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猛士-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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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英到蓬莱坊求告田丰，道：“也不知是哪位公子管的税务，教那税吏隔三差五到俺酒楼搅扰。”田丰笑道：“你不知道罢，那东南蒲氏以五千万贯买了京城外市一半的税收，你那望京楼也归他管，所以蒲思源几句话教那税吏刁难你哩！”国英道：“这厮的路子还真野！黑的玩不过就来玩白的了！上次他使人去给俺道贺，果然是给俺打声招呼！”田丰笑道：“现在我也忌他几分，万一蒲氏把内市的税收也买下，我也跟着倒霉！”国英道：“哥哥，现如今却该如何是好哩？”田丰笑道：“他家富可敌国，咱们如何拼得过他，改日你去仁寿坊的百花楼摆酒与他赔个不是。”国英道：“哥哥，你也知道俺与他有过节，若是别人俺便认了，偏偏是他俺不好低头！”田丰笑道：“兄弟，那我也爱莫能助了。姑且忍过今年，以后再与他计较。”国英只得悻悻而回。苏婈礼佛之后也时常到望京楼帮衬，也知道这件事情。遂与国英道：“田大官人说的是，咱们做买卖的，还须以和为贵。”国英十分不情愿，遂推托道：“俺去了也未必有用，反倒白吃他笑话！”苏婈笑道：“蒲公子未必是这样计较的人。你上次打了人家，现在去赔个不是也理所应当嘛。”国英看来也唯有如此了，于是备了厚礼去蒲府。

　　　　一路上思量着如何说话，到了蒲府不用从人，国英亲自叩问门人道：“公子在家否，望京楼掌柜的在此求见。”门人为他通传道：“有个望京口掌柜的在门外候见。”蒲思源即将请将进来。国英跟着门人进府，走了外三层里头还有三层，国英笑道：“贵府好似深宫一般！”门人笑道：“这算什么，蒲大老爷在南方的府邸比这宽阔不知几倍哩。”国英听了这话才知这蒲氏一族富可敌国乃是实情。到了后堂又等了许久，蒲思源却才出来会客，笑道：“刘公子，是哪阵大风把你吹来了。”国英笑道：“非为他事，只因上次无意冲撞公子，今日特来赔罪，望公子海涵。”蒲思源笑道：“公子此话从何说起？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容不得人的，那些小事我怎会放在心上。你有什么事只管明说。”国英见他明知故问，也只笑道：“公子果是有大量的人！听闻京城外市的税收须你过问。。。”国英话未说完，蒲思源便道：“我哪管得这么大事，此事是我叔父经营的，公子怕是来拜错神了！”国英知他是在推脱，恐怕再求他也不会松口，遂只得告辞。苏婈见他如此而回，便知事有不谐，前来安慰，国英笑道：“蒲家富甲天下，金银珠宝当然是不稀罕了，俺却再想想办法，大不了先歇业一年。”苏婈笑道：“别说气话，明年还是蒲家掌管外市，你就不做买卖了！”

　　　　古人道：“冤家易结不易解！”不知国英与蒲思源这段恩怨却待如何解释，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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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章　国子监

