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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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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定远眼睛没睁,“我这不还有气,死不了。痛快,今日打得痛快!”

    桐拂拿他没奈何,很快有人入来将他搀扶着出去。她抬眼才注意到,大帐里的人都散了个干净,只有朱棣尚坐在案后,右臂裹着纱布。

    见孙定远已出了大帐,她忙提步欲跟上,却听身后一声,“站着!”

    “如今南军粮匮,撑不住两日。”朱棣接着道,“需有人引路渡河绕至南军阵后,趁乱袭之。”

    “主意不错,殿下你继续忙……”桐拂又打算开溜。

    “我这帐下,水性好的,我倒是想到一人。”他说得很慢,目光却牢牢锁在她的面庞之上。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同醉樱桃林下春

    睢水,夜色中浩浩汤汤。

    小五巡查完集结河边的军士,复又将目光投向幽暗河面之上。她下去已经有一会儿了,未见她冒出过水面。之前尚犹疑这女子的水性,如今看来她当真有些本事。

    四处皆是广阔河滩,远处山势狰狞。

    他早前自是查看过地形,汉高祖二年,项羽便是在此处,以三万大败五十六万联军。

    彼时刘邦诸军甫入彭城,正当混乱部署之际,项羽三万精骑西出萧县,东进彭城,直接咬住刘邦指挥中枢,将大军驱赶至此。联军互相踩踏、自相残杀,挤落水者十余万,睢水因之断流……

    思及此处,他似是听出河水幽咽之音,想那其间多少游魂孤魄,至今辗转游荡。

    脚下河面忽然探出一个脑袋,他下意识摸上腰间佩刀,看清是她不紧不慢爬上河石,才将手松开。

    她的长发束在脑后,有些凌乱,此刻滴着水珠,身上衣衫尽湿。虽说已是四月间,但河水犹刺骨,她却似浑然不觉,将有些松散的长发重新束紧了。

    “这下面水流很急,不适过舟,需绕过西面那片急滩,后面有一片开阔水面,水势平稳,也不深,撑篙可过。”

    她的长发束好,小五才看清她的样子。她的面颊覆着莹莹水光,羽睫上亦悬着几粒水滴,映着月色,透出皎洁之色。

    她这样子,居然挺好看。

    小五轻咳几声,压低声音,“知道了,你先回去。那个……别冻死了。”

    看着几十条舟子沿着河面无声往远处去了,桐拂才折身而返。

    方才水下,暗流湍急,阴寒无比,几乎迷失方向。无边幽暗之间,似听见哀泣嘶嚎,那水流将自己撕扯着,仿佛千百只手将她牵绊拖拽……又似见火光冲天,宫宇倾颓,奔走的人影间,隐约竟是小柔的样子……

    她回到帐中,只觉倦乏重重,衣衫也懒得换,倒头就睡。只愿大梦一场,将方才所见忘个干净。

    迷迷糊糊间,似是听闻那队人马渡河之后遭遇徐辉祖援军,并未得胜……之后齐眉山之战,燕军落败,李斌被斩……燕军众将进言欲返北平休整,不欲再渡河,燕王大怒……

    有什么声音清清泠泠,时不时在耳边一掠而过。起初尚不分明,到后来竟是听得越来越清楚。约莫是一串银铃,悬于檐下,被风吹着,清音叠叠说不出的好听。

    听到后来,竟似能听出笛箫悠扬,鼓声婉转……

    又渐渐听见人语……

    “看着似好了许多……方才为她沐时,她似是动了动手……亦或许是阿镜看错了……那位公子送来的夏衫可要替她换上……”

    人声渐没,夜虫啾啾,又闻听细雨霏霏,鼻端是雨后茉莉香气,而那泠泠悬铃声,始终在耳畔流连不去……

    金幼孜将被雨濡湿的斗篷脱了,挂在门外,手提一个小篮入了西厢。

    窗半掩,案上有新摘的茉莉,犹带着水痕。一旁安息香几燃尽,灰烬明灭。

    他将小篮放在榻前,从里头取了红艳艳的果子,“小拂,猜我今日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后湖的樱桃结了,我今日上梁洲,顺便摘了些来,估计你会喜欢……”

    “喜欢……”

    这一声自那帐中传来,轻轻渺渺,似浑没气力,却又似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金幼孜手中的果子啪嗒一声落了地,咕噜噜滚出去很远。

