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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之夏-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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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擦了擦额汗,道:“不辛苦,不辛苦。你在里面还……还好吗?”
端木瞬点点头。
“汪先生很惦记你。”
端木瞬还是点点头。他已经没有几天前的悲伤和难过了。不论汪濯沸相不相信他,他还是愿意选择相信汪濯沸。
老杜笑了笑,显得有点疲惫的样子:“是这样的,端木……汪先生这几天,一直在忙着给你查案子的事情。”
“我知道……”端木瞬低声道。
“他尽力了……”老杜说。
一个“尽力”的背后,似乎总隐藏着很多难以启齿的后续,端木瞬自然听出来了。其实,他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嗯……”端木瞬说。
“只可惜警察这边动作更快,”老杜一边擦汗,一边抖脚,一句话说得气虚音浮,“你的卷宗已经让他们提交检察院。检察院今天给了我通知,说下个星期一开庭……”
端木瞬有些惊异地抬头望他。
老杜心更虚,简直不敢看他的脸:“是、是这样的……你也不要怪邱队长他们。他们,也尽力了……只是,上面施加下来的压力,他们也只是做人手下,要看人脸色办事……”
端木瞬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还能指望什么呢?
“死缓还是无期?”
他是初犯,邱懿南也一直说他“认罪态度良好”,再加上汪家的势力,死刑自是不可能的。但高局长的地位放在那里,能争取到一个无期徒刑,已经算是很好了。
“应、应该是无期……”老杜晃晃悠悠地说,“不过只要不是死刑就有机会减。”
这些东西,以前上学的时候端木瞬都已经了如指掌了——死缓就等于无期,无期表现好可以减到三十年,三十年可以减到二十年,二十年过不到一半,通过一些手段弄一个保外就医,然后基本上就自由了——不止他一个人可以如此,而是如今中国的刑罚制度,大多如此。
只是,十年八载的牢狱生活是逃不过的了。
十年,他没有这个信心,汪濯沸愿意等他十年。
“杜老师……”端木瞬轻声道,“你让阿濯别忙了,都送检察院了,再忙也忙不出什么结果了。你让他……你请他,有空来看看我……”
老杜有点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孩子,柔声道:“我知道了,我会的。你去换件衣服,等会儿我们还要一起回警局一次。邱队长那边有几份笔录,还要跟你核对一下,最后要你按几个手印什么的。然后,咱们跟他们……”
“就势不两立了。”端木瞬迅速接上。
老杜笑了笑,这些都是他教端木瞬的,本以为他当时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根本没听进去,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端木瞬也是苦中作乐。记得刚开始西署的重案组长还是甘棠的时候,他就跟他们形同水火,周晓天的案子他还成功气哑了甘棠。后来重案组长变成了邱懿南,他们和汪濯沸合作,又决裂,又再次合作,然后再次决裂……
绕了一圈,兜兜转转,最后大家的关系,依旧回到起点。
换好了衣服,在狱警的陪同下跟老杜一起上了西署派来的车。来接他的不是邱懿南,也不是费仁,而是一个端木瞬没怎么见过的年轻警员。想来他的案子已告一段落,邱懿南和费仁早已爱莫能助。他们也有很多案子要追、要处理,自然不可能整天围着他转。
隔着被铸铁栅栏围起来的车窗,看到外面的风景。冬天已经迈入了最最□的时节——春节就要到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置办年货,商店也开始推出大减价的广告和大红横幅。
端木瞬算了算日子,春节的时候自己应该还在拘留所里等待一审的结果。他拿定了主意,一审出来是什么就是什么了,到时候让大家都好好过年。他不打算上诉,不想再麻烦汪濯沸和老杜他们。
他认命了。
一个悲哀的决定刚刚做完,端木瞬只觉得身体猛地向前一冲,耳边响起尖锐的刹车声。然后他的脑袋就结结实实地撞在前方的铁栅栏上。
这一下撞得端木瞬眼冒金星,他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只听到身边响起一声轻轻的“噗”。从小便跟着爸爸在靶场练习,而后又在励丰长大的端木瞬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的声音。
——消音器。
是枪声。
那一刻,端木瞬全身发凉,就连血液也似乎都结冰了。
他当然听说过之前方槐在警车上差点被人注射氰化钾毒杀的事情——真凶要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杀死灭口,那简直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同样的事情,最终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他不怕坐十年八年的牢,但是他不想就这样死掉。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听汪濯沸说过一次喜欢……
他不想死!
