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桑泊行-第3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朱允炆看罢奏章,伸手取茶,盏里居然空了,抬头恰看见窗外廊下忙碌的那个身影。悄悄走至她身后,他瞧见那阑干上一对白雪捏的胖憨小鸟,玉雪可爱。
“这是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桐柔未料到他到了身后,手一抖,将一只碰落了,被他稳稳接在手中。
她松了口气,笑道:“鹤鹬,春日湖边时常见到。”
他将那鹤鹬放回阑干上,她取了一旁一粒红艳艳的果子,在掌心碾碎了,将那朱砂般的颜色,抹在那鹤鹬的长喙之上。又取了两颗细小炭粒,嵌作乌眸。那鹤鹬立时灵动如生,憨态可掬。
“好了。”她笑着将冻得通红的双手搓了搓。
他伸手,将她的一双素手捂在自己的掌间,“哦?这个我碰巧知道。
鹤鹬,又叫桃花鵽。只在桃花开时,方可见。
烹之肉细且香,色若桃花,故而得名。以荷叶裹了,装在篾篓里,更添莲子清香……”
初时,她尚满面羞红,说到烹之食肉,又转为讶色,后有不忍。一双手僵在他的掌心,透着凉意,局促不安。
朱允炆将她面上神情瞧得清楚,自顾自一本正经地说完了,闭目似是欣然回味,才忽地睁开眼,嘴角上扬,“书上一见而已,不曾吃过。”
她一怔,这才明白过来,扑哧笑出声来,“姐姐也曾替我抓过,我瞧着可人,原想养几日。不过姐姐比我还舍不得,第二日一早就偷偷拿去湖边放了……”
“你姐姐,也是个心善的。”
他自怀中摸出帕子,替她将指间果子胭脂般的颜色,慢慢擦去。
案上那叠奏折的下面,仍压着那份不过十余字的密奏。
……负弩伤自舟落……运渎水深急……寻未见其踪……
桐柔瞧他垂首仔细擦拭自己的指间,面上有些发烫。近日他心情上佳,因是那东昌大捷,盛庸大败燕军,斩杀张玉,又生生将燕王迫回了北平……
齐泰黄子澄二位大人,皆官复原职,仍为兵部尚书、太常寺卿。帝颁旨,享太庙,告东昌捷。
看他面带悦色,桐柔咬了咬唇,终是没忍住,“可否……可否容姐姐入宫,与我一见?”
他的手几不可察的一滞,将她的手松开,许久才道:“好。”
………………………………
第一百零八章 雪窗休记夜来寒
冬夜的秦淮河道,舟船寥寥,桨声欸乃。
瑟瑟风灯下,船家将冬袄又拢了拢,心里嘀咕,若不是赏钱给的多,谁愿意大冷天夜里的跑这么一趟……
舟子转入幽静的狭窄水道,停在一处河房外。这一带河房绵延,这一处看着并不起眼。有临河道的水窗,另有石阶通往石栏围着的小庭。其间,雨亭青案小屏环绕,另有落纱竹靠,倒是格外雅致。
阑干外一个悬铃,那船家伸手摇了摇,几声玲珑清音。
临水的窗子吱呀一声开了半扇,轻烟合着沉香,顿时扑出屋子来。
一只素手搭在窗沿上,樱棠色的袖幅垂着,仿佛并不惧外头寒意。
“带来了……”声调里,似是浓睡初醒,七分懒懒三分不耐。
那船家忙道:“带来带来了,今日这条鱼可不容易捞的,若拿去那市上……”
话说了一般,一串铜钱自那手中滑落,晃晃悠悠悬在半空。
船家忙喜笑颜开地接了,“还是姑娘识货,我捞的鱼那都是肥嫩无比……”这么说着,他忍不住抬头瞧了一眼。
那姑娘依着窗子,一手撑着腮,面上一幅面纱,将那底下的秀色半遮半掩,更添绮丽。船家一时看呆了,没说得下去。
她也不恼,慢条斯理道:“可帮我收拾干净了?”