    将那帘子撩了几回,才被他颤巍巍地卷起。他看着蜷坐在床榻角落里的那个身影,极力压着诸般情绪,“小拂……你回来了。”

    她眼中明明滚着泪珠,偏要强撑着笑意,“我想吃樱桃……”

    “好好……有很多……”金幼孜忙忙转身去取,下一刻已被她一把抱住了脖颈间。

    “我以为我回不来了……”她的面庞埋在他的肩头,那里很快打湿了一片。

    他僵了许久才小心伸出手,轻拍她的后背,“回来就好,旁的,莫去多想。”

    她闷着掉了会儿眼泪,才退开身,眼睛红红的,“这些时日,你一直陪着我?”

    金幼孜忙掏出帕子递给她,她不接,他只能亲自替她将脸擦干净,“要多谢这河房的主人,是他当初救了你,领我来这里。”

    “是谁?”

    “不曾见过,每三日会有人接我来此,并未露过面。还有个好消息……”金幼孜故意慢下。

    “什么?”

    瞧她一脸急切,他不忍再逗她,“秣十七和边景昭,他们回来了。”

    “当真?!在哪里?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快领我去瞧瞧……”桐拂自那榻上一跃而起,揪着他就往外走。腿一软,若非金幼孜扶着,险些摔在地上。

    “你啊,在这里躺了这么久,哪能这么急吼吼地就下地的?”金幼孜将她扶回榻边坐着。

    “不能等!我得去看看。还有小柔,我爹,不不,所有人,包括你,我们都得离开……”她忽然急道。

    金幼孜见她神色突变,话语间颠颠倒倒,忙安抚道:“小拂不慌不慌,你先歇好了,我们再去找他们不迟……”

    “不行,不能再等,他们来了……”

    金幼孜蹲在她身前,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没事没事,燕军还在睢水灵璧,如今被何福、平安打败,就要返北平去……”

    “不!不可能,他不会回去……”

    彼时他对着一庭乱雪,眼中透出的决绝杀意,不是区区一条睢水可以阻隔……

    “确实无误,朝廷已将徐辉祖召回京师……”

    “你说什么?!”桐拂不敢相信,“如今只有平安何福留在那里?”

    “是,京师不可无良将,既然燕军已败,自然要将徐辉祖召回……”

    “啧啧……在我这儿睡了这些时候,一句谢都没听着,却急着要走,好没意思……”

    何时有人倚在门上,手中一柄轻罗团扇,绘着芙蓉锦绣。她面上轻纱遮着,但瞧那身姿,便是一等一的美人。

    “兮容?!”不待金幼孜开口,桐拂已抢先道,挣扎着起身,“原来是你!多谢相助……”

    一旁金幼孜方才回过神来,不曾想这从未曾谋面的河房主人,竟是女子,一揖倒地,“多谢兮容姑娘搭救……”

    兮容轻叹,“免了免了,不过,但凡知道我在这里的,都没法活着离开,这可怎么好?”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篪声欲尽月色苦

    虽与兮容相处的时间不长,不知何故,桐拂觉得,她方才一句倒真不是说笑。

    “若非兮容姑娘照拂,我与小拂此生怕是再难一见。便是姑娘此刻要取了我的命去,在下必会双手奉上了的。”金幼孜踏前半步,不动声色将桐拂挡在身后。

    兮容手里的团扇,慢摇了几回,忽地扑哧笑出声来。

    “当我耐心如此好,需将她养得白胖了再下手?此番你二人欠了我这般人情,我若不用,岂不是太傻了……”

    桐拂再要说什么,兮容已将目光落在那篮樱桃之上,“哟,今日有口福了,不晓得能不能尝到金公子亲手摘的梁洲樱桃?”

    外面夜雨初歇,水畔小亭风帘半卷,屏前案座净,烛暖香生。白瓷碟儿,朱樱满。

    三人落座,兮容斟了酒,“近日街市上寻不到好酒,只余这秋露白尚能一尝。”

    桐拂望着眼前盏中粼粼酒色,有些迟疑。

    兮容已将面前一杯凑到嘴边,一饮而尽,“乌羽飞金贵得很,我可舍不得拿出来招待客人……”

    金幼孜尝了一口,不由一愣。并非市井间寻常酒坊所制,倒更似宫中御酒。且那兮容手中团扇,看似平常,其实当是蜀地进的贡扇,一把千金也不稀奇……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会出手搭救小拂?

