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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奴by瞳tong-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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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她没空去探究这个,默默的对视经过半晌,俗语道“先下手为强”,她便言简意赅抢先开了口:“放我走。”
他没有说话,看不见他的表情她无从揣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双青色的眼睛里没有惊讶,没有诧异。
凝神静气,她暗暗深呼吸一次,脚下跨开,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她仰著脸,紧紧锁住对方的眸:“你让我走。不光是我还有他们。放我们走。”
蓝光隐隐闪现,在她眼中汇聚,他稳稳的站立,没有避开她的注视。隔了良久,他平平的出声:“王的命令,留在房内。”
……王的命令王的命令!!他就只会这一句麽?!
胸前起伏不稳,她努力的压抑,眼中的暗色蓝芒流转得急速:“他是王,可不是我的王。我不是冥界子民,他没有权力关著我。况且,我们什麽也没有做过,不分青红皂白对无辜弱小随意刑囚,难道这就是冥界的行事作风??”
对於她的一席话,他似乎无甚反应,那抹青色浅浅淡淡,无波无痕:“王的命令,留在房内。”
怎麽回事?她哪里做的不对?为什麽没有成功?
靠近他,视线半点不移,她的语气一转,变得又低又柔:“帮帮我……好不好?放了我,帮我们离开这里。”
黑眸里的光华如宝石般炫目,折射出的情绪复杂,点点的脆弱,点点的害怕,点点的乞求,点点的痛楚……娑罗心头莫名一动,只不过,恍惚是短暂,很快他回复了平静。本不欲多言,本可以不理,却不知为何要开口,而开口也只是重复一句:“王的命令,留在房内。”
“你!……”刘寄奴觉得挫败且泄气。收回目光,略略低下头,下一刻,她突然动作,越过面前的男子,不管不顾的直往外冲去。
当然,她不可能简单如愿,男子的速度比她更快,眼前一花就见他牢牢施与了阻挡,她来不及收脚,为了避开身子一歪,失去平衡,俨然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娑罗退开一步又迈前一步,手臂细微一动,在要伸不伸犹豫的当下,刘寄奴已摔倒在地。
大概是磕疼了,她“!”的倒抽了一口气。
她久久的捂著手肘也不抬头,一动不动的僵硬中不难看出那一阵阵的微微颤抖。
娑罗再度犹豫了,盯著地上的女子,仿佛是碰到了难题。安静,似带著些尴尬,他缓慢的俯下身,这时,一声闷闷的低语响起:“别碰我。”
伸出的大手停滞在半路。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倔强语气,鼻音沙哑。
他看著她放开手肘继而撑坐起来,立稳,转身,迈步,没再看他一眼。
房门“吱呀”闭上,将那个单薄身影掩於其内,他这才直起了腰。
夜明珠照著房外空空,一切恢复如初。
(10鲜币)42。绝渊(一)
其实“法术”失灵并不是第一次了。
比如早时在藏书的地方,再比如後来在烟渺居,刘寄奴也想不通为什麽会失败,一个冥王,一个冥王心腹,也许是“施法”的对象本身强大,无论如何是比她强上多多了。加上之前成功的两次,总的算起来,她也不过才试了五次,运用不熟练,技术不熟悉,那麽会失败也没什麽好意外的。
安慰她的同时,阿魏还为她加油鼓劲:“小姐受了伤的,身子总需恢复,这会儿使不出法术也是正常的。小姐莫要灰心,这个法子不行,咱们再想别的。”
别的?别的法子?别的什麽法子呢?
刘寄奴心里明白,他们陷在冥王宫,被看管得牢牢,他们并非神通广大,没有与之对抗的能力,哪还能有什麽别的法子?
