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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鸟的传说之一宿命-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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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牛被拴在树干上,哞哞地叫着却无可奈何。

    退无可退,眼看阿丑要被石头绊倒,我伸手拉她一把,把她拉到边上,却不知道谁在混乱中推了我一下,我掉进河里。

    如果是阿牛哥掉进去,他一下子就能站起来,断不会淹死。可是我人小力那是一个河边的大水坑,我又穿着棉衣,立刻没入水中。刚刚从雪山融化的春水,让我感到刺骨的冰冷,全身缩成一团,随着水流向下游漂去。

    阿丑被推倒在地,等她爬起来看见我顺着河水越漂越远,放声大哭:“阿草!阿草掉进水里了!”

    我只听到了阿丑最后的哭声,所有的水都灌进我的耳朵鼻子,我失去了知觉。

    据说所有的人看见这一情景都惊呆了。阿牛放声一吼,挣脱了一群小丫头,顺着河岸狂奔嘶喊:“阿草!阿草!”

    几个女孩自知闯了祸,一下子做鸟兽散。

    阿牛和阿丑哭喊着回家,眼红耳赤,披头散发。张大伯和张大娘气结于胸,挥手给了长子一个耳光,连话都来不及说,一个沿着河岸去追人,一个跑到许家大宅去求救于许夫人。

    许夫人立刻派了家人顺着河岸去找人。母亲从山上归来,看见整个村子的男人几乎都出动了,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议论纷纷,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等她知道了事实真相,又累又饿精疲力尽的她,当即昏倒在回家的路上。

    当晚,村里所有的男子都点着火把顺着河滩两岸翻找,一无所获。我凭空消失在激流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母亲从昏迷中悠悠醒来,张大娘带着阿牛哥跪在她的床前,哭着说:“妹子,我跟阿牛,凭你打凭你骂。都是我不好,我没交待他别带着妹妹们去河滩,正是涨春水的时候”

    母亲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前方,目光没有焦点。

    阿牛哭着磕头:“二婶,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骂我吧,是我没带好妹妹。”

    “阿草,她死了吗?”母亲忽然问。

    张大娘哽咽道:“还没找到。他们都说没指望了,这么冷的天,这么急的水”

    “不!”母亲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不!阿草不会死的,阿草不会死的!当初给她起了这个名字,就是想让她象山上的草,风吹不倒,雨淹不死,太阳晒不干,怎么都能活,怎么都能活!她爹不在了,她一定要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

    她呜呜咽咽哭出声来。在场的人无不落泪。

    许夫人被族人中的女眷簇拥着进来,坐在床前柔声地安慰:“老二媳妇,大家还在继续找。你别太伤心了,也要保重自己。阿草吉人天相,自有神佛保佑,没事的,没事的。”

    母亲抬起泪眼看看众人充满同情的目光,摇摇头,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滴落。

    当晚许家村里各房的女人们无不在议论这件事。就算那几个平日对我最最尖酸刻薄的妇人,也这样说:“妖孽啊,可能天来收了吧。不过,也可怜见儿的,才见了几年天日啊!”

    “不知道许二家的挺不挺得过去。据说当年有人让她把孩子扔了,她宁可不嫁,也要带着孩子过。”

    “可怜啊。孩子可怜,可是一了百了。这做娘的,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再刻毒的妇人,只要是个母亲,自然能体会到做母亲的心情。
………………………………

06 复生

    这件事上母亲的反应让许家村的男人妇人们无不咬指咂舌,叹为观止。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当人人都为我的命运扼腕叹息,为母亲的不幸垂泪悲伤,以为她活不下去,至少要表现得活不下去的时候,母亲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量,推开前来安慰她守护她的大伯母田氏,挣扎着下了床,穿上衣服鞋子,燃起一根火把,冲出门去。

    她加入沿河搜索的人群。

    我的尸体是第三天在下游河流打弯处的一个树林边上被找到的。当时很多人已经放弃,母亲虽然渐渐绝望,可每天还是像孤魂一样沿着河流游走,细细地检索着一些可能被疏忽的角落。大伯母和张大娘不得不步步紧跟,怕她有了什么想不开,也寻了拙见。

    在她们筋疲力尽,唇干舌燥的时候,母亲的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一条通体雪白的狐狸来到她脚前,咬着她的裙角向那处水中的树林拖,然后如闪电般地冲到树林中的某一处,发出一声低鸣,消失在草丛中。

    母亲来不及说话,飞奔而去,发现了躺在草丛中的我。

    大伯母和张大娘连忙跟上,看见我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怎么会在这里?要说被水阻住,也该在水里,卡在树林中间啊!”她们俯下身探我的鼻息。

    我一丝生的气象都没有。她们意料中的黯然神伤。

    母亲喃喃地自语:“灵狐!”她扶起我,急急地呼唤我的名字,“阿草!阿草!!”