　　　　话接上回，蒲思源不想轻易饶了国英，那税吏依旧去望京楼搅扰如故。这天风和日暖、清风徐徐，正是出门的好天气，苏婈跨马出门，也不知会父母！但见她轻装简服马不停蹄，也不逛那路边街市，直造鸣玉坊蒲思源府上。那门人听是苏家小姐也不通传便引她进府，想是蒲思源早已知道她会前来。苏婈到了后园，却见蒲思源在亭下品读诗书，一旁还有侍从捧着水果、美酒服事，苏婈上前笑道：“公子好闲情逸致。”蒲思源笑道：“不知小姐莅临，未及远迎，恕罪恕罪！”苏婈笑道：“公子言重。公子看的甚么书？”蒲思源笑道：“偶尔看些汉人的书。”说来他二人都是褐发碧眼、祖籍波斯，一个貌若天仙、一个俊美风流，其实也是天作的一对壁偶。苏婈笑道：“公子真是博学。”这时在一旁奉茶的侍从笑道：“小姐说的是，我家公子通晓汉回蒙藏四种文言，熟读古今各家典籍学富五车。今大丞相大兴国子监重开经筵，召我家公子前去陪皇子读书哩。”苏婈笑道：“原来如此。”蒲思源笑道：“小姐今日下临，不知是为何事？”苏婈笑道：“只是来看望公子而已，顺便给公子递一张请帖，请公子赏光。”蒲思源笑道：“是不是刘国英的请帖？”苏婈笑道：“是了，他上次冲撞公子，遂在仁寿坊百花楼为你置酒赔罪！”蒲思源叹一口气，道：“小姐特来输诚，这个面子一定要给，况且我也不想拂了刘公子和好之意。”苏婈又说了望京楼之事，蒲思源道：“此事一向是由我叔父经营，我去说一声。”苏婈遂替国英谢过他，两人相谈甚欢。苏婈走后，侍从甲便道：“刘家二郎何德何能，苏家小姐值得为他这般出头。不是我说，苏家小姐也忒没眼力，如此一块好肉却教狗叼走了。”侍从乙道：“那刘家的二郎虽是在宫中当差，却终归是个厨子，只是他得了先手，我们公子只能慢慢下手了。”侍从丙笑道：“你们都说错了，公子是何等人物！虽是那王孙公子也未必竞争得过，只要苏家小姐肯松口，今后慢慢沁润她，还怕她不是公子囊中之物麽！”蒲思源只笑而不语。

　　　　苏婈将去鸣玉坊之事告知国英，教他去仁寿坊准备，她不轻易到那烟花之地，因此当晚便不去了。国英甚是过意不去，道：“是俺没用，教妹妹这般奔走！区区求教于人。”苏婈笑道：“我没说错吧，这辈子跟了你可有得气受了！”苏婈虽是这般说，心里却还怜悯国英，仿佛只要他们在一起，总会有无尽的纷扰要去承担，真不知能坚持到甚么时候。

　　　　却说国英在仁寿坊设了宴席，席间那京城诸多公子、小姐在此寻欢作乐。国英与田丰坐在一起，这时坊主吴志扬对众人笑道：“今日二郎做东，大家务必尽兴！”国英强颜欢笑，执酒与蒲思源赔礼，道：“蒲大公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前翻在崇国寺一时失手，得罪公子，今日具酒特来赔礼！”吴志扬笑道：“蒲大公子大人大量，饮过此酒便和好如初了。”田丰也笑道：“也是，出来混哪有隔夜仇，蒲公子和我们做大买卖的人，最讲究一个和字。”蒲思源道：“当日之事何必重提，正是不打不成交。”说罢接过酒来一饮而尽，国英笑道：“蒲公子海量！”蒲思源笑道：“今晚与诸位尽兴之后，再难与诸位畅饮了。”吴志扬笑道：“听说了大丞相重开经筵，召各府的王孙公子前去读书。在座的都去了大半，教我这百花楼也冷清了！”国英问田丰道：“哥哥也要去读书？”田丰笑道：“你还不知道！连你兄长也一起去哩！”国英笑道：“我兄长他在家也是读书，去哪读还不是一样！朝廷教你们去读书做甚？”田丰笑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书可不是白读的！”国英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些东西，王孙公子哪个没有，不知还有甚么好处？”田丰笑道：“这个却不比那儒生读的死书！那些儒生纵使皓首穷经、读书万卷，临头一无是处。我们去读书，次的在六部补个小吏，好的投充怯薛入侍帝后，日后便能破格擢用当官了！”国英叹道：“难怪你们突然都要去读书了。”当晚百花楼觥筹交错在此略过。