她能做什麽?难不成去求冥王麽??她唯有一次次的打开房门,一次次的面对那个黑衣人,尝试失败,失败了再试,她从心底里希望:这般坚持不懈,总有一次,只要那麽一次……成功会向她招手。
“让我走。”
“王的命令,留在房里。”
“放我走。”
“王的命令,留在房里。”
她不厌其烦的声声言说“走”,他不厌其烦的平板重复“王的命令巴拉巴拉巴拉……”。
如此循环数数次,他的回答越来越简短,到後来,他索性闭口不言,露著一双青色眼睛,只沈默的盯著她。
她全神贯注,凝聚了全部心力,她甚至觉得,她的目光快能将他烧穿。她是百折不挠,他亦坚韧,丢根草到水里多少还能得些反应,他呢,比茅坑里的顽石更臭更硬。
每一次的全力以赴都以耗费精气为代价。关於这一点,她并不担心。
精气是不会缺的,不还有冥王在呢麽?他掠夺他也给予,她在被折腾的同时,也在接受他的“馈赠”。
好比原本世界的那种网络游戏,因为打怪失了血,补充过後再上。怪打不死,继续掉血继续补充,满格之後继续上上上。只不过,她一“掉血”带来的反应强烈,精气的流失加深了渴望放大了需索,即便努力克制,即便觉得羞耻,却仍控制不住的主动纠缠。
她的“热情”似乎取悦到了他,令他甚是满意。他的眼神告诉她,她的所为她的意图,他全然知晓。可他不点破,他提也未提。
他任她不死心的微弱挣扎,恶意的观她作出困兽之斗。阿魏抑或精气,皆是他的工具。这是他的游戏,她是他的猎物,闲时逗弄颇具乐趣,他自信得极。
变态就是变态。
此时,这变态正站在她面前,转著一双腥红眼睛上下将她打量。
她被看得浑身发毛,确切的说,与他共处一室,她的神经就没有松下的半刻。
打量够了,他收回目光,优雅的一抬下巴,淡淡的说:“走吧。”
走??走去哪里??她瞪著眼睛,一动不动。
她的戒备令那俊美的脸庞浮出一丝讥嘲:“怎麽?如今知道怕了?你不是胆大的很麽?”
双唇蠕动几下,咀嚼出一片无力苦涩,沈默半晌,还是问出了口:“你要带我去哪里?”
“出去走走。”很难得,他竟然回答,而且语气算是平和。
“‘走’与‘出去’是你一心所求,我这便应了你的意,不好麽?”他拂袖迈步,转身前扫来一眼,晦暗沈沈。
房门外,黑衣人垂头躬身。红色眸光别具意味飘过他再飘过了她,菲薄的唇微微一勾继而开启:“不用跟著,退下罢。”
果然,他都知道。即便早就料到,她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
黑衣人恭敬的行过礼,一闪便没了影。
他慢条斯理的举步,走在前面,她疑惑忐忑,慢慢的跟在後头。
她没本事没能力反抗他,要走去哪里,她不愿探究到底,他摆明不说,那她问也没用。
从一个牢笼移去另一个牢笼,刑囚鞭打或者折磨至死,最坏的结果,不过如此。
一路上,没怎麽看到侍卫婢女,他带她出来还没让心腹跟著,也许,她能趁此机会……逃。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先不论逃不逃得掉,阿魏苍木怎麽办呢?她的这点心思,他不会猜不到,令退了心腹,也是因为他有十足把握……
胡乱想著,冥王宫内的风景她也没顾上看。双腿迈得机械,兜兜转转不知走了多久,猛一回神,发现前面男子已经停下。
茫然抬头,这里极为僻静,面前不远是一面高高石壁,而後竟望不见那些宫殿檐角。
他把她领到了什麽古怪地方?她惊讶非常。只见石壁中间开了个大洞,洞口上方刻了几个字,像极了当初进冥王宫的入口,唯一的区别是没有侍卫把守。
对啊,之前的是入口,难道……这里是出口??
她犹疑不定,他侧脸过来,暗红眸底诡异莫测:“这里,便是绝渊。”
绝渊??她知道这里是绝渊啊……她还记得阿魏小声念出的“冥涧绝渊”。冥王宫叫绝渊,绝渊就是冥王宫,与妖界首都“无城”是一个意思……
“走吧。”面前男子再度命令道。他率先步入了那个大洞,她怀著疑惑,怔怔的跟了过去。
石阶,笔直向下,这也是一样的。可壁上没有火把,四周黑乎乎,伸手不见五指,不知石阶有多深,通向哪里。
脚步声,在不远不近的前方回响,她走的很慢,扶著石壁在黑暗里摸索行进。
她没有计算她跨下了多少格石阶,但她大约估摸著时间,至少一刻有余。黑暗依旧,走不完的石阶,仿佛没个尽头。
冥王宫建在崖底,还是崖底的地下,那麽继续下去,她会走到哪里?出口是不可能的了……这条绵延之道,究竟通往何处?
