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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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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拂瞧他面有难色,也不再追问,“戴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她指了指一旁的河道。

    戴进顺着看过去,一条细长的乌篷船泊在水边,风灯高挑,“这……”

    “只耽误一会儿。”桐拂忙道,“对了,我见公子喜画,镇淮桥纸坊那里,我有相熟的店家,有上好的剡藤纸,且价格公道。戴公子去了,只说是我的朋友即可。”

    戴进面现喜色,揖道:“多谢桐拂姑娘。”

    二人上了船,舱内小案上燃着烛火,备着笔墨纸张。

    桐拂笑吟吟将笔递给戴进,“有劳戴公子了……”

    ……

    自那日东阁之后,朱允炆虽是恢复了如常膳食,但桐柔晓得,有什么,是很不同了。

    每日里,奏报如雪片,纷纷涌入东阁。如今齐泰黄子澄二位大人不在,每日里只有那方孝孺入阁议事,而朱允炆的脸色却是愈发阴鹜,她竟常常不敢直视。

    五月初七,燕军下泗州,燕王谒祖陵。

    五月初九,朱能率数百人,绕道上游乘渔舟渡河,自后突袭盛庸军。盛庸大败,燕军取盱眙。

    五月十八,扬州降。

    五月二十,高邮降……

    她看着东阁窗上透出的微光出神,他竟是又一夜不曾合眼。一整夜,伏案疾书,除了偶尔进些茶水,几乎未离开案前半刻。

    案前地上,扔了数个被撕碎揉作一团的诏书,亦不允人捡拾打扫。

    正愣神,又一个纸团咕噜噜滚至脚下,纸团一角展着,她看见那三个字,心里跟着一凉。

    罪己诏……

    怔怔之间,猛听见他出声道:“过来。”

    她忙走至案前,他靠在椅中,手撑着额一脸倦色。

    “念。”他又道。

    她的目光落在案上墨汁犹新的诏书之上,稳了稳心绪才,“朕奉皇祖宝命,嗣奉上下神祗,燕人不道,擅动干戈,虐害百姓,屡兴大兵致讨……

    尔四方都司布政司按察使及诸卫文武之臣,闻国有急,各思奋其忠勇,率慕义之士,壮勇之人,赴阙勤王……

    朕不德而致寇,固不足言,然我臣子岂肯弃朕而不顾乎?各尽乃心,以平其难,则封赏之典,论功而行,朕无所吝。故兹诏谕,其体至怀。”

    她念完,垂着眸,“陛下尚未用膳,下官去传。”

    话音未落,人已经急急往殿外走去。甫一到了外头,她再忍不住,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淅淅索索直落上衣襟。

    待膳食奉上,她已敛了心绪。他才略略用了几口,外头脚步声压着,似有低语。

    “进。”他将手中筷箸搁下。

    话音刚落,方孝孺已匆匆步入殿内。

    “陛下,御史大夫练子宁、翰林修撰王叔英、右侍中黄观、刑部侍郎金有声、国子祭酒张显宗已出京师募兵,召天下勤王。

    齐泰、黄子澄二位大人眼下亦奔波于江浙,招募兵勇……”

    “方大人。”朱允炆打断他,“可直说。”

    方孝孺一顿,伏身道:“如今募兵、召天下勤王,皆需时日。燕王却已在江北侧虎视眈眈,陛下尚需另一策以拖延……”

    见朱允炆沉吟不语,方孝孺继续道:“需遣人议和,或可割地……”

    殿内一片死寂。

    桐柔屏息望向案后的身影,一缕晨曦,恰落在他的肩头。金盘龙纹上,如覆着云烟,仿佛随时便会踏着那空濛之色,腾空而去……

    思及此处她不觉心惊,慌忙将这念头狠狠压了下去。

    “方大人可是有了合适的人?”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却有压不住的倦意。

    方孝孺将身子站了站稳,“庆成郡主。”

    桐柔一愣,这位郡主原是太祖侄女,洪武元年封为公主,嫁黄琛。之后虽有礼官上言应改封郡主,太祖不忍降夺封号,驳回。至建文时,方改封庆成郡主。

    算来这辈分,当是燕王的堂姐,且二人关系自小就亲厚……只是眼下这般局势,遣一位皇室贵女前去和谈,能有多少用处?

