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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鸟的传说之一宿命-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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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的日子,恍然一梦。
………………………………

21 怜悯

    “阿草,你过来。”许盛业又在喝闷酒。他醉眼红红地盯着我看,我刚喂完后院的猪和鸡,洗了手进屋取换下的衣服,打算拿到井台上去洗。我听了他的话,看见他醉醺醺的样子,害怕地想往自己房间里缩。

    “你过来!”他提高了声音,“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

    我只得怯怯地蹭上前。人还未到,便被他抓住领子,老鹰拎小鸡一样拎到桌前,训斥道:“你这样默默唧唧做出一副可怜相干啥?低着头干啥?地上有金子不成?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人人都说你有一双桃花眼,是蓝色的,你让我看看,你的眼睛究竟是不是蓝色的?”

    终于又来了。他又听了村里的那几个长舌妇人的风言风语,也许还有几个无良男人的挑唆。这男人如果猥琐起来,比女人的叽歪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些村人们当晚并不在场,不知详情情有可原。可是许盛业,就是他亲手执意地抱着弟弟去喝酒,喝得醉醺醺地把弟弟走丢了,却怪在我头上,这是一个男人的所为么?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正是因为他亲手丢了千般宠爱的儿子,他不能够接受这样残酷可怕的现实,于是他被内疚折磨的心日夜受着煎熬。减轻良心重负的唯一方法,便是寻找一个替罪羊替他承担这个罪孽,替他承受这个结果。

    当初是我走到他面前询问他“弟弟呢”,我的存在提醒了他的过失,所以他恨我入骨,所以我便成为当仁不让的替罪羊。

    可是当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害怕,我怕得要命。我拼着命地往后缩,急得眼泪流了出来:“爹爹,你放开我。我怕!”

    许盛业托着我的下巴狞笑:“谁是你爹爹?啊?谁是你爹爹?你亲爹都被你克死了,我哪敢做你爹爹?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他咽一口唾沫,恨恨地说,“你别拼命闭眼啊,你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到底是啥颜色的!你害怕了?你害怕啥啊?”

    母亲这时候从外面进来,看见我们一个像只凶恶的猫,面目可憎,一个像只可怜的老鼠,瑟瑟发抖,猛地扑过来拉开我护在身前,大声质问:“她爹,你想干啥?你看把孩子吓的!”

    许盛业咕咕地笑:“我看她眼睛是不是真是蓝色的,人家都说那是桃花眼。先克爹,再克弟,最后能克得人家破人亡!”

    母亲大怒,吼道:“你胡说什么?”

    许盛业红着眼睛道:“我胡说?难道不是吗?她一出生亲爹就被她克死了。还克死我两个亲儿我可怜的阿树啊,我可怜的儿啊!”他猛灌一口酒,痛哭流涕,指着母亲道,“你,你这个女人,你扪着心问问自己,你对我怎么样?你只护着这个精怪,何曾拿我当你男人?你不拿我当你男人也罢了,阿树是你亲生的儿子啊,你说说你对待阿树,有对这个精怪的一分好没有?啊?”

    他哭得眼泪鼻涕流到桌上,以头碰桌,痛苦不堪。

    一听他提到失踪的弟弟,母亲立刻红了眼圈。也许是因为母亲嫁过两次男人,对于她的孩子,她并没有多少男孩比女孩重要,需要传承姓氏的概念。因为哪个孩子都不跟她姓,都跟着自己的父亲。而我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在我之前,她没有任何养育孩子的经验。父亲的死,让她独立承担一切,所以她对待我,像对待一块珍宝,养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出点差错,她失去世上最后一个最亲密的亲人。

    弟弟是她的第二个孩子。她从养育我的过程中积累了足够的育儿经验。许盛业在外面替族长打理生意,家里的事全靠母亲一力支撑,所以看护弟弟的责任,多半落在我身上。这并不代表她不在乎弟弟,她不心疼弟弟。

    可是许盛业是第一次有孩子。他凡事不管,但是弟弟一有个头疼脑热,他就表现得惊慌失措,跟母亲的镇定自若相比,似乎显得母亲对弟弟漫不经心。

    于是他对母亲多有不满。而且认定母亲更紧张我而非弟弟,是因为母亲更爱我的父亲而不是他。

    今天有的没有的,一起爆发。

    许盛业继续哭道:“阿树啊,怪都怪你前世没有好好积德,托生个好人家啊。人家生了儿子不知道多欢喜呢,你娘她只欢喜女儿不欢喜你呀!不如我随你去吧,黄泉路上也有个照应!”

