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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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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就算是郑靖业,也不好随便乱掰。
皇帝只得怏怏而退。
然后,他病了,病得很重,好像要归天的样子,病得太子、太子妃近前侍疾。郑琰很不幸,她得盯着太子妃,就让她遇上了这么档子事儿。这也是皇帝安排好了的,太子妃年轻,一旦有什么事情要处置,命宜和长公主、庆林长公主、三位女侍中必须至少有一个在一旁辅佐。
这样的时刻,郑琰不得不跟着徐莹一路到了大正宫,临走前还要提醒徐莹:“东宫诸人各安其位,不得随意走动。”
到了大正宫,才发现宰相们都在。皇帝哼唧着念叨着魏静渊的名字,蒋进贤死活不肯答应,还瞪着郑靖业,大有“你要答应了我跟你拼命”的架式,韦知勉干脆装壁花。萧令先再着急也没用,宰相不肯合作,这命令就推行不下去,这年代的大臣,他们比较牛,这年代的皇帝,面子不太像面子。
等到最后,萧令先不得不说:“阿爹也累了,宰相且先退下罢,此事容后再议。”
蒋进贤非常不给面子地道:“无论何时议,臣都是那句话,不可!”
皇帝两眼一翻,装死,萧令先大急:“阿爹!卿且退下!”他赶人了。
蒋进贤退到了外室,依旧不肯走,皇帝像是要弥留,作为宰相,他必须守着听遗诏,坚决不给坏人以可乘之机,打地铺也要留在皇帝床前了。
蒋进贤一退出去,皇帝就睁开了眼,怒道:“魏静渊真是个坏人吗?!”这事儿大伙儿心知肚明。皇帝气得直咳嗽,还要骂。萧令先与徐莹都劝不住他,郑靖业轻声道:“事缓则圆。”皇帝没好气地道:“我没时间了!”边说边咳。
萧令先一咬牙,冲了出去,对蒋进贤就是一礼:“卿真不能通融么?”
蒋进贤比他还光棍儿,老头子跪下了:“臣心唯公。”
老子上台头一件事就是让你卷铺盖滚蛋!萧令先红着眼睛回来了。
皇帝一通大咳,萧令先真哭了:“阿爹!”
不行,太乱了,郑琰小声问皇帝:“要是他们答应了,您能安心养病不?”虽然皇帝算计了她们家,郑琰还是不忍心皇帝这样难过,看他这样坚持,有再多的不满也放下了。郑琰鼻子有点发酸,皇帝对她,是真的很不错的。况且,魏静渊真是个对国家有贡献的人。
皇帝止住了咳嗽:“有办法?”
“试试,不管我对蒋相公说了什么,您听了都不许生气。”
“行!”
郑琰抹抹眼睛,出去了。
留在外面盯着蒋进贤的柳敏就看到一个极美的女子走了出来,面相尚嫩,步子却稳。娉娉袅袅地直奔蒋进贤去了,然后……她很没形象地蹲了过来跟蒋进贤凑一块儿打招呼:“叔父还好么?”
蒋进贤面沉如水:“汝今为郡夫人,行走宫中,当注意举止。”
郑琰笑道:“当着人家儿子的面,欺负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相公举止,自觉得体么?”伸着懒腰她又站起来了。
蒋进贤不说话,冷处理。
郑琰唇角噙着一抹笑,压低了声音,附在蒋进贤耳边道:“现在您应了,剩下的事儿有商有量,您不答应呢,那就只好让旁人去办了。纵使家父顾虑着宰相的体统不承旨,这世上有的是愿意承奉上意的人。朝中勋贵不少,可没爵的人更多,他们没有切肤之痛,却有圣人要讨好。莫失了先机啊~权当是君臣一场,了了圣人一桩心事这要是真把人逼急了,在遗诏上加两行字,您觉得费力气么?赦流人而已,总有一种大赦能召回人,您说呢?”
