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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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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轻拍瀚景王……一定要坚持到后面峰回路转

、一一一、孩子

静妃只觉五雷轰顶,太后半阖双目面无表情,手中的佛珠拨得飞快。
“救救她……”静妃已经说不出别的话。
“老身一定尽力,但不得不斗胆问一句,若老天不垂怜,娘娘与孩子保哪个。”
“要挚儿!”
“保皇脉。”
静妃与太后同时开口,稳婆一怔,按照品位高低,这时候显然应该听太后的。
“太后,”静妃立刻跪倒,“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若是皇上在,也一定会选择大人的。”
“皇上不在,哀家做主。”太后简简单单便回绝了,对稳婆道,“就按哀家说的办。”
“太后!”静妃猛地直起身,“孩子已经没气了,太后执意救它有什么用呢?只会白白断送了虞昭容的性命。”
“孩子是我大铭皇室的血脉,虞昭容是什么,不过是皇上三宫六院中的一个女人,孰轻孰重哀家难道分不清楚么?!”
“关复,去请皇上!”静妃一改温柔和顺,坚决命令。
“谁敢!”太后怒喝。
偌大的香彻宫中充满一点即燃的火药味,没有人敢插嘴,更没有人敢动,听静妃的就是违背太后,可若听太后的让虞昭容死了,皇上那也决饶不了他们。静妃怒目而视,若是为了她自己也就罢了,百般委屈都能忍,但眼下掌握在手里的是挚儿的命,她决不能做一丝一毫的妥协!
“现在去请皇上已来不及了,臣请旨一试。”
静寂中,江潮平叩头,平静的声音格外清楚。
静妃脸上的愤怒还来不及退去便惊愕回头,不止是她所有人都诧然万分,连太后一时都忘了反对。江潮平咬紧牙关,众目睽睽之下面上无波无动。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后妃生产从来都是由稳婆料理,御医是男人根本没可能入内。今天若万一进去了,明天等着他的不知是什么,行走内宫肯定是再不能了,太医这条路自然也就走到尽头,甚至,可能因为皇室威严而丢了性命。
但他眼下唯一担心的,是自己进不去。
“虞昭容现在失血体弱,针灸可以镇痛、催产,请允许臣一试。”又一次伏身叩头在地。
静妃定定地看着他,眸中的情愫瞬息万变,睫毛微颤生生将泪水逼了回去。她扬起下巴,脸色苍白却已做了决定,“你可有把握?”
太后眉毛一挑,错愕地看着这两人,疯了吗?让御医进产房?
“人命关天,但凡有一点希望,臣都不想放弃。”
“好。”静妃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侧身让路,“江御医请。”
“放肆!成何体统!”太后一拍桌案猛地起身,她入宫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荒谬的事情,“御医怎么能进后妃的产房!如此有伤风化的事情竟然还能得到你的允许,把后宫当什么了,把大铭的尊严当儿戏么?!”
“有什么罪臣妾承担,江御医必须进去。”静妃毫不犹豫地下跪,卑微之中亦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太后浑身发抖,这回真是气的,“后宫岂容你们儿戏,哀家看、看谁敢进去!”她昂首挺胸往产房门口一站,寿纹氅衣上绣的百里山河波澜宏阔,项上一百零八颗至尊宝珠光芒耀眼,眼中怒火熊熊烧红了黑白,一切都提醒着她大铭太后至高无上的身份。
一片心跳剧烈的静寂中,静妃扶着宫女的手缓缓站起,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香彻宫宫人何在。”
“在!”东临早就竖起耳朵听着,静妃一声令下,他就带着守在门口的宫人们冲进来,将香彻宫堵了个水泄不通。
“你、你们干什么!造反吗!”太后瞬间形单影只,随侍而来的只有太监宫女各一。
“请太后过去坐着。”静妃声音阴沉,越是平时柔顺温和的人,发号施令时越有一种说不出的凌厉。
“是!”东临二话不说,一招手卷起袖子带着宫人就去“扶”太后。
“你们!哀家斩了你们!”太后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一口气闷在胸口几乎晕厥,不管不顾疯了一般就要和宫人厮打,奈何东临等人年轻力壮,三下两下便将太后的人制伏。生死相搏间静妃沉默转头,所有的期待和关心都凝化于目光,无声地望着江潮平。他略微颔首,提起药箱转身推门而入,脊背挺直,头也不回。
