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到我家镜子在拯救世界-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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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最恨的人类，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找出来，然后让她知道，欺骗黑暗精灵会有什么后果。”
兰达提尼轻轻说完那句话，就紧跟着拉尔斯的脚步，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洞口中。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13

深渊魔狱一共有七层，越是生活在下层的生物，就越是强大而危险。至于连传说都没有留下多少的底层，更是生存着处于黑暗生物顶端的各种高级魔兽，甚至连最神秘危险的流亡之月也被封印在那里。
拉尔斯脚步匆匆地行走在荒原上。这里的景色和地上世界差别不大，只是没有太阳和月亮。暗红色的天空低低压在头顶，给周围的一切景物都笼罩上一层怪诞的色调。周围不时有小型魔兽掠过，然而它们像是知道这位入侵者并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大部分魔兽都逃命一样远离拉尔斯奔向了远方。
“你这样是不可能找到她的。”
拉尔斯回过头，面无表情看着从后面赶上来的兰达提尼。
黑暗精灵轻盈地站在不远处，他很适应这样的环境，和拉尔斯的风尘仆仆比起来，闲适的姿态简直像是来郊游的。
“这里只是第一层，至少半个帝国大小的土地全部都是这样的荒原，食物和水极端匮乏，人类是无法在这里生存的。”兰达提尼说，“如果她在这里的话，一定是在更深的地方。”
拉尔斯静静地听完兰达提尼的话，敛了眉目，从腰间抽出影之剑来，一脸肃杀地对准了下方的地面。
“你是白痴吗？”兰达提尼一脸黑线地说，“深渊魔域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让你挖到下一层！只有某些地方有特殊的通道连接，我到过这附近，如果没有变化的话，就在不远的地方。”
拉尔斯眯起眼睛，怀疑地看着他：“你打算带我过去？”
兰达提尼冷哼一声：“只是互相利用而已，达到魔导师级别的黑暗魔法师对这里的魔兽有很大的威慑力，和你联手的话，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战斗。”
拉尔斯思索了片刻，干脆地点了点头：“成交，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厌恶人类，并且在四年前，你也曾经说过芮茵已经死了。”拉尔斯充满不信任地看着他，“那么，为什么这四年来，你也在一直寻找着絮语之森？”
兰达提尼轻蔑地斜视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拉尔斯平举起影之剑，一句咒语之后，上百银甲骑士凭空出现在他身后。男人站在最狐假虎威的位置，一只手提着威力丝毫不逊骑士团的剑，平静地注视着他。
兰达提尼脸色铁青倒退三步！
卧槽！居然忘了这家伙随身携带钢铁绞肉机，还脸皮厚到真的能随时祭出来！
“……我真的以为她是死了的。”过了好一会儿，兰达提尼才不情不愿地说道，“到处都是血迹，雪地上没有人……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人类女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但是……后来我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精灵王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衣领处，修长的手指轻轻解开最上面的几颗银扣，略微扯了一下，露出了一侧宽阔精悍的肩背。拉尔斯皱着眉头看过去，黑暗精灵深蜜色的肌肤上，蜿蜒着深紫色的藤蔓状花纹。
“这是很久以前莫尔多瓦强行烙下的主仆契约，最初的时候只签订了我这一半，我在絮语之森李找到她的时候，与她缔结了另外一半。和死后也不会消逝的灵魂契约比起来，主仆契约的效力会在一方死亡后自动消失。但是你看，已经四年了，契文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兰达提尼看着自己的肩膀说道。