除了脚步声没有别的声响,靠著脚步声她才能确定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他为什麽不说话?他倒底要做什麽??不安愈发浓重,第一次,黑暗令她生出窒息之感,她不敢後退,不敢停下,只能不断动著双脚,迈步向下。
(10鲜币)43。绝渊(二)
因为黑暗太过浓重,所以当一缕光亮隐约现出,她立时觉察了到。
这光亮从何而来?似乎是来自於更深的下方。她还敏锐的发现,好像有股热气悠悠的泛上,周围的温度在随之逐渐升高。
石阶延伸著未尽,她仍在一步步的往下走。
越来越亮了,好比天黑到天明是有一个过程,摆脱了伸手不见五指到双眼可以看清周遭,其间并没有带给她不适。
她正身处於一不宽不窄的通道,石块砌就的,耳边只有自己的脚步声,本该在前方的男子却不见了身影。
这算怎麽一回事?他究竟在玩什麽花样??
他去了哪里?半途把她扔下……他要干嘛?吓唬她麽??
她没有原路退回,一方面鼓不出勇气,毕竟走了那麽久了,好不容易才“重见光明”了的。另一方面,撇去紧张、忐忑,免不了还有一份对於“未知”的好奇。
她捕捉到了动静,依稀辨出,是一种沈闷的轰鸣声。越走越热,像有一只大空调在不断的吹著热风,令她的背後有了微微汗意。终於,“探索之路”到了结束一点。跨完最後一格石阶,她挺直腰背吁了口气。
脚下踩著了平地,右边相距不远又是一面石壁。石壁中间开了个洞,不高不宽。视野有限,她看不出里面是个什麽情况,黑发男子就站在那儿,他朝她伸出了手,菲薄双唇浅淡的勾起:“过来。”
她莫名觉得,对方的语气中别有一股诱哄的意味。他的身後是光亮的源头,红黄光芒融汇交接,映著那张俊美的脸,分外诡秘。
仿佛是感知到了什麽,胸口揣著的破天镜在不安的震动,她没有选择或拒绝的权利,隔著衣衫按住了破天镜,她动起双脚,愣愣的,慢慢的,向远处的他走去。
里面不是什麽密室,地面凹凸不平,周围一圈壁面亦是。像极了探险节目里面那种又大又空旷的岩溶洞穴。
可是洞穴里哪来的光呢?如果没记错,她是在地底的地底啊……越靠近他,热浪扑面阵阵,似要将她灼烧,越靠近他,轰鸣声越是清晰,强烈的冲击著耳膜。那片红黄色的光跃动著突然大亮,与此同时爆出了一声巨响,她都能感觉到地面在摇晃振动。
当她颤颤巍巍的来到他身边,才是明白,何来的光亮,何来的热浪。
原来,她站在一处火山熔岩。
她只能这样形容,因为眼前情景她实在不知该怎麽简单描述。
不平地面止於两步外,余下的便是陡峭的凹陷。她像站在悬崖边上,区别的是,下面缭绕的不是渺渺雾霭而是无边无际的火海。
满目的红,红的冶豔,红的发亮,翻滚流动,与其说像岩浆,其实更像是血。
更叫人惊悚的是,这一大片浓稠血红中,密密麻麻的,有东西在上下沈浮。
那是什麽?
一颗颗的头颅,一只只的手,挤在一起,数也数不清。无论探在外的是什麽,都已失去原本的模样。
脸,不能称之为脸,因为五官烂得只剩了一点皮,有的连皮都没,就是一只骷髅头。手不能称之为手,因为没有血肉,只是白骨。即便如此,“他们”却是活著的。在火海中心的推挤著往边上移动,已经在边上的,聚成一堆,挥舞著“手”,试图攀上凸起的岩石。
“他们”似乎有一致的目标:逃离涌动的血海。
含糊不清的嚎叫呻吟是“他们”发出,汇在一起,便成了她所听到的轰鸣。
这倒底是什麽地方??
她惊得无法动弹。热浪蒸腾令她憋闷,刺目的红光令她晕眩,她仿佛能闻到腐烂的腥臭味道,那些嘶鸣哀嚎没个停歇,排山倒海一般,令她的心脏都为之颤抖。
这时,他的声音传来,似近又似远:“四界之中,生死轮回,并非皆能出离。魂魄归我幽冥,有的,自可得超脱,还有的便如你之见,堕入绝渊,焚於冥火,永世不得超生。”
永世……不得超生……
这几个字,在她脑中重复回响。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地狱??
