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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鸟的传说之一宿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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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笑眯眯地问我:“那你为什么叫阿草?”
我瞪着眼睛疑问地望着母亲。
母亲笑着解释:“怕你难养活,希望你像山上的野草,给点雨就能长。”
呵,原来如此。张大娘的大女儿据说请先生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结果没活过五岁,怕这个女儿也长不大,所以起个贱名。
天妒红颜,没有什么比说女子丑更能让王母娘娘平息怒气的名字了。
我趴着门缝往外张望的时候,阿丑抓着几根竹签串着的炸年糕片隔着门呼喊:“阿草,你出来玩,我给你好东西吃。”
阿丑总是这样。她娘偷塞给她的好东西,她拿出来一半分给我吃。
母亲连日辛劳,饭食上总是得过且过,炸年糕片这种好东西已经有日没吃了,我受不住诱惑,走出家门跟阿丑玩在一处。
我们携手往后山坡的许家祠堂走去。
许家祠堂是许氏族人祭拜祖先的所在。主殿终日锁着,但是侧殿除去年节常年都开着,将许氏族中的子侄集中在一处,学生家中过得去的,每年缴纳粮食一石为学资,家境贫寒的,学费由族长许景天资助。凡入学的学生,每日供应一顿点心作为中餐,也由族长承担。
许景天的办学一举,不用说得到族人的一致称赞,甚至得到州里的褒奖,称其为“造福乡里,义薄云天”。
我跟阿丑一边吃着炸年糕一边闲逛,逛进许氏祠堂,站在门外听先生教字讲书。
那天天气很好,无风,太阳暖暖地晒着。大约为了取暖通风,有阳光的这面窗都开着,从里面传出一阵阵好听的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我跟阿丑拼命踮着脚往窗子里张望,无奈窗高人矮,无能为力。
阿丑说:“后窗在山坡上,我们站在坡上能看见里面。”
于是我们出了院门,绕到后窗,刚好教室的前头的窗开着,我跟阿丑站在山坡上,把黑板上的字看了个清清楚楚。
阿丑悄悄说:“我大哥没念过书,我二哥想来念,我娘正托人去跟许家族长说呢。”
“那你呢?”我问。
阿丑抿着嘴笑:“你看那里面哪有女学生?我娘说,这村里只有许家族长家的姐姐们认字。”
我踮着脚往教室里张望。阿丑问我:“你找什么?”
我说:“看看许族长家的姐姐。”
阿丑笑:“人家在家里跟着许夫人学呢。”
我们听了一会儿课,阿丑觉得无聊,于是拉着我往田里跑。远远的,我看见母亲和许盛业,张大娘跟张大伯一起在我家的田里插秧。后来我听说,他们达成了互助协议,明天到张家的田里帮忙,这样互帮互助,大家都快一些。
然后我们又回到家门口,跟邻居的女孩子们一起玩。许家族人中的一个女孩,名叫阿杏,年纪虽然只比我大两岁,但是却跟许盛业是同辈,按理我该叫她姑姑。
她看见阿丑跟我说说笑笑,不知道怎么不高兴,指着我说:“桃花眼!你们看她的眼,我娘说她的眼是桃花眼,她是妖孽,会害人,会害男人。”
我愣在那里。我刚过四岁才五岁的年纪,怎么能害人,怎么能害男人?
阿丑挡在我身前说:“你别瞎说!阿草最好了,她不会害人!”
阿杏依然用她那尚且细嫩的手指指着我说:“你看你看她的眼,水汪汪地闪蓝光,眼角往上吊,我娘说那是桃花眼!桃花眼就是害人!”
阿丑转身看看我的眼,又转回去说:“你骗人!阿草的眼跟我们一样,也是黑的!”
阿杏跺脚:“你看你看,你仔细看,她的眼是蓝色的,好像要流泪的样子。我娘说那就是桃花眼。而且她不是我们许家的人,她是拖油瓶!”
其他的女孩中有一个稍大的惊叫一声:“她的眼睛是发蓝光啊!”
阿杏拍着手说:“桃花眼,拖油瓶。桃花眼,拖油瓶!害男人,扫把星!”
我委屈地说:“我不是桃花眼,我不是扫把星!”
阿丑护在我身前:“你们欺负人!”
那几个女孩不理会我们的不满,接着唱:“桃花眼,拖油瓶!害男人,扫把星!”
