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斩江湖-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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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你和你的村长爸爸跟祖祖辈辈生长在这里的村民比起来都是外乡人。”河依柳瞪着吴山道。

　　　　“听谁胡说八道的？”

　　　　“王婶。不过绝不是胡说八道，而是事实。”河依柳的目光咄咄逼人。

　　　　“你带我去王婶家，王婶说，牛二从小就生长在这里，他爸爸就是前一任村长。记得当时王婶提到你爸爸的时候你很不高兴，你当时的不高兴正是你的慌张之处，因为牛二的爸爸就是你们父子俩害死的！”

　　　　吴山强颜欢笑：“你凭什么说我们害死了牛二的爸爸，我们有什么理由要害死他爸爸？你就编吧。”

　　　　河依柳将柳叶刀在吴山的脖子上拍一下，冷峻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吧，那我就从头说起。”河依柳说话的时候，手里的柳叶刀一刻也不放松。

　　　　“三年前，吴钩村的村长还是牛二的爸爸，也就是那一年，你们吴氏父子俩流浪来到了吴钩村，用牛二的话说，你们就是外乡人。当时接待你们的就是牛二的爸爸，看你们衣着褴褛，风餐露宿，出于同情，牛二爸爸收留了你们，解决了你们的吃穿住，当时，你们就住在这间屋子的左边那间。”

　　　　“这点不错，但牛二爸爸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为什么要害死他，这不合常理。”

　　　　“别急，你们之所以害死牛二爸爸，完全是因为一件宝贝引起的。”河依柳道。

　　　　“一件宝贝？是什么宝贝？”

　　　　“一件缕花和田羊脂白玉，那是牛二爸爸祖辈传下来的传家宝，价值颇高。你爸爸无意中发现了它，联想到你爸爸是个十足的贪财鬼，这块玉宝不可能不引起他的见财起心。于是，你们一边竭力讨好牛二爸爸，一边准备下手害死牛二爸爸。”

　　　　“呵呵，我提请老兄注意，牛二爸爸是得了肺痨病暴死的，可不是我们害死的，全村人都知道。”吴山忽然笑道。

　　　　“说到这个，我要为你普及一下肺痨病的特征。”河依柳亦付之一笑，“肺痨病传染性极强，我调查过，三年内，别说这小小吴钩村，就是方圆一百里，也没听说有人得了肺痨病而暴死的新闻，这完全是因为这里的山水空气极好的缘故。再说，得了肺痨病，病人应该出现咳嗽、胸痛，咯痰等症状，但据我所知，这些症状在牛二爸爸身上丝毫没有得以体现。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据说你爸爸当时找来一位江湖郎中，而那位郎中一定是收了贿赂，他匆忙给牛二爸爸下达了肺痨病暴死的诊断，以便你们将牛二爸爸的尸首尽快地处理掉，达到消尸灭迹的目的，而第二天，这位郎中就在人间悄然蒸发了。这一切足以说明，牛二爸爸死于肺痨病是一个谎言，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哼，牛二爸爸不是死于肺痨，难道死于我们的刀砍剑杀么。”吴山颇为理直气壮。

　　　　河依柳笑了，头一撇，道：“我知道有一种毒，人吃了以后，会当场口吐白沫，咯血而死，死的症状像极了肺痨，那种毒药叫舒魂散。”

　　　　吴山身子颤抖了一下。

　　　　河依柳接着道：“记得那个雨夜，我询问牛二时，他是这样描述的：他亲眼所见害死他爸爸的鬼，无脸无面，会使妖术，它一来，爸爸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死了。于是，在我的脑海里出现这样一个画面：一个蒙面人对牛二爸爸下了舒魂散的毒，牛二爸爸当场中毒身亡，而这一切恰巧被牛二看见了，尽管你们蒙着面，他还是认出了是你们父子俩干的，由于他受惊过度，突然疯掉，他只知道你们是外乡人，因此他十分仇视外乡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你们父子俩怕事情败露，曾经想过要再杀掉牛二，可碍于全村人的疑心，加之牛二得到了王婶、胡大妹子等村民的看护，你们只好罢手，让牛二一直疯了三年。更绝的是，你仗着自己小有文化，冒充牛二爸爸的笔迹写了一封推荐信，把你爸爸推上了村长的宝座，从此，你们父子俩再也不是外乡人了。”

　　　　啪！啪！啪！

　　　　吴山有气无力拍起了巴掌：“老兄空口无凭的推断令小弟佩服之极。”

　　　　“你想要证据么？好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你的内衣里一定挂着一块宝玉，正是牛二爸爸的那块传家宝——和田羊脂白玉。”河依柳笑脸道完，见吴山震了一下。

