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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择两婿-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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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扭着屁股,同那极欢正玩得兴致不灭,哪里见得着大人神色,喜滋滋大声道:”娘!那个男的说,他是他爹爹一个人生下来的!真傻子!我都晓得娃娃是怎么生的!我就是爹爹和娘一齐才生出来的!“说得兴奋了,啪嗒一声,在甄媱君脸上咀一口,亲得响亮。
甄媱君极臊,瞪爱女一眼,嗔:“嘴巴闭上。“微一颔首,再不看面前人便要走,身后他微微变调,再没先前定然:“你恨我,我难道又不恨你吗?我当你懂我,可你连几日都不愿等我,可我愿,你今日就算走了,我还是得等着!”
这一下子,跨得太大了……不是刚刚还好声好气儿在谈孩子么,怎的一下就恨上了?甄媱君听得发慌,步子越走越快,差点儿踩了裙角,喜儿趴在她肩上,奇:“娘,你把那叔叔怎么了?”她将女儿后背拍了两回,回头飞快瞥一眼,又转过头安抚女儿:”不晓得,魔怔了罢,快走。”心里跳得乱,不走几步,正迎了马车边等候的那老长史携着宜男过来。
老长史望了那王妃背后人一眼,凝神不语,通张褶子老脸却是赤红,眼眶也是水嗒一片。甄媱君心跳,却听老人哽:”夫人,您就跟了这卫侯爷,出海寻亲罢。“
她眉头乱抖,抱不稳孩儿,宜男一把将喜儿接过来,她才得了空,能用拂袖动作镇住惊惧:”什么鬼话!我是你们的王妃,是你们的主母!“老人抬袖擦把眼角,却是稳当了声音:“前日王爷京郊密使来讯,宫廷变动已生,皇帝殒命龙帏,诸臣率部奋抗,一时宫墙内大乱,兵戎大火,烧得宫殿都是缺了头脸,这两日局势才定下来,新君已定,就等择日颁旨昭告于民,行登基大典了——”
甄媱君颤声:“新君是哪个?”却是胸头空了,若是她的四郎,岂不早就接了自己母女回中原,岂会将自己托付给别人?
她险要斜跌下去,却被后头人健臂一把搀住,不由甩开去,也顾不得将那人推去几尺。老长史嗟叹:“却也是不幸中大幸,摄政王在天有灵,新君是莞河王。“
她喃道:”他呢?“老长史哭道:“一场大火,两边伤死无数,宫内一夕尸身堆叠如山,大半人俱成焦炭,尸骨无存的失踪者亦是不少,清运出去听闻都费去足足三日,至此……王爷便是没了。”
宜男哇一声哭出来,喜儿听得懵懂,只用手去抚这脖子脸颊。
甄媱君却是长舒口气,缓笑:“既连尸首都找不到,怎么就一定是死了?四郎厉害着,肯定趁机出来找我跟喜儿。咱们在这儿先住下,总得一日,他得要来的。”朝马车走去,再不多说。
宜男心痛,抱了女童奔赶上前:“娘娘,王爷已是不在了!他既将你送来瓦剌,又有这番托词,您就遂他心愿罢!娘娘的日子,还长得很呢!“
甄媱君步子一停,众人皆当她变了主意,却见她爬了车上,拿出那包牛皮药包,还不及反应,竟是噔噔跑了岸边,在那长史与宜男惊呼下,手一举一挥,丢了深水中!