    几盏喝罢,兮容手中捻着一颗殷红的果子,露出的双眸似有醉意,“棋……且抚一曲来……唔,九嶷云水就好……”

    少顷,屏风后试弦两三声,琴音淙淙,如流水穿云雾,时明时掩。听着似无章法,却奇古清透,竟闻鹤鸣太古之音……

    兮容阖目细听片刻,忽地起身,赤足踏上亭外小台,循音而舞。折转回旋间,断断续续地吟唱……

    芙蓉阙下会千官,紫禁朱樱出上阑……归鞍竞带青丝笼,中使频倾赤玉盘……饱食不须愁内热,大官还有蔗浆寒……西蜀樱桃也自红,野人相赠满筠笼……金盘玉箸无消息……

    一丝雅音忽起,若有若无,似箫非箫,自远处的水巷中传来。

    兮容当即乱了舞步,微微一个趔趄。

    “你们走!”她站着,声音透着厉色和不易察觉的慌乱。

    有人自那屏风后出来,手中拿着布条。

    “是你?”金幼孜认出,这是每每撑船去接自己的那人,竟弹得一手好琴。

    那人也不搭理,将他二人的眼睛遮了,领着他们上了船,很快消失在暗夜的深处。

    兮容犹立在那石台上,面纱与裙幅兀自翻飞。眼见着那舫舟停泊,见那人自船首提步而来……

    看着格窗透着烛火,桐拂的眼眶一热,是有多久没看见那般颜色。

    推门而入,一人趴在案上酣睡,面前是吃了还剩半碗的粥,早凉了。

    “十七……”桐拂强忍着,才没落下泪来。

    秣十七听见动静,迷迷蒙蒙睁开眼,看见面前的两人呆了一呆,“做梦做梦……”

    “十七我回来了。”桐拂走到她身边。

    秣十七这才跳起来,将她一把抱住,“不做梦不做梦,真回来!”又跳又笑了一会儿,往她身后张望,“定远回来了?他人呢?”

    桐拂替她把额前乱发理了理,“快了快了,就快回来。他很好,别担心……”

    十七先是失望,后又很快展颜,“嗯,十七等着,十七有耐心……”

    “十七,”桐拂犹豫了一瞬,“可记得去了哪里?”

    秣十七的脸色顿时变了,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躲在她身后,“黑……很黑很黑,很凶的人……会打人……”

    桐拂看向金幼孜,他正冲她摇头,示意她莫再问下去。

    “回来就好,不怕,再有人来,我揍他!”桐拂忙安慰道,“赤兔呢?”

    “在睡觉,我去看赤兔……”话没说完,十七已经一溜烟跑出了屋子。

    金幼孜这才到了桐拂身旁,“大约是半月前,我在西市遇见边景昭。他神情恍惚,闭口不谈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只说秣十七这几日也该回去,让我去瞅瞅……等我赶到这里,十七已经在院子里,抱着那棕马不放手。我问了她,她也似方才这般说……”

    “我爹还在惠民医馆?”

    金幼孜犹豫了片刻,道:“你可知谷王朱橞回了京师?他如今镇守金川门,桐大人这些日子就在那里。”

    “我……”

    “你不能去!”金幼孜打断她,“十七他们莫名失踪,又莫名回来,这里头必有蹊跷。我若没猜错,如今你这院子外头,不知多少人盯着。你去金川门寻你爹爹,岂不是给他惹事?”

    桐拂将他推着就往门外去,“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走!”

    他反手将她的手腕捉了,“我自家的事我怕什么?”

