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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后·燕栖深宫-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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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帮仆役下人似乎也预料到有什么不妙,听了我的吩咐,赶紧下大力的去撞门。好在这门并没有我想象那般结实,连撞了上十下,门终于开了。
我急忙冲了进去,四下胡乱张望。却见桌子旁,倒着一个人,面色安详沉谧,犹如睡着了一般。素日灵动漂亮的丹凤眼已经永远的合上,再也不会睁开了。顺着目光往下,她的手腕处一片刺痛人心的血红,那么艳烈,那么触目。在纤纤玉手旁边,静静的躺着一个染血的银簪。
“李晚声!”我惊呼,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涌上头顶,一股无力的眩晕感袭来,让我脚步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跌跌撞撞的奔至她身边,我颤抖的触上了她的鼻端,已经没了呼吸。
那帮下人大惊失色,脸色惨白,想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全都怔在了当场。
我忍了泪意,抬眼冲他们询问道:“韩大人呢?”
“大人他……他去了司徒大人家商议要事,还未归……”总算有一个仆役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我顿时明白过来他此时在耶律斜轸家议事,略一沉吟片刻,目光摄人,开口吩咐:“着几个人去喊韩大人,几个人去请医官。”
他们这才回魂,忙忙的答应了一声就去了。
暮色如泼墨一般倾倒在空气中,不知不觉,浓稠的夜便铺开。韩德让亲自将李晚声的尸体放于床上,耐心地将她弄的乱糟糟柔发抚直,随即又把她的衣衫整理好,将衣袖撸下,遮住了那触目惊心的伤痕。然后,他抱起怀里已经冰冷的身体,走到屋外,将其轻轻的放入棺内。暂时停放之后,明日便设灵堂祭奠。周围的仆役奴婢跪了一地。
从头至尾,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有条不紊的做着那些善后之事。
我静静地坐在一旁,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面色沉郁,表情凝重,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微颤。于是心头愈加酸痛难耐,忍不住开口道:“你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你这个样子,让我的心里更加难受。”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进屋,秋水目隐含着悲戚:“燕燕,是我杀了晚声,都是我……”
“你别这么说,”我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飞身扑进他怀里,嚎啕道,“是我,怪我今日言语失当,我若是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她就不会……”
修长冰凉的手指点上了我的唇,他苦叹的摇头,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在我的肩膀上,每一处都灼热的烫人:“我对不起她,这辈子,我的心完完全全的交给了你,只能负了她。”
我紧紧的抱住他的肩头,一刻也不愿松开,这一刻的脆弱,我愿意和他共同承担。
眼泪,无声涌出,簌簌而下。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
一语成谶!
她逝于深秋,心已残缺。如残荷一般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这微寒的深夜里,无声无息。
、手足·残杀(上)
李晚声的过世,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影响。我心有惭意,面如死灰,终究还是背上了这一辈子的心理包袱。韩德让亦是面色不豫,感念颇深,虽说那个女子并非心仪之人,然而丧妻之痛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杀的。
心念及此,我于是在文化殿内的特意设置了一处供奉神像的偏殿,用以赎罪祈福。
我身穿浅紫色长裙,外罩蝴蝶环绕团衫,一步一步郑重的迈入偏殿。释儿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随侍在旁。我怔怔的抬眼,凝视着那个巨大慈祥的神像,心头微颤,双腿一曲就跪在了蒲团之上,手中擎着一炷香,任由那檀香清雅的味道袅袅升起,四处飘散开。心头忽地起了一个自嘲般的念头来,怪不得耶律璟的皇后在自己的凤德殿专门设了一间神堂,原来意味竟是如此。做了皇后、太后的宝座,只怕手中免不了要沾上血腥,只能借此寻求心灵慰藉,追求超度。
香已燃尽,我双手合十,微闭了双目,轻声祝祷。
脑海里闪过了李晚声的那张脸,凄哀幽怨,水灵灵的丹凤眼里全是悲情漫延。她目光瞬也不瞬的望向我,表情有怒,有恨,有苦,种种复杂情绪在她眼眸中一闪而逝,最终化作了一抹衍生的淡漠。她自顾自的笑了起来,那笑容是如此的凌厉张狂,与此同时,眼泪自她眼眶汹涌而下:“萧燕燕,我不得不承认,我终究还是败给了你……下辈子,我仍会与你公平竞争,韩德让是我的,是我李晚声的!哈哈哈,谁也抢不走!”
