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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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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置于肩头的手透着凉意,阮年却莫明的感到心安起来。
眼中酸涩,鼻头通红,呼吸间还带着些不自然的抽噎。
庙内一片寂然。
那些人眼神都极为的呆滞和迟缓。
而那斐梨儿,竟已经抱着腿哭了起来。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看上去更添了几分脆弱。
“姑娘,先前质疑你,在下向你道歉了。只是,为何五弟,五弟他会死的如此凄惨?”斐衣自刚才看见尸体之后,脸上便是一阵红一阵白。只是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地像念安开口询问了起来。
念安似笑非笑地望着斐衣,并不答话。
只是从袖中摸出了一方白巾,仔细的擦拭着她的手掌。
斐衣忍不住又开口道:“姑娘…”
念安头也未抬,只是缓声问道:“我为何要告之于你?”
阮年竟破天荒的在她话语中听出了一份戏虐之意。
“方才实在是极为的悲愤才口不择言的质疑姑娘。姑娘请勿与在下一般见识。”斐衣咬咬牙,低下头道,“五弟与我们一行人感情深厚,我这般急切,只因想为他报报仇雪恨。姑娘…五弟究竟是怎麽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的?”
听到此番言语,念安语气冷淡道:“你将他右手掰开。”
老五的手指至死都紧紧的握着,就算是血肉模糊都不曾松开手。
那里面,究竟是甚么?
阮年心里也不免好奇,只是那眼睛,却怎么也不敢往尸体上瞟。
好不容易才压下胃中那翻涌的酸水,若是再看,估计又得吐出来。
念安神色极为冷漠,好看的眸子又一次地凝在了阮年的脸上,随后便见得她手掌微微一动。
一股充斥着她身上冷香味的风刮过脸颊。地上的干草便被这阵风卷了起来,尽数的堆在了老五的腰部。
她竟将那凄惨的死状遮了起来。
“望着罢。”念安眸色深深地望着她,轻声开口道。
阮年便将目光一点点的又凝在了那具尸体之上。
老五那脸上居然无半分狰狞之意。甚至连挣扎之色都未曾见到。
那怪物咬断得有够干净利落。
只是一瞬,便丢了性命。
也好在只是一瞬,若是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生命自身体内流逝,又没有办法挽救,这才是最痛苦的。
斐衣的脸上平静,没有带上往常那种温和有礼的笑容。
他走到尸体旁,微微弯下了腰。
随后便掰开了尸体紧握的手掌。
那掌心微微泛着紫色,一片模糊,竟好像是临死前用力地用指甲抠进了肉中。
一块沾着血污的玉佩和一枚果子便自他掌心落在了地上。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斐衣先是将那果子捡起放在了手中,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眉宇间尽是不解。
那果子呈现一种暗红之色,也不知是那老五的血染成的颜色,还是这果子本来便是这种颜色。
果子长得怪模怪样,仔细望去,那果面上好似长了一张人的面容,五官都清晰可辨。
“这是?”阮年心中隐隐有些泛寒,这个果子也太为诡异了,状如人面,朱红似凝血。应该不是甚么好惹的。
“人面果?!”一个大汉突然惊叫起来,那目光之中带了些火热。他有些贪婪的舔了舔嘴角,啧了一声道:“果上生脸,定是人面果。这看上去还有些年份了。可是好东西啊!”
”
“人面果是甚么?”阮年开口问道。
一旁的斐梨儿目光呆滞,好似在无神地望着地面,却又好似是在望着落在尸体旁那块玉佩。
“我也是从别人嘴中听来的,据说这种果子就生在幽不见底的泥潭之地。年份越久,那人脸便愈来愈清晰,吃下去,保准延年益寿好几年。”
斐衣闻言一愣,目光颇为古怪,掂了掂,旋即有些迟疑地问道:“真的能增加寿命好几年?”
那大汉讪讪地挠了挠头,神色莫名地答道:“具体,我也不知。也只是这般听说过。”
斐衣将手中的果子握得紧了些,喃喃道:“莫非老五就是为了这个而死?”
念安离阮年极近。
此时便听得念安嗤笑一声,淡淡道:“你若是不怕死,便吃了罢。”
斐衣的手指抖了抖,面上有些挂不住,笑道:“姑娘哪里话,这是老五舍了性命才留下的果子,我怎么会把它吃掉。”
念安眸色深沉,眼中晕着的光芒幽静,她将目光投向了斐衣紧紧抓着果子的手,慢慢开口道:“这果,并非人面果。”
那大汉听得此话,一愣,不禁道:“这分明是人面果的样子,瞧你年纪不大。怎么会识得此物?”