卫昶心里宛如刺刀一掠,喉一甜,咳了两下,急急侧过身,极欢懂事,去抓他手:“阿爸怎么了?”小手沾到零星血,咬了咬唇,眶子含水,却忍下来,扬起细嫩手臂,悄悄扶住他后背。
这些年阿爸身子一向不怎么好,可阿爸还是亲自带自己。有几回,宫里的太子大伯派御医来侯府探病,他都在门口听见:“……若能撑过五年……”他偷偷问过祖母阿爸得的什么病,白白胖胖的祖母向来是个喜庆笑脸,每这时,便抱着自己红足眼眶,说是殚精竭虑,积思成疴。
他不懂这是个什么病,但很自信地告诉自己,没事儿,一定不是什么重病,若是重病,阿爸怎么还能每日来船坞造龙骨,风雨都刮不动。可他也决心从此要对阿爸好,再不吵着问娘亲在哪儿。
掰着手指头数啊数,这五年,该是差不多快过完了罢,可怎么阿爸这会儿又吐血了?小孩子受不了惊慌,小手顶住最亲的人的脊背,开始颤抖。
卫昶撩起袍角,飞快擦去血渍,摸了一下儿子头,笑了一下,才叫极欢将泪吞了回去。
那老长史与宜男也料不到她这般决绝,全不愿意记起过往,直接割断末路。她却慢悠悠踱回,将喜儿抱回手上,道:“他叫我来瓦剌,我依他。可等不等,想记得还是忘记,就是我自个的事了。“
宜男同老长使再无好话,凝噎退了边上。甄媱君正登马车,却听后面歇了许久的声音传来,语气压得紧紧,时至如今,犹辨不出心绪:“你等他,我跟着等,能陪你多久……是多久。纵不能日日抱着,也再不分开了。”
这话如平地炸出雷,恁的熟悉,她糊了魂智,抬了一寸的脚临空一滞,落了下来。待成婚后,日日抱着,再不分开,四郎说过,可这半生似是也不止听过那一回。
侧过颈去,她紧紧抱了喜儿,将目光放在卫昶脸庞上。
他已将儿子牵了在手边,两人生得肖似,连眼瞳都是一般的色。那孩子拉了父亲手,脸蛋漂亮稚气,却有些紧张,试探望过来,一张小嘴蠢蠢欲动,有话要讲,他的眼眶里头却是汲着光,嘴唇边角含了笑,宁如风息。
她心湖被扔进个石头,泛出浪来,层层拨开,眼里竟也润了几分,生了些伤感,丢了那药,再记不得这人了,有些遗憾啊。
胸口有些扯疼,平息了半晌,她到底还是转过身,将喜儿抱了上车。
卫昶再不迟疑,放开儿子的手,面上的温文已消得干干净净,骤然厉声一唤:“极欢!去拉住你娘,不能叫她跑了!“
甄媱君一震,一堵石头被凿开,手已被奔上前的孩子握住不放。
极欢抬起小脸,透出点赧红,略是害羞,却是言之凿凿:“娘!你不能不要我……我叫极欢!”
欢极成痛,所谓极欢,不过是他这些年的极痛。
她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许是一辈子再记不起他了,可心中那大石一裂,让出了宽道,被热软之流滚过去,似乎又什么都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完结
、71番外(承正文)
太子第一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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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气朗;宫苑如昨。
我将身下的裸女拎起来时;她的长发卷着汗;绕挂在我的肘上;羊脂玉瑙的年青身体在清晨轻轻颤动,肌肤上全是我这昨夜贡献给她的;青紫红白,干涸的,湿润的,好不夺目。
娇骨,丰肉;梨涡,紧致,现在我最喜欢这样的女人,简直一天都离不开。
最好还是汉女。
这个尤物是上个月措衡送进来的,第一次时,她哭得没了气丝子,在我膝下磕得头都破了皮:“民女已经有未婚夫婿了,殿下让我出宫吧。”
她的这把硬骨头,让我怦然心动了。
弄了几次,又送了几次金帛,这多情少女连那劳什子未婚夫姓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会哭,可是已经变成了在我胯下呜咽承欢:“太子爷,奴家疼……轻点儿…”只是疼,不是不要。
现在,她被我惊醒,还是抱着我的腰,慵懒,甜娇:“殿下不睡了么?”