　　　　次日，国英回到望京楼亲自下厨做菜，帮手的伙计笑道：“掌柜亲自下厨，是不是苏小姐要来。”国英笑道：“俺兄长今日要到国子监读书，故特意做些菜肴糕点送去，将来他做了大官也好照应俺则个。”伙计听了便来帮手，不一时做了十几道菜色，有那宫保鹿脯、糖醋金鲤、脆皮乳猪、香薰鸡丝、芙蓉蟹黄、荷花酥、南蛮酥云云，十分丰富，国英将这些菜肴俱用梨木饭盒装好抬到车上，然后亲自赶车望国子监去了。不知那国子监里又有甚么事来，却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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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章　恃才放旷

　　　　话说脱脱丞相从集贤大学士吴直方之谏，重开经筵、大兴国子监，召京城各府公子、前来研习儒学，教授孔孟之道，以为大元选拔栋梁、蓄养人材。那惠宗皇帝是崇儒礼佛的天子，遂敇封当世鸿儒欧阳玄为大学士，辟他为主讲入国子监为众公子解释儒家经典。

　　　　国英到了国子监，果真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到此读书的王孙公子就有千人，在门外赶车的马夫、送饭的仆从、侍候的奴婢更是不计其数，一个个前遮后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国英看他们进进出出送衣送饭，遂笑道：“俺也进去，看看他们到国子监如何读书！”

　　　　话说国英家父刘公也是博古通今的大儒，也应召至国子监当了博士。那刘公宽袍大袖、玉扇方巾，一身道貌岸然、温文儒雅，与国子监的祭酒、教授陪同欧阳玄在课堂上大讲四书五经。课堂之下的众公子却是交头接耳、谈笑风生，根本无心向学。他们到此是为得一个功名，哪里想读甚么四书五经。汉臣子弟倒还端坐静听，然而那蒙古、回回公子连汉字也不识几个，自然无心听讲。你看他们手上捧一本书装模作样，桌上却铺满水果糕点、笼炊粉羹，恨不得将歌女奴婢带来。如此情形，刘公实在看不下去，便出来斥责一番，道：“学堂之上乃是品读圣贤书的地方，不是酒肆客栈，似你们这般成何体统！”众公子被训斥后面面相觑，心中不快也不好冲撞先生。这时蒲思遂自负胸中才学有意要为众公子出头，笑道：“先生在上面只管教，我们在下面听讲便是。”刘公道：“你们这样荒废学业，学不到圣贤之道，上负朝廷恩典、下愧父母自己！。”蒲思源笑道：“先生言重了，孔孟圣贤也没说过我们这样就读不得圣贤之书、学不得齐家治国之道！”刘公见他如此大言不惭，遂教他起来，问他几篇《孟子》、《中庸》章节，蒲思源站起身来对答如流，几位教授都来出题想要难倒于他，然而蒲思源却侃侃而谈，说得头头是道！众公子为他拍手叫好，蒲思源得意道：“这几本四书五经，我在家也是这般看上几天就已倒背如流，不似先生说得那般难懂。”那主讲的大学士欧阳玄见都难不倒他，也惊叹不已道：“此子天资过人，却是恃才放旷，可惜可惜！”这时那汉臣子弟中也站起一人道：“蒲公子既然通读书经，也该晓得尊师重道，不该卖弄才学！藐视课堂。”蒲思源见此人斯文秀气，原来却是国英兄长刘国兴，笑道：“怎么是我卖弄！是你们先故弄玄虚，以为读过几本书就自负能够治国平天下！本朝太祖皇帝没过你们的书、也不用你们的圣贤之道，照样开创大元盛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蒲思源笑道：“既然你有真才实学，敢不敢与我斗一斗才！”刘国兴道：“怎么斗法！”蒲思源笑道：“你说我这样读书不如你们，我二人各自回去，等皇上开了恩科再去应试，看谁名次更高！”刘国兴道：“愿意奉陪到底。”蒲思源笑道：“若是我不如你，我便不要功名了！”刘国兴也道：“若是教你在我之前，我也不要功名！”两人约定赌赛，于是王孙公子们依旧如故，大学士欧阳玄约束不了，任由他们恬嬉课堂。