念安眼中似乎揉着一层碎冰,轻轻地瞥了一眼大汉。
那大汉的脚步便有些趔趄,有些紧张地低下头。
“此乃阴阳果。”念安静默半晌,薄唇轻启,“天地万物皆有灵性,有些果实在一番巧合之下,便会生出一番功效来。这阴阳果果在成熟之际,分裂为两个。一为阴,二为阳。两两本体互相排斥,却又互相融合。你手中的,便是阴果。”
阮年听得一阵迷糊。
念安的眸光极淡,看着阮年一脸迷糊的样子,冷声道:“你的衣服破了,也不知遮一遮么?”
阮年颇为郁闷地摇头,道:“说到这我便觉得奇怪,我醒来之时便发觉这衣服竟变小了,裹得我可难受了。”
“姑娘…方才那番话,在下有些不理解。”斐衣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急切,“若是我吃下它,会如何?”
念安冰冷道:“若是你吃下它,必定会穿肠肚烂而死。”
阮年的目光中不免带了一分复杂,这个男人方才还说不想吃这个果子。
现下又问出这番话来。
念安的声音又自一旁幽幽响起:“自古讲究阴阳协调,若是两个一同吃下去,那定会对身体有益。”
斐衣神色怔怔,痴痴望了手中的阴阳果一阵后,竟用力将它扔出了庙外。
而众人的目光,便尽数落在了地上的那枚玉佩上。
阮年望着那枚玉佩,竟隐隐的觉得有些眼熟起来。
第十六章 灾祸
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阮年心中有些发怵。一具尸体至死也不放手的玉佩。
怎么可能和自己有所关联?
而且往前的人生,阮年是从未佩戴过甚么玉佩。
斐衣刚想弯腰捡起那块玉佩。
呆坐在一旁的斐梨儿猛地便扑了上去,捞起那块玉,将它紧紧地摁在怀中。
斐衣见到这一幕,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低低地喝道:“梨儿,把它给我。”
斐梨儿神色凄然,摇头,再是抽噎道:“不,哥。。你放弃罢。”
“给我!”斐衣那双桃花眼中满是沉凝,带着一股不容置疑地味道,“梨儿,你竟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么。”
斐梨儿低下了头,身子在不住的颤抖,显然是怕到不行。
但哪怕是这样,斐梨儿却也不肯松开手,也不愿抬起头与斐衣对视。
斐衣的脸色更为阴沉了,那视线可怕得几欲要将斐梨儿吞入腹中。
就在斐衣想上前强夺之时。
阮年忍不住开口道:“她不想给,也定是有缘由。你若是强夺了去,你就不怕她怨你?”
相比于斐衣,阮年还是更喜欢斐梨儿。
闻得此言,那斐衣的脸色又变了变,眸中的暗光闪烁。随后便见他压下了满身的阴沉及暴戾冲着阮年温和地笑了笑,道:“阮姑娘说得极是。若是这般抢了去,她定会怨我。是在下失礼了,梨儿,你也不要怪我,好不好?”
见他恢复了一贯的温润时,斐梨儿的身子却抖得得更为厉害。
念安的视线落在了斐衣的袖袍上。
阮年顺着那视线望去。发现她视线聚焦的地方,正是那只黑手隐藏之地。
见阮年的视线望了过来,念安眸色淡淡,不动神色的收回了目光,对上了阮年的眼。
那眼眸异常深邃,带着几抹说不清的意味。
阮年觉得,自念安回来之后,她望向自己的目光总是有些复杂,只是那双眼睛之中雾霭太沉,朦朦胧胧的将她的心思尽数的遮掩住了。
那所剩不多的复杂,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斐衣目光温润。
斐梨儿不肯抬头,斐衣也不再逼迫,只是从包袱中翻出淡水,递给了她,口中说道:“梨儿,是哥错了。喝点水罢,我也不会再逼你了。”
那斐梨儿的手指抖得厉害,面上更是煞白一片,她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接过了斐衣手中的水,轻轻抿了一口。
斐衣脸上的笑容愈盛,伸手摸了摸斐梨儿的头。
“姑娘,现在只知老五手中的果子是甚么,可不曾知道他是被甚么东西弄得如此凄惨。可否将姑娘见着老五时的情形说一遍?”斐衣的目光清明,嘴中恭敬道。
念安在阮年身边坐下,斜倚于墙,声线冰冷地说道:“我所到此处,也只是片刻,至于他是因何物而死。你不应该问我,不是吗?”