    她一愣,随后脸一热,“又胡说……你相信我,他们真的会来,而且会很快。我们必须想法子早些离开。眼下,最麻烦的怕是小柔……”

    ……

    不过刚五月,廊下已是暑意难耐。桐柔将风帘落了,就一直立在门外树影下。

    他近日越发焦躁,常常独自在东阁内坐至天明,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她略略晓得,前几日灵璧一战,廷军几乎全军覆没。右副总兵都督平安、左副总兵都督陈晖、右参将都督马溥、都督、都指挥等三十七人、内官四人、礼部侍郎、大理寺丞、钦天监副、指挥王贵等一百五十人被俘,降者无数……

    她终是没忍住,轻叹了一声,身后有人忽道:“哎哟别叹气了……这要是被旁人听见,又是麻烦。”

    扭头看见是吴亮,他这会儿也是愁眉苦脸。

    “赶紧进去,今日到现在,陛下连口水都没进,你得想想法子……”

    桐柔入了殿,沏了新茶挑了几样点心,方端至案边,就听传令官急急入来,呈上奏报。

    朱允炆看得很快,看完直接将那奏报扔在案上,玉石的笔架跌落于地,哐当一声响。惊得桐柔手上一歪,小半盏热茶泼在手上。

    那传令官早唬得趴在地上,瑟瑟不敢起身。

    “一帮无用之兵!已与铁铉会师济南,辽东军竟又败!直沽也丢了,齐泰出得好计策!滚!”

    传令官几乎是爬着出了殿外。

    桐柔恍若未见,将茶盏放在他的手边。

    瞥见她手背上一片红肿之色,“去上药!”他的语气之间仍是怒意重重。

    “陛下若不用茶水,恕不从。”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乌江不是无船渡

    文华殿东阁,文清第一次入来,亦是第一次在殿内替人包扎。

    桐女史的手被热茶汤烫伤,并不厉害,只需洗净上药以纱薄敷即可。虽在东阁偏殿,文清还是看得见正中案后坐着的皇帝,正在用茶点。

    早前听闻这些日,皇帝几未用膳,太医已早早备下了开胃药膳,只待宣召。如此看来,那几位如热锅上蚂蚁般的太医官,可以松口气了,也不知是谁有本事竟能劝他进食……

    思及此处,文清不由抬头望向桐女史。她正垂眸望着案上香炉出神,觉察文清停了手,她才回过神,“有劳文医官。”

    眼见文清退出殿外,桐柔径直将偏殿的烛火一一灭了。待只余了正殿几盏,她才停下,“已过子时,陛下该歇息了。”

    朱允炆恍若未闻,目光落在案上烛火,面色明灭。

    “灵璧,可知是何处。”他似问非问。

    桐柔沉吟片刻,“汉,彭城之战……”

    “还有垓下!”他很快地接道。

    桐柔心中一沉,抬眼望向他。

    朱允炆面上竟露出一瞬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古怪,“在忧虑什么?平素不似现在这般吞吞吐吐。”

    言罢他起身,取过她手中烛剪,将余下的灯烛一一灭了,只留了案上一支。

    大殿内瞬时暗沉下来,殿侧高窗投下斑驳清冷的月色。

    “项王彼时,并非无有退路。乌江亭长有一舟,欲助他渡江。”他手里仍擎着烛剪,“那亭长道,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爷。愿大王急渡。今独臣有船,汉军至,无以渡……”

    他转眼见她怔忪不语,“项王如何作答?”

    桐柔垂眸,“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於心乎……”

    “楚歌四起,其心已死。”他道。

    明明他就在眼前,这一句却似从久远虚空中而来。

    桐柔将忧痛紧压着,“不!项王有江东子弟八千人,有乌骓……尚有虞姬。其心有牵绊,不会亡。”

    朱允炆手中烛剪微晃,死死盯着她的面庞,“是……足矣……”

    ……

    桐拂望着酒舍里络绎不绝的食客,十分无奈。想着如今局势乱糟糟,该避着刘娘子免得给她添麻烦,谁曾想很快就被她抓回酒舍。嘴上说着缺人手,其实是为了照顾自己,趁机给自己和秣十七塞吃塞喝的……

    看着一旁脸圆了一圈的十七,桐拂失笑。这姑娘如今跟在刘娘子后面姐姐姐姐的叫,把刘娘子欢喜得不行,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十七嘴里塞一口……

    “乐什么?”忽有人道。

    桐拂扭头看去,金幼孜领着一人正走入来。那人看着面生,应是没见过,手里一卷画轴,倒是和边景昭有些像。

    “这位是戴进,戴兄。这位是……”

    金幼孜还没说完,戴进已经欠了欠身子,“定是桐拂姑娘。平素没少听过,与我估计的模样差不太多。”

    看着桐拂愣神,金幼孜笑道:“和景昭一般,又是个画痴。且过目不忘,还能凭旁人三两语将物件或人的相貌画出个十之八九。”

