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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残志不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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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飚车到了出租房,林灼阳的火气才稍稍消了下来,他抬手敲门。
以前来这里,为自己开门的一直是萧典,他有时穿着睡衣,英俊的脸上带着慵倦的表情,有时拿着厚厚的书卷,戴着平光眼镜,衬衫的扣子松开了三四颗,显得很风流。还有一次,他是叼着牙刷出来的,估计是床气太大,一看见林灼阳就含着一口薄荷味的泡泡直嚷嚷。
或许是因为那些泡泡,萧典那样子一点儿都不凶,反倒有些孩子气的可爱。
不过这一次,林灼阳知道,迎接他的再也不是萧典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了,无论是微笑的,还是愠怒的,不耐烦的,还是戏谑的,都不会出现了。
哪怕他想让萧典戳着额头骂——“你这个脑残。”都成了不可实现的奢望。
想到这里,林灼阳的心狠狠地沉了沉。
摸索着开门的人是面色红润的房东老太太,她戴着金丝花边眼镜,看到林灼阳就用那种中老年人特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说:“哟,是小林来了啊……快进来坐……进来坐。”
林灼阳跟着她一起穿过那些熟悉的家具,他不由自主地会想起一些有关于萧典的琐屑事情,想到他是怎样靠在博古架旁出神,想到他是怎样坐在餐桌前抱怨林灼阳烧得面太糊,想到那天他是怎么样一点一点撕碎爱情支票,把纸片的残骸纷纷洒落在地。
想到最后,眼角突然有种沙砾划过的生涩的疼。
林灼阳不敢再多看,低着头跟着房东太太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却不经意想起了萧典曾经就在这里吻过自己,薄薄的唇染着柠檬香气,霸道地噙住他,掠夺他口腔中的每一丝气息。
林灼阳下意识地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唇,干枯焦躁的,好像许久未饮的疲惫旅人。
“……这个,就是萧典留下的信。”房东太太拿来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放在光洁的茶几上,推给了林灼阳。
林灼阳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把它打了开来,上面是萧典修长微倾的字体,信写的不长,但是很认真,一笔一画,工工整整。
林灼阳屏着呼吸,目光匆匆扫过纸面,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是悬在喉咙口的,可是当他把信全部看完的时候,他却觉得悬在喉咙口的那颗心又沉了下去。
冰冷麻木的感觉从四肢传了上来,这种麻木叫失望。一寸一寸吞噬着骨骼,把血液都浸得冰凉。
他原本以为,萧典至少可以在信里对他讲一些真话,可以对他是稍微温柔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是没有。
这封信写得平平淡淡,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一板一眼地解述着公司未处理的项目,唯一对林灼阳说的私话就只有那句“我走了,你要好好努力,别让林董失望。”
再无其他。
老太太坐在对面沙发上,微蹙着眉头看着林灼阳落寞的神情,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说:“呃……其实除了这封信……我在废纸篓里还发现了其他一些……有些奇怪的东西。”
林灼阳抬起头来望着她。
房东老太一开始似乎是不打算告诉林灼阳这件事的,因为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但当她接触到林灼阳的目光后,她抿了抿嘴,然后叹了口气,起身从房间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纸来,递给林灼阳。
林灼阳注意到,那些纸都是皱巴巴的,有些还有破损,好像是它们之前都被揉成了团,现在又被重新抚平。
“这些都是写了一半的信,被丢在了废纸篓里。”老太太看了一眼林灼阳,然后说,“内容有些……嗯……奇怪……你……”
林灼阳看到房东老太欲言又止对犹豫模样,收拾起那些皱巴巴的纸,很识趣地说:“我知道了,我把这些带回去再看吧……就不在这里打扰您了。”
告别了房东老太,林灼阳去地下停车库,坐在车灯下一张一张看那些残缺的信件。第一张,内容很莫名其妙,林灼阳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萧典在写什么,但是看到后来,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的文档,为首文件,模拟人生2资料夹,末尾文件,漫画合集。共两百七十二个文件。”
“第一次玩的游戏,连连看。”
“最后使用的壁纸,西双版纳旅游照片,和爸爸一起的合影。”
——那赫然就是被林灼阳抛弃的那台老电脑的各种使用状况的交待!
林灼阳完全愣住了,他在车照灯光下盯着那张纸,觉得有种强烈的恐惧感从头发丝攀爬上来,脑袋一下子就僵凝了,不能思考了。
为什么萧典会知道这些?