船家忙回过神,“干净!特别干净。直接下锅里,保准鲜美无比。这蛇鱼最是补身子,去淤生新……”
一边说着,他将身边一只篓子提了,递上前去。
那女子接了就欲阖上窗,船家瞄了一眼屋里,“姑娘这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有劳船家挂心了……”她似是无心拂发,将面纱撩起一角。
那船家几乎摔倒在船面,“天……天晚了……走了走了……”话未说完,已经手忙脚乱将那舟子撑出了水巷。
摸了脚边的酒葫芦猛灌了一口,他才喃喃道:“莫说银子了……给金子也不来了……”
窗子咿呀一声合上,将那屋外的寒意顿时隔绝了。
“阿镜……”她唤了一声。
门被轻轻拉开,梳着双髻的女子,笑嘻嘻地入来,“姑娘有何吩咐?”
兮容指了指案上的竹篓,“拿去,炖了汤,给她喝。”
阿镜应了,上前取了竹篓,探头一瞧,“好肥的鱼,只是不知她能喝下多少……”
兮容将面上的纱摘去,忽地冷声道:“能喝多少算多少。”
见阿镜转身离去,又将她叫住了,“待汤温了再喂她,她如今不晓得冷热,容易烫着。”
阿镜抿嘴一笑,“姑娘其实心善得很,偏要这般凶巴巴的……”
“烫伤了还不是我的麻烦。”兮容将案上半掩的书卷取了,垂下目光。
阿镜吐了吐舌头,提着竹篓出了屋子。
待鱼汤炖好,已是夜深。阿镜将汤盛了,径直去了西侧的厢房。屋子里只燃了一盏烛火,一旁火盆烧得倒是很旺,将榻上沉睡之人的面庞映得清楚。
阿镜将那女子扶起身,半靠着,将一旁温了的鱼汤舀了一勺,凑到那女子的嘴边。
“姐姐能听见阿镜说话了么?好歹喝上几口,你这个样子,让家里人看了,多伤心……兮容姑娘也是尽力了,可你若不吃不喝,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呀,你说是不是……”
汤汁自那女子的唇边滑落,阿镜急忙取了帕子替她擦干净。
“还是不行?”兮容不知何时到了身后,靠在门边,手里笼着袖炉。
阿镜手里仍捧着汤盏,摇头,“不行,喝不进。这每日里靠着那几粒药丸续命,可如何是好……”
兮容没再说什么,静默了一会儿,转身出了屋子。到了廊下,瞧见外头何时又落起了雪,轻咳了几声。
有人很快自暗处出来,无声立在一旁。
“去帮我寻个人来。”她望着漫天的细雪,仿佛自语。
那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外,小庭内渐渐积了雪,将那足迹掩去,仿佛刚才的不过一个幻觉。
金幼孜被戴进架着,从酒舍踉跄出来,醉醺醺昏思思。
“戴兄,我没事……你看我好好的,你不用相送……”
戴进皱着眉,“落雪了,送你回去,别半路上睡过去冻僵了。”
“冻僵?冻僵了好!一场大梦,干干净净,万事皆休……”金幼孜猛地挣脱他,在街上狂奔起来。
路人瞧他披发癫狂一身酒味,忙不迭纷纷避让。
他奔至河边,才摇摇晃晃地停住,手里犹自握着酒盏。
雪势不小,纷纷扬扬落在河面,却是瞬息没入千万粼粼之间。
金幼孜将盏里的酒一口喝尽了,冲着那河面,“你说的,我都答应了……你说你回去等着,却根本不在那里……总是忽然地就这么不见了……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说你是被贼人拦了,中了箭落了水……说寻不见……说水太急,怕是早就被冲走了……
呸!那帮无用的东西……怎知你水性?本是最好的,又怎会有事……
对不对?你一定没事,又同从前一般,只是离开一时……
你会回来的,你说话!你不出声我就当是答应了……”
一旁几个闲汉瞧他疯疯癫癫,但身上氅袍却是锦缎裘领,不约而同围上前去。
“公子喝酒喝得痛快,怕是身子热得很,这袍子应是无用了,不如让给哥几个穿穿……”
金幼孜头都没回,一把扯下氅袍,扔给他们,“拿走拿走……无用无用……”
那几个闲汉未料到竟如此容易得手,又围上前欲取他腰间钱袋玉佩。
金幼孜直直瞪着眼前河水,仿佛浑然不觉。
那些人很快将值钱的东西都摸走了,一人忽道:“此人虽醉,毕竟见过我等面貌,此处无人,不如……推下河去……”
那人话音刚落,只觉膝后一痛,腿一软,竟跪在雪地上。其余几人,亦纷纷吃痛跪倒。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吓得几人顿时连滚带爬地跑了个干净。
金幼孜早被拉扯着坐在地上,耳听见脚步声近,在身后停住。
一个陌生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公子在找的人,可叫桐拂?”