我拿起手中正在玩的泥弹子,朝那几个拍着手唱的女孩打过去。她们没有料到我居然敢动手,吃了一惊,也俯身抓泥巴团成泥丸回击。
阿丑拉着我跑回我家,关上大门。几个女孩抓着泥巴砰砰地往门上扔,唱得更起劲:“桃花眼,拖油瓶!害男人,扫把星!桃花眼,拖油瓶!害男人,扫把星!”
张家的大哥阿牛刚好放牛回来,看见一群女孩围着我家的远门扔泥巴,生气地怒吼一声:“你们干什么?找打吗?”
我跟阿丑在家里正是又急又怕的时候,听到门外阿牛哥的声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阿丑忍不住出声求救:“大哥,她们欺负阿草,你打她们!”
阿牛挥舞着牛鞭朝空中打了个响鞭,朝那些女孩子喝道:“还不快走?真找打啊?”
那群欺软怕硬的乌合之众一哄而散。
傍晚母亲回来,听我们断断续续地讲了事情的经过,做好晚饭后,沉默无语地打来一桶水,用抹布将大门擦洗干净。许盛业坐在堂屋里喝酒,许久没有放声。没多久他闷闷地说:“阿草以后别跟那帮兔崽子们玩,只跟阿丑在家里玩吧。”
母亲把水泼在院子里,没应声。
当晚的睡梦中我又被对面母亲房内的争吵声惊醒。但是白天玩得太疯,我实在睁不开眼皮,他们似乎有所警觉,又压低声音,于是我沉沉地睡过去。
春耕很快过去,许盛业开始跟一些人结伴上山采药。他们采来的药材,大部分卖给许景天家的药行,由许家运到外面大埠批发。有一日他喜滋滋地回来说,过几日许景天夫人要请娘带着我去家里做客。
母亲愣住了。除了新婚以后以及年节的拜访,我们一向跟许家大宅走得并不热络。母亲因为是再嫁的身份,又带着我这个异姓女儿,而这个女儿还带着一些污七八糟的传说,所以她很自觉地回避。
许盛业解释,原来许景天要带着长子许盛康去外面走一趟,巡视自家在外的产业之外,打算在巴州买房开一家药铺,作为许家向外批发药材的固定地点。他打算除长子之外,还带许盛业去,一来许盛业懂药二来许盛业长得人高马大,又是一脸络腮胡子,也练过一些拳脚,既是子侄又可充保镖,一举数得。
他对大伯说:“你兄弟不是种田的料,跟我和盛康历练历练,也许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那一日母亲起个早,烧了一大桶热水,让我跟她一起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过年才穿的漂亮衣服,给我的头发扎了彩色的头绳,打了好多漂亮的结,与许盛业一边一个,一起牵着我的手去许家大宅。
这些日子,我已经差不多摸透许盛业的脾气他好起来可以很好,逗得我和母亲笑得直不起腰,他脾气暴起来可以很暴,基本上没有什么征兆,会突然雷霆万丈。他生气的理由有很多可以是母亲做的饭菜不合口,可以是他在外面输了钱,也可以是他在外面因为我们娘儿俩遭到冷嘲热讽。
当然他遭到冷嘲热讽的绝大多数时候是因为我。那一句“桃花眼,拖油瓶。害男人,扫把星”已经传遍全村,成为人们的家常便饭。甚至有些无聊恶毒的老妇人,看到我会招手让我过去,貌似和蔼地说:“来,阿草,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哟,你看,你看,还真是发蓝光呢,水汪汪的一对桃花眼!”
我虽年幼,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这些老妇人年轻的时候被婆婆折磨,被男人打骂,自己熬成婆以后便以折磨媳妇为乐,以欺负别人家的孩子为乐,以显示她们的贤惠,正常。
男人是天道,是纲常,她们不敢欺负,她们只有欺负比她们更弱小的年轻女人和孩子。
最能为难刻薄女人的,通常是女人。当变态流行的时候,变态便被人们当成常态。
我见了她们便远远地跑开。她们于是大声对往地上吐一口浓痰:“喝,跑什么跑?赶着去投胎啊?这种扫把星,我们不躲她已经是给她脸,真不识抬举!”