    “朕乏了。”上头飘飘渺渺传来一句。

    方孝孺再欲进言,他已起身,往后殿走去,“方大人酌情办了……”很快已不见身影。

    桐柔知他已是疲倦至极,定是去后殿小憩。眼看着方孝孺匆匆离开的身影,她也悄然退出殿外。

    许是殿中龙涎香过于沉厚,出到廊下顿觉憋在心中一口气,终是可以释出。

    难得有些空闲,她转过几进园子,寻了一处水边坐着。不知何故,虽自己不善水,却最喜亲近水畔。许是自小跟着姐姐在水边转悠……

    想到姐姐,桐柔不觉叹气,转眼竟是许久许久未曾见面。虽说他应允了姐姐入宫,却迟迟没有再提。爹爹那里也问不出什么,略略提过她在刘娘子那里忙不开……

    “你呀,莫要再胡说……定是看花了眼……”

    远处隐隐传来人语,桐柔本坐在假山之后,倒不用特意避让。宫中碎言本不是她关心,此刻只愿路过之人,早些过去。

    “不会……我分明瞧见那水面哗地分开……肯定不会是水中之物……应是个人……”

    “那你怎的不去报于那禁卫知晓……”

    “一眨眼就不见了,我说了他们会信……”

    “你说的那一处,水深得很,若非水性极佳,怎能来去自如……会不会是……那传言中青溪小姑……”

    二人走远了,桐柔却是说不出的心烦意乱。不会,肯定不会是姐姐,她怎敢冒冒失失自那水里混进宫来?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地铺白烟花簇霜

    天尚未亮,夏苎挽着篮子,独自穿过铜作坊狭长的巷道。巷道内无人,作坊的门皆紧闭着,四下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反复回荡。

    她皱了皱眉,白日间,这里是京师极热闹的一处。各间坊门大敞着,铜器捶打锻造的声音此起彼伏,热意难熬,传出的气味也甚是呛人。但眼下的这份死寂,却令她有些不安,她又说不出是为何。

    穿过铜作坊就是颜料坊,颜料坊临河,顺着河道向西经过牛市,就是京师三个织锦坊中最大的那一个。

    夏苎是外织染局的织女。虽同属工部,内织染局专司皇室所用的绸缎、衣料。而外织染局,责专司文武百官所用衣料。

    昨日一匹妆花缎,尚余了边角,今日她若不织完,不但工钱拿不到,恐怕还有更大的麻烦。思及此处,她不觉加快了步子。

    眼瞧着铜作坊的牌坊就在前头,也已能听见河道里汤汤水声。颜料坊里有住户,也有晨起洒扫的役夫,并不会如眼前这般死寂无声。

    夏苎紧走几步,却猛地停下脚步,心中狂跳不止。

    靠近牌坊处,是一段小巷,那小巷通往河道边的浮桥。此刻那巷口处透着微微的光亮,一道身影晕在青石板的地面,浅淡的仿佛一个错觉。

    紧接着,若有若无的吟唱不知从何处而生,在耳边缭绕不去。

    “……日暮风吹,落叶依枝……丹心寸意,愁君未知……”

    那声音仿佛润着水汽,氤氲缱绻,却又反反复复,一声声渐渐凄苦。

    夏苎的手颤得厉害,哆哆嗦嗦伸进挎着的小篮里,摸到那把精致的铜剪,牢牢握在手心。

    “谁……谁?”她的声音亦颤得厉害。

    吟唱戛然而止,映在青石板上那身影似是缓缓提步而出。

    “阿苎……小姑等你许久……”那水灵灵的声音幽幽道。

    小姑……清溪……

    夏纻背后生了凉意,却猛见那道身影扑至近前。

    待瞧清,她已是一身冷汗,心思幸亏未将那铜剪子拔出,转而嗔怒道:“阿绫,又胡闹!”

    绾绫笑嘻嘻地挽着夏苎的手臂,“扮作小姑吓到你了?夏苎姐姐胆子可真小……”

    夏苎无奈地戳了戳绾绫的额头,“清溪小姑既是水里的神仙又是织神,若能见到,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被吓到。”

    “唔……也是,错了错了,该是扮个水里的妖怪……”绾绫有些悻悻。

    “莫要胡说!”夏苎将她打断了,“你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出来?”