内室已到处是血,让人不禁怀疑一个人能有多少血可以流,还剩多少血可以流。如寄褶皱的衣裙上满是血污,一双手被水泡得发白,仍旧不停地淘洗着手巾为虞挚擦拭。她抬头看到江潮平的时候明显一怔,继而明白了什么,眼中的泪断线般落下,“江御医,你总算来了。”
江潮平双唇紧闭,看了一眼虞挚便转开头,打开药箱将银针艾灸取出,铺开干净的绢锦放在桌上。如寄擦净手拿过烛台过去帮忙,江潮平就着她的手点燃艾条。青烟升起,他走到床边拿起虞挚的手按在脉上,心中不由一沉。她细细的手腕冰凉如雪,指下按了按却连脉都摸不出来。江潮平掠过四周关切期待的目光,饶是内心如油烹火烧,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将虞挚的衣裙撩起露出小腿及足踝,将艾条对准三阴交穴慢慢点刺熏灸。
如寄在旁一边擦拭银针,一边关切地看着。艾条头顶火星明亮,江潮平一手两指垫在穴位周围,另一手持艾条一下下地靠得极近,用雀啄之法刺激她醒转。渐渐地,虞昭容的皮肤上已泛起被灼烫的红,可她却一点疼痛的反应都没有。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只见江潮平回身从如寄手中接过银针,拨开虞挚的头发慢捻刺入头顶百会,又一根挑入素髎穴,一滴鲜红的血珠冒出沿着虞挚的面颊滚落而下,他则继续用艾条来回熏着,如寄看到他贴在虞昭容踝间穴位的手指已然被烫得起泡,他却只是皱着眉目不转睛地观察虞昭容的动静。
他们一昏一醒,却是都不知道疼。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而已,虞挚的小腿忽然一缩,口中难过地呻吟出声。
“醒了!”如寄双手合十谢天谢地,周围的稳婆也松了口气,刚刚简直就要以为虞昭容已死了。
“娘娘千万坚持,臣这就施针。”江潮平在虞挚床头匆匆道,言语中亦掩不住喜悦与焦灼。他无暇多说,拈过银针取穴,合谷、三阴交、秩边、曲骨、太冲……行针的手法沉稳飞快,凝神沉吟片刻又说了几味药,吩咐侍候的宫人去取。
“娘娘先缓缓,臣留针为你镇痛。等阵催产的药送来力气只怕极大,娘娘定要忍耐,臣一定护你周全。”江潮平额上沁着汗水,一字一句说得清楚,生怕虞挚听不到。
虞挚微微睁开眼,瞳仁涣散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只隐隐约约觉得听见了江潮平的声音,不知是梦中还是现实。她手指艰难地抬了抬,张口微弱地喘息着。如寄立刻跪倒在床前,俯耳过去听着,“娘娘说吧。”
虞挚的声音几不可闻,仿佛是用气吹出来的,一出口便化了。如寄听着,神色愈来愈惊恐,她怔怔地看着江潮平,“娘娘说、说不用管她,保住孩子。”
江潮平脸色瞬间灰暗了下去,如寄几乎不忍去看,他奋不顾身一心要救活的人,此刻竟只求一死……况且,娘娘还不知道,胎儿早已没有动静了。
“我有话与她说。”江潮平抬起头,对如寄说道。他的目光平静如新雨后的天,之前之后的风暴全部隐匿,带着让人仰视的力量,如寄不由让开。
江潮平来到床头,与虞挚近在咫尺,他满脸汗水,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得逼人,出口的话没有第三个人能听见,“恕臣不能遵旨。娘娘和孩子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他声音极轻,却坚冷如磐石。虞挚虚弱地看着他,枯萎的睫毛不住地颤抖,晦暗的眼神中透出不尽的乞求。
“臣进来就没想过活着出去,娘娘说什么都没用的。”他说罢再不理虞挚,站起身,“药煎好了没有。”
虞挚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活着,就要面对背叛,面对四面八方的暗箭来袭,过去她能一次次地鼓起勇气站起来,可这次的伤实在太深太重,命运不可抵挡地把情爱揉进她紧闭的心门,又乍然挣出撕扯得她血肉模糊。醒来,就意味着不可避免的争斗,对手是瀚景王,她孩子的父亲。这一切是多么荒谬啊!而她一定赢不过他吧,看,他只要一句话,她如今便奄奄一息了。
“娘娘,孩子还等着您呢。”如寄端着药和宫人们扶虞挚起身,转头偷偷擦去泪水,心知肚明孩子恐怕早已死了,“上一个小皇子又来了,娘娘可别不要它。”