    大伯母和张大娘根本没有看见那白狐,没有理会母亲的喃喃自语,只是忙着探我的鼻息,摸我的脉搏。

    我毫无生命迹象,她们跌坐在草丛里。

    她们砍了两根粗树枝,用两条裙子做成担架把我抬回家里。母亲抱着我哀哀地哭了唤,唤了哭,任由谁来劝说都不肯放手。

    “阿草娘,阿草已经去了,你这样,让她怎么上路投胎?”

    “不,我的阿草没有死。”

    “母女一场,哭两声搁开手吧,她跟你没缘分,今生做不了你的女。”

    “我不信我们缘分这么浅。”

    “阿草娘,天气暖了,再不入土”

    “阿草没死,她不会死。她舍不得我的。”

    村人们,包括所有的族人和外姓人,都以为母亲疯了。许夫人派人来料理田间,踌躇着要不要写家书知会族长和许盛业村里的男子,在女人们的默许下也来田里帮忙,或者帮着砍柴担水村里的女人们约好了轮流过来陪母亲过夜,两个一班在堂屋里搭铺睡,因为母亲抱着我的尸体,她们不敢一个人陪着抱着尸体的疯子。

    第三天的时候,当有人把棺材抬进了堂屋的时候,母亲紧紧地抱着我缩到房间的一角,对着过来打算再次劝说的许夫人说:“大伯母,您摸摸看,阿草开始暖了呢!她没死,她真的没死!”

    许夫人叹气道:“盛业家的,你整天抱着她,是你把自己身上的暖和气儿过给她了。这一天暖似一天,不能再耽搁了。”

    母亲将我的手递给许夫人:“大伯母,您摸摸她的手,真的不冷呢!”

    许夫人和蔼可亲的脸立刻变绿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一躲。她以眼色示意母亲身边的舅母。

    许夫人一早找人通知了母亲娘家,舅舅舅母昨日刚刚赶到。

    舅母也劝:“许夫人说得对,阿草娘,你让阿草安心地去吧。”

    然而母亲在瞬间感觉到我微弱的脉动。她似信不信,再一次拉着我的腕子,凝神感受,终于狂喜地呼出一声:“阿草有脉象了!阿草有脉象了!!她真的没死!!她真的没死!!!”

    众妇人都退后一步,以为母亲真的疯魔了。

    张大娘是紧邻,一向跟母亲亲厚,这次又觉得阿牛哥是罪魁,所以壮着胆子拉过我的手腕,将两指压在我的脉上,凝神一会儿,也露出惊喜与困惑交加的神情。

    众人被她的神情惊呆,纷纷地看过去。

    张大娘说:“阿弥陀佛,神佛保佑!”

    许夫人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当机立断地对身边跟随的嬷嬷说:“快去请先生!”

    她所说的先生,自然是医生。

    我死而复生的故事立刻传遍十乡八里。奇怪的是,原先放下成见,对我对母亲略表同情的人们,却再次捡起成见,甚至成见加深。她们原先以为我是不祥之物,克父克夫,如今则认为我是妖孽,没死简直是没天理。

    “那么冷的天,在外面冻了两天,在家里停了三天,气儿都断了还能活过来,不是妖孽是什么?”

    “这妖孽本来就不是我们许家人,如果给我们许家带来什么三灾八难的,可怎么好!”

    “不是许家人怎么啦?张家赵家,不也不是许家人?”也有不信邪的,为我辩解。

    “人家张家赵家老实本分不惹事!”

    “那么点小姑娘惹啥事了?”为我辩解的人反问。

    “你见过谁死了三天五天,而且是在野外冻过两天的,又活过来?妖孽现在不害人,保不齐将来会给大伙带来什么大祸害!”