斐衣脸上笑容仍旧温润得如同春风十里,他轻声道:“姑娘若是不知,在下更是无从得知了。”
念安唇边溢出一抹冷笑,却也未再开口说些甚么奇怪的话。只是略微沉吟片刻,道:“你们五弟之死,我并不知具体情形。只是待我到这里之时,便闻见了一阵微弱的血腥。我顺着血腥味,便找到了他的尸体。只是那周围的泥土,都散着一种怪香。我也隐约知晓,究竟是何为为之的了。”
“我五弟,的下半身呢?”斐衣犹豫了半晌,却没有问那究竟是何物为之。
念安的眼中淡淡,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望着斐衣,语气中有些莫名,她问道:“你不是该更关心究竟是何物么?”
“姑娘说笑了,五弟乃是我们至亲。现下他的尸首如此凄惨,我,我自然是想将他的下半部分尸体寻回来。再考虑究竟是甚么东西做的。”斐衣笑容不变,语气诚恳,“请姑娘莫要再打趣在下。”
阮年垂下了眼,静静地望着那血肉模糊的手掌。
那些碎肉都泛着淡淡的红紫之色。
红紫?
阮年眉头不免的蹙了起来。
念安转头望了望阮年,突然便开口说道:“你五弟的下半身,便是被那东西吞进了肚子。”
周围人的脸色又是发白起来。
那个声音沙哑地大汉开口问道:“姑娘,那东西。究竟是甚么?为甚么,五弟的尸首内不见内脏?”
一口咬断腰部,吞食完所有的血液和内脏。只留下一具掏空了的上半身。
甚么东西,竟然会如此凶残。
“老五应是在没有防备之时被甚么巨大的怪物咬中了腰侧,然后…”这大汉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用粗糙的大手抹了一把眼睛。
“巨大?”念安的唇微抿,又摇了摇头,“那东西确实是鬼怪,体积却不大。若是与你们先前遇见的那只相比,此物甚小。”
“若不是甚么巨大的怪物,为甚么老五在死之时,都未见半分痛苦与挣扎之色?”那个大汉明显便是不相信,语气中满是疑惑。
念安表情淡淡,那话语中都透着一股凉薄地味道,“若是一个人在死前都丧失了五感,你说,他还会感到痛吗?亦或者,还能表达出疼痛之感吗?”
阮年听到这番话,身体便颤了颤。
那望着那尸体那平静的表情,便觉得身上发寒。
若是一个人,能感觉到疼痛。能感觉到自己的内脏在被一点点的吞噬。但却连最基本的表达疼痛的方式都丧失了。那该有多么的痛苦。
周围的一圈人也不是傻子。
只是天竟慢慢的亮了起来。
那股噬人心魂的混沌终于随着这个漫长的夜褪了去。那从外头渗进来的阳光落在身上,竟生不出半分温暖的感觉。
那风卷着一抹怪味,落入了鼻中。
阮年神色未变,静静道:“起风了。”
念安轻轻地抓住了阮年的手。
阮年便又转了头,对上念安的眼。
那墨色的眸子盛着的阳光竟慢慢的融成了自己的影子落在了她的眼眸深处。
随着她专注的目光浮浮沉沉。
念安那好看的眼角竟微微弯了下,她轻声道:“恩,起风了。”
“姑娘,阮姑娘。我们等会便要启程了。此番恩情,没齿难忘。”斐衣拱手温声道,想了一会儿又说道:“还未请教这位姑娘的姓名。”
念安神情冷漠,眼中幽暗,压着微光。她闻言抬起了头,静静地望着斐衣。
却不曾言语。
斐衣没有等到回答,倒也不尴尬,又是笑着道:“既然姑娘不愿意告知姓名,在下也不强人所难了。毕竟未来可能还有与两位姑娘相遇的机会。”
再相遇的机会?阮年心中好笑。
这斐衣应当是极其不希望再遇到自己和念安两人罢。
心里分明不愿意,但嘴上还是说得这么好听。
阮年也不知道为甚么自己竟这么通透的了解了斐衣的性格。
只是她从斐衣那一言一行中,便看出了这人,定是虚伪之人。
如此之人,不见也罢。
阮年只是冲斐衣笑了笑,再是看了看跟在斐衣身后的斐梨儿。
轻轻地冲她摆了摆手。
那斐梨儿显然是有些惊到了,将手中的玉佩攥得更紧了些,露出一个略带别扭的笑容。
“后会有期。”阮年又是笑了笑,对斐梨儿轻声开口道。
斐梨儿怔怔地望着阮年发痴了一阵,眼中已悄然变得通红,随后便绽开了一个带着泪水的笑颜,她也对着阮年道:“后会有期。”
那一字一句都咬得特别清晰。
清晰到以至于他们一行人走了后,那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那个带着泪水的复杂眼神让阮年心中有些不好受。
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傻愣愣地保持着笑容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她走了。”
“恩…”阮年听见念安的声音,却还是有些恍惚。低下了头小声应道。
“她走了,你很难过?”