虞挚昏昏沉沉地吞咽着,早已没有了思考的力气,如寄扶她躺下,江潮平逐个捻转银针。他和整个太医院都是从昨天晚上便守在这里,到现在滴水未进。时间慢慢过去,虞挚腹中的绞痛慢慢袭来,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痛,如铺天盖地的海浪拍下,让人无处可逃筋骨尽断,偏偏针灸的温热痛楚让她清醒无比,如离水的鱼刚倒吸了一口冷气,江潮平便将毛巾垫在她齿间,“请娘娘用力。”
稳婆们手忙脚乱地帮忙,心里咚咚打鼓,这一剂猛药不知娇弱的娘娘能不能受得了。本来还可能保住小孩,如今这江御医下了狠注,真是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外间屋里,静妃和太后两两相对,如石塑木雕。太后咬牙切齿地诅咒,静妃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日影当中,正午已过,皇上随时都有可能过来,到时想监禁太后恐怕再也不能了,江潮平也势必要被带走。静妃死死盯着产房那扇门,鬓发边也沁出汗来。
“生了!”一声惊呼,如寄满身是血地冲了出来。
所有人俱是一怔,继而都如梦初醒,整个香彻宫炸开了锅。静妃猛地站起身跑了过去,“虞昭容呢?”一直都没有听见虞挚的声音。
“娘娘昏过去了。”如寄庆幸得语无伦次,然而这兴奋又自始至终都蒙着一层哀伤。
“孩子呢?”静妃轻声问道。
如寄目光骤然一暗,暗得静妃的心也一片冰凉。
“死了。”
静妃闭目眉间蓦地一动,强忍回泪水,迈步走了进去。
稳婆们围在床边收拾残局,虞挚已被抬到一旁的榻上,阳光落在她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好像能映出细微血液的流动,她好像睡着了一般安静恬和。江潮平立在一边,怀中抱着一动不动的婴孩,憔悴的脸上神情怔忪,看着眼前这对母子,好像始终无法相信他们一个生死未卜,一个没了呼吸。
“谢谢你。”静妃走到他身边,他闻言浑身微微一僵,这才醒过神来。
“是个男孩。”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襁褓包得凌乱,一个死去的孩子,自然不会有人仔细照看。
静妃看着孩子皱巴巴的小脸,泪意上涌,死死抿紧了唇却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双手捂住口闷声哭泣,只觉胸口疼痛难忍。
混沌中,江潮平似乎说了句什么。静妃抬起泪眼,模模糊糊只见他眸光明亮,麻木的神色中掺杂着不可置信,他嘴里喃喃地正说着什么,又低头去看孩子。静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觉脑中轰的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只小得可怜的手不知何时握住了江潮平的食指。
“他还活着?!”静妃悲喜交加,在江潮平眼中找到肯定的答案,一时站立不住跌坐在椅上,那厢如寄膝头一软长跪不起,感谢苍天这孩子竟然还活着!
江潮平再次探了探孩子的鼻息,果然有了些许微弱的呼吸,他不由抱紧了孩子,疲惫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抬头时却正看见立在门口的太后,冷眼看着屋中人的大悲大喜,面色阴寒如铁。
难得没有早朝的一天,京城的节奏也缓慢了下来。过了正午秋高气爽,瀚景王府中还是安静得没有人声,仿佛还没有从睡梦中苏醒似的。宫素鸾在廊下走着,手里拿着大红烫金的请帖,这是定波侯府送来的,邀请瀚景王和王妃出席下个月虞晋的大婚。管家按照瀚景王的意思,直接送到了她的手上。
还没走到书房,便看见瀚景王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大门口而去,远远地只见他紫金冠束发,一身墨色四爪飞蟒官袍,暗绣腾云箭袖,与平时意态风流的王爷判若两人,这着装不可谓不正式。门口追风骏马已备,瀚景王飞身上马,执鞭低头交代了管家几句,胯下的马儿早已焦躁地打转。管家还要说什么,瀚景王已一夹马疾驰而去,后面的侍卫赶紧策马跟上,一行人绝尘转眼就不见踪影。
宫素鸾转身往书房而去。这请柬何必送到她手上,虞晋是将军她为人妇,这缘分早已断了。
推开门进房,将请柬摆在案头,余光瞥见桌上散落的纸张,铺开了只见密密麻麻地一律是工笔唐楷,足有五十余张,旁边还摆着一摞却是行书,笔走龙蛇将一章大藏经抄得滴水不漏。
“王妃。”身后管家不知何时来到,恭敬地招呼。
宫素鸾惊得一怔,继而回头,“王爷进宫了?”