他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列出来?
林灼阳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手,翻到了第二张未完的信上。
那份信有很多的涂改,萧典似乎写的很不满意。
信的开头是这样的:
“林灼阳,我知道有的事情说出来你一定不敢相信,但那些都是真的……现在我要走了,我想把事实全部都告诉你……”


64再见萧典
顾陵走在小区里,路边躺椅上有两个说话漏风的老太太在晒太阳,其中一个老太厥着缺了牙的嘴,很八卦地说:“哎,你知不知道啊,我们小区最近来了个神经病人,可变态了,没日没夜地窝在草丛里找东西,好像丢了魂似的……”
另一个老太立刻接上:“哎,哎,你说的是不是个小青年啊,个儿不高,脸圆圆的,穿的还挺讲究?”
“对啊对啊。”旁边那位立刻点头,很热切地说,“你也知道啊?”
“可不是知道吗?”老太一拍大腿,腿上搁着的毛线团都滚了下来,“你说那孩子不知是中了什么魔障,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有一次我路过他身边,他就跪在草丛里翻找,一边找还一边哭,念叨着什么……丢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了……特吓人。我家孙子最近晚上都不敢出门了。”
顾陵听着她们的对话,眉头微微拧起,他在原处稍稍停了一会儿,然后手插在裤袋里,面色冷淡地兀自继续向前走。
来到3栋楼下,那里有一片植被茂盛的绿化带,栽种着常青灌木,银杏,夹竹桃和桂花树,还有些说不上名字的野花杂草簇拥在地面,枯败的老藤像被风撕破的蜘蛛网,森森然悬吊在枝丫间。
在那些扎人的灌木深处,有一个青年正低头专注地寻找着什么,他的鼻尖微微有些红,脚踩在脆硬的灌木条上,发出噼啪脆响。
“……在找什么?”顾陵站在花树下,淡淡地问。
青年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几乎是立刻就抬起头来,朝顾陵的方向看去,但是他起身太急,血液供应不上脑部,整个人就晕眩得踉跄一退,差点摔倒在地。
顾陵看着他毛毛躁躁的样子,眉宇间的川字拧得更深。他抿了抿嘴,淡淡道:“你好像已经知道真相了?”
林灼阳瞪着他,但是没说话。
顾陵朝他走了过来,然后在还有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和林灼阳保持着一个陌生人该有的安全距离,很平静地说:“我们之前见过一次,你对我也许没有多少印象,我叫顾陵,是萧典的……上司。”
阳光照了下来,蜜色的光线轻轻敷在林灼阳的脸庞,顾陵瞥见他脸上的擦伤,带着枯屑泥灰,是被灌木枝梢划破的。
顾陵的目光稍稍温和了一些,他闭了闭眼睛,然后道:“……关于萧典的这些事情,你信吗?”
林灼阳瞳孔微有收缩,然后他咬着唇,略点了一下头,又摇了摇头。
“那么,你现在又在找什么?”顾陵的目光筛过浓密的睫毛,落在林灼阳的身上,问得有些无关痛痒,“你既然不肯信,那么再找都是没有用的。”
林灼阳的脸色陡然一白,但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再次弯下腰去,用已经被划得伤痕累累的手不客气地扒开灌木叶子,沉默地寻找着。
顾陵冷冷道:“……萧典不是个坦诚的人,哪怕连最后留给你的信都是斟酌了好多遍,最终稿完全掩埋了他的心事。他想把一些感情带到坟墓里,和尸骨一起烂掉。”
林灼阳的手微颤了一下,那些未完书信中的只字片语像无声无息的大雪,轻轻飘回了他的心底,却惹得他连舌根都发苦——
“有些话,本来是想一辈子隐瞒着你,不和你说的。我从来就没有温和真诚地对待过你,现在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了,突然很想对你说一些真话,可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相信我。”
“林灼阳,我很难说,我有什么话是完全坦诚地告诉你的,如果非得要找出一句,也许只有我喜欢你,这是真的。……不,其实这一句也不完全真诚,因为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要单纯地报复你,想要惹得你哭,想要好好地捉弄你,想起来,其实我是从未对你说过什么真心话的。”
“对不起,林灼阳,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欺骗你。”
心脏好像被尖刀划开了一个狰狞的血口,林灼阳在心里骂着,骂着那个该死的说谎者,什么最后一次,什么不再欺骗。
最后,还不是拿了那封平淡冷漠的信想要搪塞自己?