　　　　于是，柳叶刀在吴山胸前轻轻一划，吴山的外衣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一块宝玉半掩而出。

　　　　吴山不自然地一笑，悔道：“晚上我真不该为你开门，让你看见我胸前的这块宝玉。”

　　　　“那根本就不属于你的，却挂在了你的胸口上，真是无耻之极！”河依柳骂道。

　　　　吴山长吁一口，问道：“那么，你怎么知道今晚我会来到这里？”

　　　　河依柳将柳叶刀又移到吴山的脖子上，道：“晚上我去了胡大妹子家，和她谈了很多，她对我说，村里人早就怀疑是你们害了牛二爸爸，但苦于毫无证据，也慑于你们的淫威，他们不敢起来揭发你们。在我确信牛二已经遇害时，我去找过你，第一眼就看见了你内衣前的这块宝玉，证实了胡大妹子的一些话是正确的，当时我故意强调要急着找到牛二，就是在逼迫你将牛二的尸体尽快处理掉，我特意对你说要连夜赶往赵家堡去找牛二，就是给你一个处理牛二尸体的机会，结果你上当了。”

　　　　“唉——！”

　　　　吴山长叹一声，“不错，牛二是我杀的，是在他从胡大妹子家出来赶往王婶家的路上，我把他截杀了，因为我怕你找到他，因为那个雨夜他差点就要把我们供出来。”

　　　　“所以你就用一根极细的银针封了牛二的哑门。可惜，那根银针的确极细，如果再长一点，或者染上毒，就会刺死牛二了。”河依柳道。

　　　　河依柳精神高度集中，手里的柳叶刀丝毫不敢松懈，因为面前的这个青年看似稚嫩，却有着一颗极其老练的蛇蝎之心。

　　　　“剩下的话，还是你亲自来说罢。”河依柳在刀上加压。

　　　　吴山终于低下了头，缓缓道：“我知道你去了赵家堡，于是赶紧将牛二的尸体搬到你这里，并把他造成自杀吊死的假象，同时，也想让村民们怀疑是你这个外乡人干的。就这么简单。”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既交代了牛二的死因，又摆脱了村民的怀疑，可谓一箭双雕。好恶毒的阴谋！”河依柳愤怒道。

　　　　“你还记得晚上你说过的话么，除了牛二自己想不开，没人会害他，因为他是个疯子。正是这句话，让我知道了你接下来会干什么，你不来，就不是你了，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来的正好，人证物证俱在，吴山，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么！”

　　　　吴山面色惨白如月，河依柳明显听见他的牙齿在颤抖。

　　　　他一定知道，落在谁的手里也比落在河依柳的手里强十倍，百倍，甚至连抵抗的勇气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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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你不配做兄弟

　　　　吴山无奈地摇摇头，仰天长叹。

　　　　“是，我没什么好说的，你的猜测与推理都是正确的。牛二爸爸是我在他的茶盅里下的毒，牛二也是我杀的。起因当然是谋财害命。”

　　　　河依柳嗤笑一声，冷道：“说说那三个马车夫是怎么死的！”

　　　　“那个雨夜，我得知三个马车夫要赶马车经过吴钩村，便预先在路口挖了一个隐形深坑，随后隐蔽在你隔壁的屋子里，因为我料到他们会住进去。果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们的马车陷坑，天正下着雨，他们不可能不找个地方躲雨。他们一进来，我便痛下杀手，抢得珠宝盒，不幸的是，其中有一个人逃出了门，我不得不一刀抹了他的脖子。我知道你听见动静一定会赶出来，我就迅速潜伏在对面的树林里，因为我明白，在几秒钟内，无论我怎样逃跑，只要被你觉察到，我都将插翅难逃，但我也知道，那个时候你的注意力会完全在现场，我想静候你勘察消停后再离开。只是，始料不及的，牛二竟然疯跑到了这里，还差点让他供出了我。于是，后面你清楚的。”

　　　　河依柳咬牙切齿道：“他们都是平民，与你无冤无仇，谋财就是你杀人的唯一理由？！”

　　　　“是，谋财害命。我，自知罪孽深重。”

　　　　“你年纪轻轻，表面斯文，可心比蛇蝎还要毒。据我所知，你不光杀了牛二爸爸，牛二，三个马车夫，你还插手江湖，杀了茶帮的方帮主，以及天保镖局的副总镖头蔡大柱，这么多的人命，你可谓是血债累累了！”

