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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枕酒-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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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覃曜明白了自己对覃疏的心意之后,她一直想放下复仇之事。但思及孟不语在覆光城为她办事,为她做了很多,她不能浪费掉她的成果。是以,覃曜如约去了覆光城,但她不忍实行最初的计划,让覃疏与凌洵歌手足相残。她放过了覃疏,却没能放过自己。
凭她一己之力对付凌洵歌,的确没什么胜算,她思忖着,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但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的是,孟不语竟会用系魂罩禁住她,替她去复仇,替她去送死。
然而覃疏终究还是知道了真相,他选择了头也不回地离开笑妄谷。而她,一句挽留的话也不曾,甚至连一句对不起也说不出口。
“你就这样让他走了?”兮娘端着汤药站在门外,语气似乎是在责怪覃曜。
听到兮娘的声音,覃曜饮泣吞声,过了半晌才开口:“走了,也好。”他走了,就不会在她和凌洵歌之间为难,也不会成为第二个孟不语。
兮娘将药碗放下,坐到她身侧,说:“你就嘴硬吧。”
闻言,覃曜声泪俱下:“是我的错,是我太固执。当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时候,已经晚了。”她右手握成拳头状抵着自己心脏处,呜呜咽咽地说:“兮娘,我这里好痛,你帮帮我,怎么才能让它不那么痛?”
兮娘望着她,不发一言,她看着覃曜乖乖地把药喝完。尔后,覃曜哭了很久很久,哭累了沉入梦乡。
第49章 海棠酒(七)()
荼蘼宫之所以命此名,并不是因为宫内种满了荼蘼花,甚至在此处连荼蘼花的影子都见不到。全然是因着魔后名为斯荼,故取了一个荼字。
许是方才,在万诡殿外的宫墙之上,知相听到了覃疏的那番话,果真差魔侍端了碗温热的姜汤送到房中。
知相虽仅有四尺的身量,却也临近百岁,心性自然不输孩童。她虽被斯荼宠得有些目中无人,却对与覃曜一见如故,颇有好感。方才,知相亦提到了几日后她的百岁宴,并递了贴子,邀覃曜、覃疏前来。
现下,覃曜正伏在案上,半眯着眼,手执瓷勺,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姜汤,寻思着她娘和渐越究竟有怎样的过往。她不敢问渐越,却又好奇。
覃疏没有去知相安排给他的房间,而是倚在窗前。他感天寒风冽,正欲抬臂关窗,却在目光瞥到窗外的榕树丛之后,缓下了手头的动作。
覃疏未将木窗合拢,而是留了一丝缝隙,他忖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听知相说,魔君很少来荼蘼宫。”
知相还告诉覃疏,荼蘼宫的日子虽过得舒坦,但她总能看到她母亲望着万诡殿的方向暗自神伤。
覃曜不说话,而是一口喝了那碗姜汤,抬袖随意擦了擦嘴,双手捧着碗把玩了一番,这才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
覃疏朝她招招手,“你过来看。”
覃曜揣着半信半疑的心思凑到窗前,透过木窗的那一丝缝隙,瞧见远处葳蕤的榕树丛后,立着的两道身影。
女子站在月光下较为显眼,她身裹提花双绕曲裾,两鬓有碎发散落,平添柔情,其余长发皆挽于脑后束成云髻,峨峨而立。男子的面容处在阴影里,覃疏他们这个方向,只能瞧清他着了一件栗色鹤氅。
那二人似乎是在交谈什么,不过隔得尚远,无法听清。
不过多时,那两人似乎是起了冲突,女子转脚要走,男子却将其拽住,趁势将她搂入怀中。女子气愤地挣脱开后,甩了他一耳刮子,扭头跑远了。男子愣在原地,半晌,才决定离开。他转身的时候,覃曜看到他的侧脸,觉得十分眼熟。
待那二人走了之后,覃疏尚能闻到风刮过榕树叶子递来的清苦味,他深吸了口气,将窗合上,尔后坐了下来,斟了一杯茶。
覃曜冒出一句:“难道是乔松?”
“你说那人是乔松,那个护法?”覃疏喝了口茶,温滚的茶水入喉,是魔界的渡寒时节里少有的暖意。
覃曜摆摆手,马虎道:“我也不确定,只是有点像,眼神不好,看不大清。”
次日晨,覃曜和覃疏回了四时镇后,本以为穆临归会自觉回乔松的府邸,竟未料到他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四时镇虽为初夏,院里的那棵梨树仍如同往年在笑妄谷一般,挂满了不谢的梨花,随风起,空灵飘逸。
穆临归依旧是那件八卦服,靠梨树旁,坐蒲团上,混着白莹如雪的落花,手捧一卷古书,暖融融的阳光催得他恹恹欲睡。
覃曜见了走过去,笑道:“小道士,你是在看书,还是在睡觉?”