我只觉头痛欲裂,像是被人拿锤子不停的敲打一般,心头剧恸,怅然哀呼:“你……你这又是何苦,你心中的执念实在是太深了……”
“太后娘娘,您怎么了?”站在一旁的释儿见此情景,赶紧奔了过来,满脸惶急之色,关切的出声询问。
“啊?”我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觉方才所见之事不过是一场噩梦罢了。于是松了口气,用绣帕轻拭了额前的冷汗,声音又恢复到了一度的沉稳淡然,“哀家没事。”
释儿见我不愿过多提及,识趣地不再问了。正要重新退至一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有一个人影在外面一闪而过,赶紧立即冲了出去,沉声道:“是谁?”
我听了她的话语之后,旋即从蒲团上站起身,回头一瞧,只见是落雨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她的大眼睛里全是讶异震撼之色,脚步也有些不稳,面色大变。
“落雨,发生了何事?”我见她的脸色一片惨白,不由得在心下也是吃了一惊。
“回太后娘娘,宋……宋王妃那边……出事了……”落雨稍微定了神,原本断断续续的声音也逐渐流利,“方才宋王府的一个女仆前来报信,说是宋王妃意欲谋害太后!”
释儿吓了一跳,险些控制不住叫出声来。我闻言,眉心立即一沉,心头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只得努力恢复到镇定如常:“此言当真?那女仆现在在哪里?”
“奴婢让她先候在外面,命几个小宫女看守着,只等娘娘传。”落雨连忙回道,脸色和缓了些。
我瞪大双眼,一缕精光清晰地闪现在我的眸中,声音焕发出迫人的严厉:“传!”
那个女仆很快被带了上来,我细细一打量,见其不过十来岁,面色倒是清秀,此时跪在地上,抖得头也不敢抬。我生怕将她吓着了,于是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将声音放柔:“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后娘娘,奴婢名为安苏,是宋王府的下人,平日里负责贴身伺候宋王妃。”那女仆年纪尚幼,见我并不凶神恶煞,心头一宽,便像竹筒倒豆子般一一交代清楚,甚至连我没问到的也如实禀告。
我点了点头,耐着性子接着问:“你所言宋王妃要谋害哀家之事,是否为真?”
“千真万确!”安苏见我将信将疑,不由得激动起来,用上了赌咒发誓的语气,“若是奴婢有半句假话,甘愿接受神祗的任何惩罚!”
“那好,你就将此事细细说来。”我紧盯着她的眼眸,想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安苏定了定神,方低声叙述道:“宋王妃自从宋王和世子故去之后,终日以泪洗面,怀恨在心。她派人在各地四处搜寻鸩鸟,妄图谋害太后,这个秘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我没出声,默默地分析了一遍她的话,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她的神色,心不禁愈发向下沉去。一个我不愿、不敢、不想承认的事实就那么清晰地摆在我的面前,这件事,十有□就是真的。我同父同母的二姐,她要杀我!心头涌起一阵悲凉之意,我勾了勾唇角,现出一抹惨笑:“你为何要将此事告知于哀家,只怕不是为了保住哀家的命这么简单罢。”
“太后圣明,”安苏不由得低了头,声音细如蚊蝇,“宋王妃的脾气原先一直清冷寡淡,后来出了那些事之后,她的性子大变,有事没事就将我们这些贴身侍女暴打一顿。”说到此处,她红了眼圈,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伸手一扯衣袖,顿时露出了伤痕累累的手臂:“奴婢不愿再为宋王妃卖命,特此将这个消息告诉太后。”
我瞅了瞅她身上的伤痕,回眸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两个宫女,轻声吩咐:“落雨,你去孟大人那里寻些治伤的药来。”见其领命而去,我又把视线重新对上跪着的安苏身上,微眯了眼睛道:“你可知,宋王妃准备何时来谋害哀家?”
安苏不假思索,笃定答道:“就在明年年初的国宴之上。”
我蹙眉凝思了很长时间,这才沉声嘱咐她:“此事不可向外人透露,你还回宋王府,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哀家自有计较。此事一完,哀家将你调到宫里。”
“是。”安苏不禁喜形于色,连声答应了下来。
响更漏,窗影斑驳。
浅眠枕上,卧听夜雨。我在床上满腹心事,辗转反侧,欲寐难眠。外间落雨、释儿她们已经睡熟了,发出轻微的鼾声,间或有梦呓或翻身的响动。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似有若无,敲打在窗棂上,发出轻微的有节奏的〃滴答〃声,不时响在耳畔。
躺在身侧的韩德让察觉到了我的异常,随即大手伸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诧异的一挑眉:“燕燕,怎么了?”