念安的声音平古无波,只是那嗓音却悄显得低沉了些。
“是啊。”阮年闷声答道。挠了挠头,又颇为苦恼地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甚么感到难过。只是无端的觉得,她是一个好人。若是我有一个姐姐,也定是像她这般。心眼好,真性情……方才她对我说后会有期之时,我竟有种再也见不到她的错觉。”
说完这番话之后,阮年又紧紧地蹙起了眉。
心中的酸涩感却是越来越浓。
沉默了半晌,阮念哑声说道:“我心里好难受。我若是哭了,你可不能笑我。”
念安眼神清亮,望着阮年的眼神幽静而又深邃。那冰雪般冷淡的容颜竟显得有些柔和起来。
她淡淡开口道:“我甚么也望不见。”
阮年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只是那液体却越揉越多。冰凉又炙热的液体浸湿了手心,也沾湿了阮年的衣襟。
第十七章 烛梦
也不知掉了多久的眼泪,只是当阮年停止抽噎时,眼睛已经干涩得略略眨动,便会有针刺般的痛感传来。
虽说眼睛难受,但心中却轻松了不少。
阮年摸了摸垂得有些僵硬地脖子,慢慢地抬起头转向了身边的念安。
念安神色仍旧清冷,那如烟般淡漠疏离的眸子此时却带着些许沉凝之色。
她在想些甚么?
阮年心中有些好奇,但也乖乖地没有打断念安的沉思。她只是这般坐在地上撑着腮帮望着念安。
就这么呆呆地望了一阵后,阮年便觉得念安的眉头不露痕迹地微微一蹙,随后她便转了头望着阮年。
顷刻间,念安那好看的眉毛又皱了起来,眼神中也带着几许说不清摸不透的意味。
阮年被她这怪异地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再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为甚么你总是看着我?”
念安脸上半分笑意也无,声音颇为清凉:“你生着这张脸,不就是用来看吗?”
阮年听见此话,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又疑惑道:“怎么未见你往常时,用这种目光望着我?”
这也是阮年最奇怪之处,她现在怎么瞅着自己怎么觉得不正常。
身上的衣服变得这般大小已经够让她难受。
现在念安还用这般眼神看着她。
阮年不免有些发凉,莫不是那胭脂熏得自己变丑了罢?
想到这里,阮年便恨不得立刻找来一面铜镜来望一望自己的面容。
念安乌黑地眸中沉淀着几许凉凉的笑意,她认真的端详了阮年一番,再是漫不经心的悠悠开口道:“勿需担心,你现在的面容同以往并无多大差别。”
阮年刚想笑,便听见念安又是凉凉地开口。
“只是变得更为招鬼物疼爱了。”
阮年便再也笑不出了,那凝在还脸上未成型的笑容也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
阮年的脸色似僵非僵,嘴角抽搐了一阵,再嘀咕地开口:“你还是这般坏心眼。”
念安眼角微微弯起,眼神却仍旧乌凉淡漠。
那似愉悦的模样,却未到达眼底,亦或者心底。
那老五的尸体也早被斐衣那一行人用干净的衣裳裹着抬了出去。
捉摸着应该也是为他寻一个好坟墓去了。
丧命之时虽是如此的凄惨,死后却也必须要有个体面的容身之地。
“那一行人真是奇怪。”阮年瞧了瞧外头,一片晴空,连地面都被阳光晒得卷了一层金辉。
念安嘴唇动了动,慢慢地问道:“哪里奇怪?”