穆临归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打了个激灵,便是困意全无。他抬手揉了揉眼,说:“诶,你别说,贫道来了这四时镇,心疼的旧疾倒不曾犯了。依贫道看,这地儿风水好,得留下来多住一段时间观候观候。”
澈嫣的血灵果然起到了作用,正应了那句药到病除。只是穆临归赖着不肯走,覃疏有有些不耐烦,却也不好多言。
申时的时候,未到三日之约的游龙提着孔雀长刀寻上了门。
穆临归常年住在乔松的府邸,自然是认得游龙,二人架着胳膊闲扯了几句。末了,穆临归把此地当自己家一样,硬拉着游龙留下来用晚膳。
日衔山脊,初更时分。覃曜略略捏了个决,一盘芝麻卷,一道东坡肉,一只叫化童子鸡,于倏忽之间腾然石桌之上。覃疏携来一坛陈酿,四双竹箸,几碟碗盘。穆临归架起一方小炉,沸煮青菜。
四人围着院内的石桌,合着月色而食。
“今日,我用苦难石将应应的魂强行灌入了杨寡妇的儿子身上,本挺活蹦的一小孩瞬时便成了痴傻儿,唉!”游龙重重地叹了口气,满目的愧疚之情。
覃曜夹了块东坡肉入口,香糯柔滑,不腻不燥,她问:“你这般做,杨寡妇可会发现异常?”
游龙酌了一杯酒,道:“杨寡妇修为不高,我使了点障眼法,她暂且还没那个能耐看出点什么。不过她见她的儿子突然变得痴傻,当下寻医心切,我以能治好她儿子的病为由,将她接到了自家宅子里,也算是一点力所能及的补偿。”
穆临归眸子几转,疑道:“游龙,你与那寡妇无亲无故的,你这般说要医好她儿子,还让她住你家,她不会心生疑虑么?”
“杨寡妇对铸刀略懂一些,我说我们铸刀铺急需人手,现下找不着合适的人,便想请她过来,她说她要求医,治她儿子的病。我便告诉她,我会想法子医好她儿子的,她便应了到铺子里做活儿了。除了这个,我也找不好更好的理由。”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覃疏说罢,从叫化鸡上板下一个鸡腿递给身侧的覃曜,后者接过,认真地啃了起来。
游龙说:“能拖一时便拖一时,我也的确在想法子治好应应的心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时候,游龙说天色已晚,唐棠还在舍中候他,便不久留了,尔后踏着月色出了小院。
穆临归顶着醉醺醺的脑袋回了房,现下只余二人坐在月华下,望着梨花发愣。
浓浓月色里,覃曜想起约莫在三四百年前,也有许多个这样的夜晚,同样的景,同样的人,只是地方从笑妄谷换成了魔界的四时镇。
那时的她,放不下对凌家的成见,抹不去其中的隔阂,对方敞着一颗真心,她却是不敢从容相待。如今这般的景况,只愿能长存。
覃疏倚在覃曜的颈间,右手提着青花酒壶,露出一抹清澈而纯良的笑容,声音夹着醉意:“酒之醇厚,不及你体香诱人。”
覃曜撇了他一眼,抢过他手中的酒壶放在石桌上,淡淡道:“别喝了。”
覃疏突然坐起身来,眸中却并无一分醉意,他笑:“瞧你吓的,怕我把你给吃了啊?”
覃曜沉思了片刻,轻笑道:“你胆子壮了?”
闻言,覃疏倾身搂住她,他的唇贴在她耳边,说:“要不要试试我的胆子?”