明明死了,却不安宁,明明不是活著,却还有感觉。永生永世,困在这个地方,哪怕面目全非,哪怕只剩一副枯骨……没有结束的一天,没有解脱的一刻……没有出路,唯有折磨……
“冥涧绝渊”……这里,才是真正的绝渊……
像是为了应证她的所想,脚下漫无边际的血红开始翻腾。
“轰隆”,火光猛地窜起,地面因此而振动,紧接著,迸出一阵嘶叫声,较之前更为痛苦,更为凄惨,似在经受什麽酷刑。
她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倒退了一大步。
本来已攀上岩壁的因著这一下动静掉落。一具白骨砸向另一具白骨,在火光中扭动著,被翻卷的血浪吞没,但这一下过後,“他们”重复继续,挤到岩壁周围,争先恐後的试图再度爬出。
她张大了嘴,急促的喘息。
为什麽要带她来这儿??为什麽要给她看这个?!
惊惶的转头,高大的男子稳稳的站在那里,长长的黑发散在肩头,他的视线落在下方,投在他面上的红色火光不能为其增添上半点温度。
似笑非笑,俯瞰众生,怜悯抑或残酷,王者的气魄,傲然的,凌厉的,甚至是目空一切的,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臣服。
眼帘抬起,他对上她的目光。谁更可怕?是他还是“他们”?
他缓缓的一勾唇,现出一抹近乎温柔的笑。
她只觉危险。
只见他抬起手,曲指动了几下,然後别过下巴,用眼神示意她往下看。
她怔怔的转回头,挂在岩壁上是“他们”中的一个,仿佛得了什麽力量,仿佛是摆脱了牵制,一边嗷嗷叫著一边在拼命的攀爬。
近了,更近了,“他”与他们的距离在逐渐缩短。
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又一步。
几根白森森的指骨抓住了边沿,随後露出的是头,经过一番艰难,“他”整个儿的翻上,再经匍匐蠕动,“他”竟然站了起来。
(10鲜币)44。所谓地狱
她看到了什麽呢?
是人还是鬼?
“他”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站立。
“他”的下半身是骨架。
“他”的肚子是开著的,肠子挂在外面。
“他”只有一条胳膊,脖子很细,因为少了半边的肉。
“他”没有鼻子,没有嘴巴。不,嘴巴算有的,但是没有嘴唇,两排牙齿外露,周围一圈血肉模糊。“他”的一只眼睛暴突著,另一只,眼珠子掉出了眼眶,晃晃悠悠的挂著。红白相间的液体由头顶处滴滴答答的流下,整片头皮翻了起来,要掉不掉的垂在一边,上面还粘著一些头发。
这是恐怖片里才有的情景,可她并不是在看电影。
眼睁睁的见其动起两根腿骨,眼睁睁的见其开始扭曲的迈步,眼睁睁的见其东歪西斜,踉跄著朝自己走来。
难以置信也好,吃惊也好,她脑中空白,狠狠的倒抽一口气:“别、别过来……”她控制不住的哆嗦著双唇,声音抖得厉害。
“他”没有停下,也许“他”根本是听不到的。
每动一下,那露出的肠子就拖出一截,“他”抬起仅剩的一条手臂,五根白森指骨对准了她,一弯一曲,隔空抓挠。两排牙齿一开一合,发出阵阵模糊的嘶喊。
除此之外,她听到骨骼关节的摩擦声,咯拉咯拉,她听到液体流淌的黏腻声,她还听到皮肉骨,三者或挤压或擦动或剥离的声音。
双腿软的再也站不住,她苍白著脸,跌倒在地:“别过来……别过来……”
“他”要干什麽?抓她吗?然後呢??
