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航-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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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过后，他昂首正声说道：“蜜雪儿小姐天赋过人，令我敬佩不已，但我那四师弟却也称得上本宫骄子，以阵图研究而论，两人可当平分秋色。”

　　　　加布纳微微颔首，沉吟之际，看向埃尔的目光不由多了一份欣赏。

　　　　埃尔在心神动摇之刻，尚能洗尽私念，对答之间既不失礼仪，又恰到好处地维护了自己的师弟，心性实属难得。

　　　　只是这样一来，听他的口气里又实有着一分不加掩藏的自豪，对那位羡渊宫新收的弟子柯里昂和这份单薄的通告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就在加布纳思索着该如何一探埃尔口风的时候，一道清亮如雏凤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埃尔，你如何能评判得这般清楚？”开口相问的正是蜜雪儿。

　　　　她的话语谈不上半点客气，直接而犀利，犀利中更含着一丝无须言明的骄傲，同时也挑明了加布纳心中的一丝疑惑。

　　　　埃尔并不擅长阵图一道，就连老乌斯和加布纳本人也谈不上，以一个外行人的眼光做出的评判的确令人难以信服。

　　　　埃尔深深看过一眼蜜雪儿，心头闪过短短的矛盾挣扎，他埋下头去，瞬间又抬了起来，平静说道：“我师弟对绿浮宫第一座山峰阵图破去的过程，分析得与你一般精细，而你的东西他事先从未见过。”

　　　　这一番话似乎传递出了某些重要信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仅是陈述了一件普通的事实而已。

　　　　“这一点谁能保证呢？像蜜雪儿师妹――”道顿阴阳怪气地横插进一句，却被加布纳一眼将后面的话全部瞪回了肚里。

　　　　蜜雪儿此时仿佛已被埃尔的话震惊住了，低首开始沉思起来。

　　　　“哦，恭喜羡渊宫招收了一名优秀的弟子，破阵之事，我等拭目以待。”

　　　　加布纳圆滑道。

　　　　相比贝尔宫与无忧宫，另外两座武宫沉默得就像从未收到过这样一份通告，而在沉默之下，几道内容近乎相同的信息同样以一种隐蔽的方式传递到了遥远的外界之地。

　　　　……

　　　　沉沉叠叠高堆而起的文件后，嘉德耶丽一手支着半边脖子，一支金边羽笔的笔头被她咬在了嘴里，半边已是不见。

　　　　忽然，桌案后那一座似乎永未停止过运转的精致传讯阵又发出了一声鸟鸣般的啼音，接着一道指头粗细的银箔纸卷从里面缓缓飞出，如有智慧一半平平飞到了她的眼前。

　　　　“这些混蛋让不让人活了？都什么时候了，我喜欢听鸟叫，可天天这般听也会被活活腻死的！”

　　　　一名出色的武将，仅仅因为犯了一点点小错误，就把人调去担任最无用的文职传讯官，这跟自己犯的那点错误相比，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嘉德耶丽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谁要自己的拳头和嘴巴一样都比不上人家大了。

　　　　嘉德耶丽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一手抓起了那道银箔纸卷，一手剥开懒懒地扫过一眼。

　　　　“云湖城？什么鸟地方？听都没听说过。”她自己嘟囔着，迟钝的目光继续往下扫去。

　　　　“莫尼山、绿浮宫护宫阵图？”

　　　　绿浮宫――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似乎有人专门叮嘱过她一回，关于这座武宫的消息必须加速呈报。

　　　　下一刻，她陡然怪叫一声，直接从那张坐起来一点都不舒适的椅子上弹跳了起来。

　　　　“要出事了？哈，对我却是一件好事，不能打战，手痒打打架也不错。”

　　　　嘉德耶丽开始兴奋地在房间里来回踱起方步，思考着该如何抓住这一次不易的机会。

　　　　“对，给圣宫中那位送两份，给那个冰冷的家伙也送一份，不过内容嘛，嘿！”

　　　　主意已定，嘉德耶丽立刻从一方沉木盒中，取出三块晶莹的蓝色玉石，分三次分别融入了三道内容各有差别的意念。

　　　　然而，在投放的时候，她却只将两块蓝色玉石投入了传讯阵，第三块被她收了起来。

　　　　“这一块就耐心等上它几天好了。”

　　　　做完这些，她心情大好，曲指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声音听上去竟与那座精致传讯阵发出的鸟啼一模一样。