那个人也娇慵,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很不对劲。我心生厌恶,推开她,过了会儿,又觉得寂寞,把她扯回来,捏住她乳房,毫无怜爱地闯进她,抓起她头发往上提,一边驰骋一边大声:“骂我!你倒是骂我啊!你不是有爱郎吗?你不是情比金坚吗?你不是要出宫吗?对你好点儿,操你两次,怎么就反了口?贱货!你骂我啊!你骂我啊!”我一边泄怒,一边去□弄这个原先还有未婚丈夫的女人。
可怜小东西被我骂得脸色惨白,却已经懵住了迷离春眸,视我的欺践为疼爱,用她最柔嫩的地方来迎接我的粗猛,大口呼气,发出阵阵呻吟:“骂什么?”
她夹得我很紧,前面跟后面快一样紧了……我很舒服,可我还是软了。
为了面子,我掐住她的腰,飞快退出来,喘息如牛:“滚。”
尤物咬住唇,眼底掠过一点倔意,用毯衾护住胸脯,不看我一眼,往外走去。
转瞬即逝的神色,我看见了,心里一震,第二次喊她回来。
尤物没有像那个人梗脖子不回头,更不敢甩我巴掌,我的话音还没落,就已经回到我身边了。
我抹去她眼泪:“算了,算了。叫本宫一声哥哥,好好叫一声,什么都算了。”
她好像已尝到我前后反差的恐怖,马上顺着我的话,带着泪光呓:“哥哥……太子……哥哥。”
我心底像是缺了一大块,眼底濡湿,捧住她头颈:“多好的孩子……太子哥其实疼你疼得紧啊,你怎么就是不知道呢?封个司闺罢。”
荒唐么?其实还好。萃禧殿里的佳丽,已叫宫人送出宫了大半,转为各殿宫官也有小半,现下冷冷清清,几乎成了半荒之所。
匾牌略有褪色,虽然并不常去了,想了想,我还是叫宫匠来上漆修缮。
旧日已亡,前尘尽散,这以前拿来障眼的妙厦华府,再没用武之地,现在,才该是我真正的生命起始。
生我者到底何人?管不着了。
这一段性命,从今后,就只是我自己的。
我扬帆起海的高涨势头,决不允许身边人给我拉落桅杆。
传了三次,侯府那边次次回应卫侯病势缠绵,下不了床。
如此……好罢,我亲自上门就是。
上一次见他时,是在銮殿丹墀下。
满楚古得事发不出三两月,他刚封侯赐爵,该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上完朝,臣子走出御室,哗声迭起,交际寒暄。
他手持玉笏,眼皮垂耷,混迹在华光万照的朝臣中,径直向正北门出宫回家,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其他臣宦见他不理不睬,免不了私下议论,指指点点。
自从归宁回京后,他已经被指点惯了,现在也是淡然得很,一步一步,头也不回,并没有半点被人戳脊梁骨的不适。
本就是个瘦高俊削的人,如今竟连一袭桑染朝服都撑不起来。
他的背影有些佝,才二十岁的人,怎么就突然老了?
左手的银丝五指手套,铁塑轮廓泛着冷光,一前一后,随着他的步伐,节制摆动,看得人心疼。
真可惜了。
我叹息。
措衡似乎看出我心绪,及时问:“殿下,可要将卫侯喊回来?”
喊回来做什么呢?肉身喊回来,魂又不在,没意思。
踏进侯府前,我打算是直接过去,两刮子掴醒这不争气的;见了他之后,我放下了手。
光靠掴,打不醒了。
他醉得厉害,像只负了伤,被追赶到角落的猎物,找了半天才找到,伟长一具身躯瘫在离侧院不远的花圃,半敞衣领,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原先匀净的肤色好像晒黑许多,银丝手套在醉酒癫狂中,摔脱在地,露出可怜兮兮的残手,可悲又可笑……这破落户的惨淡形状,天下还有哪个侯爷能当成这模样。
以前就算赴公宴,游官场,他也是少沾这些解忧物,现在竟成了壶觞客。
我朝一名家奴看去:“你们主子成了这个模样,你们就看着不理会?”