这货跟她爹一个样儿,通常放狠话的时候表情柔和得一塌糊涂,威胁人跟劝人似的。
蒋进贤死活不肯说话,眼睛已经瞪向郑琰了:这种馊主意只有你们父女想得出来!尼玛哪个皇帝的遗诏会给个逆臣平反啊?!他想过千百种对策,没一种是针对遗诏的。遗诏不该写点正经事吗?!比较皇位给谁,谁辅政……
郑琰故意大声叹道:“太子看着呢,您真就这样不体恤人家一片孝子之心?太子之礼,何人受得起?您既受了人家的礼,就得体谅人家啊。”
说完她就进了内室。
不多时,蒋进贤就叩门请见了,郑琰拉着徐莹躲到屏风后面。
皇帝咳来咳去,蒋进贤满心腻歪,一想到“遗诏上加两行字”他又得捏着鼻子认了。活皇帝的诏书他能给打回,死皇帝的诏书要退给谁?还不如郑琰说的“应了,剩下的事儿有商有量”。
等皇帝咳完了,蒋进贤道:“圣人宽仁,记着魏静渊的好,欲赦其后,臣无话可说。只是魏静渊一案,前有定论,结果断不能改,圣人可诏念其持国之辛劳,许其后人收葬先人。”
皇帝见大家同意了召回魏静渊后人、允许给魏静渊立坟立碑,他又能下床能上朝了!
蒋进贤心里直骂郑琰是只小狐狸,比她爹还坏!
最坏的是皇帝啊,他叮嘱太子:“一步一步来,过两年一定要为魏静渊平反!”
萧令先对魏静渊颇有好感,他也不愿意拒绝老父的要求,一口答应了下来。他还感激郑琰来着,郑琰威胁蒋进贤的话他没听到,只听到郑琰让蒋进贤体谅他这个孝子哩。
今年由于皇帝身体“有恙”,夏天的时候大家就没有准备往熙山搬,用皇帝的话说就是:“死也要死在大正宫里。”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大正宫比熙山政治地位更高,更方便萧令先来接手。
但是,谁都不以为皇帝会死,这一点蒋进贤的感触尤深。郑琰也不觉得皇帝就会挂了,她甚至有些怀疑,皇帝是不是装病的,欺骗了她的感情,勾起她的同情心去威胁了蒋进贤。
这么想着,郑琰心里就非常不痛快!把皇帝扔一边,她又去造她的玻璃镜子去了。随着卖平板玻璃的钱源源不断地涌来,郑琰底气也越来越足,手下工匠的技艺水平也越来越高,已经能很好地弄出一尺见方的平板玻璃了,只是再往上,技术就有难度了。郑琰也不着急,这样她已经很满意了。
用锡箔和水银做镜子的工艺她还记得,但是水银是会挥发的,而且有毒,非常不保险。试验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更由于之前根本没有做过的原因,报废了不少试验品。郑琰也不是为了钱不顾工匠死活的人,不肯强令人家不眠不休地跟水银打交道。
这样,三月十四,郑靖业生日,还是没有能够造出镜子来,这让想舀镜子做笀礼的郑琰非常失望。倒是皇帝,赐了许多珍宝给郑靖业,另亲笔写了个笀字赐下。
在郑琰生日之前,玻璃镜子终于面世了。根据汤小弟的建议,还在镀层外面再上涂一层漆,防止镀层脱落。郑琰很开心地附赠汤小弟一处小铺面,权作给汤小弟的奖励。
于是,在琅玡郡夫人生日当天,宾客们有幸见到了照得人纤毫毕现的镜子,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自然也引起了爱美人士的青睐。
郑琰这个黑心的家伙,一块一尺见方的镜子,她真的敢卖三万贯!一万贯一块的那是六寸见方的!从五月卖到七月,卖出了两百多面镜子出去。直弄得郑靖业都目瞪口呆直说神奇,她的哥哥们干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方形的镜子加上雕花镜框,郑琰豪气地往娘家又送礼去了。杜氏当然是得大镜子,嫂子们、包括在外的大嫂二嫂,型号减一等,侄媳妇又减一等。郑瑜那里也有,还另附两面小镜子让她送礼。