    母亲强忍着眼泪说:“他爹,我扶你去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啊!我知道你心疼阿树,你就别咒他了。他也许还活着呢,我们留心着找,总有相见的一天。”

    许盛业挣扎着甩开母亲的胳膊,几乎把母亲甩了个趔趄。他嘴里含含糊糊地喊着:“你别来这一套!你去跟你的亲女过去吧!我跟阿树,一个是后夫,一个是后儿,都不是你的亲人!”

    母亲和颜悦色地劝道:“她爹,你喝醉了。我扶你去睡,睡一觉就好了。”

    许盛业被母亲扶进卧房,四仰八叉地躺下,哭闹了一会儿之后,渐渐地打起了鼾。

    母亲疲惫地走出房门,不见了我,推开我的房门,看见我缩在床的一角,眼睛里充满了无辜的恐惧。

    她在我床前坐下,长叹一声说:“阿草,别记恨你爹爹。你弟弟丢了,让他迷了心窍,犯了糊涂。再加上村里人风言风语,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啥说了些啥。等过一阵这事儿淡了,他会变回从前那个样子。”

    说着说着,她想起失踪的弟弟,不禁也眼泪汪汪。

    “娘,我也想弟弟。可是弟弟不是我丢的。”我终于委屈地哭出来。

    母亲抱着我哭道:“阿草,娘知道。正因为弟弟是你爹爹丢的,所以他特别难受。阿草,你爹爹也很可怜。别人的孩子都能放牛打柴了,他才抱上孩子。好容易有个儿子,又走丢了。阿草,这个时候你别跟他计较哈。他会好起来的。这个时候娘不能丢下他。他太可怜了,阿草。”

    当时光飘过历史的长河,我游走在人世间许久,看透了世态炎凉,蓦然回首这一段日子,才恍然发觉,女人的同情心有时候是很可怕的。母亲这一刻,对许盛业的感情,母性多于妻性。世间有多少事就坏在女人仁慈的母性上。这就是所谓的“妇人之仁”。

    这人世间,不仅仅是坏人会害人,好人也会害人。而人的好与坏,有时候很难有一条清楚的界限。有人在历史上遗臭万年,可是在他的妻儿心中,确实是千古难得的好丈夫好父亲有人流芳千古,对妻儿做的事,刻薄得令人发指。

    再恶的人,也许有柔情的一面人人称颂的道德典范,也许会对家人翻脸无情。很多时候我很疑惑,我该怎样界定好与坏。我该如何教女人在人人称颂和自我的界定上做一个正确的选择。

    母亲在怜悯许盛业的同时,忽然又想起弟弟,不禁失声大哭:“阿树,我的阿树,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他冷不冷,饿不饿,是不是被人骂被人打!”

    我也抱着母亲哭道:“娘,以后我要是找到弟弟,知道谁把弟弟拐走了,我一定要报这个仇。我要让那拐子跟他的孩子也骨肉分离,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我们母女抱头痛哭。

    时光就这样平静地流淌在岁月里。村人们的生活一如既往。来年,当今的皇上,武太后的第四子上书太后要求禅位给太后,几次三番之后,武太后终于接受了皇帝的一再请辞,登上帝位,自号“圣神皇帝”,改国号为周,改年号为“天授”。

    原皇帝李旦赐姓武,立为太子。

    消息传到村里的时候,土鱼媳妇拍着巴掌叫道:“我说怎么样?这个精怪是个不祥之物。于家,克死亲弟,于朝廷,改朝换代!”

    旁边一个男人撇着嘴笑道:“改啥朝换啥代啊?这老娘们再凶,她也是李家的媳妇,大唐大周的,还不一样?她能活一百年?死了不照样传位给她儿子?她儿子还不是姓李?费这么大劲折腾,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白折腾?”

    周围的几个男人全都乐呵呵地笑道:“就是就是,这老娘们折腾来折腾去还能反天了?管他谁做皇帝,咱们能吃饱饭,家里有余粮就成,其他的全是扯淡!”

    另外一个男人实在看不上土鱼媳妇借机泄愤的样子,也插嘴说:“阿草一个小屁孩,还能管改朝换代,你说得也太邪气了。”

    土鱼媳妇认真地说:“怎么邪气了?你不信?太宗皇帝在的时候就有人说唐三代而亡,女王武氏灭唐,那个时候武太后,呃,不是,是女皇帝,也不就是个小孩儿?”