　　　　吴山闻得河依柳这番话，身子剧烈抖动一下，嗫嚅道：“这，这，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河依柳哼一声，眼珠子狠瞪着吴山：“别装蒜啦，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目光相交，吴山败下阵来：“是，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杀手河依柳。”

　　　　“不称呼我老兄了么，你不配做兄弟！”

　　　　吴山低下了头。

　　　　柳叶刀一直舔在他的脖子上，稍有动作，就会暴饮鲜血。

　　　　“吴山，请你再说说是如何来杀我的吧。”河依柳将刀收紧，“先说说第一个晚上。”

　　　　吴山终于一败涂地了，脸上尽失伪装的暴戾。

　　　　“你和秋叶飞住进来的那晚，我和爸爸就就认出了你是麒麟帮的大护法河依柳，半夜，我爸爸故意引开秋叶飞，好让我前来杀你，但我太高估自己了。唉！一个回合下来，始终奈何不了你，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千百倍！”

　　　　“前几天的雨夜，你又来杀我，你当然还是杀不了我，但，你们却卑鄙地在我的水囊袋里下了毒，那毒与害死牛二爸爸的一样――舒魂散！我现在知道了，下毒的人一定是你的村长爸爸了，我只是不明白，他是如何潜入我的房间里的。因为我检查过四处，没发现有人进来过的痕迹。”

　　　　吴山苦笑一下：“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河依柳也有疏忽的时候，你没有怀疑到这只紧挨着床的大柜子吗，今晚你利用了柜子的里面，我爸爸那晚是利用了柜子的背面，如果你现在把柜子移开，你就会发现被柜子遮挡的墙面有个洞，一个供人秘密自由进出的洞。”

　　　　“哦！我还真是大意了！”河依柳用左手捶捶脑门，“难怪这么大的柜子空空如也，原来只是供人秘密自由进出之用。”

　　　　“我现在终于什么都明白了。”河依柳舒了一口气，“你们害死了牛二爸爸，就把这排屋子暗中占为己有，让它成为你们装神弄鬼、杀人敛财的墓地，于是鬼屋就成为村里最可怕的地方，凡是你们认为该死之人，都把他们引到这里解决掉，然后，一切都嫁祸给鬼。好一个鬼阴谋！小小的吴钩村，因为有了你们父子俩，被搞得阴森恐怖，乌烟瘴气！你们应该死！”

　　　　古人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从古至今，多少人用这句话训诫后人，多少人又为了钱财机关算尽，直至抵命。

　　　　君子安贫，达人知命。奉劝君子，各宜守己，方能万无一失。

　　　　无数次历练中产生的洞悉力使河依柳一直闯荡到今天，虽然最终找出来谋财害命的杀人者，但在这个民不聊生、恶欲横流的社会状态里，悲剧又岂止这些，河依柳胜利了么？

　　　　河依柳将柳叶刀终于从吴山的脖子上收回，“吴山，那么多条人命今晚注定你不得善终，有什么话只管交待吧。”

　　　　“河依柳，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我插手江湖的？”吴山轻问。

　　　　“很简单，就因为你行走江湖的时候始终都蒙着面，说明你有着不可示人的面目。而在这个江湖里，已经很少有我河依柳不知道的厉害人物了。你一手操办了茶帮与赵震山的阴阳买卖，只可惜，中途杀出来个陈寡妇，使你计划破产。记得那晚抢尸，你与我相互对了一掌，我就很好奇，你武功不弱，能一掌劈开棺木，为什么跟我不使出全力，答案只有一个，你十分了解我，知道不是我的对手，但又不能让人明显看出来。那个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

　　　　河依柳虽然撤下刀，但并没撤出对吴山的警惕性，眼睛死死盯住吴山，继续道：

　　　　“后来，你在悦来酒楼搞假绑票，还栽赃陷害我河依柳就是杀害朱雨的凶手，我就又对你有了新的认识，因为你的话露了马脚。第一，你是怎么知道朱雨被害地点的；第二，你提到了吴钩村这个鬼不下蛋的地方。于是，我把你很自然地与吴钩村紧密联系起来，除了那晚来杀我的杀手，小小吴钩村我还没发现有更凶恶的杀手。我就开始怀疑你是不是那晚想杀我的杀手。”