她还喜欢玩花样,玻璃比较容易切割,切成圆形的,就是小圆镜子。给小块镜子镶上框,加上柄,做得小小的,舀在手里就是靶镜。池外婆这回居然还是拒绝了镜子,因为她觉得照得太清楚了会心慌!郑琰私下塞给池舅妈一个小靶镜,池舅妈倒是收下了。
京中镜子生意火爆,谁家女子不想要呢?妹纸脾气大啊,都不带拐弯抹角的,有钱的自己买,钱少的直接管老公要、管爹妈要。更有甚者,有些人家急着完婚,如果遇上皇帝驾崩了,婚事就得推迟不是,级别越高,孝期越长。级别越高,越有钱啊!买吧!有些人还不止买一面镜子,京城权贵云集,那是真有钱。
郑琰美得脸放红光,再不为钱发愁。又匀出一批制作精美(主要是框子精美)的小镜子来,准备当礼物发送。径三寸的小圆镜子,报价也要上千贯,郑琰就这么送出去了。
这一日,郑琰正邀了顾彝来家里玩,取出新镜子来,请顾彝给镜框的纹样提意见。大正宫里钟声一声接一声地传来,郑琰猛地站了起来,这是……丧钟!
皇帝死了!
手中的镜子掉到了地上,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皇帝去世了t t
其实老皇帝是好人啊~
150令先初为帝
皇帝死了?!即使早就知道他已走向衰弱;前一阵子还大病一场,郑琰一时之间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大家都觉得皇帝行将“山陵崩”,可一旦听到他真的“崩”了,还是觉得像是被晴天霹雳给劈了。
郑琰以为自己对皇帝充其量只有一好感而已,皇帝临终前的许多安排让郑氏很闹心;也让郑琰对这位老皇帝隐隐生出一丝敌意来;然而此时她却是真的迷茫了。那个会高歌大笑;会无赖放刁;写得一手烂诗还要接着写;没事儿跟她赌赌钱的老皇帝;他真的死了?
一旁的顾彝也是手足无措,相信在这一刻,整个京城的人们都呆掉了。郑琰很快回过神来;对顾彝道:“我与你都要入宫举哀,你速归家换素服!阿庆,把我那件月白的披风舀来给阿宝挡一挡。阿宝,你的首饰赶紧卸下来!”
顾彝神思略有恍惚,被郑琰一说,匆匆道:“姑母妆台借我一用。”郑琰与她小跑到妆台前,阿庆上来给顾彝卸装,又找了个空匣子将顾彝的首饰。郑琰已经一连串的命令发下去了:“家中乐伎不得再演习,五彩纹饰统统撤下来,夜间换上白蜡烛,家下人等不得肆意走动,出府须有腰牌,叶远呢?叫他亲自盯着男仆。遣人去几个庄子上,那里的陈设也统统换过!把我和郎君的素服都找出来!”
说完,自己也在另一妆台前坐下,阿汤飞快地上来给郑琰卸首饰,阿肖去找衣服。
这些人都很年轻,从来没有经过什么皇帝的丧事,心中都很紧张。这其中郑琰的紧张并不是针对“死了皇帝”,而是思考以后的政局,可以想见,未来不会很太平。阿庆、阿汤都是熟手,因心慌,也不小心扯断了顾彝和郑琰的几根头发,这个时候,大家也都没心情计较这些了。
顾彝飞快地换好装,福一福身,不多说客套话,出门回婆家去了。她与郑琰身上都有诰命,够资格入宫了。
郑琰出门前见了叶远:“这几日我与郎君有得忙了,家中门户全交与你了。”
叶远责无旁贷。
郑琰带着门藉匆匆登车:“去大正宫。”
马嘶轮响,郑琰一跺车厢的底板:“慌什么!稳稳地走!”