    那个男人不屑地说:“越说越玄乎了!就她,还跟女皇帝比?给女皇帝提鞋还差不多!我说土鱼媳妇,那个阿草不就是回了你几句嘴么?那也是你先骂她开始的,至于跟个蚂蟥似的,处处盯着不放么?真像你说的,唐三代而亡,女王武氏灭唐,这次改朝换代,跟阿草就更没关系啦,都是武太后的事儿!你这样颠三倒四,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土鱼媳妇“呸”地一声,恨恨地说:“哪天到你家了,你哭都来不及!”

    还真有些愚昧的人,居然相信改朝换代跟弟弟的失踪一样,与我有着巨大的关联。当然相信这些话的,还有许盛业。

    他太需要这个借口,这个心灵的安慰把他从失子自责的深渊里拉出来。他在家的时候就喝酒,喝醉了就开始骂我,骂母亲。母亲念在他失子之痛的份上,不与他计较,只让我躲着他,不要招他生气。可是当一个人存心找茬的时候,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的。

    有一次他让我给他烫酒,等我把酒奉上,他又嫌我做事太慢,酒太烫,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将我打翻在地。

    嘴角甚至流出血来。

    这是我第一次遭到这样面对面的故意羞辱,一时间眼冒金星,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忘记哭,还是不敢哭,总之脸肿成猪头,一口气噎在那里,憋成青紫之色。

    母亲给许盛业做完饭,正在院子里收衣裳,听到响动赶紧进屋,看见我被打得在地上挣扎,而许盛业还在骂骂咧咧地说:“装什么死?快给老子起来!”

    母亲顺手把衣服扔在一边,跑过来扶起我问:“阿草,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

    我看看她,眼泪一串一串地流下来。我的脸半边肿起,不可能是磕碰所致。母亲像一只受伤的母狼,凶狠地站起来指着许盛业骂道:“你猪油蒙了心!这些日子以来,你动不动就骂人,骂完阿草再骂我,人人都不趁你的意。你怨这个,怨那个,怎么不怨你自己粗心大意才把阿树丢了?我念着你丢了孩子心里凄惶,不忍心说你,你倒得寸进尺起来!你像不像个男人?!”

    许盛业看着母亲,像是当年武太后看着大臣汇报徐敬业起兵造反的情形。他趁着酒意,一拍桌子暴跳地说:“你个婆娘反了你!我丢了阿树?哪家的娘们不抱着自己的孩子,你在干啥?你就拿你的亲女当孩儿,当过阿树是你亲儿吗?你个不要脸的娘们还有脸在这里说叨我!不是娶你们娘儿们进门,我许老二有这么倒霉,接二连三地丢孩子?”

    说着他用力一掀,把一桌酒菜掀翻,撸起袖子一把抓过母亲,一个耳光忽过去说:“你这个婆娘,不给你点颜色你不知道这个家谁做主!”

    母亲给他一掌打得脸偏过去。她半天没回过神来,及至清醒,一跃而起,冲过去抱着许盛业的胳膊狠咬一口。

    许盛业没防备母亲敢于反抗,勃然大怒,揪住母亲的头发往后扯,一拳打在母亲的肚子上,趁着母亲吃疼弯腰之际,把她扔在我身边,过来往我们俩身上踢了一脚又一脚。

    他一边踢一边说:“这些年我对你们娘儿俩太客气了,惯得你们不知天高地厚。我看你们还敢顶嘴,我看你们还敢反天!”

    母亲抱着我,护在我身前,咬着牙不肯讨饶。

    我终于大哭出声:“娘,娘。爹爹,求你别踢了,再踢娘就死了。”

    许盛业恨恨地说:“死了才好!你们娘儿俩一个熊样,都会装死!”

    他见我哭声越来越大,怕被张大娘一家听见,停止了袭击,哼了一声转身出门。

    母亲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脸色惨白地跌倒在地。她呻吟着问我:“阿草,还疼么?”