许盛业的喜怒无常,让我对他由最初的亲近变成了莫名的害怕。我怕他什么时候突然翻脸无情,母亲不是挨骂就是挨打,在人后饮泣。
许家大宅邀请,许盛业和母亲一左一右地拉着我的手从村中央穿过,向族中的众人显示许家族长不惧人言,不惧鬼神,邀请我们全家上门做客吃饭,这是一种承认,这是一种荣耀,足以堵着那些势力愚昧小人的嘴。
那一日许景天父子跟许盛业在外厅喝酒,计议出门的事宜内宅母亲带着我拜见了许夫人。母亲晚一辈,是隔房的侄媳妇,我算是孙女辈,跟在母亲后面磕头。
许夫人端详了我片刻,示意下面的仆妇捧上一只银托盘,上面放了一只美丽的绣花荷包,打开来,里面是几片银子打成的梅花。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绣花荷包,拿在手里看得出神。
母亲见了,连忙再拉着我磕头感谢:“伯母,真是太贵重了,折杀小孩子。”
许夫人慈祥地笑着说:“这孩子模样好可怜见的,真让人疼。我们第一次见面,这点儿见面礼不算什么。你快带着孩子起来说话,大冷天的别寒了腿。”
站起来,有仆妇给我们依次引荐。她引荐给母亲,母亲行了礼,再教我叫伯母叫婶子叫嫂子叫姐姐叫姑姑,让我叫啥就叫啥,叫得我眼花缭乱,谁也没记住谁,只记得捧了一大堆的见面礼,大多数是荷包香囊或者小玉饰。
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随后的那顿家宴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尝到那么好吃的美味佳肴,即使在母亲新婚的时候,我们吃得都没有那么好。肉是那么香,鱼是那么肥,连普普通通的罗卜都那么香甜。我吃了又吃,吃撑了,晚上睡到半夜,上吐下泻,哭闹不止。
母亲起床来到我身边,伺候着我上便盆,清理着吐出来的秽物,为我刮痧,为我揉胃,灌了汤婆子暖胃,惹得许盛业在那边房里嘀嘀咕咕地说:“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好吃就猛吃啊?这下都吐出来,可占了便宜了!”
他的这些话,母亲已经学会当作没听见。这不算最坏的时候。最坏的时候他可能已经冲过来破口大骂了。
也许许家族长的抬举让他心还在欢喜着,这些小事已经微不足道,不值得他发怒了。
那一日许夫人坐在母亲旁边不住地劝菜:“老二媳妇,老二这次一去要两三个月,家里就辛苦你了。若有个什么难处,你尽管来找伯母,伯母会帮你想办法。”
母亲脸色微红。我知道她由衷地为许盛业高兴,也为自己高兴。她盼望着随着生活的好转,许盛业的脾气也会好转,她跟许盛业的感情也能经久弥坚。
………………………………
05 白狐
临行前的许盛业是兴奋的。他跟这地方大部分的男人们一样,大半辈子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这次他跟着许家的族长,要走出这小小村庄远到州里去,他那颗平常起落的心脏无论如何不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喜悦,激动得更不着家,天天在外游串,逢人便将这次出行吹得天花乱坠。
那几日他心情出奇的好,虽然不着家,但是也不找茬跟母亲吵架,反而深更半夜地不睡。有一日我半夜里爬起来坐马桶,听到对面母亲的卧房里传出奇怪的声音。
“说,你老公神勇不神勇?”许盛业的声音听起来很亢奋,跟平常的说话腔调有很明显的区别。
“老公,你,你真神勇。”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深夜的困顿。
“我这一走,你要老老实实守妇道。等我发达了,你们娘儿俩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许盛业的声音又转入低沉,带着一股狠狠的味道。
母亲嗯嗯啊啊地应着,忽然压低嗓门叫了一声。我站起来提上裤子就要冲出门。我以为母亲又被许盛业打了,想过去帮帮她。
“啊,啊”怎么倒好像是许盛业挨了打,跌倒在床的感觉?我刹住了自己的脚步,静静地站在门口倾听。
一片寂静,再无声音。
我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气自脚上传到身上,打了个寒颤,赶紧跑回房上床钻进被窝里。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许盛业终于带着母亲给准备的行囊上路了。他们要先坐许家的马车到镇上,再从镇上搭船去巴州城。一路上的劳顿是免不了的。那日母亲带着我一起到许氏祠堂前给他们送行。许景天带了许盛康和许盛业给祖先磕头上香,求祖宗保佑他们一路平安,然后先后登上马车出发。
母亲又开始上山采药。最初的日子,她像在老家一样带着我。她采药,我跟在她后面采野花。她时不时地教我认哪些是药,哪些只是寻常的野草。更多的时候,我在她前后奔跑着,跳跃着。
山上最多的是黄花,有时也有些粉红、紫色和蓝色的花。我喜欢粉红和紫色,不喜欢黄色和蓝色。但是当我采了一大把粉色紫色的花时,觉得加一点蓝色黄色更好看。
不远处的深草丛中,有一朵高高的蓝色花,靠近花蕊的部分,却有几道紫色的条纹,衬着黄色的花蕊,散发着奇异的光彩。我自懂事起也看到很多花花草草,可是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花。
我跳跃着跑过去,正要伸手摘花,忽然发现一只像猫不是猫,像狗不是狗的小动物躺在草丛里,身下一滩血,奄奄一息。
洁白的毛皮闪着银光,像远处高山上的皑皑白雪。
我吓得后退一步,尖叫:“娘,娘,你快过来,你快过来!”