其实林灼阳也明白,萧典这样做,无非就是想把恶人的面具一直戴到死,就好像那些木乃伊的金色假面,陪着主人一起躺在暗无天日的棺椁里。萧典想让林灼阳以为死的是个不爱他的混蛋,是个不值得留恋的人。
所以到了最后一刻,他虽有犹豫的私心,但仍旧选择了不为自己正名。
他想把戏唱下去,哪怕自己最后会倒在戏台的幕布后,凋敝成嶙峋枯瘦的祭品。
可越是明白萧典的内心,林灼阳就越难过,难过得几乎要发狂。
看萧典反复修改的信件,就好像在看这个男人不断为自己画上诡谲刺目的油彩,把真实的面容藏匿在苍白的戏妆后面。林灼阳甚至能想象萧典写这些信时隐忍痛苦的神情。
一点一点平复下自己的感情。只想留给林灼阳一丝全身而退的余地。
也是,面具戴久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恶人做久了,又何必执意再翻案?
一切都够了。
“他死的时候很痛苦。”顾陵的声音就像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一样,冷得可怕,“没有人陪着,没有任何可以诉苦的地方,而且在那之前……你还在责怪他,对不对?”
“……”林灼阳没有答话,他觉得自己的嘴唇一定被咬破了,咸咸的,全是血腥味。
“那枚戒指是妖界的婚戒。”顾陵淡淡道,“你不用再找了,当你让萧典离开你身边的时候,当你把它丢出窗门的时候,它就已经碎了。”
顿了顿,他抬头望着面前的楼房,轻声说:“它已经和泥土化在一起,你再也找不到了。”
顾陵的话重重砸在林灼阳脑海里,震得他眼前发黑,晕眩不已,他弯下腰,胃里翻腾的厉害,可他还是固执地死命在草丛中拨找,露在外面的手臂被尖锐的枝条划伤,血污斑驳一片。
他不信,不肯信。
他就那样咬着嘴唇在顾陵漠然的注视下拼命找着,找寻那枚被自己丢出窗子的戒指。
萧典送给他的戒指。
他的动作很机械,不断重复着。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持续着这样的动作,一遍一遍,近乎疯癫的状态。
他觉得自己丢掉的不止是那枚婚戒,他把那段微涩的回忆也一并弃如草芥了。
“停下来吧。”手臂突然被人抓住,林灼阳抬起脏兮兮的脸,看到顾陵逆光而立,眼神里竟然有一丝怜悯,“……林灼阳,戒指碎了,没有了。”
一直戳在心里的那把尖刀终于刺穿了脏器。
林灼阳睁大了眼睛,他盯着顾陵沉在阴影里的脸庞,肩膀微微颤抖起来,然后眼眶湿热,苦涩的眼泪顺着污脏的小圆脸簌簌滚落,滴在腕臂的树枝划痕上,和猩红的血液混在一起。
他用满是泥灰和血痕的手反握住顾陵,死死捏着他的袖角,哽咽不清地啜泣着,林灼阳这小半辈子活得窝窝囊囊,经常有悔不当初的事情发生,可是那些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他好歹没有欠别人什么,好歹只是用愚笨的脑袋祸害自己,并没有去害过别人。
可是这一次不同,是他让萧典背负着痛苦离开的,是他害死了这个别扭的,坏脾气的,却一直默默爱着他的男人。
以前总是觉得上天不公,为什么别人都有真心爱他们的人,而接近自己的那些家伙,不是为了权,就是为了钱,从未有人是为了林灼阳。
可是当他的身边真正出现了这样一个全身全心都只属于他的人时,他却猜忌他,怀疑他,无视那个人在背后流的血受的伤,一步一步把那个人逼到了死角,断了那人所有的退路。
林灼阳突然觉得很反胃,感到很恶心。
他厌恶自己,厌恶自己对萧典误做的一切。
原来有的人不配得到爱,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懂爱,哪怕给他们一份最真纯的感情,他们也只会视而不见。
真是悲哀。
顾陵看着林灼阳,看着他攥着自己的衣袖,看着他手背上深深的划痕,那里渗出点点晶亮的红色血珠,缓慢地淌下,和污伤混在一起。
“……你想再见到他吗?”