　　　　国英在堂下见蒲思源舌战群儒，心中暗道：“没想到他却是文武双全，俺真个服了他也！”等放了课，汉臣子弟与蒙古、回回子弟各自拥着蒲思源、刘国兴出来，国英过来为兄长打气，道：“哥哥，莫怕他！他武的不如俺，文争更不是你对手。”田丰在旁笑道：“你们兄弟怎么老跟蒲思源过不去！”国英笑道：“俺哥哥也是为文人争一口气！”田丰笑道：“那蒲思源未免太过嚣张，竟然连国子监都不来了！”刘国兴道：“蒲思源博闻强记、过目不忘，的确身负大才，即便不来国子监今后也必能大展其才。”国英与兄长一同回到家中，刘母见国英难得回来便教管家张罗晚饭，国英笑道：“娘亲，俺带了些饭菜回来，教厨房温热一下就好。”刘母也听说他在外面有了出息，心中也十分高兴。当夜刘公从国子监回来，责怪国兴鲁莽行事，好端端如何不去国子监读书！国兴惟点头道是。

　　　　吃过饭国英便要回望京楼，刘母不舍道：“你也在家住一晚罢。”国英笑道：“柜上还有事哩，须俺去处置。”遂辞了家人，催马而去。当晚月朗星稀，国英赶着车缓缓而行，途径崇国寺时却见苏婈出来，国英遂唤她上车，送她一程。国英笑道：“妹妹如何这么晚才回家。”苏婈笑道：“今日国师布道，众弟子都来听讲，我也前去听听，所以晚了。”两人一路说了今日之事。国英忽然无意间叹道：“俺真是自惭，哥哥、田丰、蒲思源都去国子监读书，将来不失高官厚禄。”苏婈笑道：“那又怎样！”国英道：“纳克楚可以让你贵为王妃，蒲思源能让你荣华富贵，可是俺却甚么也给不了你。”苏婈笑道：“你在宫中当差也衣食无忧，只要平平安安，我也不求那烈火烹油的荣华富贵，只要时常能吃到你做的荔浦芋、南蛮酥就好了。”国英是好强的人，虽是听她这么说，可心里也是暗下决心，要跟田丰、蒲思源一样封妻荫子。

　　　　不知蒲思源与刘国兴赌赛到底谁输谁赢，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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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章　圣诞节

　　　　话说这天苏婈到崇国寺持斋礼佛，今日进香礼拜之人比往日更多，却见寺门内外人头攒动，各携香烛到大殿外焚烧，那国师天摩尼与众弟子盛装华服率众僧到大殿撞钟诵经。原来今日乃是“圣诞节，”众僧在为当今圣上诵经祈福：祈保惠宗皇帝圣寿无疆、江山永固。苏婈见今日人多挤不进去，便教从人打道回府，等午后人少些再来。刚要上车，这时又有一队车驾驶过，只听有人唤道：“小姐今日又来礼佛！”苏婈一看，却是蒲思源从马车下来，遂笑道：“公子怎么也来崇国寺？”蒲思源笑道：“今日圣诞，皇上开了恩科，我想前去应试，所以先来抱抱佛脚。”苏婈笑道：“公子学富五车，不用神佛保佑也能金榜题名。只是今日好多人！进不得寺院。”蒲思源笑道：“不妨。小姐可随我进去。”只见他的车驾到寺门在停住，那僧人见了便大呼起来：“蒲大善人来了，我们快去迎接。”那百姓听得“蒲大善人”来了，哪个不认得？急忙让出一条路来，几个寺僧也来迎讶，道：“大公子今日到蔽寺布施，一时不曾远迎，恕罪恕罪。”说罢便引他们进了寺院。蒲思源教从人先添上十万贯香油钱，又拿了十万贯散与寺外百姓，那百姓无不感其恩德。苏婈笑道：“公子这等乐善好施，难怪人们都称你大善人。”蒲思源笑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得有舍，有舍方有得。”苏婈笑道：“公子之言真是禅机处处。”蒲思源遂陪着苏婈一同进香礼佛不表。