　　　　几乎同一时间，在隔着不知多远的另一个地方，一座略显阴暗的石殿内。

　　　　一名头发半白的老者抱臂坐在一张比他的身形宽过两三倍的大椅中，一双浑浊的眼睛半睁半合，仿佛随时都会昏睡过去一样。

　　　　在他的对面下方，站着一名衣饰鲜丽的妇人，岁月的锋刃虽然在她的面庞上刻下了几道不浅的痕迹，却也难以掩去她年轻时美丽荣华的那一份烟姿。

　　　　“阿摩司长者，此事应如何处理？”妇人恭敬问道。

　　　　“暂时不需传回族内。那个地方是一道无须言明的禁忌，几百年都没人碰过了，既然有人想要尝试，我们就等着看好戏。”老者依旧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可是胆敢破阵的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

　　　　“谁可以说得清楚，他的背后是不是站着另一个人或一方势力呢？”

　　　　听到老者这一句反问，妇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她又犹疑着问道：“是否需要告诉她？”

　　　　“她？”阿摩司第一次睁开了昏沉的睡眼，石殿中仿佛掠过一丝无声的电光。

　　　　“谁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自己的真正身份？”

　　　　妇人又一次沉默了下去，直至整座石殿被黑暗湮没，里面再也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本章完）
………………………………

第29章　种子破

　　　　星夜，羡渊宫半山腰处的一座小石屋里透出着丝丝水晶般光亮，在黑色的背景下显得异常醒目。

　　　　柯里昂埋首在一堆杂乱的图纸中，手下的笔不停歇地划动着，地面散落着一个个扔弃的纸团。

　　　　他正对着窗户而坐，窗户外是一爿凸伸的树枝，十分茂密的枝叶沐浴在清明的月华下，随着山风微微颤动着。

　　　　时间快过去一个月了。

　　　　这段时日中，除了又去过三趟莫尼山，他完全足不出户，整天待在屋内研究第二座山峰的破解之法。

　　　　对于第一峰的阵法，他几乎已是了如指掌，四十九道阵眼被全部寻了出来，但因为阵枢被毁，对于整座阵法的运转的推算似乎总差了一些什么。

　　　　其实，天外的自然雷电之力可以摧毁第一座山峰的阵枢，如果能够成功复制第二次，破解第二峰的阵法当然也不在话下。

　　　　按照柯里昂的估计，两百年前那一晚天降的自然雷电之力至少相当于一名圣武将的全力一击，可是以云湖城羡渊宫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武宫，连见一面都是非分之想，又哪里能请得动一名修炼雷电元素之力的圣武将来出手破阵。

　　　　当然，这纯粹是一种蛮干的笨办法，但找出正常的阵法破解之道的难度一点也不低于这个。

　　　　“恶魔大人，这下可怎么办才好？设计这个阵法的混蛋，摆明了是不给您的面子啊！我好歹也是您身边的仆人，古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三分面’，这混蛋实在欺人太甚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三个月时间一旦过去，第二峰的阵法若破解不开，会连带您也面上无光啊！是的，没错，这是我桑谷风无能，吹破了牛皮，最后连累了您。可是尊贵无比的大人您，也不能一直袖手旁观哦……您只需稍稍动动小手指头，破去这等小阵岂不如儿戏一样……”

　　　　柯里昂连连软磨硬泡，吹风拍马，连带乞求的招数全部都使了出来，可惜恶魔大人如同吃了秤砣铁了心，纯是一副打死也不吐露半个字的架势。

　　　　“放弃”绝不是穿山甲一族的行事风格，当年为了进入万劫之地的边缘，兜地大王花了数十年时间准备，依赖着祖辈们近万年的经验积累才侥幸成功了一次。

　　　　挑战万劫之地，正是穿山甲族最高的荣誉与归宿。

　　　　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难度近似的巨大挑战，柯里昂岂会轻易畏缩不前。

　　　　所以他又继续若自言自语般道。

　　　　“‘天残地缺神机鬼藏之九才阵’――这‘九才’自然指的是天、地、人、日、月、星、山、河、气，气又名空。而绿浮宫的这座护宫阵法，又仿佛参照了古法‘北斗七宫阵’，可我仔细思索了很久，事实又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可谓‘形式神不似’。按我的推想，绿浮宫的主人理当借鉴了圣灵大陆的星空阵图，取法于其中一颗主星。可是这么一来，确定这座阵法究竟选用了九才中的一才或两才，还是三才四才，就变得扑朔迷离，难以分辨了。”