我闷闷的叹了口气,翻身下床,慢步走到窗边,悄悄地开了窗栅。一些雨丝趁机飘了进来,不一会儿就将我的衣衫、乌发弄的有些泛湿:“在想二姐的事情。”
“宋王妃?”韩德让面色微紧,也掀了锦被,走到我身侧,“她又有什么事?”
我淡淡开口,似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二姐派人四处寻找鸩鸟,妄图在明年国宴上对我下毒。”
韩德让闻言,讶然的皱了皱眉,旋即恢复了过来,面色一沉:“那你准备如何做?”
“我还未想好,”我伸出手,接了接雨,任由那丝丝缕缕的沁凉在手心处漫延,心寒彻骨,“究竟是让她所做之事暴露给天下人看呢,还是私底下和她了结呢。”
韩德让静默无言,秋水目现出一闪而过的阴郁,顿了好久方道:“我以为,还是私下了结好。若是将此事暴露在明面上,不仅有损皇家威仪,同时又会激起那些素有反意之人蠢蠢欲动,伺机而起。”
我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终究还是无法对二姐萧不瀚做到恩断义绝,只得颔首同意了他的说法:“那好,国宴那天,她若是不下毒,那我也就只当这事没发生过;她若是一意孤行,我就找个机会将她带离宴会场,两人推心置腹好好谈一谈。”
“如此甚好,”韩德让抬手将我掉出来的一缕鬓发别回脑后,眼光在我的唇上转了一圈,立即回转身,走到桌子旁拎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我手里,“宋王妃对宋王和世子一死耿耿于怀,如今先皇已逝,她只怕将全部恨意都转移到了你的头上,应该不大会善罢甘休的。你凡事还是小心些,不可掉以轻心,我也会帮你多留意此事的。”
“我知道,”我抿了一口茶水,细细品味,只觉得从骨入心都渗着一股涩意,“但我还是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如果她将这个念头放下,以往之事我都可以概不追究。”
韩德让细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心疼的揽过我的肩膀:“燕燕,你总是愿意原谅。”
“她毕竟是我的二姐,”我轻轻叹息,只觉得头痛欲裂,“就算看在爹爹和娘亲的面子上,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防患于未然。”
窗外雨打枝头,雾气朦胧,像极了谁的眼泪,飘洒在空气中,逐渐散去。
这是隆绪登基以来的第一个春天。冬天的寒意还未散尽,枝桠仍旧光秃秃的,间或点缀着些绿意。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明丽,温暖。在严肃庄重的崇政殿,隆绪郑重宣布改年号为统和,今年即为统和元年(983年)。将耶律贤尊谥为孝成皇帝,庙号景宗;给我上尊号为承天皇太后。
夜晚,宫内举办国宴。皓月当空,月华如洗。银色的光辉倾泻而下,轻柔,曼妙,为皇宫里的每一处建筑物都镀上了一层浅淡的光晕。随处都是喜庆宫灯盈盈点亮,成了一片流泻的幻光,烁烁闪耀。亭台楼阁,殿宇皇宫,池台水榭,琉璃丽瓦,全都笼罩在这一层浅淡的光晕中,如梦如实,亦真亦幻。这设宴之所临人工湖——染液池而建,铮铮弦音,渺渺水声;衬着清幽月色,料峭寒风,愈发显得意境深远曼妙。此情此景,如诗如画,宛如莅临仙境之上,九尺瑶台,祥云花蕊,赏心悦目。这里共内置上百桌,声势极为浩大宏盛。在齐声请安之后,席间顿时热闹了起来,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有坐的,有立的,有的临湖听乐声,有的靠岸撒鱼饵。
我和隆绪坐在一桌,与我们同桌的还有太皇太后。她极少走出延寿宫,我时不时的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她如今不过是在捱日子罢了,身形愈发瘦削荏弱,几乎不胜衣,颧骨高起,脸色苍郁,格外惹人心疼怜惜。不过,那份高贵庄重却是与生俱来,即使病魔缠身,依旧典雅华贵,贤淑蕙质。吉雅尔随侍而立,帮忙照应着。
隆绪先毕恭毕敬的给太皇太后见礼,接着又过来给我见礼,随即一展龙袍端然而坐。我同样给太皇太后施了一礼,向其恭声问安,这才坐在她身边。落雨、释儿站在我身后。