“不要!”端木瞬听见自己惊叫出声。
同一时间,只听“噗噗”两下被消了音的枪声,前排的老杜和开车的刑警应声而倒。
“杜老师!”
老杜软趴趴地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看不出哪里中了弹。
端木瞬几乎要哭出来了。
左侧的车门有响动。
端木瞬想也没想,立即用铐着的双手去按车门锁,可是没想到对方的行动还是比他快了一步。就在他的手够到门锁的同时,车门打开了。
端木瞬学过一点擒拿,可是日子太久都忘得差不多。车厢里空间小,他又被铐着,就算他身手再好也很难施展。慌乱中,只好对着外面双脚乱蹬,期待哪一脚正好踢中对方手上的抢。尽管他自己心里清楚地知道,这种可能性等同于零。
再没有希望的挣扎,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端木!”
有人叫他。
端木瞬还在毫无目的地乱蹬。
“端木,是我!”他的脚腕被人一把抓住。
好像是有点熟悉的声音,很沉,很稳。
端木瞬呆了一下,然后看到居群那张万年不变的沉静脸庞出现在车顶下面那片小小的空间里。
“居群?”端木瞬不蹬了,而是斜倚在那里,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蜷在后座上,呆呆地瞧着居群,“你怎么在这里?”
“快下来。”居群放开了他的脚,改向他伸出手。
端木瞬刚想把手交出去,忽然瞥到前排不省人事的老杜和陌生刑警,不由地又缩回来。
居群好像看出他在犹豫什么,说:“给他们打的是麻醉枪,过几个小时就没事。”
端木瞬努力把头凑到铁栅栏前,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老杜的呼吸很轻,但是缓慢而均匀,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手交给居群。
居群将他一把拉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端木瞬还是那个问题,“阿濯让你来的?”
居群没有回答,而是在前排昏迷不醒的刑警身上翻翻找找,找了半天,找到一副钥匙,解开了端木瞬的手铐。
端木瞬左右看了看:“就你一个人?”
居群依旧不吭声。
端木瞬忽然开始起疑:“不是阿濯派你来的,他就算要救我也不会用这种方法。居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居群把手铐扔在地上,然后确认了一下车里车外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对端木瞬说:“别问那么多了,快点走吧。”
端木瞬站着不动:“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
居群有点着急:“先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跟你解释。”
看到居群这样闪烁其词,端木瞬心里的疑虑更重,他开始犯拧。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劫狱,我要是跟你走,我就成了越狱犯,越狱犯要全国通缉的。到时候不是死刑也是死刑了,除非你是真的想让我死。”
端木瞬的牛脾气一上来,十匹马也拉不动。
“阿濯说好了要帮我查明真相,邱队长和费仁也会帮我。案子还没有正式开庭,他们随时都有机会找到新的证据。我相信阿濯一定会找到的。所以一定不会是他要你来的。居群,你也不是这么自作主张的人。到底是什么人让你来的?我爸?汪伯伯?他们知道这件事了?”
居群叹了一口气:“老汪先生和端木先生都不知道这件事。也的确不是汪先生派我来的……”
“那是谁?”
“……是大小姐。”
端木瞬倒抽一口冷气。
“我不走!”端木瞬斩钉截铁。
居群看着他,不说话。
端木瞬把地上的手铐捡起来,试图把自己重新铐上,一边铐一边说:“你知不知道我有今天全是拜彤儿所赐?就是她到警察局报案,信口开河说什么是我把高局长推下了楼。我到现在还没有想通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居群,我不是信不过你。可是自从发生了彤儿这件事之后,我真的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现在我相信的只有阿濯一个。他要我好好待在拘留所,好好等调查的结果,我就听他的。我哪里也不去。”端木瞬终于把自己铐上,一边往车里钻,一边说。
居群拎住他的后领,一把将他拖出来。
端木瞬四肢乱蹬,可无奈双手被自己铐上,根本使不上力。居群在武术方面又有些造诣,把他抓得牢牢的。
这一刻,端木瞬简直后悔透了刚才这个把自己铐起来的愚蠢举动。可是木已成舟,他无能为力,只好任凭自己像一只离了水的王八一样,除了乱叫乱蹬,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件事大小姐对我说了,”居群在脑袋后面,低低地说,“她这么做是有苦衷的,也是有原因的。她很难过,这几天一直在哭,说你一定不会原谅她。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
端木瞬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喘着粗气问:“什么原因?”