“是,宫中急召,不知道什么事。”管家看见她手头正翻的纸张,不由道,“王爷又抄了一晚经书。”
宫素鸾有些诧然,“他昨天没睡?”刚刚见瀚景王神采奕奕,不见一丝疲态。
管家看出她的疑惑,不由苦笑,“就是几天不睡,王爷面上也必是好好的。”
宫素鸾若有所思地将纸张放回去,“败絮其中,何必一定要金玉其外呢。”她声音不大,管家却听得清楚,一时脸上变色。王妃这不是骂王爷呢么?然而看王妃怅然的神色,又不像是骂人的样子。管家咂咂嘴,硬是装作没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江御医你是不是表现得太好了。。。

、一一二、大婚

秋风瑟瑟,天气已逐渐冷了起来,到了晚上寒意犹浓。储秀宫中灯火摇曳,初入宫时兴奋的欢声笑语早已消散不见。秀女们进来短短两月不到,就眼睁睁地见识了辅佐选秀大权在握的如美人被贬出内宫,大起大落翻云覆雨怎能不让人兴叹。如今想起小雅别苑那一场交锋,大家尚且心有余悸。
栗月临百无聊赖地拆着九连环,起初她还天天期待着皇上召她,几次落空之后便无望了。苏玉芍捧着本棋谱安静地看着,她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一点也不觉枯燥。
“你说,昭容娘娘到底什么意思?”栗月临旧话重提,实在也是因为无聊,“上次若不是要去听戏,没准儿就能陪皇上用膳了,还有那次,我好不容易在皇上面前跳了支舞,却连句话都没说上。最可气的是上个月皇上明明点了我侍寝,结果被娘娘半路请走了……你说我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如美人那事咱们不是做得挺合她的意思?要不就是生完孩子把咱们忘了?可这都过了半个月了……”
“姐姐别胡思乱想了,瞧皱纹都长出来了。”苏玉芍眼也不抬,翻了一页书,“皇上一准儿记着姐姐呢,吃不到嘴里的才最香。”
“你倒越来越口无遮拦了。”栗月临笑骂,转念又眨了眨眼,“你天天没病说有病,是不是也在欲擒故纵呢。”
苏玉芍脸慢慢红了,正色道,“姐姐喜欢皇上,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喜欢。”
“小丫头,是不是在家里有心上人了。”栗月临神秘兮兮地凑过去。
苏玉芍扑哧一笑,拿书打她,“像你?不喜欢这个男人就一定是因为喜欢另一个?”
栗月临怕她高声,使劲嘘她,两个人笑成一团,没注意外面已有人来了。直到门口的人咳了一声,两人才察觉到,翻身下榻紧张地看着来人。
“栗小主,皇上召你去永安宫呢。一会儿内侍省的嬷嬷就来了,请及早准备吧。”传旨的太监毕恭毕敬地说道。
栗月临呆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还是苏玉芍命人打赏,送太监离开。回过头只见栗月临还直挺挺地站在那,两眼慢慢地眨了眨,顺出口气,“天啊我终于要成为皇上的女人了。”
“矜持!”苏玉芍一本书扔了过去。
夜阑人静,偌大的后宫里灯光明明灭灭,醒着的睡着的各怀心事。在这里,有宠的人黑夜里也是万丈荣光,无宠的人白天也犹如夜行。
香彻宫里光线幽胧,虞昭容生产元气大伤,卧床不起,太医院一点不敢怠慢,日日问诊精心调养。此刻她刚喝完了药,昏昏沉沉地睡着。脸瘦成了巴掌大,被下项间的锁骨也显得十分突兀。虚弱的人总是睡的特别熟,像一片叶子服帖在床上,一缕头发垂在额间,萎靡着没有半分气力。
一只手伸过,修长的手指勾起那缕发丝,挽到她耳后面。
温暖的指腹没有就此离开,而是慢慢滑过她的面颊,动作轻柔而又有些迟疑。
虞挚受到触动醒转,睁开了眼睛。视野中一片灯光如水摇晃,模糊逐渐变得清晰,一点点浮现出带笑的脸,漆黑的眼睛如古井深潭,将一切喧嚣嘈杂尽数吸入,化作清波微荡。隔世离空的声音传来,忽远忽近,淡淡的无奈和歉然,“还是吵醒你了……”
虞挚蓦地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仿佛初见情人的少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经历着怎样的翻涌绞痛,唯有闭上眼才能忍住汹涌的泪意。前尘过往的柔情如一场破碎的清梦,残忍地将她宰割得体无完肤。
甜蜜的话语言犹在耳,炽热的交缠依旧灼烧着肌肤,全抵不过昨夜一场凄风冷雨的冲刷。惊天的秘密浮出水面,命运也随之露出了獠牙,出其不意地狠狠咬住了她的喉咙。
慢慢睁眼,眼前的人依旧在那。她目不转睛,一双眼眸在瘦削的脸上显得很大,如两汪清水盈盈地注视着他。