    绾绫转而嘟着嘴,“昨日染布的时候,不小心将一匹布料勾了丝,今日便想着找姐姐帮忙看看可有法子修补。”

    夏苎看着天已微亮,“布料可带着,我瞧瞧。”

    绾绫忙将手中的小篮递过来,“这儿这儿,谢谢夏苎姐姐。”

    巷内光线昏暗,夏苎瞧不清,“走,我们过了牌坊去河边,那里亮堂些。”说罢二人直往水道边去。

    颜料坊紧挨秦淮水道,以易于洗染布匹。且有说法,被秦淮河水漂过的蚕丝,织造的玄缎和天青缎最是华美。

    夏苎领着她在河边石阶上坐了,将那布料拿在手中细看,库锦芙蓉妆的缎子,团花处被勾起了几根丝线。

    “唔还好,倒是可以补救。”夏苎将腰间香囊里针线取了,就着晨曦细细穿丝勾线。

    绾绫瞧她十指纤巧,丝逐金针,煞是好看,于是蹲在夏苎的面前,背朝着河道,瞧得津津有味。

    “你呀,”夏苎一边埋头织补一边道,“说了你几回,染布不可用那指尖……”

    话说了一半,听见扑通一声,夏苎猛抬起头,原本蹲在自己面前的绾绫已没了踪影,那河面上一圈圈涟漪正远远散开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夏苎腾地站起身,大声唤道:“阿绫!阿绫!”

    慌忙四望,哪里有人影,自己又不识水性,万万不敢跳下这河中。

    当下拔腿往那颜料坊里跑去,边跑边大呼,“有人落水!救人!”

    坊内确有零星几人,听得呼声,忙跟着她跑回水边。水面涟漪早已散尽,没有任何动静。

    夏苎急得泪水哗哗地落下来,“就是这儿,方才阿绫就是在这里落入水中!”

    其中一人识得水性,将衣衫袜履除了就要跃入水中,猛地惊呼出声,“你们看!”

    众人见那水面猛地翻腾起殷红之色,且咕嘟不绝。

    “血……”有人骇然道。

    夏苎更是胆颤心惊,“不不会!定是染坊的染料,快救人要紧!”

    “染坊尚未开坊,哪儿来的染料?!”那人迟疑着还是不肯下水。

    夏苎猛地跪下,“求求你了,下去救救阿绫,她不识水……”

    不远处忽地传来入水之声,众人望去,见那水面涟漪激荡,直往阿绫落水之处而来,有人忙道:“有人下水救人了!”

    夏苎起身,死死盯着那翻腾着赤色的诡异水面……

    桐拂觉得今日有些莫名,忙了大半夜,才钻出水面透口气,就听见不远处的闹腾。

    起先以为是有人生了口角,待看到那小姑娘凄凄哀哀地求人救人,她才明白竟是一群只顾看热闹的闲客。心里虽火,还是没犹豫,一头又扎进水里。

    颜料坊的水道,她来的不多,平素里经常会有各种颜色的染料倾倒入来,搞不好就弄得一头一身花花绿绿的出来。今日游了没多远,果然看见水中赤色翻腾四散,很快她就看不清水下情形,只能凭着记忆往前摸索。

    隐隐瞧见不远处的河底似有人影,她忙潜下去。到了近前,桐拂认出应是位染坊的姑娘,身上的衣衫她识得,伸手将那女子的手腕握住……

    “出来了出来了!”河边围观的人几乎齐声唤道。

    夏苎瞧见那水面上猛地浮起一道身影,看衣裙,正是那绾绫。众人七手八脚将绾绫拖上岸边石阶,夏苎急忙扑上前去。

    绾绫一身素衣早已染成艳红,似血非血似染非染,而她的脸色却惨白如纸。再探她鼻端,哪里还有半分气息。

    夏苎脑中轰然,跌坐于地。方才还与自己说笑打闹的小姑娘,此刻竟已是天人永别……

    “谁?!对面那是谁?!”有人惊呼。

    众人抬头,只见河对面,一个女子正姗姗走出水面,沿着那石阶而上。

    奇的是,那身上衣裙竟是古式,内里锦衣灿然,外面一件素衣却轻若烟雾,广袖微拂,直裾曳地,恍如仙子……但很快,那身影翩然消失在石阶尽头的深巷中。

    那围观之人中,有织锦坊的司官,猛地惊呼出声,“地铺白烟花簇霜……那……那是素纱禅衣……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辞根散作九秋蓬

    金幼孜踏入问柳酒舍的时候,里头食客寥寥,他瞧了一圈,没看到她的身影,径直往后头走去。

    迎面遇见刘娘子,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小拂呢?”