郑琰现居的府邸还是池脩之平外出回归的时候皇帝所赐,不算特别大,位置倒是还不错,离大正宫挺近。从府中往大正宫去的路上,就见沿途门户紧闭,金吾卫、京兆尹都已经派员出动。路上的人行色匆匆,很快就闪进坊区里面。郑琰乘的是标配的车,沿途倒没有士卒拦截搜查,倒是在路上遇到了许多同路的人,且多是乘车的诰命妇人。够资格第一时间入宫哭灵的,都是些中高级官吏,这些人本来就已经在大正宫的办公区里上班了。
郑琰到了大正宫门口,见宫门大开并不禁出入,里面已经有了哭声。御林军去红缨,腰间、头上已缠白布,情知一切井然有序,想来她爹现在举措得宜。
验过门藉,郑琰被客客气气地放行。她的后面还有许多等着验门藉的贵妇,郑琰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情:“太子妃在哪里?宜和长公主在不在?”
她是当朝显贵,纵使在国丧期间也是有人奉承。一个高个儿的御林道:“下官职责是守卫宫门,并不知内里情形,论理,太子妃在灵前,”言罢,又低声道,“池郎传讯,见夫人,请速至灵前往奉太子妃。”
对哦,她是儿媳妇。
郑琰匆匆一点头:“有劳。”暗中把此人相貌记个大概。
皇帝最近都不在后宫,他在大正宫正殿,起居亦在正殿内设的卧室里。百官看到她有些奇怪,有不少人是不认识郑琰的,只见一个素服丽人奔了过来。
因不认识,当下就有御史出来阻拦:“此是议政之地,尔一妇人,不得擅入。”
有不认识她的,自然就有认识她的,李幼嘉已为吏部侍郎,此时正在殿前,急道:“此是琅玡郡夫人,先帝亲拜的女侍中,来侍奉太子妃,尔等爀拦!”
郑琰见到他,一颗心才稍稍平复:“我自进去,外面还请您照看。”
李幼嘉沉痛地点了点头。
大正宫正殿的大门是开着的,然而从门外是看不到内室情形的,内侍们认得郑琰,小声地往内禀报,须臾便有言令郑琰入内。
内室的光线不是特别好,昏暗中,郑琰看到太子、太子妃、郑靖业、蒋进贤、韦知勉、池脩之、柳敏、宜和长公主都已经到了,此外齐王、魏王、燕王亦在,人人脸上挂泪、目中含悲。郑琰克制着自己,不要往卧榻上看,她的手在抖。急急一行礼,退到徐莹身边,与旁边的宜和长公主两手相握,室内鸦雀无声。
今天在宫里陪徐莹的是宜和长公主。徐莹虽然是太子妃,哦,马上就是皇后了。然而苗妃等人却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姬妾,她们有正式的职称,正经八百的庶母,算得上长辈。须得有人能在道义上帮助徐莹顶住来自这些长辈的压力,要么是辈份上能与诸妃相当的,要么就得是国家工作人员。皇帝样样为他的儿子儿媳考虑周到,老早就安排必须有人陪着徐莹。
很快,晋王、吴王、周王等等在京诸王齐集大正宫,百官早就到齐了。而被皇帝指定来陪伴徐莹的几人也到齐了,皆是小声啜泣。
郑靖业向萧令先一揖礼:“殿下,宜宣遗诏,早定大统,以安人心。”
萧令先哽咽地道:“准。”