阮年揉了揉小腿还有仍旧僵硬地脖子,许是前会睡得太久了,一晚上未眠,却也没有半点倦意。只是身子有些僵。
阮年便站起了身,仔细想了想道:“那斐衣最为奇怪,先前他来的时候,去拉他妹妹的手是黑的…不对,不仅仅是手,是连指甲都是黑色的。”
念安那清晰的眼眸中像是落着安静湖水。
阮年又皱了皱眉毛,许久后便整理了思绪,又说:“他瞧上去是温润君子的做派。可是我却觉得那只不过是他故作出来的姿态,他妹妹对于他的态度非常奇怪。似是怨恨,却又不敢言语。先前他同伴说那个果子是人面果,我便隐隐觉得,他起了贪意。”
念安抿唇,眼神深深,不语。
“这些虽是我片面的感官,但我坚信我感知的并无差错。”阮年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颇为自得,眉毛也扬了起来,“我闻见他们一行人身上,都有一股很奇怪的泥土味,还混着一种非常刺鼻的腐味。其他人身上的很淡,唯独他,身上却异常的浓郁。要不是忍得住,我早被熏晕了过去。”
那种味道非常奇怪,不似蛊毒那般腥臭,也不像一些鬼物身上散发的诡异以及冰冷。
而是一种特别的,久凝不散的味道。
念安很是淡漠地起了身,身上的冷香清冽而又缠绵的绕上了阮年的呼吸。
将空中飘着的那股怪味驱散得干干净净。
念安的手,轻轻地放在了阮年的头部,再是稍稍地往下压了压。
阮年有些愣,呆呆地抬头望着念安。
念安眸光掺着几许凉,表情仍是是冷淡似雪的。
只是许久,念安却是叹了一声道:“你长高了。”
阮年又是一愣,再是看了看那只绑着红线的晶莹玉腕。
好像,自己是长高了。
遇见之时,自己是于她胸部那般高度,现在却已到了颈下。
她若是没说,阮年还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现在她一说。
阮年便瞬间惊诧自己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长高了这么多。
阮年眨了眨眼,又仔细对比了一下两人的高度,发现确实是长高了,而不是眼花了。
便皱着一张脸道:“怎么我突然就长高了那么多,莫非是那胭脂味的缘故?”
念安摇头,打量了阮年一阵,便又淡声开口回答道:“若真是那胭脂味,世上定会有很多人为之疯狂。怎么还会留到现在还未被人发觉。”
念安说得非常有道理,若是那胭脂有这般功效,怎么还会等到阮年和念安两人的到来。
何况也只是阮年一人突然间拔高了很多。
那为何,又只是自己被那胭脂味给迷昏了,念安却甚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呢?
那时候她让自己不要睡,又是甚么缘由?
阮年不禁有些迷糊了,这般复杂之事,想起来也没有一个缘因。
念安顿了顿,又说道:“那胭脂,你可知是甚么吗?”
阮年神色迷茫地摇了摇头。
“那是一处风水格局被破的墓。”念安低声道,“墓主是名女子,那胭脂便是其中一种入葬品,日积月累下便随水渗进了泥土中。”
阮年听得迷迷糊糊,甚么格局?甚么风水?
还有,甚么墓?
那胭脂既然是混了水渗进土里,为何又会在风中闻到那股胭脂味?
可惜那时候朦朦胧胧的没有看清那里的土地。不然阮年实在是很想挖起一把泥来嗅一嗅。
念安见阮年不解,只是很简略地向阮年概括了一番:“自古都是入土为安。尸首若是不入土,便会死无安宁且后祸无穷。一般权贵便会寻找一些风水位置极佳的地方修建自己的墓穴。死后便会埋入生前建造好的墓穴。”
“风水…便是地势吗?也就是说那些权贵都是寻一些山好地好的地方修建一座巨大的陵墓来作为最终的栖身之所?可我见你说那修了陵墓的地方,也没有多好啊。那地都荒芜了。甚么草都没有。”阮年细细地思索了一番,便好奇地问念安。
“以前是极好的墓穴。”念安眼神未有甚么变化,语气平静,“那墓的风水极佳,只不过穴气忌水,而那些倒斗之人破坏了陵墓规格之后。地中之水便将陵墓冲坏。生生的破了墓中生气,本该是造福于后人的陵墓,现在反倒是变成了一处尸气极重,滋养鬼物的阴穴。在这般阴气的渲染之下,自然是寸草未生。”
听了半晌,阮年又问道:“那倒斗之人,是甚么?”
念安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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