　　　　那国师天摩尼与众弟子祈福过后，便携带仙丹圣水入宫进献帝后。惠宗皇帝与祁后今日也盛装冠冕，同御大明正殿，受皇子、诸王及百官朝贺。那各地都有贺表寿礼送来，独不见高丽国遣使来贺。原来那高丽国忠惠王生前失德，惹得国中百姓怨声载道，后又攀附权相燕帖木儿，被惠宗皇帝责之以“智浅德亏，不称王职”，遭贬死于岳阳！其子承袭高丽王位，又因其年尚幼，为免“主少国疑”遂由太后大元德宁公主垂帘主政。那德宁公主因丧夫之痛衔恨在心，后又闻惠宗皇帝听信祁后馋言贬死先夫，因此愤怒不已，道：“祁洛贱人，我誓与之不共戴天！”遂命高丽国减少贡献，惠宗皇帝下旨责之，徳宁公主亦上表驳之：“小方谨司臣职，未尝不躬！缘何朝廷使我先王不归云云！”这段恩怨是非难以尽述，遂一言带过。

　　　　书归正文，那尚膳院忽然传唤国英进宫伺候，国英知道今日是圣诞节，遂急忙穿戴整齐入宫去了。到得尚膳院后，执事官即对国英道：“刚才宣徽使朴大人传来娘娘口谕，今日点名要做荔浦芋、南蛮酥，你要小心些儿。”国英道：“俺省得。”又吩咐其他御厨准备其他御膳。不一时那兴圣宫的女官便来传唤道：“陛下、娘娘已游览至太液池，快将御膳送去。”众人赶紧将几十道御膳、果蔬、香草一并装车，国英甚有力量便帮着宦官、宫女一同拉车。待到了太液池边，国英一看，却见李桂香领着百余盛妆彩女带着仪仗侍立岸上，国英遂上前问安道：“阿香，你也在此候驾哩！”李桂香无心理会，只“嗯”了一声。约莫等了半刻钟，一艘龙舟缓缓驶入湖中，国英心中道：“皇上、娘娘想必就在里面。”又仔细一看，但见那龙舟以爪划水，以尾掌舵，口能张、目能转，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宛如真龙戏水。原来这龙舟乃是惠宗皇帝亲自设计并画好图形，又请那京中能工巧匠细心雕刻、作画，再用金银珠宝、美玉彩带精心装饰，才有这般精美。惠宗皇帝与祁后便乘坐龙舟，从积水潭而出绕城一周，那京城的百姓纷至沓来，皆到岸边观看，后见帝后在龙舟之中，纷纷就岸上顶礼朝拜！龙舟回到积水潭再到太液池，如此一遭惠宗皇帝受臣民朝贺，自然龙颜大悦，命将龙舟停靠在湖中琼华岛上，国英与宦官、宫女遂将御膳用小舟送至岛上，惠宗皇帝游玩以后，又品尝这美味珍馐，不由叹道：“朕能享此大福，也不枉一世人君矣。”祁后在侧献酒笑道：“陛下乃是明君圣主，上天自然降福于陛下。”这时宫女手捧锦盒呈上，原来是国师天摩尼炼制的仙丹，乃是用吐蕃大雪山的千年雪莲为引子，又取七七四十九味名贵药材，每味需一十四斤，再慢慢调和，九九八十一天方才炼成，有强健筋骨、延年益寿之功。惠宗皇帝取一丸服之，便觉神清气爽。