“你跟我走,她会当面告诉你。她说,只有这样,才能救所有的人。”
端木瞬继续犯犟:“你让她过来,我听她说。或者给她打电话,让她在电话里说。总之我哪里也不去。”
居群急了:“端木,你知不知道警车上都有GPS的?他们发现这辆车一直不动,一定会起疑,很快就会派人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端木瞬干脆往车上一靠:“那正好,我跟他们回去。你让彤儿来拘留所找我,我会见她的。”
居群叹气:“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大小姐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她怎么会害你?”
一听这话,端木瞬也不禁生气了:“就是你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害我!”
远远的,似乎已有警笛声响起,朝着这边而来。
听到警笛,居群反而冷静下来。他瞥了一眼前排东倒西歪的两个人,说:“其实,就算你不肯走,我也有办法把你弄走……你知道的。”
警笛越来越响,好像不止一辆,而有很多,甚至可能超过十辆。
端木瞬第一次听到愈来愈近的警笛声心情反而愈发趋向宁静。
他也瞥了一眼居群手上的麻醉枪,说:“那你有本事也把我一起弄晕了!”
他确信此刻居群不会弄晕自己,因为附近没有车。而带着一个昏迷的大活人跑一段很长的路,后面还有十几辆警车的追捕,简直难如登天。
居群咬了咬牙:“端木,不要逼我。”
端木瞬看到居群为难的样子,心里忽然起了一点难过。他说:“居群,我知道你喜欢彤儿,可是你也不能太过相信她。我就是信了她一次,结果落到现在的田地。这次她又要拖你下水……居群,你是个聪明人,你要想想清楚,不要学我啊。”
“我清楚自己应该相信谁。”居群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居群……”
端木瞬还想再劝,可话音未落,只听周围响起一连串刹车声,紧接着,刺耳的警笛声也停止了。
心头不由地一松。
“放心,我不会跟他们说你是来劫狱的,都是一场误会。”他小声对居群说。
居群笑得惨淡——会有人相信吗?
为首的一辆警车里,邱懿南和费仁走下来,费仁手里拎着个扩音喇叭。他试了一下音,然后开始对着他们高喊。
“端木瞬你听着,不要试图越狱。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我没有!”端木瞬高叫。
可是费仁根本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自顾自地喊:“端木瞬你听着,不要试图越狱。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都说了我没有!”端木瞬跺脚,叫得更大声。
可是他的声音又怎么比得上扩音喇叭?
“不要反抗!”费仁叫。
“你自己看!”端木瞬把自己铐着的双手举起来以示清白,刚举到一半,就有一梭子弹射在他面前的地上,吓得他直跳脚。
“费仁你疯了?!我都说了我没有要逃跑,我的手还铐在这里呢!”
“不要反抗!”费仁还是那一句。
“看到了没有?他们根本不相信你。”居群在身后冷冷道,说着就要举枪。
端木瞬连忙把他的手压下去,用自己的身体挡着:“你疯了?他们那么多人!”
居群沉着脸不说话,片刻,忽然说了一句:“汪先生。”
端木瞬一惊,立即回头去看——只见正慢慢从费仁他们那辆警车后排走下来的人,不是他日思夜想了整整四天的汪濯沸是谁?