………………………………
说明一则
收到一条八百年没收到的作家咨询消息,掐指一算今天不是周二不是周五,难道是额外的惊喜?
掉下来的馅饼?果然是惊不是喜,是馅不是饼。接下来几天要对已完本的那几本,进行严肃自查,认真修改。
这本的更新只能说尽量维持。见谅见谅~P个S,此章之后会删,强迫症绝对容不下这样的标题。
要么换成:过而不改是为过。再P个S,万一全都没了(纯第六感),这里先提前问个安再个见。
夏安~
………………………………
第一百零九章 犹恐相逢是梦中
桐花凤,原本蜷在案头暖匣之中酣眠,不知何故,忽地将脑袋支棱起,遂又扑梭梭飞起停在窗沿。修长的尾翼,来回摇摆,似是十分欣喜。
兮容斜睨着它,“可是觉着屋里热,想去外头雪地里凉快凉快……”
那桐花凤一呆,忙又扑梭梭飞回暖匣里,把身子妥妥藏好了,只露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上头翎羽忽悠悠颤着。
窗子推开半扇,恰看见细长的舟子泊在石阶畔。
那个男子,雪夜里只穿着薄薄一件青袍,网巾斜,勉强束着发,却似浑然不觉。双目被黑布遮着,正小心地扶着阑干踏上岸来。
金幼孜起先尚努力记着船行的方向,转弯慢缓之处。到后来发现那船行辗转往回,似是特意将他绕晕了,京师水道本就繁杂,他只得作罢。
舟子触岸时,他心里跟着狠狠一晃。
有人到了身前,似是在凝神打量自己。
金幼孜一揖,“可否……”
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腕,他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听见一声轻笑,“公子怕什么?这里可没有吃人的妖怪。”
那声音,仿佛舞人轻挽着的一丈软绫,自袖间扬至半空,缭绕婉转。
“我这里,旁的规矩没有。公子只需记着,只西厢里的人可看,其余的莫要多看多问一句。否则,怕是以后无缘再见了。”
“谨记,有劳了。”金幼孜道。
被引至廊下,那女子松开手,走到他的身后。金幼孜只觉眼前布条松脱,自己正对着一扇木门。
身后那女子道:“一个时辰后,送公子离开。”说罢脚步声远。
……
屋子里的炭火很旺,桐拂坐在一旁,困得东倒西歪。一歪歪得狠了,差点摔到地上,才猛地回过神来。
抬眼瞅了瞅榻上的人,她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正琢磨着是不是寻个舒服些的地方睡,就看见他的手似是动了动。
桐拂嗖地一下蹿到榻前,“小五!小五你是不是醒了?”
小五双眼紧闭,还是这阵子每日的样子。她去瞧他的手,似乎也还是先前的姿势,应是眼花了。
她很有些沮丧,伸手替他翻了个身,面朝里。爹爹说过,长卧床之人万不可一个姿势一直睡着,容易得什么……什么来着?唉,罢了罢了,记不起了。
自己如今能触碰到周围的东西,她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之前除了不敢晃到朱棣面前,她在王府里横着走竖着走,十分随意自在。可自打拿了这水珀,就有些不同。虽说旁人仍是看不到自己,但自己却能触碰到东西。
几次不小心忘记了,她随手拿起茶盏、花瓶之类的把玩,将一旁的侍女侍卫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怎的飘起来了!飘起来了……然后齐齐落荒而逃……
因此这一阵子,王府里有些不干净的说法,很是沸沸扬扬。
所以方才早些时候,那位殿下板着个脸走进来,也就没什么奇怪的。
他在小五身旁默默坐了一会儿,给炉里添了一回炭,才开口,“近日太闲了?”
桐拂本来已经挪到门边了,只能站住脚,“还行还行……”
“你是故意的?”