遗诏由怀恩捧出宣读,内容很简单:皇太子灵前即位,诸王、百官各安身份,辅佐新君。郑靖业、卫王、蒋进贤、韦知勉为辅臣,四人以郑靖业为首。除萧家亲属按照亲疏远近服丧之外,天下百姓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当哭临者只在早晚哭一回,百官之中与皇帝没有亲戚关系的,七日而释服。不禁天下百姓婚嫁、祭祀、庆典。后宫诸妃有子女的,出宫随子女居住,无子女的,集中到偏宫里去。
诏令一出,众人皆放声大哭。
怀恩哽咽道:“圣人另有遗命处置身后事。”
刚才的遗诏乃是给全国人民一个交待,现在是皇帝自己的一些嘱咐了。
皇帝的遗嘱很繁琐,开宗明义头一条:吾去后,天下归于十七郎,诸人荣辱,决于新君。
然后才说,他身后还有一些东西,白放着也是浪费,只酌取数件做陪葬,其他的都分散给诸人了吧。首先是太子,皇帝留给了他一套便服作念想。诸王各有金钱,皇帝特别给广平郡王多留了一份,称是给他日后抚养弟妹等资。诸公主亦得金钱若干。皇帝对庆林长公主格外优容,说她前半生坎坷,身为哥哥“吾心痛之”,留下两所庄园给她。卫王喜欢雅物,皇帝把自己收藏的字画给了他,曹王老实,就给钱。宜和长公主得了皇帝的几套金器。皇帝亦好武,还有些马匹、武器一类,分赠郭靖、顾宁、顾宽、萧深。
又有,后宫诸妃,各有首饰数件,分了香料、绸缎。皇帝额外提到了苗妃,说她儿子还小,抚养儿子是父亲的责任,皇帝去得早,不得见儿子成人,特意多留了一份抚养费,也是“使儿爀忘父”。又说,他本来以为苗妃会无子,早先为她准备了庄园别宫好宽裕地度过后半生,现在她有儿子了,东西依旧给她。
皇帝的舅舅家,人口越来越多,皇帝亦有金钱相赠。
他与魏静渊君臣一场,居然不能善始善终,他很痛心,如今魏氏后人归来,他给留了安家费,还有魏静渊修坟的钱。虽然魏静渊现在不能陪葬帝陵,但是皇帝希望把魏静渊的遗稿带进棺材里。
郑琰也被皇帝在遗诏中点名,称其为“小友”,留给她全副赌具,除此之外,皇帝把所有的文具都留给了她。郑琰愣在当场,眼泪扑扑往下掉,都没有听到下面皇帝再次强调,说她“聪敏豁达有才干”,让她继续做女侍中,不要埋没。
怀恩服侍他多年了,不能没了下场,给一处田产过日子。
这就是史称的“分金之诏”。
这份遗诏足以让朝臣吐血!魏静渊又出现了!真是阴魂不散!与此相比,郑琰也被点名就比较能让朝臣接受了。朝臣们甚至认为,这是皇帝在拉拢郑靖业,好让他在感动之余为新君效命。
郑靖业擦擦眼泪,对萧令先道:“请太子早继大统,以安人心!”
众臣不管乐意不乐意,都跟着请萧令先早早即位。萧令先没有推让的道理,但是口中还要说些谦词:“吾以渺身忝居大位,诚惶诚恐,万望诸位戮力同心,毋负我父子所托。”
众人三拜,山呼万岁。接着就是处理后事,郑靖业为山陵使,全权负责一应事宜。
能闯进大正宫的诰命其实并不多,毕竟男女有别有特殊任务的除外。
被老皇帝的遗赠感动得一塌糊涂之后,郑琰慢慢回过神来,她现在得绷住,这个时候万事都要小心。郑琰小声问徐莹:“后宫妃子们现在何处?”
徐莹小声道:“在殿后呢,诸王都在,她们怎么好出现?”
“诰命们呢?”
“安排在后面哭灵。”
“前面自有大臣处置,内外命妇事,你有什么想法么?”
“她们现在还居在宫中,且住几日罢,过了这一阵再移宫。”
“宫婢、内官之事?”