母亲以为我遇到蛇,一边叫着“站着别动”,一边跌跌撞撞地飞奔过来。当她顺着我小小的手指看到地上那美丽的动物,倒吸了一口气,惊叹道:“这是白狐啊!我们这里一向没有白狐,肯定是被猎人看见了!”
她蹲下身去,轻轻地将白狐翻了一下,露出伤口果然腹部插着一只箭,所幸箭身没入身体并不太深。
母亲呼出一口气,轻轻地抚摸着白狐那身华丽的皮毛,嘴里念念有词地说:“我随身带着伤药呢。我这就给你止血扎伤口。”
母亲上山,总是带着解蛇毒的药和止血的药。
她解下背篓,伸手从底部摸出一个油布包,拿出里面的药瓶和纱带,轻轻地拔出箭头,用一块纱布清理伤口,撒上药,用纱布包扎。我在旁边一边帮她,一边摸着白狐的头轻轻地安抚:“别怕,我娘最好了,她不会害你。她能治好你。”
白狐奄奄一息的眼神里露出感激的神色。它的嘴里,轻轻地嚼动着我看到的那蓝紫色的野花。
母亲包扎好,看着那朵美丽的野花,若有所思,然后对我说:“阿草,你去拔跟这野花一样的草,不管是草还是花,多多拔几颗放在它嘴边。”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依命行事。这种草不多,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收到一小把。
母亲小心翼翼留下一株放进背篓里,其他的都留放在白狐嘴边。
“娘,我们把它带回家养伤吧!”我瞪着天真的眼睛跟母亲建议。
母亲苦笑着说:“阿草,你知道它为什么会招杀身之祸吗?就是因为这身美丽的皮毛。若放在山里,它还有活路,如果带回家被人发现,它就是死路一条。”
以后我长大成人,在富丽的长安城见识了各种各样名贵的皮毛,狐皮貂皮,白狐火狐,旱貂水貂。每一次在那些贵妇们抚摸那滑不留手的名贵皮毛的时候,我都躲得远远的,为那些可怜而无辜的动物黯然神伤。
这些贵人们,吃着香喷喷的肉,穿着华丽的丝绸,揣着热乎乎的手炉,衣食岂止是无忧,简直是奢侈无度。他们一身又一身地华丽衣服,一年也穿不了几次,而那些可怜的动物仅有一身的毛皮,他们却要夺其命而满足自己贪婪的虚荣。
这世界哪有公平?谁又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蝼蚁小民的命运,不过如山里的动物,整日被猎人驱使,惶惶不可终日。
母亲长叹一声,说出我这一生永远都不能忘记的话:“阿草,做人不能无用,无用之人无法存活做人也不能太有用,太有用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茫然地望着母亲,母亲微微一笑,摸着我的头说:“你太还不懂。”
我跟母亲离开白狐又往山里走了很久。我们采了很多草药,又遇见了几株蓝紫色的花朵。母亲小心翼翼地连根带泥地挖了下来,放进背篓。
回到家已是傍晚,张大娘也从田间归来,看见我们说:“阿草娘,你又带阿草进山啊?她这么小可吃得消走这么多路?再说,万一遇到什么狼啊蛇啊,可不是闹着玩的。”
母亲想起我看见白狐惊叫的那一刻。当时她以为我被蛇咬,一颗心几乎吓得停跳。虽然是虚惊一场,到底后怕。
张大娘看见母亲迟疑的脸色,就说:“我家又买一头牛,我让阿牛带着阿丑一起到后山脚下去放,不如让阿草跟着去,强如小小年纪跟你走那许多山路,她累,你也累。”
自那天后我就和阿丑一起,跟阿牛哥放牛。阿牛哥对我跟阿丑很好。他教我们一人一头,骑在牛背上,他赶着牛走在后面,慢悠悠地踱到山脚下。然后我们下来采花挖野菜回家喂鸡,他拿着镰刀斧头砍柴割草。