　　　　“唉，这是多么高明的一种障眼法啊！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仅有如恶魔大人您这般的世外高人，才可以一眼堪破弥彰，令它显现真形了！”

　　　　柯里昂说到最后，仍不忘吹捧恶魔大人一回，这次他得到了回应，只有两个字――“闭嘴！”

　　　　柯里昂果断地听话，乖乖地合上了嘴，脸上一副委屈的神情望向了窗外。

　　　　隔着仅数米远的距离，那一蓬茂密的枝叶上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这个时分，夜已深沉，山中湿气重，兴起阵阵雾气也是常有的一件事。

　　　　“鬼阵图太难破了。”柯里昂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若有兴致地盯着那片薄雾。

　　　　“好丰圆的臀啊，我捏！”他两眼突放精光，仿佛在那片雾气中真实看见了什么令人害羞的东西，手里做着下流的动作。

　　　　“可惜两只**似乎平坦了一些。”他又索无兴趣地摇摇头，垂下了手掌。

　　　　若是埃尔在场的话，要么以为自己的这位四师弟想女人想疯了，要么就是因为破解阵图的巨大压力已经神经崩裂了。

　　　　但那片山风吹不动的雾气竟在柯里昂的无耻话语之下，竟如活物一般生出了反应，在几分略显激烈的波动翻涌后，终于一丝丝飘散了开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恶魔大人相处得久了，柯里昂早已变得机灵无比，一旦恶魔大人主动要求自己禁声的时候，多半便是他的身边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

　　　　如今晚这种情况，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恰已是第九次了。

　　　　撇开恶魔大人的提醒，柯里昂也学会了细心地观察身周的每一丝动静，在第三次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树叶间那片看似正常又极不正常的雾气。

　　　　雾气是流动的，它却一点也不动，虽然以柯里昂的精神力还无法看破雾气中隐藏着什么，但他至少明白了这里面有古怪。

　　　　在他看来，这时派人来探查自己的底细的人，四座武宫皆有可能，而无忧宫自然排在了第一位。

　　　　前面几次，柯里昂只是干瞪着那一个方向，假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可是今晚他的心情非常之坏。

　　　　绿浮宫的护宫阵图一时破解不开，除了阵法本身的缘故，还有一点就是柯里昂毕竟不是原来那个世界的兜地大王。

　　　　他空有一身刨坟掘墓的经验，而灵魂方面的修为比起过去却要远远不如，这意味着他没有足够的精神力去支撑起阵法后续的庞大推衍和计算。

　　　　本身实力永远是一道挡住前进步伐的最无情的无形门槛。

　　　　所以方才对着那片显然是以雾元素之力形成的雾气，他才有意说了做了那些无聊无耻的举止，没想到竟然真将窥探的人气跑了。

　　　　就在柯里昂暗自琢磨的时候，远处的黑暗中，一道如蓝翡翠般的身影有些狼狈地在疾行着，不时往自己胸口位置瞟视一回。

　　　　“哪里有一点平坦了？难道他见过更大的？这小鬼又是如何怎么发现我的？”

　　　　伊莲一连自问了三次，却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以她的修为，被一个小小的六级元武士看破行藏，传了出去肯定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而对方后面的那些粗俗语言，更令她又羞又恨。

　　　　“不管你究竟是神是鬼？迟早有一天，老娘要揭开你的老底。”

　　　　一边恨恨地想道，她离去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

　　　　时光快速逝去，三个月的期限眼看就要到底――今天恰是最后的一天。

　　　　埃尔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仿佛脚下绑着两块巨大的重石，走得既慢又别扭。

　　　　跟在他身后的是另外两位师弟克莱与里克。

　　　　克莱天生一副瘦削的黄色长脸，整天总是长长拉起，根本看不出他心情的好与坏。

　　　　里克则由于遗传的缘故，头上的黑发又稀又少，几乎可以数得过来。

　　　　恰恰与克莱相反，他那张年轻的圆脸上老是挂着一副商人模样的微笑，仿佛一出门就白捡了几个刀勒似的。

　　　　这两人的年龄都比埃尔长上几岁，因为修为略低的缘故，才排在了他的后面。

　　　　在距离柯里昂的石屋尚有十米远时，埃尔又一次停顿下脚步，面间显出一片犹豫之色。

　　　　几日前，乌斯老师已经传出了命令，如果四师弟今日仍不能破开绿浮宫的第二峰阵图，就要将他关入羡渊宫的地牢。至于何日方能重见天日，那得看老师的心情了。

　　　　这份命令并非只有埃尔一人知道，而是同时传到了克莱与里克手里。

　　　　“老师早已看穿了我的想法，唉。”埃尔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三个月以来，柯里昂的一切努力尽被他看在眼中，这种不分白天黑夜、远异于常人的勤奋，他从未在其他师弟身上见过，更连他也要自愧不如。