    说你错你就错,不错也错,不需要事实不需要证据,只需要臆想的原因已经足够。一时间,满村的人都议论纷纷,沸沸扬扬。

    许家大宅门庭若市,族人中被认为有威信的年长男人,自认为跟族长家有交情能说得上话的长舌妇们纷纷上门找许夫人倾诉,请她向族长以及许盛业转达要驱逐我们母女的强烈意愿。

    许夫人只是静静地听人们发泄不满,沉默地不表态,既不说族人对,也不说族人不对,只是说已经写家书给族长,将此事告知,请族人们耐心等候族长归来。

    甚至有人上大伯父大伯母的门,大肆宣扬“这对母女要给你们家带来灾难”的说法。

    大伯父一言不发,只是喝酒大伯母田氏跟母亲关系不错,本来不信,架不住三人成虎,也将信将疑。

    那时候我不懂什么。等我长大成人,具备了思想的能力,我无数次问天问地问自己人之初,性到底是善还是恶?你说是恶,在所有人认定我必死无疑的时候,这些长舌无知的女人们也确实对我有过那么一丝同情之心你说是善,可是当我活转过来的时候,她们又纷纷扰扰,把那些同情之心扔在脑后。

    她们到底是想我死还是想我生?我只是一条无能为害的孩童,为什么许家村之大,无我容身之地?

    母亲从我好转的惊喜中恢复平静,又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自父亲去世她就顶着,压力越大,她反弹越大,活得越坚韧。她若无其事地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只是不再上山采药。她担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万一许氏族人中有人对我发难,幼小的我无法招架,被他们害死或者驱逐。

    母亲一边给喂我吃药,一边温柔地鼓励:“阿草真棒,这么苦的药都能喝。阿草喝完这碗药,娘就奖你一碗甜酒酿!”

    “阿草,你要记住,以后不管处境怎样艰难,都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吗?”

    “要是娘有个三场两短,你就去找舅舅。”母亲微笑着说,仿佛不是在讨论生死,而是在讨论去赶集的时候给我买什么好东西。

    我抱着母亲大哭:“娘不死,娘不死!”

    母亲抱着我摇啊摇:“娘在阿草长大嫁人前不死。不过世事难料,万一娘有什么事,你就去找舅舅。如果舅舅也不管你,你就是去讨饭也要活下去。真要到了讨饭的地步,阿草,你就离开这个镇,走远点,去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为奴做婢也要活下去,知道吗?”

    “娘!”我哭着缩在她的怀里,深深地嗅着她身上温暖熟悉的气息。那是一种叫做“母亲”的味道,它给我带来安全温馨的感觉,无人能比。

    世上所有的孩童都依恋这种味道,它比任何香料都好闻。它是无价宝,千金难买。

    那一刻我依偎在母亲的怀中,更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相依为命。娘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也是唯一的亲人,没了她我该怎么办。

    我们母女被全村孤立了。只有张大娘一家还一如既往。阿丑每天来我家串门,陪我,帮母亲做着做那。阿牛哥每天放牛回来,都会带一把野花给我。有一次他用嫩柳枝编了一只篮子,篮子里插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母亲把它挂在床头,一直到篮子和花都干透也未摘下。

    甚至大伯父和大伯母都不再上门。村里人见了母亲,跟见到鬼一样躲得远远的。

    母亲托张大娘买了麻回来,一边纺纱织布,一边打理种在房前屋后的草药。为了报答张氏一家的好意,她特地给阿丑裁了新衣。

    张大娘啧啧称奇:“阿草娘,你真是无所不能!认识那么多草药,种田也拿得起,居然还会织布裁衣!”

    母亲微笑:“我手笨得很,针线粗糙,也不会绣花,否则能把这俩丫头打扮得更漂亮呢。”

    我们母女在艰难中靠着当初许盛业离家时许家大宅给的银两生活着。母亲因为我的缘故,已经停止进山采药,在家里养些鸡鸭,管理田地,做些纺织,生活虽然穷苦劳顿,忙碌不堪,面对族人的白眼,倒也无暇顾及。身体将养好了之后,我依然跟着阿丑和阿牛哥到后山坡放牛,偶尔站在许氏宗祠外听先生给小学生讲课,识得一鳞半爪的几个字,回来在院子里的沙地上划给母亲看,念给她听。每逢这时,母亲脸上便绽开欣慰的笑容,赞美我道:“阿草真聪明。娘亏就亏在不识字,是睁眼瞎,这些草药的名字功用,全凭死记。若阿草能识字有多好!”