宴席美食佳肴一样一样的端呈上来。一列列宫女穿梭在席间,手执托盘,上置游龙戏凤白底瓷盘,抑或是八棱錾花银执壶。她们将托盘之物小心翼翼的放下,然后合起托盘而去。细细一望,这宴席可谓丰盛至极,奢华大气。牡丹花纹长盘里放着清嫩鲟鱼,雨打莲叶绿碟盛着果苽点品,玫瑰紫坛里是热气腾腾的天鹅熬汤,鸟纹玉盘装着鹿腊,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菜肴,数不胜数,不可枚举。旁边一盘旋直上蟠龙银壶,内置佳酿美酒,甘美醇香。我面前摆着的,却是素雅无比,清淡非常。一整碗糜粥,旁边搁着一双银筷;一玉杯清酌,散发出阵阵醉人的清芬。
舞台之上,宫廷歌舞已经开始。歌伎坐在一处,面前置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乐声流淌,音质绝妙。舞伎随即袅娜翩然而上,千娇百媚。先是一曲激烈的旋舞,和着榛蓬蓬歌,手臂摆动,裙角轻摇,击节而舞,踏歌而来。一曲终了,换上了柔和轻灵的软舞,舞袖翩飞,婀娜多姿,飘飘欲仙。如飞泻的彩练,似铺就的丝绦,迷人眼,动人魂,醉人心。
我细不可察的摇了摇头,若不是今日国宴,依祖制必须隆重欢庆,以我的性子,是绝对不许如此铺张浪费的。
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正对上一双清润睿智的秋水目,他见我望来,唇边立即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微微颔首。今晚,他一袭暗红官袍,增添了些儒雅气度,一举一动之间,皆是那般从容自然,不疾不徐。风拂面,他的刘海儿被扬起些许,在空中潇洒的打着旋。我亦是满心欢愉,冲他眨眨眼,正准备用眼光告诉他多吃点饭菜,却忽然察觉到斜刺里一道熟悉的清冷视线射来,于是便不舍的转移了目光,去寻找那个眸子的主人。四目相对,我略微一怔,欣喜地险些惊呼出声,那人竟然是萧继先!只见他端坐于席间,气度仍和原来一般,如行云般悠然,似流水般渺远。若刀裁的俊眉微微挑起,面色无波,只是在看向我时,表情微变,脸色和缓了许多,眸子间隐约有水光在波动。他伸出筷子,夹起了一块烤兔肉,慢慢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
我浑身一震,一时间心情激荡,眼泪险些掉出。于是忙学了他的样子,颤抖的夹起一块兔肉,放在嘴里的滋味,只有自己能懂。思绪仿佛一下子倒退到幼时——
“燕燕,多吃点,你吃东西这么挑,为父看着真是心疼。”家宴上,爹爹看着我,面上写满了无奈,语气却依旧温和。
我蹙眉摇头:“爹爹,燕燕不想吃。”转脸看到坐在一旁正在吃菜的萧继先,心念一动,不禁开口接着续道:“若是哥哥吃,那燕燕才吃。”
娘亲见我有些无理取闹,冲我轻轻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当场训我。
萧继先闻言,诧异的一抬脸,瞅了我片刻,微叹了口气,于是伸筷夹了一块兔肉,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我吃了,该你了。”
我无法抵赖,只得有模有样的学了他的动作,在口里咀嚼了几下之后方咽了下去。
……
往事历历在目,让我一时之间情难自禁,泪凝于睫。
同样的场景二十多年以后再现,我们兄妹,沧海桑田。
他见我吃了下去,方面色一宽,唇角划过一个柔和的弧度。在他的身边,正坐着大姐萧胡辇和二姐萧不瀚。萧胡辇正在给燕哥夹菜,满脸慈爱,浑身散发着一种母性的光辉。我浅浅一笑,孩子果然能让一个女人产生变化,素日豪放洒脱的萧胡辇如今也都有了缠绊于心的人了。看来,把燕哥交给她抚育,的确是个正确的决策。二姐萧不瀚面色阴沉,冷艳的脸上面无表情,低头兀自盯着面前的蝶纹玉杯,沉默无言。我敛了神色,一脸戒备,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她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是犹豫了,不肯下手?还是笃定了,考虑方式?