“我一直在怀疑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死了。这次在絮语之森之中发现了通往深渊魔狱的通道，更让我觉得，也许当时她只是落入了深渊魔狱中。那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说不定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让她活到现在呢。”兰达提尼拉上了自己的衣服，不满地看着拉尔斯：“好了，我知道的都说完了，现在我们能走了吗？”
拉尔斯仍然低头看着兰达提尼被遮住的肩膀，许久才抬起头来，表情高深莫测地望着兰达提尼：“你说，你和芮茵缔结了另外一半契约？”
“对，能走了吗？”兰达提尼不耐烦地说。
拉尔斯没再说什么，他默默把银翼骑士团收回了剑中。提着剑的手微微晃了两下，突然一剑向兰达提尼刺了过去。
“……你他妈有病啊？！”兰达提尼狼狈地向后跳了好几步，抬起头来勃然大怒地骂道。
“你强迫她签契约做什么？！混蛋你果然对她有妄想对吧？！”
“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契约，鬼才关心她是不是活着！”
“四年你都没有告诉我们！你果然是想要一个人偷偷找到她然后藏起来的吧！肮脏的黑暗精灵！！！”
“会想得这么肮脏的你才是最恶心的吧！你……靠！仗着自己有神器算什么本事？你敢把剑收起来和我打吗，白痴骑士！！！”
自从得知了芮茵的确没有死之后，拉尔斯整个人的心情都愉快了好多。他一路无微不至地招呼着除了兰达提尼以外的所有人，甚至在斩杀魔兽的时候都一改以往凌虐的作风，力求给对方死个痛快。
“拉尔斯大人这是怎么了？”兰迪不适应地看着这位陛下不时侧头抿嘴露出的春风般的微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的鸡皮疙瘩中煎熬着。
“这是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谎话突然变成了现实之后的解脱……我说兰迪，你在关心他的八卦前，能不能帮帮你团长我？我快要被这些该死的魔兽埋没了。”加拉哈德从战斗中抽空扭头废话了一句。
“啊，好！”兰迪慌张地转过身去，提剑加入了战斗。
和体内黑暗系魔力充足的拉尔斯不同，身为彻底的光明骑士的加拉哈德和兰迪在深渊魔域中简直就是移动的诱饵，无论他们躲在多么偏僻的角落里，都能吸引无数黑暗魔兽蜂拥而至。时间久了，就算有狩月魔龙维吉亚在旁边奋力扑救，加拉哈德也露出有些吃不消的表情。
“喂，兰达提尼，魔兽越来越强了，我们要撑到什么时候啊？”加拉哈德喊道。
“闭嘴。”兰达提尼紧皱着眉，弯下腰在深及胸口的泥淖中摸索着，他利索地拽出一条碧绿的水蟒，不顾水蟒的挣扎，一刀割开脖子下方的位置，随着水蟒绝望的挣扎，剧毒的绿色血液慢慢流入泥淖中，一个漩涡状的黑洞慢慢出现在众人面前。
“通往下方的通道。”兰达提尼面无表情抬起头说道。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深渊魔狱的第三层，在曾经探索过这一地带的兰达提尼指示和瘟神一样的拉尔斯战斗力互相作用下，他们有效地避开了很多战斗，很快抵达了第三层。只是，剩下的部分连兰达提尼也不曾探索过，按照深渊魔狱越向下方魔兽越强的一般规律，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比艰辛的旅程。
加拉哈德是最后一个迈入通道的。他头上顶着一坨因为嫌弃泥潭臭气而死活不自己下来的粉红球，一只手提着腿发抖的怂货小骑士，雄赳赳气昂昂迈入了漩涡。在经历了短暂的黑暗之后，眼前的景物渐渐明朗起来。
拉尔斯和兰达提尼都在他前方，奇怪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像之前几层一样率先去打探周围情况，两个人都有些楞地站在原地，像是完全不知道应该对周围景物作何反应。
天空的颜色是微微的白，和前三层荒芜的原野或险恶的沼泽丛林不同，这里的景色是一派和平宁静，四周是低矮却整齐的房屋建筑，各种他们不曾见过的生物闲适地坐在周围，每一只的前方都有一只摆满了各种奇怪物品的长方形织物。所有生物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打哈欠，聊天，睡觉……也有在这些生物中间来回走动的，只是无论是哪一种，都透着一副爱答不理的倦怠感。
看到他们从天而降，最大的反应也不过是抬了抬眼皮，然后迅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这里是……深渊魔狱？”兰迪不知所措地扭头看着周围。
“不太像呢。”维吉亚摸着下巴说，“我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笨蛋骑士，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像我们常逛的那个小集市？”
像是回应他的话一样，一只看上去有些像河马慢吞吞走到他们身前，它抬起浮肿的眼泡，似乎是略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周身戒备的兰达提尼，目光转向了他们身后的方向，拖着嘶哑的声音开口问道：“这个卖多少钱？”