不要……不要抓她……不要过来……
她不断挪动著後退。“他”的走姿虽然扭曲,行进却是顺利,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缩短,拉开了又缩短,她几乎可以能看清那一张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脸”。
吊著的一颗眼珠子随著“他”的动作摇啊摇啊,牵系它的那条筋肉越拉越长,直到断裂。於是,眼珠骨碌碌的在地上滚,一路滚到了她的手边。她浑身僵硬,只见“他”继续一摇一晃,有团东西从那敞开的肚子里掉出,那是……心脏?……胃?……
她忍不住干呕,不敢再看。急促的喘息平复不下,她微弱且惊恐的喃喃:“走开……走开啊……”
她的眼睛已经瞪到不能再大,那一只没皮没肉的“手”好像快戳上了她的下巴,近的不光是“手”,这一具半骷髅正直直朝她冲来。
神经绷到了极限,一声尖锐的惨叫过後,她连滚带爬,向著前方另一边那道高大人影扑去。
她什麽也顾不得了,急急揪住他的衣服像抓著了救命稻草。
肩膀被握住,一个用力,她便像小鸡似的被整个儿提起。
条件反射的皱眉,因为疼。可就算疼,这时的刘寄奴也不会觉得了。
抱住的这个男人曾对她做过什麽,她全然忘却,紧紧的缩在他怀里,她埋头颤抖。倚靠他,唯有如此倚靠他,仿佛只有这个怀抱,才是安全。
她断断续续的呜咽,可惜语不成句。
隔了片刻,他的手臂揽上腰间,给了她一份温热。手臂收紧,使身与身相近相贴,似在传达安抚。
“魂魄而已,很可怕麽?”平稳的呼吸在耳际喷洒,身前的胸膛振动出了低笑。
她说不出话,只缩著肩膀,可怜兮兮。
又是轻笑几声,杗肖的另一手曲起一动,那具残魂瞬间飞灰湮灭。
退离稍许,抬起怀中一张苍白容颜,这双墨色的眼睛就如幽冥之地最深最纯粹的黑暗,如今,里面没了倔强,没了抗拒,没了不甘,没了愤恨,有的只是无助,茫然,惧怕,惊惶。看,这样多美。
柔弱无骨的身体依附著他,软的不像话,一捏就能碎了。她的馨香她的全部就握在他手中,她是他的猎物,任他翻来覆去,无半点反抗之力。
缓缓摩挲著那细嫩的下巴,他眯眼俯近,以一种亲昵的姿态。他在一方失了血色的唇上吐息:“喜族後裔,你能逃去哪里?刘寄奴……奴儿……定数如此,你如何逃?……你逃不掉。”
意味深长抑或势在必得,刘寄奴兴许听见,兴许什麽也未闻。
她只看到大片大片的火光跃动,隐入一双暗红色的眸,惊心动魄。俊美脸庞,一点泪痣如豔色血滴,拖曳出几分妖异,几分肃杀。晦暗中生出的邪肆,邪肆中生出的怜情,怜情中生出的凉薄,迷乱纠缠,实难分清。
後来,刘寄奴是被抱出绝渊,再抱回房里的。
再後来,侍卫带进了阿魏。阿魏见她躺在床上半开半合著眼,一脸的迷瞪瞪,当下急得不行,以为她又受了什麽惨无人道的折磨。
肉体是没受折磨,但从精神上来说,她受的惊吓不小。
她看到的……是炼狱麽?……
小时候就听过一句话:坏人死後会下地狱。
没想到,真的有所谓地狱,更没想到,她看到了,她确实亲眼看到了。
她没有告诉阿魏,好的坏的,她习惯闷在心里,环境经历造就了性格,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况且,她不想阿魏担心。
接著几天,她恹恹萎靡。饭吃的少了,觉睡不安生,噩梦一个连著一个,梦境如出一撤:血光冲天,翻腾火海,一具具骷髅,狰狞扭动,凄惨哀嚎。步步紧逼,包围住了她,转眼她就湮没於白骨之中。
害她如此的男子照旧前来,如果说,他是以此威吓她,告诫她:他是冥界之王,他与她力量相差悬殊,在他手里她只能乖乖的。那麽,他的目的是达到了。
他要上她,可以,他要尽兴,请随意。反正在原本的世界,多麽难熬她都忍过来,熬过来了,她乖顺,不做无谓的反抗,因为她怕。
怕再进那地底之下,怕再一次看到那恐怖的情景,她不过是个女人,没有胆大包天,不是无所畏惧。
还因为所见的是真实,真实的幽冥绝渊。
如果惹怒了他,他把她留在那里,甚至囚禁在那里……她想,她大概会疯掉。
(11鲜币)45。对话
一个人的时候,寂寞孤独的时候,很容易胡思乱想。
算起来,在原本的世界,自第一次寻死不成後,她几乎就没有独处的时候。
最先,“胡思乱想”是持续过一阵的。为什麽“幸福”被突然颠覆,为什麽“家”失去了原本的模样,为什麽亲人变的面目狰狞……诸如此类,想不通的有很多,问天也好,问地也好,自问也好,问他们也好,始终寻不到确切的答案。
而後,她放弃了。不再纠结於此。也许,没有答案是因为本就如此,就算真的知晓答案又能如何?
已经发生的可以抹去吗?受下的伤害可以忘记吗?噩梦可以停止吗?所有的一切可以倒带重来吗?
她麻木,沈默。她只想著两件事,一,还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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