　　　　国英与李桂香在岸上观看时，有大队怯薛侍卫沿着岸边赶来，领队之人便是王祺，他们奉旨沿途护卫。李桂香趁机过来与王祺说话，再不理会国英。不知圣诞节之后，又有甚么事情，却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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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章　重开科举

　　　　话接上回，那脱脱丞相自登相位，一改伯颜旧政，又重开经筵、大兴国子监，于是朝中儒臣上表惠宗皇帝，请就圣诞之际开设恩科、求才取士。惠宗皇帝许之，道：“科举乃祖宗旧制，历朝悉用科举以为国家选用人材，本朝独能外乎！”遂诏告天下重开科举，命集贤大学士吴直方主持，与诸臣议定开考日期及取士名额。吴直方遂遵从世祖旧制，将科举分为左右两榜：蒙古、色目人一榜，汉人一榜。蒙古、色目士子与汉人士子分卷考试，又分别议定各省取士名额，然后交由惠宗皇帝圣裁。看官你道这科举为何要设两榜，前文已提及那蒙古、回回子弟多不通汉字，若与汉人子弟同场科考岂不吃了大亏，故此朝廷要分开考试，实属情理之中。

　　　　朝廷重开科举之后，蒲思源与刘国兴遂各自去报了名。刘国兴除了每日在家攻书之外，便与刘公走访各府，与当朝儒臣共同谈经论道，一则以此增长学识，二则练习口才为今后殿试问对，作好准备。反观蒲思源还是听歌观舞如故，偶尔看一看书，时常还去崇国寺陪苏婈进香礼佛，苏婈劝他道：“公子既要应试，只该多看些书。”蒲思源却老神在在，道：“妹妹你不知道，汉人的书闲时看看就好，不然看多了是会坏脑子的。”不说二人如何准备应试。

　　　　数月后刘国兴果然轻而易举过了院试，国英遂在望京楼设宴为兄长做贺。田丰早早便到，一来是为国英兄长祝贺，二来刘国兴他日必能高中，今后在朝为官，遂提前与之结交。那一班朋友也陆续到席，不一时谢正元与杜遵道亦一同前来，国英赶紧出门迎接，口称“老师、先生”将二人请将进去。这时店中走进三人，皆是书生打扮，想是应试的秀才，但是为首一人虎背狼腰不似书生模样。却见他头戴方巾、长袖宽袍，手摇一把北国山河扇故作斯文，笑道：“公子何故贵人多忘事！”国英定睛一看，才想起这不是冯天文麽！差点没认出他来，于是起手笑道：“原来是天文兄！失敬、失敬！”冯天文即引荐道：“这两位是我同乡的孝廉，与我一同入京应试的。”国英笑道：“原来是几位风流才子，却请楼上雅间就坐！”那店里的小二便将三人引到楼上。

　　　　这冯天文自从洗劫了建州，便到京城避风头，恰好遇到朝廷开科取士，他也曾读得几年书，遂到城东卖酒的冯掌柜家里认了个亲，冒籍到京城应试，不想竟中了个孝廉，遂与同榜的两个同乡一起到京城参加乡试。他一帮弟兄问他：“大哥今后做了官！苟富贵、勿相忘！”冯天文笑道：“你们在山，我在朝！我为你们开方便之门，到时齐享富贵！”

　　　　书归正文，众人分主宾坐定，田丰与刘国兴坐在一起。国英是做东的遂将冯天文引见与众人，道：“这几位都是本地的孝廉！”众人各自问讯。又对田丰道：“这位天文兄在辽阳却做得好大买卖，一直要与田大官人结识。”冯天文即执酒为众斟酒，道：“原来这位便是蓬莱坊的田大官人！素仰、素仰。”田丰笑道：“兄台多礼了！”那冯天文已有几十万贯身家，自然阔绰许多，这时哪还想去做甚么买卖！只见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大谈时务、指点江山，最后豪言道：“我有匡国之才，能安天下！若得朝廷重用，何忧天下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