顾陵突然这样问。
林灼阳的头脑凝滞了片刻,然后他才咀嚼出顾陵这句话里的意思,他蓦然抬起头,睁大了圆滚滚的眼睛,湿漉漉的脸庞上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表情像火焰一样点亮了起来。
林灼阳跟着顾陵上了车,顾陵打着方向盘,一路开得很稳,林灼阳坐在他旁边,攥着双手,嘴唇微微泛出病态的白,他轻声问:“……我们……去哪里?”
“……”顾陵不理他,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自顾自开车。
车子在城里七弯八拐,最后拐到一条老巷子,顾陵停下车,对林灼阳说:“到了。”
林灼阳下来,抬起头,看到自己面前是一个相当不起眼的小书局,书局外面架着铁丝网,网上夹挂着厚厚的各类刊物。
“……这里?”
顾陵没理他,径直走到了书局内,林灼阳也跟着他走了进去。屋内香烟味很重,日光灯用久了,两边都有黑影,光线有些黯淡。
林灼阳看见一个穿着休闲服,鼻梁挺直,上耳朵稍有些尖的年轻人悠闲地坐在店里,他的面前堆了好多好多新鲜水果,装水果的盘子比他脸的两倍都大。年轻人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唇边都是果汁,他看到顾陵进来,很费力地把水果咽了下去,露出一个温柔阳光的灿烂微笑。
“火龙果吃吗?“
顾陵没说话,脸色比平时更冷。
那年轻人自讨没趣,挠了挠头,把目光转到林灼阳身上,笑道:“你就是林先生?”
他说着,站了起来,拿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果汁,向林灼阳伸出手来:“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唐奈。”
林灼阳看了看他,刚准备伸出手,目光却无意间落到了唐奈后面的桌子上——林灼阳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因为那张桌子上,堆放着七零八落的电脑部件,主机和显示屏都无比眼熟,赫然便是之前被他从六楼抛下的老电脑——是萧典。



大结局
看到自己的爱人变成一堆零散的残骸,曾经温暖的皮肤凋敝成冰冷的铜铁,曾经亲吻自己的双唇再也无从轻触,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心脏从此不会再疼了,几道肮脏的旧伤疤像干涸的泉流,死死烙在胸腔内,一阵一阵空洞的痉挛。
林灼阳站在那堆旧电脑面前,站了一段时间,突然觉得晕眩的厉害,然后他才发现自己屏息好久,肺里的空气都几乎耗尽了。
就在他对着电脑愣愣出神的时候,有人把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林灼阳回过头,对上唐奈温和的眼眸,瞳水是一种幽深的墨黑,深邃得望也望不到底。
“我把他从收废品的老头手下抢过来的。”唐奈笑眯眯地说,“你的电脑,你的萧典。”
林灼阳看着眼前的唐奈,突然感到这个人身上笼罩着一种非常隐晦的气场,这种气场是强大的领导者所独有的,虽然唐奈穿得很休闲,笑得很温和,一副大学生的模样,但仍然掩盖不去他的气质。
不知怎么的,就心念一动,一句话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你……你能救他对吗?”
唐奈脸庞上的微笑稍稍凝滞,而后眉角吊梢起来,让林灼阳感到诧异的是,他竟然转过头去看顾陵。
仿佛没感觉到唐奈的目光,顾陵兀自靠在书架旁,望着天花板,神情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
唐奈识趣地回头,对林灼阳说:“……不行,我不能救他。”
林灼阳瞪大眼睛,着急上火地问:“你们不是……不是妖精吗?为什么不能救他?妖精不是会起死回生的妖术吗?”
“那是西游记封神榜聊斋志异阅微草堂记这些书在扯淡,我说小林同志,你可以用脑袋想一想,如果妖精这么轻易就可以玩转生死轮回,那么萧典又怎么会变回原形?”
这番话说的林灼阳哑口无言,唐奈看着他极度失望的表情,叹了口气,说:“不过你也别这么沮丧,办法终归还是有的,只是解铃还需系铃人,能救萧典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林灼阳愣了愣,反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问。
唐奈点了点头:“是的。”
他握着林灼阳的肩膀,把他掰转过来,面对着旧电脑,说:“他是你的电脑,他的记忆,感情,思想都是你给的,凭着你和他之间的这种纽带,你可以试着把他的魂魄唤回来。”
林灼阳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怎么唤?对着喊?”