　　　　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所以那份命令如果只是他一人得到，他或许会偷偷将柯里昂放走，凭着柯里昂的天资和这份拼劲，迟早可以迈入真武境的强者之列，甚至有可能走得更远。

　　　　但世事并没有如果，也没有给人后悔的机会。

　　　　“大师兄，这是乌斯老师的命令，我们不可以违背。”身后的里克似乎猜到了什么，变相地催促了一声。

　　　　“嗯，我知道的。”

　　　　埃尔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头也不回朝前走去，脚下的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分。

　　　　他的心底已经拿定了另一个主意。

　　　　柯里昂的屋门大大打开，当三人走入的时候，他正闲坐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热茶，闲眺着山腰下的景色。

　　　　在他面前的桌上，那些数不尽的图纸早被挪到一边，空出的地方摆着一个茶壶和三个冒着热气的茶杯。

　　　　“三位师兄来了，请品尝一下我亲手泡的茶。”听到三人的脚步声，柯里昂不慌不忙地转过身，仿佛早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他愣愣地看了一下埃尔的脸色，又笑着问道。

　　　　“大师兄，你打算去跟人打架，还是下定决心将无忧宫的那个小妞抢回来了？”

　　　　埃尔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由得焦急地眨了几下眼睛。

　　　　柯里昂好似完全没有看到一般，淡定说道：“我请三位师兄喝茶也是有理由的，需要你们助我破除阵图。”

　　　　（本章完）
………………………………

第30章　恶魔大人的长相

　　　　“助你破阵？师弟有了破解之法？”埃尔大吃一惊，整个鼻子几乎从脸上掉了下来。

　　　　他原本的打算是以一人之力挡住克莱和里克二人，令柯里昂趁机逃走，现在这个办法显然用不上了。

　　　　“是。办法笨了点而已。”柯里昂微微一笑道。

　　　　“怕是时间来不及了。”克莱的长脸毫无表情，带着一丝漠然。

　　　　“时间当然不是问题。”柯里昂看了他一眼，认真道：“我此前说的是三个月内破开第二峰的阵图，在今日之前，我从未动过一根手指头。”

　　　　“对，对，四师弟说的没错。”埃尔又惊又喜，连声附和。

　　　　这种说法其实与狡辩无异，但也不能说一点道理也没有。

　　　　只听柯里昂又继续慢条斯理说道：“我的这个办法，其实也十分简单，只需派出足够的人手将第二峰的山基挖断，到时阵图自然就破解开了，所以需要三位师兄同意。”

　　　　埃尔正要表明态度，里克挠挠头上稀少的黑发，抢在他前面说道：“此事须乌斯老师同意才行。”

　　　　“我们一同前去见他老人家。”柯里昂说道。

　　　　事情牵涉极大，又涉及了羡渊宫的颜面问题，三人对视一眼，再无任何异议表示。

　　　　片刻过后，四人已来到羡渊宫主殿花园后的那一座小殿前。

　　　　柯里昂主动上前拜过，用一段十分简短的话语道出了自己破阵的想法和理由。

　　　　随着他话音落下，小殿周围一时陷入了沉寂。

　　　　说起来，这是柯里昂拜入羡渊宫以来，第一次与那位老师乌斯相见，两人之间尚隔着一道穿不透的石门。

　　　　他此时无法猜晓对方的心思。

　　　　埃尔在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有心上前说几句好话，却又生怕惹起老乌斯的不高兴，反而害了柯里昂。

　　　　“办法虽是笨了点，似乎尚有可行之处。”半晌之后，小殿中终于传出了老乌斯深沉的声音。

　　　　正当四人因为这一句评价而心思各异的时候，老乌斯说出了他的第二句话。

　　　　“如果三个月后，你依旧失败，为师会亲自废去你的修为，逐出羡渊宫！”