那名家奴撞上我的目光,吓得噗咚跪下,战战兢兢,却又无可奈何,抹泪应道:“打从夫人……也走了,家中后院没人操持,侯爷又不许咱们管,咱们当家奴的,哪里敢有二话。如今侯爷,白日里就泡在船坞造龙骨,回了就这样,要不是国公爷家的三夫人偶尔过来一趟,这府上怕是比眼下还得乱。”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个人,不是为了看他每日醉生梦死的。
他更是我手足。
有时我想,天可怜见,我真的不是个死没心肝的人呐。
可那丫头,怎么偏偏就是觉得皇家没人性呐。
想了一想,我走过去,温柔地把他拽起来,还没出声,这小子已经滂着一身酒气拎起我的衣襟。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这话,自从她没了,就说了不下数百。
我凝视他跟我一样色泽的漂亮眸仁,不紧不慢,抢前一步:“别提了,若能找到,早回来了。”像在哄他,又像是在麻痹自己。
早知那丫头不甘心,也没料到她走得这样彻底。
惟独只有这小子傻里傻气,说临走前已经答应好了,到现在,还是成日念叨,说是上山踏青被贼人掳走。
也许这样想,会舒坦些罢。
他听了我的话,缓缓滑下去,突然间挥起一记拳,笔直朝我脸打来:“要不是你们这些——”
我措手不及,生挨这一拳,被打得后退几步,颧骨像是爆裂开去一样的酸疼,突然涌上了些不知从哪里来的悲愤,这辈子,从小到大,压抑得满满,从来不及发泄的委屈跟辛酸好像这一下子都出来了,一拳头狠狠还回去:“我把她还给你,你又是怎么看护的——”
他吐一口血沫子,眼睛赤得像北方鹰隼,双手叉腰,重重叹口气,当我以为他被我一拳头打懵了,他却重新积攒了精力,骤然支起身子,劲猛一拳,喂到我另一边脸上。
天翻地覆,咱们又打了一架。
措衡跟侯府家奴统统被呵退在花圃外,等听到声响赶来时,我们两个已经趴倒在草坪上,累得像狗。
措衡一摊袖,瘪着脸,都快跳着脚急哭了:“嗳哟,嗳哟,您两位祖宗,除了打架,还会干什么啊!”
卫昶甩开家奴搀扶,自己踉跄爬起来,打了个酒嗝,咄出一口血泡子,恶形恶气:“以后再死不要脸滚来我家,见一次,打一次!你算什么?你算什么!要不是我,你有什么本事在这位置呆这么久?有什么本事!”措衡正要发难,我用眼色将他召唤回来。
他已经跟街边的醉鬼没两样了,狗咬人,人不能反咬狗。
我傲然刮去嘴角血丝,拣了个墩子,顺气。
他又呸了两口,转过身,继续抱着酒瓶倚在粉墙边呓语倒下,像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脸上竟然还带着点笑,腮帮糊了一大滩水迹,不知道是不是酒喷上去了。
我再没逼着他上朝应衙,也不想问罪他。
他毁了。
有时我又想,自己太失败了。
认贼作母,处心积虑了半世,就为了毒杀折磨自己的亲母,陷害自己的亲胞弟,世间还有比我更可笑的?
我是什么身份,一个汉人小女官而已,连强迫她留在宫中,我都不舍得,世间还有比我更好说话的?
如今,连这小子,都保不住了。
突然间寂寥得很。
胸前那口被她捶过的心,好像这一辈子,再热闹不起来了。
数月后,卫昶却来了长信宫,带着致歉礼,恳请复位应职。
还是形销骨立,身子没完全恢复,眉眼却焕发了神采,并不算太长的辰光,像是又变了一个人。
我等他说完,放下书卷,冷笑,不语,侧过脸,唾了一口。
他不气馁,回头跟门口随行扈从招呼了一声。
外面有人抱了个什么进来。
我听见措衡的微微惊呼,头一歪,嗅到一股奶香夹杂着轻微尿骚味的独特气味。
卫昶怀里的白色锦绸中,包裹着一个奶娃,一张粉兮嫩脸露出襁褓,活灵活现地眨着眼睛,像个没出生多久的小兽,一双瞳仁,跟这小子一模一样,跟我也是相近。
他抱的姿势有些笨拙,却很稳当。
我一时没回过神,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什么鬼东西!”