    我哽咽:“不疼!娘,你到底怎么了?”我跪起来,不知所措地问母亲。

    母亲轻声说:“你让娘在地上躺一会儿。娘没事。”

    我挣扎着爬起来,感觉浑身的骨头又酸又痛。我只是被甩了一耳光跌倒在地,就成这样,母亲挨了这许多脚,那是怎样的痛啊。我蹒跚着进房,找出汤婆子,烧了开水灌进去,包了厚厚的布袋放在母亲的怀中,轻声问:“娘,你好点不?我去叫张大娘”

    母亲连忙制止:“莫要去叫你张大娘。阿草,这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

    我忍着泪点点头。

    那一夜,许盛业什么时候回家我们都不知道。母亲一直到夜深了才从地上爬起来,跟我睡在我的床铺上。第二天,我们母女都没出门。张大娘过来探望,发现我们母女都鼻青脸肿,大为摇头:“是不是许老二老毛病又犯了?”

    母亲忍住羞耻央求:“嫂子,莫要说出去。”

    说出去,村子里的人还不知道要说什么风凉话。大约又是母亲不守妇道,才挨了男人的打罢。

    张大娘摇头叹息:“这个老二,好日子不过就闹吧,不闹出点动静来他日子过不下去!”

    等到母亲稍微好一点,她收拾收拾衣服,又带了些钱和首饰,跟我的换洗衣服一起打包,等到一日许盛业出去赌钱,带着我背着竹篓,将衣服首饰放进竹篓,装作上山采药的样子,悄悄地出门。

    家里大部分的钱财衣服,她都留下。她对我说:“阿草,娘还是带你走吧。我们先出了这个村子,看看能不能到镇上去,然后我再带你去巴州。住在这里,连累了你爹爹,我们日子也不好过。”

    我懂事地点点头。

    “看到人不要惊慌。人家问就说我们上山采药去。”她叮咛我。

    我又点点头。我说:“娘,我一定听你的话。到了巴州,我们还可以找弟弟。”

    母亲一时间感慨万千,眼圈又红了。她拭去眼泪,留恋地回望着这间她住了若干年的家,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生活,带着我,关上大门,头也不回地上了后山。
………………………………

22 恐吓

    我不得不承认,许盛业人虽粗,可脑子快,很聪明。他粗的时候可以很粗,粗到丢了视若珍宝的亲生儿子他细的时候可以很细,细到有着猎犬般的嗅觉。这也是族长许景天一边嫌他喝酒赌钱浪荡不学好,一边还要用他做事的原因之一。

    粗的时候,是他心中只有自己,别人全不放在心上细的时候,也是他心中只有自己,那是疑心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不管这损害最初是由谁造成的,他自己或者别人。

    许盛业在别人家赌钱,听到一个刚从外面进来的男人说:“老二,你这个婆娘还真算娶着了,是持家一把好手。咱们村女人上山采药的,大约就她一个吧?”

    许盛业眼盯着骰子,头也不抬地说:“她也就会采药。女红针线,拿不出手。”

    那男人道:“得啦,你也太贪。她要是又会采药又会女红,那不是人了,那是田螺姑娘七仙女。你看看,你在这里赌钱,她带着孩子上山采药。要是我家婆娘这么能干,先把我骂个狗血淋头。她没这么能干,已经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了!”

    众男人哄笑:“你怕婆娘,人家老二不怕婆娘!”

    许盛业一开始跟着众人哄笑,笑着笑着觉得有些不对母亲因为身子不好,不上山采药已经许久,只在家里种药。而这次在他的拳脚之下,我们母女都伤得不轻,不仅仅是因为脸上挂彩,还因为伤了筋骨。身子不好,筋骨酸软的时候上山采药,而且带着我上山采药,他嗅出了某种气味。

    一种他不能容忍的气味,一种侵犯他利益的气味。

    他找了个借口离开赌桌,匆匆地往后山敢。男人的步子大,很快我们被他赶上。他气喘吁吁地拉住母亲,恶狠狠地问:“阿草娘,你到哪里去?”

    刚才遇到村人的时候,母亲非常镇定地微笑,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可是当她看到许盛业,惊慌和害怕,还是在她的眼里一闪而过。

    “我带阿草上山采点药。”母亲强自镇定地说。

    许盛业的目光在母亲和我的脸上扫来扫去。我条件反射地退到母亲裙后躲起来。许盛业是练过一些拳脚的,一双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我抓过去,将身子扭转过来,看见竹篓里放着的衣包。

    他一手扭着我,一边勃然大怒:“上山采药还带着衣裳?”他像一只凶恶的狼叼着猎物,拎着我往山下走。

    我挣扎:“娘,娘!”声音里都是颤抖。

    母亲连忙追过来:“你放开她,你放开她”

    许盛业加快脚步,一边走一边威胁我:“你敢哭,你敢哭回家看我不打死你!”