    桐拂将二人让至里间,戴进也不再多话,埋头看他的字画。她瞥了一眼,但见石林青翠,形如方印,实在眼熟。

    “天印山?”她不觉脱口而出。

    戴进抬头,“好眼力,正是秦始皇凿金陵以断其势之处。”

    她讪讪道:“是戴公子画得好,一眼就能看出。”她又凑近了几分,不觉咋舌,“这山间小道,河流屋舍,好似都与那里一般……”

    金幼孜方斟了茶,“戴兄不过去了两回,已将那地方记得分毫不差……”

    “着实厉害……只是,此处……”她不住点头,忽地指着山间一处河涧,“这处应有个隆起的山石,山泉流到这里并非浅滩,而是没入地下,约莫半里地从山背后冒出来……”

    “正是正是,是我记差了……”戴进似是猛然想起,忙作揖道,“多谢姑娘提醒……”

    金幼孜奇道:“你怎知……你竟去钻过那地下的河道?”

    桐拂眼睛一挑,“什么叫钻?这处山泉清冽无比,没入地下之后化为冷泉,里头的一种水草是味极好的药材,我替爹爹摘过。”

    轮到金幼孜咂舌,“这金陵城四处,可还有有你没去过的水里……”

    桐拂本想说有,宫内的水道她就不曾去过,话至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向戴进道:“若是戴公子未去过的地方,我将那地势说了,公子可绘得出?”

    戴进点头,“应是不难,只要你自己没有记错。”

    “太好了!”桐拂一脸兴奋,看见一旁金幼孜狐疑的脸色,忙又敛容,“高人,实在是高人。我替高人备些酒菜去……”说罢已跑出屋子去。

    一旁戴进喃喃道:“果然奇女子……”

    金幼孜眉间一皱,“奇是奇的,还是性子顽劣了些,戴兄就莫要……”

    戴进重新埋头于那画间,“金兄说笑了,戴某只愿伺候笔墨,旁的心思自当不会有……”

    “金公子……”一声如黄莺出谷,忽自那帘外响起。紧接着一只素手纤纤将那帘拂开,那女子已缓步到了眼前。

    金幼孜一愣,“江月?你怎会在此处?”

    江月嫣然一笑,“我去给邻街的首饰铺子送新制的簪子,刚好路过。隔着窗户看见桐拂,想来公子多半也是在这里,就进来瞧瞧……”

    “哦,巧了……”金幼孜忽道,“这位戴公子,原是制金银首饰的大家。不如将你制的那拿出来,让戴公子品鉴品鉴?”

    江月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案上,打开了匣盖。戴进原先尚在看那字画,瞥了一眼匣中之物,竟是挪不开眼。

    那里头一支金钗,云形金掩鬂,羊脂玉雕成的白芍药婀娜生姿,那上面栖着一只金蜂儿,翅翼之上纤毫可见栩栩如生。

    “甚好甚好……”戴进赞道,“许久未见的上品……”

    江月面露喜色,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眼中赞叹的光彩瞬间湮灭了。眼见他将桌上的画纸匆匆卷好,几乎是逃一般地出了屋子。

    他口中隐约念叨:“不见不见,未曾见过……”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晨曦空濛云烟起

    建安坊,隔着大市街的另一侧,官邸连绵不绝,皆是名门望族长戟高门之家。西北角为冶城山,上有朝天宫,乃诸神道场。

    过了伏龙河和运渎交汇之处,一踏入这建安坊内,四下就立刻热闹起来。

    虽不比聚宝门一带,喧嚣十八坊和万余工匠,此处东起大中桥西至三山门南抵镇淮桥,商铺林立宅屋相邻。另有中城兵马司,应天府……

    此刻天已擦黑,街上行人仍络绎不绝。戴进方从颜料坊出来,手里抱着个匣子,走得很急。

    “戴公子!”身后有人唤道。

    戴进扭头,诧异道:“桐拂姑娘……”

    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大热天的,她额前的发却是湿漉漉的,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

    “戴公子那日匆匆离去,酒水都未用……”桐拂实在好奇,看着颇沉稳一人,怎地似是落荒而逃。

    戴进忙移开目光,“一时……唉,委实失礼,改日需向江月姑娘当面陪个不是……”

    桐拂瞧他面有难色,也不再追问,“戴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她指了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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