、手足·残杀(下)
明月皎夜光,柔和剔透,遍撒光辉。
宴席酒意酣,丝竹管弦,笙歌落尽。
隆绪不胜酒力,仅饮几杯,脸上便现出少许红晕之色。他于是站起身,向我和太皇太后歉意的告了罪,领了几个内侍宫女便回到他自己的寝宫——御景殿。
太皇太后年岁已大,禁不得风吹,略坐了一会儿,便也告辞回宫。我好生吩咐吉雅尔要贴身照顾,不可疏忽大意,见其颔首应是,这才放宽了心目送他们离开。
这一桌只剩下我一个,于是便百无聊赖的瞪着面前那些精致华丽的碗碟。正在怔忡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萧胡辇、萧继先和萧不瀚手执酒杯向这边走来,冲我深施一礼。我立即心生警觉,面上却不露声色,欠身含笑:“哥哥姐姐们不必多礼,都快请起吧。”说完这句,又将目光转向萧继先那张清冷的脸上,笑容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许久不见哥哥了,别来无恙?”
“劳太后娘娘挂心,微臣一切安好。”他噙着笑意,面色和缓,轻声出言道,“不知太后娘娘,身上的伤都好了么?”
我稍微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便轻轻一笑:“都好了,早已无碍。”
在旁边一桌的韩德让见他们走了过来,自己也一展衣摆,翩然而起,不疾不徐的迈步向我们这边走来。他和萧继先他们厮见已毕,伸手摸了摸燕哥的丫髻,便闲闲开口道:“夜还长,宴未散,不知你们打算接下来玩些什么呢?”
我们如今都已是中年,自然不去玩那些少年游戏。我吩咐他们都坐,蹙眉想了片刻,面露欣然之意:“围棋许久未碰,占花名也无甚新意。嗯,有了!即兴联诗,你们看如何?”
不知是因为我是太后的原因,他们不敢拂了我的兴致;还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对这个游戏有点兴趣,跃跃欲试。反正是都无异议,全部通过。
大姐萧胡辇似乎对一切新鲜的事物都有着浓厚的兴趣,此时听我这么一说,立即笑着询问道:“不知以何为主题?限不限韵?”
“本属取乐游戏,自然不需要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主题随意,句由心生,韵也不限,”言谈及此,我又想起了什么,接口补充道,“若是联不上或是联得不好,可是要罚酒一杯。”
清风朗月,疏影浅淡。萧继先端坐于此,面不改色,抬眼望了一下坐在我身旁的韩德让,波澜不惊的开口道:“那么,就从韩大人开始罢,其他依座次。”
韩德让的脸上带着彬彬有礼的笑意,并不推辞,落落大方的一点头:“承蒙抬爱,那就献丑了。这首句么,”说到此处,他略微有了片刻的停顿,下意识的抬眸凝视着天边的一胧明月,想了想方道,“月出西天外,”
“人立柳窗前。”接下来轮到我,于是我便略一沉吟,接道,“渺渺花弄影,”
大姐萧胡辇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勉为其难的道:“我于诗词之上实在是不通,真不该凑这个热闹。这样吧,我就随意说两句,让你们见笑了。寂寂风拂面。伶仃影徘徊,”
二姐萧不瀚的思绪一直不在这上头,此时见轮到自己,方打起精神随意敷衍了一句:“纷乱情纠缠。记忆付月吟,”
“思绪随风远。”萧继先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只是这下句一下子转了性,“魂牵良人别,”
“梦萦孤芳怜。”本来应该轮到了韩德让,可宴席角落里忽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犹记柳枝佩,”
我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循着声源望了过去,面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向那个小小身影招手道:“隆裕,到母后这儿来。”
众人一齐看过去。隆裕有些害羞,却还是鼓起胆子慢慢凑了过来,目光低垂,拉住了我递过来的手。我揉了揉他的发顶,亲切的注视着他,柔声问道:“隆裕,你是什么时候学的作诗填词?”
隆裕见大家都用一种充满殷切的目光瞅着自己,面色微红,愈发腼腆,衬得双靥潋滟:“回母后,儿臣是自己学的。”
韩德让面露赞许之色,颔首道:“三皇子自学成才,且又学有所成,实在是令人敬佩。”
萧胡辇善意的敲了一下燕哥的小脑袋,笑嗔道:“你看你弟弟,这么小就会吟诗作对了。再看看你,长了十来岁,整天除了耍枪弄棒,别的一概不会。”
“谁说的?”燕哥不服气的顶了回去,一张娇俏粉嫩的小脸涨得通红;她仔细的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似想要联出诗句来,努力了半天却还是颓丧的垮下肩膀,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还是不丢人现眼了,你们继续。”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儿,她忽又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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