    话出了口,两人都愣住。

    “她今日没来。”

    “她没在家中。”

    “这丫头……”刘娘子叹气道,“带着十七又上哪儿乱转悠去了,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外头乱糟糟的……你也别到处乱找,在我这儿坐会儿,没准一会儿就能来。”

    说罢刘娘子将他领到临街的窗下坐了,催人上了酒菜,“我说金大人,你早点把我们家小拂娶过门,她也安生些。这整日里没个样子,是得有个人好好管着她……”

    金幼孜忙郑重道:“刘娘子说的是,我也正有此意……”

    “管谁啊?你正有什么意思……”有人挑帘入来。

    金幼孜一脸笑意抬眼,还没来得及唤她,脸色一变,“你干什么去了?”

    她虽仍是平素笑嘻嘻的模样,但遮掩不住疲倦苍白的脸色。身上的衣衫也穿得不齐整,一只袖子斜挽,发间碧色的簪子也歪着。

    “什么干什么去了……”桐拂顺手把身后的十七拽出来,“带十七逛逛。”

    刘娘子眼睛在桐拂和秣十七之间转了两圈,将十七拉到身旁,“十七乖,你桐拂妹子带你去哪儿了?”

    桐拂没来得及扯住十七,十七已经开口神秘兮兮道:“河里,女尸,水是红的……她!”十七指着桐拂,“她跳进去!”

    刘娘子和金幼孜的脸色顿时变了,又是异口同声对着桐拂,“疯了么你!”

    桐拂却死盯着秣十七,“你怎么知道?”

    金幼孜将桐拂一把扯了,就往后头屋子走,到了屋子里,将门关严实了,手也没松开,“你去那儿干什么了?!”

    桐拂手腕被捏得生痛,抽着气,“我……路过……”

    “路过?”金幼孜将她拉近了几分。

    她身上有新沐后皂荚青桑的味道,他一窘,却又不舍得退开,“那个……今日染坊的河道里出了命案。你住在覆舟山,倒是如何去那里路过的?”

    “嘶……我去鞍辔坊,替十七寻马鞍,她总嚷嚷着要骑那棕马……”

    “那个时辰,鞍辔坊尚未开坊门,你去寻马鞍?”

    她试图挣脱他的钳制,“赶早赶早,这不是还要赶回来……”

    “好,就算你去买马鞍,你跳进那染坊的河道里做什么?”金幼孜将她的手腕捏得更紧。

    “救人啊,那染坊的女子落入水中,那许多人围着看,居然没人相救。我既然看见了,没道理袖手旁观。”

    “这么说,你都看到了?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桐拂顿时泄了气,“不知道。”

    金幼孜奇道:“依你的水性,怎会救不了她?”

    “下水之后的事,我不记得了……”她支支吾吾道。

    他的脸色突变,“不记得?那你如何出来的?可有受伤?”说罢,他忙松开了手,将她上下打量。

    “没,我哪儿能受伤……我能想起来的,已经是上了岸以后。”桐拂嘴上这么应付着,其实心里一团乱糟糟……

    彼时自己转过神来,已经不在河中。

    不在河中,却在船上。

    这是条官船,华贵无比气派非凡。船首立着的,显然是位贵女,且一看就是身份非同一般。

    山松特髻华钗冠,红大衫,绣凤纹霞帔,红罗裙,金坠子……红澄澄金灿灿,晃了人眼。

    那船行所在,应是城外,一时却也瞧不清是何处。只是船行方向的对岸,却渐渐可以看清熟悉的营帐连绵,燕王的大旗飘得十分显眼招摇。

    “郡主,船将靠岸……”有人自后头上前禀告。

    桐拂有些糊涂,照理如今燕王的大营已经扎在了浦子口,离京师已是十分近。这个当口,这位郡主,居然还有心思盛装前来。是来探望,投诚,还是游说?