“那不可能。”她迅速接过话来,“给谁添乱也不能给王府添乱。不过,这王府里人来人往这么热闹,我觉得并不适合小五养伤。要么他和我挪到王府外头去,找个清静的地方,既好养伤,我又不会老是吓着人……”
“唔……”他似是听进去了,若有所思,很快道:“倒不用如此麻烦,本王寝殿邻着的那个院子尚空着……”
原以为是恐吓自己的一句,不料竟成了真,并且是立刻成真。
这位殿下前脚离开,后脚就来了一屋子的人。等桐拂反应过来,这屋子里已经搬干净了。一张榻几都没剩下,连她平素最爱坐的那把椅子也被端走了。
端椅子的人一路嘀咕,“那边不是有椅子,殿下却非要这张……”
眼下她就窝在这椅子里,浑身的不舒服。
想着想着就更加不舒服,方才的困意卷土重来,她索性将椅子移到火盆边,扯了一条毡毯将自己裹了,歪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挺舒服,不但睡得舒服,还有好喝的汤……
这么想着,桐拂就觉得不太对劲儿。平素里做梦也有好吃好喝的,但这个吃法,太过真实了……
而且这感觉,不是在椅子里窝着,倒似是……
她奋力想要睁开眼,却完全撩不动眼皮,耳边却传来极其熟悉的念念叨叨。
“你说说你,这么大一人了,吃东西还要人喂……不过,也好,难得见你这么老老实实的……你说你没事折腾什么……在我身边待着,就这么难……”
她虽不能睁眼,却晓得,此刻该是窝在金幼孜的怀里,而那柚子正一口一口喂自己喝着鱼汤。那鱼汤,是她喝过最好喝的。
她鼻子一酸,眼泪就出来了,压根来不及屏着。
金幼孜却是一个哆嗦,“小拂你怎么了?怎的哭了?可是烫着你了?还是不好吃?不会是哪里不舒服……”
她感觉他慌手慌脚地取了帕子,替自己擦去泪水,一会儿靠靠额头一会儿摸摸手,“你能说话么?能听见我声音么?你哪儿不舒服?柚子在呢,别怕啊……”
泪水更加无法遏制,哗哗哗地往下流。桐拂觉得长这么大,好似还没这么掉过眼泪,却偏偏忍都忍不住。估计是自己病得的确有些厉害……
无法睁眼,无法动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他的怀里任他摆布,听着他不停地念叨。
本是如梦魇般的处境,偏偏觉得无比安心。她开始后悔,当初或许就该欢欢喜喜地回家,欢欢喜喜地等着他上门提亲……
“时辰已到……公子需离开了……”
桐拂听见陌生的声音,感觉得到金幼孜忽然的急切,“可否容我再陪她片刻……她才喝了一点,怕是还会饿……”
“之前的规矩说的清楚,公子若是忘了,以后不来也就罢了……”
金幼孜似是长叹了一声,小心将自己扶着躺回榻上,仔细盖好了被衾。
“你乖些,我很快回来看你……”
她听见脚步声远去,木门咿呀,打开又合上,周遭一片死寂。
她忽然觉得害怕,想要叫住他,但声音被困着,挣扎难出。到后来,竟是无法呼吸,她分明觉出一双手,正死死扼在自己的脖颈间。
“放……放开……”挣扎间,她总算抓住了那双手,猛地睁开眼,“是你?!”
………………………………
第一百一十章 只愁风断清衣渡
饶是背对着火光,小五的神情仍能看得清楚,桐拂却宁可看不到。
那里头,迫得人喘不过气的痛与恨。他的面目已然扭曲,额间颈间青筋骇人地暴着,扼住她喉咙的手,充斥着决绝的杀意。
到了这个份上,桐拂反倒不惧了。他心里的诸般情绪,她瞧得清楚,仿佛那本也是自己的……
他却猛地一顿,手随之松开,人就直直往后倒去。
桐拂被掐得压根没气力伸手拽住他,只能眼睁睁瞧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小五却没倒在地上,被人稳稳接住放回了榻上。
桐拂忽然觉得,住在这里也不错。
虽然之前她打死也没想过,居然会被住在邻院的燕王给救了。毕竟好好地睡个觉,被人掐死在椅子上的机会并不大……
朱棣将小五安顿好了,才转过身来,“你招惹他了?”