这没出息的孩奴眉一皱,好像很不满意我这样说那坨东西,缓了一缓,道:“为了他,这个侯爵位,臣不能不保。”
这是他的骨肉,不用说,也瞧出来了。
又还能是哪个生的?这小子,一生都已败干净在了那丫头身上了。
我惊地站起来:“她回了?”喜出望外,却又缓坐下去,知道问了多余问题。
她竟然把孩子甩给这小子。
她自己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却想叫他一辈子缠在这死结里,绕不出来?
这抛夫弃子的小贱人……我心里斥,可又跌宕下来,酸涩得很。
她居然给他生了孩子。
卫昶却很自信:“有他,她总得有一日会回。”先前的戾气,对着这婴儿全没了,睫眼垂下去,两个凹下的颊青黑一片,再深望,有些隐隐哀伤,比起以前,又换了一种痛似的。
那只冰冷僵硬的假手,托住襁褓下方,以前看着颓废,现在望去,却有力而坚实。
这婴儿,救了他亲爹一条命。
我从来没想象过这小子当爹是个什么模样。
他竟然当爹了。
为母则强,为父,几时也是变刚了?
我呆呆看着那小家伙,鼻下有一股幽幽乳香路过,有点儿熟悉,跟她身上的气味很像,心尖突然瘙痒起来,手臂伸过去,装作若无其事,懒洋洋道:“给本宫抱抱。”
措衡站在边上,有点惊讶,他知道我不喜欢小孩子,更别提婴儿,连尔洛,长到这么大,我都没主动抱过一次。
话音刚落,那该死的居然马上后退几步,像是我身上长了芒刺,要刮擦到他宝贝心肝肉疙瘩一样。
我怒了,不发发脾气,这臭小子还真以为我不会当暴君?一甩开宽袖,却望见那婴儿,唔,应该是个男孩吧,只有男孩子,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从他老爹的膀子里转过脑袋,盯着我,忽然皱了皱鼻子,咯咯笑起来。
似足了嘲笑。
父子俩,一丘之貉。
可,看着那婴儿,我心情突然好了很多,胸腔一轻,扬起手,爽快道:“那就复职罢。”
、72番外(不承正文,可不看)
榻边俊婢统共两双,不近不远护在周围,个个面庞柔净,全是管事精心择揽来的良家妇人,经验十足,善解人意,专门照看精贵幼儿与新手娇母。两人拿纨扇,引风送爽,两人捧茶点,斟倒吹递,时笑时静,与榻上坐着的主母往来对答,口齿敏俐,目光却又同时盯着那孩子动作,免生意外。
幼儿脖上的麒麟金锁一晃一烁,恰是摄政王日前赠给孙女儿的弥月贺礼之一。
满月酒的热闹,几乎不比王爷大婚差,外人都说摄政王膝下儿孙成群,惟独最珍贵的一名儿子迟迟未立室,眼下过了而立,才一举得女,对着小郡主,比起其他孙子孙女,自然又不一般。这孩子还不懂辩人,一双眼就会叽里咕噜地讲话,被这祖父一抱就笑,更惹得摄政王爱不释手。
弥月喜前夕,趁齐王病势略好转的空当,王爷夫妇抱了小婴儿去摄政王府慰问老父,宜男一路伴行,亲眼见着病榻前,齐王亲将锁圈戴在小孙女颈上,说不尽的疼宠。
王妃还不出月,季节凉意残留,出府前便被裹了几层,外面还罩着个大毡氅,沿路在车厢里头,被那王爷裹得恁紧,这会儿只偎在丈夫身边,笑着说:“中土这边,长辈最爱送婴孩锁啊圈的。”
宜男眼皮一移,见王爷悄将爱妻手一握,蜷在掌心:“想把亲人锁在人间,鬼神不侵罢了。”王妃脸色一动,半会儿功夫眶子泛红,附到丈夫耳边:“那咱们也得多造些锁匙,放在父王这边。”