覃疏说罢,开始轻咬她的耳垂,温酥的呼吸浮在她的耳间颈上。他环住她的手突然发力,将她扑倒,压至身下。覃曜不动声色地扯过他垂在她颈间的发丝,于食指上绕了几圈。
覃疏俯身,辗转拥吻下来,他看她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她也明显感受到了他腰间的炽热。尔后,覃疏像是想了什么似的,眸子霎时黯沉,紧紧趴在她的身上,他糯糯道:“阿曜,我困了,让我睡会儿。”
覃曜没有说话,轻轻环住他,而此时覃疏的眼角有一滴泪悄然滑落。他闭了眼,再睁开时,仍是那双清澈动人的桃花眸。
素月,玉梨,风不定,人初静。
第50章 稻草人(一)()
到了知相的百岁宴这日,渐越已处在闭关之中。据说渐越每隔一年会进密室,闭关一次,以此提升自身的修为。而这场帝姬的百岁宴摆在万诡殿内,由斯荼和乔松负责。
百岁宴开始之前,覃曜、覃疏以及穆临归在殿前的绿荫小径间,遇到了知相。
魔界的阳光虽素来不烈,但今日却是暖得不似渡寒时节。想必是帝姬生辰,这天儿也是给足了她面子。
知相今日心情甚佳,穿了一件金丝留仙裙,两条系着红绳的大辫子垂在肩侧。她眼眸澄净,笑容纯粹,只是眉心那道若隐若现的火焰纹为其添了一股淡淡的邪气。
知相,还真是随了她父君,随着年龄的增长,火焰纹亦会愈发明显。
覃曜见知相行了过来,便凌空取出孔雀长刀,尔后递给知相,说:“那日在游护法的铸刀铺里,你说喜欢这把刀,今日便将它赠给你。”话到临了,还补了一句:“其实我,不习惯用刀的。”
知相银瞳浮动,不解道:“既然姐姐不习惯用刀,又为何在那日,因着这把刀,不惜与游护法起了冲突?”
“孔雀长刀于我而言,是往事,亦是执念。我细想过了,也不过尔尔。”言罢,覃曜的眸子探着知相身后的那棵碧瑶树。
湛蓝如绘的花瓣上似乎是被朝旭镀了一层金,泛着潋滟的光晕。时过小风,碧瑶花轻柔摇曳,生机无限。
世间许多事,无非为执念。渐越对她娘是执念,才会在万诡殿种下这棵碧瑶树,而她,对这把刀又何尝不是因孟不语而起的执念呢?
孟不语曾对覃曜说,若她没法活着回来,兴许,还有再见的机会。思到此言,覃曜心绪不平,勉强扯出一抹笑来:“这刀,便归你了。万物有灵,如今它有了新的主人,也愿你能好好待它。”
知相虽不大了悟她的意思,却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尔后接过孔雀长刀。她的手触碰到刀柄的那一刻,也不知怎地,无端地鼻子发酸,竟险些掉下泪来。
宴始,斯荼携着知相走到主位的时候,覃曜一眼便认出了斯荼是在荼蘼宫那夜的女子。尔后,覃曜瞥了一眼覃疏,后者颔首示意他已看到了。
斯荼和知相分别言辞,无非是些严谨的面儿上话,尔后众魔叩拜行礼,朗声祝贺帝姬满百岁。看样子,众魔对渐越的不到场似乎并不感到意外。魔君对她们母女的疏离,原来已是魔界众所周知的事,倒是她覃曜有些见怪了。
众妖魔把酒言欢,好不热闹。覃疏抓了一把瓜子,默默嗑了半晌,才嘟囔了一句:“桂花味的,不好吃。”
覃曜没理他,将目光放在了对面的乔松身上。
乔松一袭深褐衣,坐于席间,垂着眼眸,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他竹骨般的手提着白光酒壶,斟满一杯又一杯,烈酒陆续过喉,他似乎是感觉不到辣,面上无一丝波澜。
本正与他人言笑的游龙在下一个转眸时,瞧见了乔松脸色不大好,便凑到他身侧,闲扯了几句,而乔松抵着疲惫,时不时地回以一个笑容。
在覃曜看来,那分明是皮笑肉不笑!
覃曜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尔后伸手去拿菡萏酥,余光瞥见一抹嫣红闪到了桌前,映下一片阴影盖住了香脆的菡萏酥。
覃曜将到手的菡萏酥送入口中,尔后抬眸一看,原是着了嫣红曲裾的荷华姑娘。覃曜当初第一眼见到荷华,便觉得她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荷华之前在石崖洞时,对覃曜、覃疏很是照应,如今许久未见,也免不去一番闲谈畅饮。其间,荷华提到了她的婚事,说是她父亲定的,日子就在十日后。就连穆临归之前也从未听闻此事,不由发问:“这么快?”