她揉着脖子哑着嗓子,“是!是我让他过来把我掐死的。”
瞧她一脸压不住的火冒三丈,他心情反倒好,瞥见她眼畔泪痕,慢了一慢,“一会儿文德过来,你不用守在这儿。”
“殿下尚未改变主意?”桐拂看着他,自己如今到了孤魂野鬼的份上,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似小五这般的,还会有多少?”
他的脸色瞬时冷下来,平复得也很快,“你会看着我,如何一步一步,达成我之所念。不,你不只是看着,你会帮我。”
“殿下……”门外响起了文德的声音。
桐拂起身就走,“方才倒不如被掐死了……”
走到院门外,她就看见孙定远,此刻他正与守在院门口的侍卫说着什么。
“殿下如今在里头,文医官也刚进去。没有殿下准许,我想让你进去那也不敢啊……”那守卫识得孙定远,看起来十分为难。
“为何忽然传了文德?”孙定远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烛火间。
“这……我也不知。方才殿下过来,进屋子之后里头似有动静。但殿下没出声,我们也不敢进去。之后就传了文医官……”
孙定远没再多问,告辞之后转身离去。
桐拂不知为何,待发觉时,自己竟一路跟在孙定远的后头。她想想也罢,回去又睡不着,不如跟着他晃悠晃悠透透气。
孙定远一路走到圈马的院子,里头寂寂寥寥只燃了几根火把,并无旁人。十来匹马在马厩里,听见动静,低声嘶鸣了几回,又安静了。
他在廊下坐了,取了一小壶酒,自斟自饮。
桐拂就坐在他对面,馋那酒香,又怕吓着他,只得忍着。
忽地听见身后马蹄轻踏,她扭头看见赤兔已走到近前。那赤兔径直到孙定远身旁,在他肩膀轻蹭了几下,又对着他面前的酒盏摇头晃脑。
孙定远伸手拍了拍它的脖颈,“又来啰嗦了,就喝一口,无妨。”
他顿了顿,“以前是十七,现在是你,总不缺管着我的。”
桐拂盯着那赤兔,想着那匹戴着额妆的棕马,心里不好过。这么些日子了,十七和边景昭究竟如何……
这么盯着,那赤兔忽然走过来,挤了她一下。她自是没料到,为了不摔倒只能扶了一下案几。就这么一下,案几上的酒壶和酒盏就是一个晃荡,哐啷一声。
孙定远猛地抬眼,瞪着赤兔身旁的一片空虚之处,“谁?!”
她还在犹豫,孙定远已出声道:“桐拂?”
她一呆,“你瞧得见?”
“瞧不见,不过看赤兔这样子,感觉是你。”他静了静,“你……不在小五身上了?”
“唔……我眼下,就是这幅鬼样子了。”
“我看挺好。”孙定远取了酒喝了一口,“别人看不着,想干嘛干嘛。”
“我还不能回去,所以……没法去找十七……”
“她不会有事,”孙定远打断了她,“修罗场里都转过一圈。”
桐拂瞧他一脸笃定似是不愿再继续,没再说下去。
“我会去找她。”沉默了许久,他才又出声。
“去京师?”桐拂有些迟疑,“你……还要跟着打仗?一路打到京师去?”
她心里乱蓬蓬,这事她不是没琢磨过,偏偏她成了夹在中间的那一个,哪一边都脱不了干系……
除非……要么等那俞平海将他的宝船造好了,和他一起逃到海上去找仙山……又或是跑去海东青高飞的地方,找伊兰和布库,那里山高野阔江河纵横……
“明日,殿下将修斋,荐阵亡将士,亲为文祭之。之后,便要率师出……”孙定远握着手里的酒盏,神思却不知去了何处……
率师出之前,燕王烧了自己的战袍。小五也醒了。
桐拂觉得这两件事或许有一定的牵连,但她说不清也不好说。更让她忐忑不安的是,自打这小五醒来,自己的境地就有些吓人。
不知何故,这小五也能瞧见自己。
瞧见也就罢了,似朱棣那般,瞧见了就当没瞧见,直接走过去。可小五不同,但凡瞧见她,就是一副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的模样。
小五应是受了吩咐,不得暴露她的行踪,虽不能当真拔出刀来,但每每令她后背发凉,不得不每日盘算着如何绕开他……
可王府就这么大,绕来绕去总有遇见的时候。
今日里,桐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