真心也好,谄媚也罢,总归摄政王被这儿媳一席话说得大为感怀,纵不说话,一张褶子老脸已是搐动得紧。
宜男瞧出来,老王爷对这一对母女,实在已算青睐入骨。皇家天伦能有多亲厚?凭着夫君与爱女,这王妃本已被摄政王看重,如今这一虔诚至孝的感喟,怕是已得尽公公欢心。
宜男望着贵妃榻那头的主母,心里叹忖,纱绮堆就的祥和,玉玦砌成的富贵,大抵不过如此了。
甄媱君见宜男站在门槛儿上,笑着招手:“杵在那儿干嘛,还不进来。”宜男笑着踱过去,稍作拜礼,轻唤幼儿乳名:“喜儿小郡主真漂亮。”虽还不封,却也是板上钉钉迟早的事。
众人晓得宜男是主母面前最得势受宠的贴心人儿,自然顺口笑应:“可不是,眼睛像爷,又亮,又有神,气派得很,嘴巴像娘娘,秀气一小张,刚能含进个小樱桃。”
几人笑开去,这么丁点儿个小人,嘴巴自然只能含进樱桃,可也都免不了跟着逢迎,其中一个见眼睛嘴巴都被说人赞光了,忙不迭:“还有那鼻子,才这么小个人,又高又挺,跟娘娘又不大一样,该是遗传了老王爷罢,难怪叫祖父恁喜爱。”
宜男见甄媱君若有所思的模样,忙抱起婴孩,阻了一群人深究:“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个甜嘴糖牙的黏黏蜜蜜,把小皇女夸成了仙女儿似的。”又将一众乳母侍女都打发下去。
甄媱君望着女儿,指过去掂量:“你瞧瞧,她这鼻子啊,还有眉毛,跟我和王爷,生得还真不大像。”宜男笑道:“小孩子能看出个什么鼻子眉毛的,她们只图着奉承您,没话找话,乱说一气,您啊,还真听进去了。”
甄媱君收起心思,问起正经事,手握空拳,罩了嘴边:“回了没?”宜男道:“回了,带着公署的部将一道回来的,刚在书房议会完了,正领着大伙儿一同在前厅用膳,说是午后再不出去了,就在后院场地练箭。”
甄媱君脚踝子一直,踢翻了榻头绣枕,怨声载道:“还真是安排得满打满算!前头事儿刚完,后面的又来了,一口气都不歇,服了他了。”
宜男见她泄气,又坐近了几寸,垂眸瞅一眼怀里婴孩,低声笑答:“爷也是的,忙政事,慌朝务,一腔子心思操得啊,快赶上皇帝了,成日里头练这练那,也不能给咱们这小喜儿练出个弟弟啊。”甄媱君听着那快赶上皇帝的话,又正击中了心事,不觉沉迷下来。
自打生产后,出了月许久,顾从瞻却没怎么沾身,起初甄媱君只当是他公务太忙没心思,时日久了却奇怪,如何挑来逗去,他都是雷打不动,实在忍耐不了,才做些隔靴搔痒的小动作,一次好容易大了胆子,故意暗示,他还七里八里地给挡了,多大岁数的男人了,竟是跟个闺女一般矫情,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帏中事,倒是弄得她像多饥渴难捱,实在叫人气急败坏,可也总不能真把他下药迷昏扑倒霸王硬上弓,几回下来,都是如此,当真也是要人命,直接剖心去问,又总有些难为情。
宜男约略晓得这主子夫妇闺中情形,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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