    接着她又叹息:“儿啊,你若生在许家大宅有多好!许夫人带着小姐们识字呢!”

    晚上睡觉前,我拿出去许家大宅给许夫人问安磕头时许家的女人们给我的见面礼,那些丝绸做的香袋荷包上精美的绣花让我无限向往。母亲又叹息:“可惜娘也是个粗人,这些针线都不会。你张大娘这上面也有限。若是我们俩人当中有一个能拿得起,你和阿丑将来给自己置一份嫁妆总不难的。”

    大伯母田氏手脚麻利,做得一手好针线。可惜自从我醒转来被传是妖孽以后,她几乎不再上门。母亲生性要强,自然也不便强上门去讨人嫌。

    由此亲兄弟亲妯娌倒生疏了,还不及张大伯和张大娘跟我们亲近。

    我身体强健之后,某日临睡前母亲问我:“那日你被河水冲走,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我极力回忆,说:“我喝了很多水,感觉很冷,一会儿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过来,就看见在自己家里,娘在哭呢。”

    母亲疑惑地问:“你没看见一只白狐吗?”

    “白狐?”我困惑地望着母亲。

    母亲笑笑:“没事。我白问问你。”这话被避过不提。

    一个月以后,舅舅托人捎信过来,说大表哥阿良定亲了,择日在秋收后成亲,家里正在翻新房屋,准备迎娶新人。母亲听了无比欣慰。大表哥阿良年以十九,在当时算是迟婚,今日有此结果,也算圆满。

    “娶的是邻村的阿萝,家境尚可,口碑不错,门当户对。”母亲翻箱倒柜地找贺礼,动员我把从许家大宅得到的荷包香袋贡献若干给未来的表嫂作为会亲之礼。

    我虽然不舍,但是想到舅舅对母亲和我所做的那些事,最后还是心甘情愿地找出最好的拿出来。

    “会亲那日,我们就不去了吧家里的鸡鸭无人照管呢!“母亲一边把礼物用包裹包起来,一边喃喃自语。

    成年之后我回忆起这一幕,心中不免为母亲苍凉。母亲不是不想去,也不是走不开,实在是不想因为“妖孽”的留言给舅舅舅母增添不必要的烦恼。舅舅舅母也许不在意这些,谁知那亲家在意不在意呢?

    因为我这个女儿,母亲几乎六亲断绝。我确实是天生的天煞星,总是给母亲带来灾难与烦恼。

    夏季即将到来的时候,许家大宅派人来知会母亲,许盛业跟着许景天父子很快就要回来。

    那管家娘子笑眯眯地说:“二娘子,你总算盼到头了,你家汉子就要回来,你好好准备准备。男子汉外面风餐露宿,吃辛受苦的,回来还不是盼口热饭热被窝?”

    母亲谢了又谢,要留管家娘子吃饭。那管家娘子在许氏大宅,吃穿用度都比我家强几倍不止,怎看得上我家的粗茶淡饭?再说,我家有个“妖孽”,她巴不得传完信赶紧走人,莫要沾染了晦气才好。

    送走管家娘子,母亲的欢喜溢于言表。她疾走到后院去看用渔围起来的鸡栏,想着哪只鸡下蛋少,应该杀之炖汤以飨远方归人。她还翻出许盛业的换季衣服,放在院子里翻晒,又将新裁的衣服连夜点灯缝制。

    母亲在灯下细密地缝衣,我在旁边递针递线递剪刀。母亲一边做活一边轻声叮嘱:“爹爹自外归来,你嘴巴要甜一点,他一进门你就喊爹爹。”

    “爹爹出远门很辛苦,赚钱都是为了养家。爹爹到家,你要给爹爹倒水添饭,莫要怠慢。”

    我一一点头应允。在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十分乖巧的女孩。

    自那日以后,阿牛哥放牛总是改在靠近村口的地方。如果族长跟许盛业回来,我们远远地在山坡上就可以看见。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有一日,村口的土路上隐隐约约地出现了几辆马车,夏日的阳光下面,尘土飞扬。
………………………………

07 惊魂

    久别胜新婚。

    从远方归来的许盛业对母亲表现出超常的热情、体贴和温柔。他显然是手头宽裕了很多,给我和母亲买了不少礼物,一匹丝绸的料子,一只珠花和几枚银钗,那是给母亲的,给我的是几条扎头发用的丝绳。