在大陆上行走的所有种族的帝王之中，黑暗精灵王兰达提尼的不好相处几乎已经成了不争的共识。阴险毒辣脾气坏还记仇，所以明智的人一般都是绕着他走的。
但是现在，这位河马先生却说精灵王是卖的，更加糟糕的是，精灵王很久之前还很不巧真的是个卖的……
那一刹那，很多人都听到了黑暗精灵王名为“理智”的神经绷断的声音。
兰达提尼本来就不白皙的脸瞬间变成了酱色，他一只手抽出了匕首，毫不犹豫一刀戳进了河马的胸口，狞笑着慢慢搅动着淬毒的刀刃：“不好意思，我很贵，像你这种畜生，大概到死都买不起！”
“……”
难得遇到个和平的地方，可以不要一来就制造血案吗？！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14

兰迪一点都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的。
起因大概是那位河马先生有点抽筋地问了一下黑暗精灵王的价格，然后就遭到了一刀穿心的待遇。令人意外的是河马先生没有死，这种奇怪的生物激发了拉尔斯大人浓厚的研究兴趣，试图在四散奔逃的集市摊主中寻找具有同样特征的存在。慌乱中维吉亚大人从加拉哈德头顶掉到了地上，被人用力踩了一脚尾巴，然后一人一龙就都加入了混战行列……群殴规模之庞大、涉及物种之繁多、职业之齐全足已列入大陆奇葩百科全书。
战斗力低下的兰迪混在人群中，徒劳地喊着“不要打了，大家坐下来聊一聊不行么……”结果是越来越多群情激奋的无知群众开始加入斗殴，虚弱的声音很快被压在了拳头之下。
最后大家终于能坐下来聊一聊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挂了不同颜色等级的彩蛋。
瞬间由河马进化成河豚的未知魔兽先生跪在众人面前，胸前的口子依然白花花敞着，以头抢地哭诉道：“对不起QAQ！我错了！我不该问您的价格的！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原谅我！”
……根本不是价格的问题，老子他妈的就不是出来卖的啊！
看着周围围观群众一脸“哦——这个人的价格不能问！”的恍然大悟表情，兰达提尼生生吞下一口恶气，他嫌恶地撇开了头：“给我闭嘴！还有……把你的肠子塞进去！”
“哦。”河马先生低下头，把自己肚子上的伤口向里拢了拢，又抬起头来，继续一脸虔诚地等待着众人的教诲。
“深渊魔狱第四层的生物，都是像你一样不会死亡的吗？”拉尔斯坐在路边的石阶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魔兽洞开的前胸。
“是、是的……”河马嗫嚅道，“我们一直都是这样……无法繁殖、无法死亡，这里的居民从一开始就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
“啊，那样不是很无趣吗？”维吉亚双手托腮看着它，“永远没有新生命降生，生活的每一天不是都没有任何变化吗？”
“以、以前是这样的，现在陛下已经开始带领我们建立城市，以后可能还会有国家……我们会变得不一样的……”
“城市？”加拉哈德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确是呢。虽然好像只是初期，但是这里和其他几层都不一样，有些像人类的社会。你们那位陛下不是个普通魔兽呢。”
“陛、陛下很厉害的！就是一点都不关心国家未来的继承人问题……所以，大人一直在为她寻找健壮漂亮的雄性。”河马趴在地上，一边偷偷抬眼看着兰达提尼。
被看中的“健壮漂亮的雄性”面无表情抽出刀子，杀气四溢地一刀捅碎了河马面前的地面。
“我们还是想办法赶快离开这儿吧。”加拉哈德头痛地捂着头说，“兰达提尼，接下来应该怎么走？”
“我不知道。”黑暗精灵摇头，“上一次……我说过，在第三层的时候，我偶然发现了一条直接通往底层的通道。但是这一次很奇怪，我找了好久，那条通道好像消失了。”
“啊，那就没办法了。”加拉哈德失望地说，忽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兴致勃勃地问河马：“你知道怎样从这里抵达下一层吗？”
“我不知道。”河马低头嘟囔道，“陛下也许知道。”
又是陛下……
“陛下无所不知！”河马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胸，“今天算你们运气好，赶上了陛下来巡视的日子，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她！”
虽然总觉得统领着这样一群魔兽的那个所谓陛下会很不靠谱，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经过商量，众人还是决定先一起去看一看。
被河马带着走在纵横的街道上，脚下是铺了小块碎石的平整劫道，周围是整齐划一次第错落的低矮房屋。除了他们掉下来的市集区域，他们走过的部分被规律地划分为平民、行政、军事等区域，虽然从庞大程度上完全无法和人类城市相比，但是能在荒芜恶劣的深渊魔域中建造出城市，几乎已经可以用“伟大”来形容了。