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写入记忆,就已经发生。有些记忆,还没来得及变成回忆,就已经被忘却。有些回忆,还没来得及体会其中滋味,就已经匆匆忙忙走过。如同每天在街头擦肩而过的无数个陌生人,见过,也曾如此接近过,但终究成为毫无交集的陌路。
那天上午的发生的事便是如此,事后回想起来,端木瞬很难记清楚其中的具体过程,哪怕是一些微末的细节。他的记忆是茫然的,是模糊的,是无悲无喜的。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记不住,或者说,他不想记住,也没有办法。
人不是孙悟空,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就不可能悟得了空。事情也一样。
但是端木瞬依旧很想搞清楚那天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就会发展到了现在这个田地。
他躺在病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医院的天花板雪白,墙壁也雪白,医生护士穿的衣服也雪白,全部都是白色的,白的叫人心慌。端木瞬本来不讨厌白色,可是他躺在那里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可以回家的话,他一定要把自己的房间的墙壁、天花板,全部刷成彩色,绿的、蓝的,随便什么颜色,反正就是不要白色,他受够了白色。
——如果他还回得去的话。
医生告诉他,他伤得很重,差点没了一条命。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疼,这很奇怪。如果伤到差点没命的话,一定会疼得死去活来吧?可是他一点也不疼。非但不疼,还觉得挺舒服,全身上下没什么不适。
如果说没有任何感觉,整天腾云驾雾一样就算舒服的话,那他真的觉得,医生口中耸人听闻的伤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除了那片白得要命的天花板和墙壁。他真的是受够了。
端木瞬一直躺着,他听见医生悄悄对门外的不知什么人说,他总是半梦半醒,没什么意识。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很清醒,几乎没怎么睡,半夜里也一直睁着眼睛,为什么医生就看不到呢?
真奇异。时间成倍成倍地多出来,多得他又惊又喜,不记得要睡觉。似乎人本来就不用睡觉的,一惊一喜间还隐隐懊恼过去睡得太多,让那么多记忆在睡眠底下的时间里汽化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柄小刀子,又好像一条醒着睁着眼睛的小游鱼,没事了吐两个泡泡解闷儿。记得有一次临近考试,压力大四点就醒,醒过来没事干,于是出门跑步。没想到外面竟已经有人了,送牛奶的,分早报的,无业游民,还有他。他是不干什么的,就是傻看,还有不少汽车也不睡觉,跑到外面路上有快有慢地开,他则是一个好奇的贪心的跑到外面看日出的小孩。还有一次他不知不觉一连做了四个小时的物理题,天都亮了,像在解题中参悟打通了任督二脉,耳聪了目明了,特别畅快焕然。有一次泡了茶喝,不小心杯子倒了泼湿整本政治复习提要,他把小册子放到微波炉里转微热,一两分钟看看挺好,干了点,兴奋得不行。转着转着门缝里就有焦味漏出来,一打开,看到书全焦了,从正中往封面封底焦成纸灰,焦得触手即碎,边缘的纸页却半脆半潮的像茯苓饼。他又气又好笑,幸好政治是他的强项,提要到了他手底下便香消玉殒得那么别致。以此类推的话,他每次都考不及格的化学书,不是要加乙醇170℃加热煮成面粉糊了?
很奇怪,最近发生的事想不起来,年代久远的那些学生时代的东西,却全都跑回来了。
他不清楚汪濯沸现在怎么样,好像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太想去回忆他的事情。然而过去的那么多岁月里,他记得的,他们如此一衣带水,唇齿相依——这并不是说他们密切得形影不离,更多的指心理上的互相关照和维系。可是端木瞬忽然觉得这种感觉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天发生的事他想不起来,但他明白那天发生的是很重要。重要到,他不愿去回忆汪濯沸这个人。
他知道自己不是女生,不能把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说得温情脉脉,但他确确实实感激着汪濯沸,喜欢着他。汪濯沸也是,只是谁也不会说。感觉到它的时候,他们也许会坐在夜晚的花园里,不说话,夏天,天气好的时候有星星,他们在底下默默地感激涕零热血沸腾。别人看来,他是太不知轻重了。他成绩不好,还总爱惹是生非,总是被老师和老爸盯紧了往死里逼。他不是不肯,要努力早努力了,要是每一分努力都会有回报,他端木瞬会是年级优等。事实上他以前真的挺用功,但是用功来用功去都没个结果,就放了,一放,就横了心不收了。要是奇迹可以发生,它早就发生了。
可是多年之后,端木瞬发现奇怪的事原来每天都在发生,比如他突然不想见汪濯沸了。又比如,他突然看见,他病房那白色的窗台上开出了一朵小花。
汪濯沸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脸埋在手里,看不到表情,可是他的姿势里有一种深深的沮丧。费仁站在他对面,依旧是那幅玩世不恭的样子,靠着墙。远远的走廊尽头,邱懿南拿着对讲机,忙忙碌碌的不知在布置着些什么。
费仁看看汪濯沸,忍不住摇头,叹气,再一次劝道:“走啦,汪老大。瞬瞬又没事,你这样一直坐在这里,我们怎么做事?”