    母亲气极攻心,一路急奔追上:“你放开她!她爹,你听我说。我们娘俩是不祥之人,连累了你。我们走了你可以再娶一个好好过日子”

    许盛业停住脚步,冷笑道:“果然要走!还说要采药,你这个不老实的婆娘,是不是外面有野汉子了?回家!有话回家说!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说着他转身加快了脚步,从一条离家近的小路抄过去。

    走这条小路,可以少遇到村人。

    到底还是遇到了土鱼。土鱼从外面打渔回来,也抄这条近路回家。看见许盛业,和气地打招呼。

    土鱼媳妇很泼辣,但是土鱼是个非常憨厚的青年男子,人忠厚老实,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怎么会察言观色。

    许盛业站住,双手把我抱起,笑呵呵地对我说:“阿草累了吧?爹爹抱。”接着他转头对土鱼说,“土鱼兄弟最勤劳了,打了几条鱼?”

    土鱼憨笑道:“今天运气不好,才打了两条大的,其余的都小。不过够吃两天了。明天再试试运气。你们这一大早的干啥去了?”

    许盛业说:“她们娘儿俩要上山采药,我看天不好,就把她们追回来,免得淋病了。”

    说着他回头看看母亲,使了个眼色,眼神中带着警告。

    母亲只得硬着头皮往他身边靠了靠,对着土鱼礼貌地点头微笑,似乎在赞同许盛业的话。

    土鱼由衷地称赞:“二哥你真心疼婆娘。”

    许盛业做出豪爽的大笑:“哪里比得上土鱼兄弟?!”

    于是两拨对面相逢的人点头互相告辞,各自往自己的方向继续行进。

    擦肩而过的时候,许盛业的脸就挂了下来。他抱着我一路疾走,进了家门。

    母亲匆匆跟进去。许盛业换了个姿势,改把我夹在腋下,腾出一只手关了院门,匆匆进了屋子,把我扔在地上。

    连人带着竹篓,我摔倒在地,竹篓里的衣包被甩出老远。

    母亲解下竹篓放在一边,冲过来扶起我。

    许盛业关了屋门,指着我和母亲恶狠狠地说:“你们胆子好大,居然敢背着我跑!他冲到母亲身边蹲下,拉住她的衣领用力地摇晃,晃得母亲的头像拨浪鼓一样摆来摆去:“你说,你那野汉子是谁?你想投奔谁去?”

    母亲辩解道:“她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没有啊!”

    “没有?”许盛业冷笑一声,“没有你跑什么?啊?没有你往哪里跑?谁信?你说,你的野汉子是谁?”他拖着母亲到灶前,抡起菜刀对着母亲比划,“你说,那个野汉子是谁?说了我饶了你,不说的话”他阴沉沉地盯着母亲,那眼光,任谁看见都会头皮发麻。

    母亲情急之下,眼泪汹涌而出:“没有啊,她爹,真的没有。许家村已经容不下我们娘儿俩了。我们在这里只会连累你给人家嘲笑,我想着不如带着阿草到镇上去,随便找点什么活计做做。如果镇上待不下去,我们就去巴州,谁也不认识我们娘儿俩,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些。”

    许盛业质问:“那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你为什么要偷着跑?你要去巴州,我带你去巴州就是,你偷着跑什么?啊?”

    我们去巴州,就是为了摆脱他的殴打,跟他去巴州跟留在许家村有什么区别?我缩在地上,心里感到一阵阵的绝望。

    母亲想必也跟我一样的心情。她趴在地上,把头埋在胳膊里,痛哭不已。

    许盛业把刀剁在砧板上,蹲下来对着母亲道:“镇上?你大概忘了吧,我有多少弟兄在镇上混?只要我说一声,你以为你能在那里藏多久?巴州?你忘了我三天两头跑巴州?巴州码头上都是我的人,我要找个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你就别跟我玩捉迷藏了!你玩得过我?你逃了初一,能逃了十五?你跑了和尚,能跑了庙?阿草娘,我劝你,你还是踏踏实实地跟着我过日子吧,千万别有二心。对我有二心的人,不管男人女人,都没有好下场。”

    母亲趴在地上,流泪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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