“当然不是对着它喊。”唐奈眯起眸子,笑着露出了两颗犬牙,他指着那些散落的零件,不紧不慢地对林灼阳说,“……你必须,在十二小时内完成对这台电脑的重新组装。”
顿了顿,补上一句:“不能向任何人求助。”
十二小时内组装一台旧电脑,没有任何经验,计算机常识,甚至是机灵的头脑。只有一双笨拙的手。
不能向任何人求助。
林灼阳坐在书局储藏室里,摆弄着那些部件,从来没有这样恨过自己的脑残。
你笨,我叫你笨,笨死你算了!
他恶狠狠地咒骂着自己。
脑子不好使就不要去祸害别人,都已经蠢成这副熊样了,凭什么还自以为是地误会着萧典?凭什么还要期待有人对自己付出真正的感情?
其实萧典也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是欺负他,欺骗他,耍得他团团转,可是当他被那些细密的零件扎到手指尖,当他尝试着把显卡插扣好的时候,他想到的不是萧典对他发脾气,不是萧典对他不理不睬。
他想到的是,萧典在他生病的时候跑出去帮他买青菜香菇粥,做饭时被锅烫伤了手臂,却还拙劣地掩藏。
他想到的是萧典温和的微笑,稍纵即逝的亲吻,想到的是他宽厚的手掌,沉静的眼神。
他想到他为自己戴上婚戒,想到他渐渐憔悴却依旧装得若无其事的脸庞,想到他未写完的信。
明明是那么讨厌的人,为什么现在满脑子,却都只剩下他的好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即使手边有一本电脑维修的书,但林灼阳还是心力不足,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抬起眼看了看墙壁上的钟,离唐奈规定的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了。
林灼阳急得哭了起来,他的手指上的皮被磨破,指节处起了细疖,老电脑的零件还是总也摆不到正确的位置。
林灼阳咬着嘴唇低低哽咽着,他困扰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恨透了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笨……为什么会这么笨?!
眼泪滴滴答答落到机身上,如果这是童话,它现在就该被爱人的泪水唤醒,然后变成他的萧典,带着虚弱,但依然戏谑的微笑。
可是没有。
在林灼阳面前的依旧是一堆冰冷的残骸,无声无息地趴伏着。
唐奈舔了舔手指,把吃完的猕猴桃扔进了垃圾桶,然后瞥了眼手表,站起来准备去书局后面的储物室。
顾陵面无表情地在他身后说:“再给他五分钟。”
唐奈回过头来,微皱眉头望着顾陵:“陵哥,你在打什么算盘啊?你知道就凭林灼阳那个脑残,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组装电脑?”
顾陵不说话,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一只水晶瓶子,那个瓶子里装着一种金色的烟雾,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瑰丽。
金色的流光浅映在顾陵的眸底,唐奈叹了口气,走过去,弯下腰对顾陵说:“你看,我都把萧典的魂魄从魔界撬回来了,你都不心疼心疼小爷我,咱们直接把瓶子里的魂魄还到萧典的原形里,打发他们回家过日子算了,你瞎折腾些啥啊?”
顾陵把瓶子往桌上一放,抬起头来冷冷道:“……给他们长点记性。”
“哈?”
“……你是不是有意见?”
唐奈机械地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唐奈说:“陵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了?”
顾陵皱着眉头,问:“你什么意思?”
“你把我当傻子处理呢,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唐奈笑眯眯地对顾陵说,“你从一开始就看了宫殿里的未来镜,你知道林灼阳会和杨雅在一起,于是你把萧典带到了妖界,特地把他安排在放着镜子的房间里——你知道未来镜是极为珍贵的妖物,总共只有十面,一旦在使用时被打破,未来就会改变。”
顿了顿,他接着道:“所以,在萧典砸碎镜子的那一刻,他就获得了一次改变未来的机会,林灼阳不会像镜子里那样和杨雅结婚,这些事情的发生不是巧合,而是你安排的。”
“……”
见顾陵没反应,唐奈又道:“萧典从妖界跳下来的时候,半点伤都没受,那是因为你派了洪荒神凤,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载住了他,对不对?”
顾陵看着唐奈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把脸转到了一边,冷冷道:“对又怎么样?……你管我这么多干什么?”
唐奈被这闷死人的混蛋噎呛住,但又不敢对他抱怨,只好气呼呼地撇了撇嘴,转身从暗门走进了林灼阳所在的储藏室。
一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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