    开行李的时候,许盛业乐呵呵地坐在桌边,看着我和母亲围绕着包袱发出惊叹,开心地呵呵直笑。

    他还拿出一些糖和糕点塞给闻风而来的阿丑和阿牛兄妹三个,笑眯眯地说:“吃吧吃吧,专门买给你们的。还有那些点心,拿回去给你爹你娘尝尝。”

    母亲杀了一只鸡炖汤,鸡汤里煨进了蘑菇枸杞。她开了酒,炒菜,烧了鱼,我们三个人围坐在饭桌前,大快朵颐。

    我很久没吃这么丰盛的晚餐,吃了又吃,一会儿看看母亲,一会看看滔滔不绝地讲着外面神奇的故事的许盛业,咧着嘴傻笑。

    许盛业咂一口酒,兴奋地说:“你不知道,这巴州城里还真热闹!特别是那码头,一溜的铺子,可比咱镇上的铺子多了去了。哎呀呀,那城里的妇人,穿着绫罗绸缎,满街走着跟男人们讨价还价,比男人还厉害呢!大伯他老人家看中了一处铺子正在码头边上,顶下来了,以后就让我跟大宅里的大哥往那边送药,收账,说不会亏待我呢。等我走熟了,跟大哥说说,带着你们娘儿俩也去见见世面。”

    母亲微笑着说:“好啊,我跟阿草占你光。”

    我吃得满嘴是油,听得满眼放光。

    许盛业见了,拿筷子夹了块鱼塞进我嘴里,探头问:“阿草,爹爹带你去巴州城,开心吗?”

    我嚼着鱼肉拼命点头:“开心!”

    “那你怎么报答爹爹?”他又夹了一块鸡肉塞进我嘴里。

    我立刻转向他,用我的小手敲打他那粗壮的腿:“我给爹爹捶腿!”

    许盛业哈哈大笑,饮尽杯中的残酒:“我的好女,爹爹喜欢!以后爹爹发财了,你们娘儿俩跟着爹爹走南闯北,吃香喝辣!”

    母亲微笑着看着我们,将他的酒盅斟满。

    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天伦图。从我出生到今天,弥足珍贵。我们母女的内心深处,对这个男人不是不感激的。他给了我们母女一个完整的家,他让母亲再次体验男女情爱,让我懂得什么叫父亲。

    许盛业喋喋不休地讲着沿途见闻,以及许家大宅除了药材之外别的买卖,比如丝绸,粮米等等。这些对我来说太深奥太没趣,我吃饱喝足偎在母亲怀里,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许盛业不知道喝了几杯酒,有了些醉意的时候,把头凑到母亲耳边说:“大老爷和大哥还特地去传闻中的贤太子的宅子去看过。那宅子在城中冷僻的一个角落,冷冷清清,破破烂烂,还没大老爷家的宅子修缮得好。据带路的药铺掌柜说,到下雨的时候,那个后院就会有贤太子弹琴唱歌的声音。”

    “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报蔓归。”

    这是章怀太子李贤黄台瓜辞。章怀太子被废后贬居巴州,心怀幽怨,时时在庭院中抚琴低吟他自己所做的歌。

    许盛业感慨:“这个老娘们儿真毒啊,自己的儿子也杀!“

    母亲吓得捂住他的嘴,低低地说:“小声点儿!我听说现在衙门里,凡有告状的都要接待,还送路费。你这么大声,要是给人告了,如何得了!”

    许盛业不语。

    母亲半晌才低低地问:“真是她杀的?为啥啊?虎毒且不食子”

    许盛业凑到母亲耳边悄声说:“你不知道,都说章怀太子不是太后亲生的,是太后的姐姐韩国夫人跟先皇的私生子。当初是在去泰山封禅的路上所生,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生出来后放在太后名下。那个时候太后还是妃子,当然名下的儿子越多越好。可是等太后成了皇后,这儿子变成太子,又不听话,你让太后怎么能不把他当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母亲长叹:“啊哟,所以自己的孩子要自己养,跌在后娘手里就遭殃,命都保不住!”

    她看了我一眼,我的眼睛已经半睁半合。她疼爱地在我的脸腮上亲一口,迷迷糊糊之间,我似乎看见她脸上满是母爱的光辉。

    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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