汪濯沸姿势不变,他的声音从遮住脸的双手中传出来,低哑得令人难受。
他没有回答费仁的话,而是问道:“医生说他一直不醒,就是偶尔醒了也是昏昏沉沉,会不会有什么状况?”
费仁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打了镇静剂是这样的嘛。不然怎么让他以为自己中了枪快死了?你想他还像平常那样生龙活虎?那他要是跳起来就走了,我们这几天算是在干嘛?”
汪濯沸不说话。
费仁看着他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了,计划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不要告诉我到现在才开始后悔。南南那边把方槐都放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见汪濯沸还是不说话,费仁又说:“汪老大,要知道,你这个人呢,我一向不喜欢。自以为是,不可一世,好像全世界都应该听你的,全世界都应该围着你转。我知道你也看我不顺眼,这点我们扯平。可是我再不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对瞬瞬是真心的。这次的事情,你一定是盘算过一万遍,预想过一万遍,才敢拿出来跟我们说。我不敢说你这个计划有多完美吧,可是它真的算是没有办法里最好的办法了。”
汪濯沸苦笑了一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真的有你说的考虑得这么周详,就不会让小瞬现在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里面,谁都没办法进去陪他。”
这回,轮到费仁没说话,他仍是拍了拍汪濯沸的肩。
“你说,他会不会恨我?”汪濯沸突然问。
费仁一怔,然后有点消沉地说:“我不知道,汪老大,这我真不知道。其实,我和南南一直认为,让瞬瞬假装受伤,把他弄进医院就可以了。没必要你来扮这个白脸。做戏做全套什么,也只是说说的,我们又不是戏班子……你信不过我,我没话说。可我们之前安排的那个同事,枪法真的是一流的,国家奥运队都进过。枪和子弹也经过了反复的检查,保证是不会让瞬瞬伤到一根寒毛的。可你偏偏不放心,偏偏要自己来。你说,你这一枪打出去,瞬瞬人是没受伤,可是他的心,就说不定了……”
汪濯沸把头垂得更低:“我没法看着别人开枪打他……真的……哪怕知道是假的,我也看不下去……我宁可……”
那边,邱懿南像是安排完了布署,走过来,正好听到他们的这段话。
“等到事情全部结束,再跟端木好好谈谈吧。相信他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你为他做了那么多,我们这些外人看着都感动,他作为当事人,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一定会理解的。”邱懿南说。
汪濯沸没有回答。
费仁看看他:“都好了?”
邱懿南点头:“都好了。现在就等他们出现,来个瓮中捉鳖。”
费仁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大冬天的,不知哪里飞来一只飞蛾正绕着走廊的一盏白炽灯飞个不停。这只飞蛾很大,翅膀上有着斑斓的花纹,打到灯罩的时候,发出“啪啪”的声音。
“真的会来?”费仁问。
邱懿南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汪濯沸,没吭声。
汪濯沸疲惫地说:“会来的,一定会来。这才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不来亲自验收成果,不符合她的个性。”
费仁摸了摸鼻子:“以她的聪明才智,倒猜不到这是一场骗局?”
汪濯沸苦笑了一下,终于从手心里抬起头,他的眼圈有点红,看不出是哭过还是被压出来的。
“她是聪明,可是她更骄傲。凡事不亲眼见证就不放心,她从小就是这样。她让居群带了摄像头和监听器,不就是想亲眼看着我和小瞬反目么?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还有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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