    桐拂却晓得,这回自己的身份说不清道不明……他当是不会把郡主怎么着,但对自己是一定不会手软,这一点她向来深信不疑。

    但有些事,越想避开,越是避不开。

    比如眼下,这位郡主款款下了船,桐拂非但一路跟着,且完全离不开那郡主身后五步之外。

    之后的那一出热闹,桐拂看得眼花缭乱。

    郡主果然是来劝降,朱棣也果然十分配合,与当初大宁城中与那宁王朱权周旋一般,共忆儿时相伴,一番亲情切切以至声泪俱下……

    郡主婉言宽慰,顺带劝这位堂弟顾念至亲手足不如退军……

    岂料方才尚情深意切的堂弟瞬间变脸,一句“它日破城,诸位兄弟姐妹不妨去父皇陵墓暂住,以免受惊吓……”令那郡主顿时呆若木鸡,仓皇告辞离去……

    桐拂倒无甚惊讶,他这般作态说辞,她早已瞧惯了。只叹所谓手足深情,在那权势筹谋之间,竟如此不堪……

    从头到尾,桐拂都没瞧出来朱棣有没有看见自己。只是他亲自将郡主送上官船时,好巧不巧正站在桐拂的身旁。

    他眼望着远去的庆成郡主,嘴里似是自语,“你说,这江如何渡?”

    桐拂一句我怎么知道,险些溜出嘴边,赶忙匆匆跟着郡主上了船。

    回首之际,恰见他一幅胸有成竹、好戏在后头、且看如何收拾你的模样,那模样……竟似是对着自己……

    再之后,她发现自己是靠坐在织锦坊河边的树下。

    旁边人来人往,有不少人正议论着染坊女子落水之事……她这才模糊记起水下所见,彼时她应是已将那染坊女子的手腕握着……

    金幼孜瞧她神情恍惚了许久,倒一直没打断她,伸手小心替她将发间的簪子扶正了。

    桐拂这才猛地回过神,抬头就看见金幼孜正瞪着自己,神情古怪。

    她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你……你不会怀疑,那人是我害的?”

    金幼孜没答她,“据说那女子并未受致命伤,只是手腕处有指印勒痕,若是失足落水,有些说不过去……”

    桐拂听着,心里就狠狠一沉。自己入水之后的事,很多都想不起,但自己确然找到过那女子,且将她的手腕牢牢捉住……究竟在那水下发生了什么……

    “若当真是我,你可会送我去府衙?”她忽然问道,神情间很有些急躁。

    “那是自然。”他答。
………………………………

第一百二十章 犹自风摇九子铃

    他就这般垂眸望着自己,那眸色深处,仿佛水下忽然而至的怒流急旋,轻易可以将人吞没。

    桐拂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那样子不似玩笑,“当真?”

    “当真。”

    看着她的眉毛渐渐挑起,他才又道,“不过,你若不肯去府衙,陪你一起逃了就是。在那之前,我俩的亲事得先办了。”

    看着她面上倏忽生出的微赧,他心思里只那两句。

    池中湛湛澄冰玉……晓来山霁彩霞生……

    不过那抹颜色,很快又没了踪影,她微皱着眉,“他要渡江……”

    金幼孜甚是不悦,“在说我俩的亲事,你提旁人做什么。”

    她眉梢一挑,“眼瞅着燕军要杀进城来,你还有心思琢磨成亲?”说完末了那两字,她面上一热,再不言语。

    金幼孜却是心情大好,将她的手执了,“有有有,这心思一直有……”

    “我且问你,”她忽然打断他,“若是那燕王当真……当真赢了,那你会怎样?”

    他想了想,“自然是听夫人的。”

    桐拂恼他胡言,欲抽出手来,却被他拉至近前。眼见他神情与平素甚是不同,她竟心如擂鼓不知所措起来……

    “小拂……”有人忽地推门进来,将二人吓了一跳各让了一步。

    十七笑嘻嘻靠在门上,手上捧着一个匣子,“跳舞的姐姐。”

    桐拂一愣,跳舞的姐姐?她上前接过那匣子,打开一看,顿时被那里面的物件晃花了眼。

    一个极为精巧的银铃,上有八个乐人环绕,分别手执笛,箫,鼓,号,形容不同,却皆衣袂翩翩栩栩如生。每个乐人之前,又各悬了一银铃,浮纹华美。

    桐拂将那银铃拎在手中,九只铃同时作响,清清央央,渐渐竟可闻笛箫鼓号之音。她心中一动,好似在哪里听过……

    “九子铃。”金幼孜忽然出声道,“梁台歌管三更罢,犹自风摇九子铃。南朝齐昏侯,曾以玉制九子铃作为潘妃殿的配饰。”

    “兮容怎会有如此宝贝……”桐拂咂舌道。

    “你说,是在白河一战时就见过她?”他忽又问道。

    “是……”桐拂还在摆弄那九子铃,爱不释手。

    “那时,李景隆尚是大将军……”金幼孜若有所思。

    “她为何要将这么个稀罕宝贝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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