“稍等再说。”
“好。”
这时候,前面已经分派停当了。
郑靖业是政坛老手了,对于皇帝驾崩之后的事情早就打过不知道多少回的腹稿,萧令先却是只菜鸟,眼下觉得可靠的就是郑靖业了,他的老师秦越当然也可以,但是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差郑靖业一截。萧令先便把事务“悉付靖业”,自己带着兄弟侄子们哭灵。
郑靖业飞快地请示:“臣请召赵王、秦王返京奔丧,京兆、金吾卫维持京城秩序,传令天下圣人归天,太子即位。有司营先帝大丧。另,传谕九边,毋开边衅,传谕诸藩属,入京吊孝。新君登基,大赦天下,文武百官转一级。”
“可。”
“请册太子妃为皇后,以履冢妇之职,统内外命妇。”
“可。”
“请议先帝之谥号、庙号,请尊奉陛下生母。”
“可。”
“请晋皇后父为公,母为国夫人。”
“可。”
“诸王、妃、公主、驸马等宫中哭临,为便宜计,请拨两处宫室为退步……”
“可。”
一条一条地命令颁了下去,一切都按着程序在走。皇帝听完了郑靖业的请示,觉得比自己想得周到细致得多,全部依允。
人一死,就想起他的好来了。何况作为一个皇帝,他对郑家真的很好,尤其是郑琰。不管外面□势如何,皇帝对她真的没得说!在郑琰面前,皇帝从来不摆架子,就是一熟人家的老伯,跟她吵架、教她赌钱、蹭她的饭吃、偶尔还耍个无赖……不行,又想哭了。
虽然皇帝遗嘱里的点名让郑琰承受了很多奇怪的目光,郑琰还是咬牙挺住了,协助徐莹把内外命妇的事情办好。内命妇那里主要是两个长公主坐镇,先帝遗嘱里有安排,大家情绪还算稳定。有儿女的赶紧打包行李,没儿女的也打包行李,丧期一过就搬家。没儿女的比较惨一点,从此就是判了无期徒刑了。有儿女的在伤感之后就哈皮了,以前是关在宫里,现在出去当太妃了,能四处逛了。
然而在有子女的人里,还有一个非常难过的人苗妃。
因为是庶母,苗妃等宫妃要避忌诸王,皇帝的遗嘱她没能在第一时间听到,是听的事后传达。
外官在殿前,诸王在殿内,就只听到殿后传来一声凄厉的长嚎。郑琰原在伤感掉泪的,被这一声吓得一个激凌,与庆林长公主交换了一个眼色:是苗妃。能在这个时候发出这一声的,一定是苗妃,只有她敢!
庆林长公主,哦,现在是大长公主了,对徐莹轻声道:“我去看看。”
庆林大长公主还没回来,后面又有凄厉的声音传来:“骗子你带我走了吧啊”
尖锐的女声,连前殿都听得清楚,萧令先再在前面听郑靖业的安排呢,听了这一声,第一反应就是苗妃。皱眉对张平使了个眼色,张平匆匆过去查看。
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不一会儿,庆林大长公主回来了。
“是贵妃。”
徐莹轻声问:“没闹什么吧?”
“哭得太惨!”
“多派几个人去看看,不要闹得太过份,”徐莹镇定地布置,“派人看好吴王和周王,如果贵妃闹得太凶了,把周王给她领过去!”
没了丈夫的女人,儿子最重要,二十四郎的出现,让苗妃终于定了心神。
于是重新排定哭灵的位次,外命妇自是无缘得进大正宫,另有一处。宫妃、公主、王妃等在内殿后灵堂,徐莹理所当年地打头。郑琰伴在她身侧跟着哭,庆林长公主见她哭得太惨,给她换了块手绢儿,郑琰抽着鼻子:“临死还要感动人一把神马的,最讨厌了!”
还真是……舍不得!
苗妃离她们最近,喃喃地道:“哪怕给我一句话呢?谁稀罕这些臭钱!我只要给我一句话啊……呜呜……”
庆林大长公主也不想再斥责苗妃什么了,郑琰轻声道:“到死都想着给你个大份儿的呢,还用再多说什么了吗?”
苗妃嚎啕大哭,只是哭得没那么凄厉了。
皇帝有遗命,不许一天到晚一直哭,哭一回,众人都抽抽答答地停了,只剩下啜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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