荷华点点头,道:“我爹说,老这么拖着也不事儿,时候到了,早晚也得嫁。对方是顾家大少爷,在四时镇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也是,不吃亏的。”
荷华言辞之间,眸波流转,那颗盈盈欲坠的泪痣更是彰显了她的愁绪。覃曜觉得她并不喜欢这个顾家少爷,于是直言不讳道:“你喜欢他么?”
荷华无奈一笑:“面都没见过,又怎谈得上喜欢?我听闻顾家少爷曾是瞳生双眸,后来啊,又好了。”
穆临归喟然长叹道:“这样啊,就这么嫁了,不会不甘心么?”
荷华打趣道:“你个假道士懂什么?我啊,孤身惯了,嫁不嫁人皆是无碍,对方是谁,也没那么重要的。我爹呢,既然盼着我嫁人,我倒不如遂了他的心愿,图他个心里快活。”
覃曜思忖,该不会荷华和琉渡一般,天性凉薄,无爱之人,便问道:“荷华姑娘,你有喜欢的人么?”
谁知荷华一听这话便收了笑意,尔后咬了咬唇,淡淡道:“有又如何?我和他啊,永远都不可能。”说罢,她一举饮尽杯中的酒,不再多言,覃曜也很默契地没有多问。
穆临归不会看脸色,眨巴眨巴眼,继续道:“那个他,是谁啊?”
默然了许久的覃疏突然噗嗤地笑出声来,引得覃曜和荷华的一笑,气氛瞬时欢快起来,不再因为穆临归的追问而尴尬。
这场百岁宴足足办了三天三夜,才算彻底结束。
众妖魔各回各家,而穆临归仍是随着覃曜二人去了四时镇。不过这次的理由换了,穆临归说,他不想待在乔松那里。他强调,仅是不想罢了。
是夜,层云闭月,凛风阵阵。
四时镇的花街柳巷亮起了盏盏灯火,明了整个长长的道。七日后便是顾家大少爷顾彦的婚期,现下,他仍留连于烟花之地,在莳花馆内,坐拥莺莺燕燕。
亥时,莳花馆。
一个香肩半露的鹿耳女子从一间房内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只见她的腹部迅速隆起,不过片霎,竟成了怀胎十月的模样。
她拖着凌乱的步伐行在二楼的走廊上,薄薄的轻纱衫披在她柔软无骨的身子上,她神情惊慌,且透出一股强烈的无助感。
不过一个时辰,莳花馆内竟有八名这样的女子,瞬时膨大了肚子。
游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熄灯入眠。
他得知此事后,立即披上深衣,急忙往莳花馆赶。被吵醒的唐棠虽不乐意让他去,却也无法,毕竟他除了是她丈夫,亦是魔界的护法,而四时镇是他的管辖范围,他岂能坐视不管?
一路上,游龙思绪万千,此事十分诡异,难不成是孕气在作祟?除了孕气,他想不到更好地可以解释此事的缘由。但四时镇一向安逸清闲,又是哪里来的孕气?
第51章 稻草人(二)()
游龙去莳花馆的途中,免不了要经过覃疏他们的小院。穆临归抵着困意如厕,尔后反屋时,见游龙途径院前,便朗声唤住了他。
“游护法。”穆临归只着了中衣,提着幽微的灯,慢吞吞地行近了,才道:“这大半夜,你着急忙慌的,是要往何处赶?”
游龙即便是心里再急,该有的礼数定然不会抛掉,这便停下脚步,谦谦回道:“小穆,莳花馆出了点事儿,我正要赶去处理。”
穆临归露出一个轻蔑的眼神,云淡风轻道:“风月场子能出何事?”言出,见游龙锁着眉头,可见事态有些严重,又故作神秘地用手別着嘴,问道:“该不是哪两家的公子为个姑娘相争,打得伤了真气,魂飞魄散?”
“那倒没有。”游龙摇了摇头,尔后见穆临归并无后话,便作了一辑:“先行一步,改日再叙。”
穆临归却扯住游龙的手臂,将他给拽了回来。他手下的提灯也随着这一晃而摇曳起来,幽火明灭。
“你倒是说说啊,是何事?”