试图在魔兽中建立文明城市的陛下……拉尔斯摸了摸下巴，突然对那位魔兽陛下产生了一些兴趣。
河马带着他们停在了一座灰色的房屋前面。这是一座普通的两层小楼，一扇窗户都没有的光滑外表让它看起来活像一块刚烤好的面包。河马向他们鞠了一躬，走到了房屋的门前，笨拙地拉开了门。
就在大门打开的刹那，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里面飞了出来，无比准确地正好砸到了河马的头上。他们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脑袋被开了个洞的河马就和飞出来的黑影一起滚作了一团。
地上的生物有些像身上的鳞片还没有褪完的蜥蜴人，它灰头土脸揉着脑袋坐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声无比暴躁的怒吼就从门里面飘出来：“我说过无数次了，不要再把这样的玩意儿塞到我床上！我不饥渴！对你们这里的男性也完全、完全不感兴趣！”
兰迪注意到，在听到那个声音的刹那，身边的所有人几乎都同时僵硬了。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暴躁地痛骂着：“我是人类，人类你们懂吗？！我没有角，没有鳞片，不长尾巴，只有两条胳膊两条腿，也不会长出尖耳朵来！我和你们这些包含上述部分或全部特征的魔兽是完全不同的种族，所以不要再试图让我和任何雄性繁殖了你们这些白痴！有这些时间，你们还不如把那本四则运算和识字大全好好看一下，我教过的连脑子都不存在的学生都不会给我交上这种东西！”
最后是“啪”地摔书的声音。
兰迪不安地扭头看着周围的同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可怕到了一定的境界，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似的，仍然在竖着耳朵等待更多的内容。只是里面很快安静下来，过了很久都没有再发出声音。
拉尔斯是第一个动起来的，他僵硬地抬起了手，似乎想要秉持良好的教养在进门前敲门，然而本能给他下达的命令却是一脚踢开了门口那两个挡路的魔兽，迈开大步向里面猛冲了进去。
虽然没有窗户，屋子里依然十分明亮，上百只烛台照亮了风格严肃的房间，绘画、雕塑、植物……任何应该存在的装饰都没有，旁边偶尔有奇形怪状的魔兽和他擦肩而过，也都是愁眉苦脸满眼含泪。
拉尔斯野蛮地破坏了路过的所有门，一路冲过走廊和过道，最后抵达了尽头的大厅。
四四方方的屋子有些像教会的传教堂，一排排长椅和窄长桌整齐地排列在房间中央，十几个长相接近人类的魔兽愁眉苦脸坐在房间里，每一个脸上都带着悲痛欲死的表情。
而在那排桌子的最前方，之前在外面听到的怒吼的人正坐在那里。她埋头对付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时不时咬牙切齿地皱眉，然后抄起羽毛笔奋笔疾书，周围的家伙们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胸腔里。
拉尔斯僵硬地站立在门口，良好的视力让他能清楚地看到女人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像是做梦一样认真看着她皱眉、抽嘴角、苦笑……每一个神态都和四年前一模一样。
他做过很多次同样的梦，梦里有温暖的阳光和明净的玻璃窗，她带着和现在一样的表情坐在桌子旁边，有些无奈地抬头和他说话：
“拉尔斯，我现在很忙，你不能自己先吃饭吗？”
“拉尔斯，晚上陪你好吗？”
“拉尔斯，我当然最喜欢你，但是能让我先把工作做完吗？”
……
那么多次，他看见她宁静地坐在咫尺之外，然而每次当他伸出手时，眼前的人就会和阳光一起迅速消失。留下他一个人在噩梦惊醒的黑暗中痛苦得无法自拔。
这一次是不是也只是个梦而已？
她一字一句读着面前的东西，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之后，终于泄气地叹了口气：“那个……随便谁都可以，能帮我把那本《深渊魔狱方言全集》拿过来吗？”
有人走到了她的身边，一本书被轻轻放在桌角的位置，她抓起来翻了几页，终于找到了面前让她头疼的单词含义，才想起抬头道谢：“谢谢你，那个……”
高大俊美的男人安静地站在旁边，他的一只手仍然轻轻按在桌面上，苍白的面孔上，一双碧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像是在看着深渊之中最后的光。
“……拉尔斯？”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呼喊，他仍然用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她，过了好久，才轻轻伸出一只手，指尖碰上了她的手指。
“这一次……可不可以在我抱一下你之后再消失？”