　　　　谁也没料想到他勉强同意之后，说出的竟是这般严厉的惩罚。

　　　　柯里昂面色不改，弯腰一拜，道：“如果弟子侥幸成功了？”

　　　　“呵呵，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与本师讲起了条件。”老乌斯低沉地笑了几声。

　　　　“也好，若你成功，以后整个羡渊宫可任你予取予求。”

　　　　……

　　　　“什么？这也叫破阵吗？”当伊莲听到索恩的第一时间回报后，刚咽下一半的青果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

　　　　“没错，伊莲大人。羡渊宫不仅派出了自己的五百名苦工，而且又从云湖城的市场急购了五百名奴隶，如今足有一千人、包括羡渊宫的弟子都在莫尼山下挖着第二峰的山基。”

　　　　索恩又将事实细述了一遍。

　　　　伊莲半张嘴依然未合拢，思绪中仿佛出现了某些断片，心道恐怕也只有那个人小鬼大的黑小子才会用上这么异想天开的破阵之法。

　　　　或许他真的可以做得到，可是自己传出去的信息为什么一直没有得到回应呢？

　　　　此刻，在无忧宫的大殿内，蜜雪儿臻首沉思一番后，说出了一句与伊莲想法近似，却又多了几分肯定的话。

　　　　“这种方法看似蠢笨，却胜在了‘奇’之一字，他有五成成功的机会。”

　　　　加布纳沉默一会，道：“既是你如此说，第二峰的阵图应该很快要破去了。”

　　　　他的语气完全不像一位老师回应弟子的应有态度，犹像是平辈间的对话，而斜倾的身体更暗示了某种尊敬的意味。

　　　　“那位大人可有指示传下？”加布纳小心谨慎地问道。

　　　　“我蜜雪儿的事与他无关，我也不想参合他的那些脏事，这是来这里之前卢梭老师对我的交代。”

　　　　蜜雪儿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大殿。

　　　　加布纳望着她高挑的背影，嘴角似掠过一丝轻笑，看来柯里昂先行破阵一事，对这名心高气傲、背景复杂的年轻女孩造成了不小的刺激。

　　　　与此同时，风言宫的女宫主萨蒂收到了来自兄长萨迪的回音，只有四个字――“耐心等候”。

　　　　而鱼跃宫宫主毕克鲁每日必然进入密室一回，可是摆在密室中央的那座小小的传讯阵图，数月以来未曾发出过一丝光芒。

　　　　他并不知道，他众多弟子中最年长的那一位波文，几乎每隔几日在暗中做着一件与他同样的事情。

　　　　远隔万里之外，美丽又凶悍的女武将嘉德耶丽最近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容易暴躁了，无论是谁，只要工作中出现一丁点瑕疵，哪怕是着装上的一个纽扣没有扣好，也会被她拎进办公室训个半死，然后再横飞着被送了出来。

　　　　所以一干可怜的下属能躲她多远就躲多远，若非一万个必要，谁也不愿意靠近那间已如同雷池般的办公室半步。

　　　　狭小的办公室内，早变得鸡飞狗跳过似的，杂乱的文件甩飞了一地，嘉德耶丽目光无神地瘫坐在椅子里。

　　　　“怎么会这样？”

　　　　她想不明白，就算那个冰块似的家伙可以假装不闻不问，可是圣宫里的那一位――毕竟谣言中那个地方那座宫里的那个人似乎与他有着一线师承关系――他怎可以安然无动于衷了？传言中那一座绿浮宫能够成为许多人不敢染指的禁忌，仿佛与他也有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如今已有人明目张胆地去触碰这道禁忌？可为什么……什么时候想打一场架也变得这么困难了？

　　　　若非禁令在身，嘉德耶丽早想从兰德城冲入圣宫之中一问究竟――但也仅仅是想象一下而已。

　　　　她无力地垂下美丽的脑袋，仿佛就这么颓废地昏睡过去了。

　　　　……

　　　　才过去了两个月时间，绿浮宫第二峰的阵图居然真的破开了。

　　　　原因很简单，历经一千名奴隶苦工日夜轮流地不停挖掘，宽逾二十丈的山峰支臂竟是生生给挖倒了。

　　　　支臂一塌，整座第二峰快速地斜斜倾压下来，一百多名来不及逃跑的奴隶成为了殉葬品，被坚硬的山石压成了肉泥，但现在谁也不会有心思去关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