放牛的山坡就在许家祠堂附近,我们经常站在窗外听先生讲课,居然也能认得几个字,背几句书。
母亲没了我的牵累,在山里走得更远更高,采的药更珍贵更多,卖的钱也更多。田里的活,因有许夫人发话,许家的管家隔三差五派了长工来帮忙,倒也过得去。母亲做人很识数,每次许家大宅派了长工过来,她总是留在家里,在田里帮忙之外,还在家里煮好饭炒几个菜,开一坛酒,好吃好喝好招待,热情有加。
母亲还把那日在山里采的几株蓝紫色的花种在院子里。那花因有母亲精心照料,开得越发美丽,渐渐打苞,结了籽,母亲小心翼翼地把籽种下一部分,再收起一部分。
母亲见我跟张家兄妹相亲相爱相处融洽,愈加放心。一日我跟阿丑站在许家祠堂外听完课,那些小学生们在练字,阿牛哥说:“老在这山坡上,怪闷的,我带你们去河边捉鱼吧!”。
我跟阿丑拍着手笑:“好啊好啊,我们去捉鱼!”
坐在牛背上,我们来到河边。虽然天气还是有点冷,我们穿了薄棉衣,但是前几日暴暖了些日子,河水涨了很多,原来浅滩积了水,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游了很多小鱼。阿牛哥采了些嫩柳枝编了漏勺,教我们用漏勺捞小鱼。
阿丑玩得不亦乐乎,而我拿着柳枝,试着在沙地上写出几个简单的字。
阿牛笑道:“阿丑贪玩,阿草喜欢写字呢。可惜你是个女孩,要不也能进学堂去。”
“哼!她就算是个小子,也不可能进许家学堂!她又不姓许,不是许家人!”一个尖刻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是阿杏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女孩子过来,对我冷嘲热讽。
阿丑放下小鱼,走过来护在我身前说:“你们又来欺负人!”
阿牛也说:“怎么不行?许二叔现在跟着许爷爷做事,跟许爷爷说一声就行!”
阿杏冷笑道:“你们家不也找人跟大伯伯说情吗?你怎么没进学堂念书?”
阿牛哥红着脸低下头,小声说:“我不是许家人。”
阿杏指着我冷笑:“她也不是许家人!她姓何!”
阿牛结结巴巴地说:“许,许二叔是她爹爹!”
阿杏朝地上啐了一口:“啊呸!她叫二哥是爹二哥就是她爹啦?不要脸,拖油瓶!”
阿牛举起手:“你敢再骂人!”
阿杏把头伸过来叫:“你想打人?你胆子好大!你以为我会怕你?我哥说了,你们张家是外姓人,当初讨饭讨到我们许家村,是我们家祖爷爷收留了你们,赏给你们一口饭吃,你还想反天啊?我敢打我,看我哥不找人打断你的腿!”
阿牛哥的手举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阿杏冲过来用头顶他肚子:“你打,你打,我看你敢打!”
几个女孩在背后起哄:“桃花眼,拖油瓶!害男人,扫把星!我们就骂了,看你敢打!看你敢打!”
阿丑气愤不过,弯身抓起一团湿泥,朝那堆人扔过去。
几个女孩一哄而上,围住我和阿丑扭打。
阿牛过来拉扯,被阿杏抱住。他情急之下,把阿杏推出老远。阿杏爬起来撒泼般地冲过来,叫喊着:“外姓人欺负我们了,大家一起上!”
阿牛虽然是年长的男孩,但是因为面对一群女孩,也慑于自己是外姓人的身份,不敢用力,顿时被几个女孩围住猛打。
阿丑拉住我想往村里跑,被另外几个女孩堵住,只能往河滩下游一步步退去。
两只牛被拴在树干上,哞哞地叫着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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