游龙这才将此事道来,话刚过一半,覃曜、覃疏听到动静也随了出来。听闻此事后,覃曜说,她也要去莳花馆凑凑热闹,随便瞄一眼荷华提到的顾公子。
游龙不禁劝道:“倘若真是孕气作怪,莳花馆里的姑娘非魔既妖,她们除不去这种发生在她们身上的孕气,这便显然与当年我身上的孕气是不同,甚至要厉害得多。覃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别去了。”
覃曜活了上千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不信这个邪,偏生要去。游龙拦她不住,便懒得多言,微怒而离。
覃曜、覃疏以及穆临归尾随游龙抵达莳花馆之后,只见粉花青叶墙,地铺白玉砖的大堂内,顾彦穿着一件镶金华服,玉冠束发。他慵懒地翘着二郎腿坐在玫瑰椅上,悠闲自在地啃着手里的鲜桃。下嘴时溅出的一两滴汁液,看得人肚子喊饿,嘴里发酸。
而他的左侧站了八名挺着大肚子的姑娘,个个娥眉轻锁,愁容苦面。
年近半百的鸨儿梨花带雨地向游龙凑了过来,游龙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那鸨儿扑了个空,倒也不急,先是抬袖抹了泪,这才哀道:“游护法,您得给姑娘们做主啊!”
游龙拧着眉,问:“是怎么回事?”
鸨儿却道:“姑娘们成了这副摸样,还如何开门做生意啊?”
那鸨儿没有回答游龙的话,只顾得发牢骚,游龙有些不耐烦,再次询问:“我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们说,她们什么也没做啊!只是,顾公子碰了一下她们而已!”
闻言,穆临归从游龙的身后探出个脑袋,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插嘴:“怎么个碰法?”
鸨儿嚅嗫道:“只不过是,摸了下脸,或是拍了下臀。就……就成了这副模样!”言罢,又挤出两滴泪来。
顾彦扔了桃核,将聚骨扇打在手心,云淡风轻道:“我是被陷害的,这些姑娘定然是被他人下了咒。”他声线清软,眉目流转间尽显风流。
鸨儿急道:“顾公子既说姑娘们被下了咒,那敢问公子如何证明此事与你无关?”
顾彦轻笑,起身向前走了些许,与鸨儿尚隔着一步的距离时,他将手中的聚骨扇缓缓拉开,掩住了半张俏秀小脸,凤眼满载风情,调侃道:“你囔什么?要不然,我也摸下你的脸,拍下你的臀,让大伙儿瞧瞧你能不能老来得子?”
言出,登时哄堂大笑,鸨儿羞怒十分,正欲回嘴,只听游龙喝到:“顾公子当真是放肆!”
顾彦挑起凤眼,这才将鸨儿身旁,板着脸的游龙看进了眼里,嘴里啧啧两声,悠悠道:“游大护法来管顾某的闲事了?”
游龙严色道:“既是四时镇的事,又怎能是闲事?”
顾彦转脚迈了两步,靠近游龙后,一双凤眸递出丝丝媚意,竟伸手攀上了游龙的衣襟,嘴里笑道:“不知游大护法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游龙见他举手投足甚是轻浮,正欲将他的手挥开。顾彦却像预料到他的此举似的,回手停在空中,尔后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
覃曜估摸着,这顾彦莫不成是个断袖?还是躺下面那个?
游龙强压满腔怒火,若换做平日里有人如此相对,他定会好生训一回对方。不过现如今,他只是抬起右手,双指划过顾彦的印堂。
那是再熟悉不过的感应,穿梭过时空而来,果真是孕气!
游龙说,他会彻查此事,并让鸨儿将那八个姑娘隔了起来,说是等他处理好了顾彦身上的邪气,自会回来解决。尔后从莳花馆里带走了顾彦,直直往镇边的破庙方向行去。
夜露苍寒,遮云闭月。几人行在万籁俱寂的小道上,覃曜突然冒出一句:“游护法,顾公子再怎么说也是四时镇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是你想将他藏起来,也总不能委屈了人家在破庙过夜不是?”
闻言,游龙脚步一滞,走也不是停也不成,继而又听覃曜道:“若是你怕令夫人不愿将顾公子留在舍中,不如让顾公子到我们那里去。”
穆临归不知道覃曜打得什么算盘,只顾急道:“别啊!他这满身邪气的,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到时候别给惹上了!”
游龙略一沉吟,觉得覃曜此言甚有道理。
顾老爷在四时镇好歹也是一方世家,在查清此案前,虽不能放顾彦回去,却也不可将他带回自己家,毕竟家中有唐棠端着,她若见了,定会怒言。既然覃曜有这个心收留顾彦,倒不如遂了她的意思,也图个自己方便。
到了院里,游龙却不敢轻易离开,他施了一方结界,将顾彦困在了房中。顾彦倒是好,什么也没问,漠然地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
待游龙和穆临归皆歇下了,覃曜才拽着覃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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