“求求你，芮茵……我不愿意再在没有你的世界醒来了。”
男人的话没有说完，一直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的人忽然扑了上来，他茫然地伸着手，任凭在过去的岁月中早就镌刻在灵魂中的熟悉气息铺天盖地盈了满怀。耳边传来的，是梦境里的人绝不会对他说的话：
“……笨蛋，我说过会回来的不是么？你怎么……怎么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15

拉尔斯有时候觉得，芮茵可能是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已经陪伴在他旁边了。她和他一起生活，一起冒险，无处不在地浸透了生命的每一个细节，有的时候他觉得，就连那些最亲密的情侣也许都没有他们这样密切的关系。
可是多么奇怪，他又清楚地记得芮茵是在他十九岁的时候出现的，每一个细节都如同初见一样，历历在目。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人生，那些自己从没有想过、不敢去想的事情，在她出现后全部变得清晰明确，他为自己规划的未来，每一个画面里都有她的影子。
如果从前太早相遇的话，那么在今后的每一天，都把两个人的生命连在一起好了。
拉尔斯曾经一直是这么天真地认为的。那个时候他还足够自信，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就能一直拉着她的手，轻松走到世界的尽头。
一直到她离开的时候，世界才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它嘲笑着用事实狠狠撕裂温情脉脉的假象，用最残酷的方式让他认识到自己的渺小与卑微。
拉尔斯在黑暗的房间里静静坐着，在黑暗中也能看清楚景物的眼睛如同狼一样闪着幽绿的光。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只是他不知道除了这件事情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房间的门被笃笃地敲了两声，加拉哈德的声音隔着门板模模糊糊传过来：“拉尔斯，出来好吗？我们谈谈。”
类似的问话已经有过很多次，只是每一次他得到的都是沉默。加拉哈德挫败地叹了口气，扭过头看了看一脸焦急握拳鼓励他的维吉亚，又一次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拉尔斯，你不能一直这样子，加冕典礼已经被推迟了一周，就算我和维吉亚能帮你一部分，很多事情仍然需要你出面处理。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很多事情就……”
“那就不做好了。”
“……”
拉尔斯两眼无神地望着昏暗的天花板，轻声说道：“加冕典礼、战神继承人……我的确曾经做了很多事，但那是因为有她在，如果她都不在了，就算我走得再远又有什么意义？”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鬼话！！！”
外面发出了一声暴躁的怒吼，紧接着，一直关着的门被人粗暴地一脚踹了开来。
加拉哈德威风凛凛地站在光亮的地方，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愤怒，他迈着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拉尔斯胸前的衣服。
“你——这种话，你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因为一个女人不在了就想放弃什么的，你以为自己是在玩游戏吗？！是男人的话，就给我站起来滚出去干活啊！被上天眷顾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停下！”
“你懂什么！”拉尔斯痛苦地大吼出来，他抬起头来怒目注视着加拉哈德，在看到后面不安地跟进来的维吉亚的时候，脸上的伤痛更是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一个女人——如果维吉亚消失了，你还会说这种话吗？！对于我来说，她才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而已，她是我的神、我的梦想……是我存在的一切意义所在……”
“那就站起来啊！”加拉哈德不甘示弱地大吼道，“轻易放弃、不负责任，芮茵是这样告诉你的吗？如果她看到了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比我还要生气地揍你的，蠢材拉尔斯！况且，只是消失了而已，那个兰达提尼说的话连我都不相信，你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