“是个男孩。”良久,她的唇动了动。以为自己会颤抖,出口时才发觉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
他们近在咫尺,隔着人间地狱。是否灯光太过昏暗?不然怎会隐匿了他的阴毒冷酷,勾勒出来的尽是精致的温柔。
而她,亦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我知道。”他又笑了,目光落在她眼角时不易察觉地顿了顿,手指抹去她的泪水,“辛苦了。”
虞挚静静转过头,贴上他的手。还是那么的暖,让人无端就觉得懒懒的,一动也不想动,与她梦里多少次遇见的一模一样,今时今刻才发现,所谓的美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心中风霜蔓延雪落冰封,嘴角却忽然一抿,一抹笑容如春色晕染枝头,绽放开来。
“你的麈尾呢。”虞挚喃声问道,如寻常夜里夫妻间挑灯调笑,目光落在他的衣着上。
瀚景王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不由也跟着笑了。他一身太监的墨蓝葛布箭衣,腰间朴实的白玉勾系着黑带。
众所周知瀚景王平时极讲求服饰的华美,这副模样的确有些别扭。
“来得急,便给忘了。”
今天他的话似乎特别少,笑又似乎特别多,不同于以往的云淡风轻,眼角眉梢带了一分倦然,连眨眼也极其缓慢,仿佛一路走来劫波度尽,最后生怕目光一瞬这虚幻的一切就消失了。
虞挚忽然想起什么,支撑起身。
“干什么?”他扶住她的手臂。
“叫人来抓你。”她虚弱而促黠地一笑。
这么一说,瀚景王反而放开了她的手。
“我叫如寄把孩子抱来,你还没有见过。”她解释。
“我见过。”他提醒,“他诞生当天群臣就已入宫朝贺过了。”
虞挚看着他,慢慢垂下眼帘,“我只是害怕,没机会让你好好看看他。”眉目温顺,内心渐渐冰冷。今夜之后,不知他们会以何种面目再见。
瀚景王细细地端详着她,声音难得地柔和了几分,“不要胡思乱想,来日方长。”
虞挚顺从地点头,复又躺在床上喃喃问道,“这次,你不会再走了吧。”
他眸光一滞,如天上星辰明灭了一轮,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那天是我不对。”他低头在她掌心浅浅蹭着,一瞬间让人恍惚觉得他不是诡谲阴狠的瀚景王,而是个不晓得如何道歉的孩子,连出口的话都那么平淡无奇,“现在你原谅我了么。”
虞挚只觉冰凉蓦地窜上指尖,让她全身寸寸刺痛几欲疯狂,几乎要抓住他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骗她!
内心的喧嚣震破五脏六腑,空气中依旧悬浮着静默。她暗暗咬紧牙关,良久,从鼻子中低低哼出一声,“嗯。”
她蛰伏,她忍耐,但她永远不会原谅。
安静地贴在枕上,瀚景王安静地握着她纤细的手,空气里唯有轻微的呼吸声。过了不知多久,不知她睡着了没有,他毫无缘由地开口,“火烧白露庵的不是我。”
虞挚假寐的面容安宁如初生婴孩,苍白的唇动了动,好像呓语,“我知道。”
被子下面的身体已不由自己地紧绷,如架在弦上的箭,不知最终会穿透他的心窝还是她自己的。
他似是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算作回应,静静地再无别话。
更深漏长,一轮圆月又树梢到天中,又逐渐沉没消散了莹莹清辉,斗转星移,时光悄然变幻流逝。晨光透过窗纱落入宫闱,落在虞挚苍白的脸上,她若有所感慢慢睁开双眼,眸中清冷如秋如霜,如深海中沉压了千万年的晶石,层层寒意早已凝入骨血。
枝头最后一片秋叶落下的时候,饶是物阜民丰的京城也显出萧索之色,不过达官贵人们很快就找到了新的乐子。在王侯将相朝中大员的案头,无一例外地摆着定波侯府发出的喜帖,凡是收到的人无不沾沾自喜又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虞氏现在如日中天,宫里的娘娘又添了个小皇子,皇上大赦天下赐名为晃。这名字可是有讲究的,嫡出皇长子也不过得了一个吉祥的“康”字,这位襁褓中的十二皇子直接就以日光为名了,至高无上的意味再明白不过。
清早,香彻宫中人来人往,如寄的内间服侍虞挚沐浴更衣,红萼抱着小皇子在一旁逗弄着,“娘娘瞧,小皇子睡得真香,听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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