　　　　吴山静静地听着，他不想动，也不敢动一动，他的眼神满是狐疑。

　　　　河依柳继续道：“当时我并没把年轻温和的你与那个想杀我的凶手联系起来，直到那一天，你踩着高跷，带着面具进到悦来酒楼讨水喝，突然使我想到了那个半夜里来杀我的高大魅影，你当时的身形与那个杀手实在太吻合了。前天雨夜，你依然扮鬼来杀我，我仔细查看了你留下的脚印，它不是人的脚印，似羊驼，但这村里哪里会有什么羊驼呢，那脚印明显就是用棍子戳出来的印记，于是，我断定，这个魅影杀手脚上一定是踩着棍子的，因为你是村里高跷队员，所以，一个高大轻飘的魅影杀手开始原形毕露。现在，牛二的死，让我充分证明了我所怀疑和推断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是不是这样，吴山！”

　　　　吴山木然地垂下头，生出一股淡淡的悔意与悲怜，痛苦之色越来越浓烈。

　　　　“唉！我技不如人，罪该万死！能死在你手里一点不怨，河依柳，你给我一刀吧！”吴山突然声嘶力竭地喊一声。

　　　　河依柳热血上涌，手在抖，刀在喊，真想举刀劈了他。

　　　　“慢着，这个人交给我！”

　　　　这时，屋门“嘎吱”一声撞开，一个面如树皮、苍老至极的要饭老婆婆拄着一根木棍咚咚地走进来。

　　　　她一走近，河依柳就莞尔一笑，道：“陈寡妇，还是将假面具摘下吧。”

　　　　老婆婆一掩面，嘶啦！一张假面具被随手扬飞，一张女人脸显现在房里。

　　　　那张脸，面容圆润，两颊绯红，唇殷齿白，颇似一颗极为成熟的大樱桃。

　　　　正是孤独女鬼陈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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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天涯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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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是一个这般年轻俊朗的青年！”

　　　　陈寡妇颇有些惊讶。“老娘与你交手过招了几次，却愣没看出来啊。”

　　　　河依柳笑骂道：“你没看出来吧，江湖英雄豪杰层出不穷，这小子武功与你不相上下，却算不得豪杰英雄，充其量只是一个十足的混蛋！”

　　　　吴山面色如铅，冷汗淋漓。

　　　　陈寡妇咬牙切齿道：“小子，还记得在悦来酒楼我对你说过的话么？朱雨如果不是河依柳杀的，回过头来我就会杀你，现在你怎么说？！”

　　　　吴山轻道：“你潜伏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当初我之所以栽赃河依柳，是想让你知难而退。”

　　　　“你低估了老娘的决心，我一定要找到杀害朱雨的凶手，无论他是谁，我都要替朱雨报仇！哪怕自己粉身碎骨！”

　　　　孤独女鬼陈寡妇失去的太多了，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世态炎凉，就连这个世界上唯一亲近的人朱雨也惨遭杀害，让她今后更加孤独于世。她绝不会再嗟叹忍耐。

　　　　“说吧，朱雨是不是你杀的？！”

　　　　陈寡妇欺身上前，手里突然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横在吴山的咽喉。

　　　　河依柳阻止已经来不及。

　　　　吴山并不慌张，也不闪躲，任凭陈寡妇将小刀抵住自己的咽喉，却是临危不惧。

　　　　也许，他已然麻木。

　　　　“你杀了我吧。不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朱雨不是我杀的。”吴山平静道。

　　　　“不是你，是谁？！”

　　　　吴山凛然面对陈寡妇的小刀，不作答，面部抽搐着。

　　　　“河依柳，来世我要做个能与你真正并肩作战的兄弟！”

　　　　吴山突然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猛地一低头，将咽喉紧贴在陈寡妇的小刀上一抹，面露古怪而惨淡之笑，软软地倒在地上。

　　　　吴山的血从颈部喷射而出，流淌一地。

　　　　这变故极快，只在刹那间。

　　　　饶是河依柳与陈寡妇这等高手也始料不及，眼睁睁看着吴山在地上剧烈地抽搐，喉管里发出嘶嘶的鸣声，一只脚最后抬起了一下，再也一动不动。

　　　　吴山横尸在地，他的头上是被吊着的牛二。

　　　　场面极其血腥，惨不忍睹。

　　　　“吴山！吴山！儿啊！”

　　　　随着一声声的嚎啕，屋里的旧衣柜被“啪”地推倒，吴村长惊慌失措地从墙洞钻进来。咋看见咽喉汩汩喷血的吴山，他不顾一切地哭叫着扑在吴山身上。他竭力想用手堵住吴山的伤口，可鲜血依旧顺着他苍老的手指缝四处流淌，流到地上。

　　　　此时，月亮正挂在窗户上。

　　　　凄惨的月光默默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河依柳！河依柳！我们应该杀了你！”吴村长对河依柳吼道。

　　　　“可惜，你们对我太客气了。”河依柳冷冷道。

　　　　吴村长一把撕开吴山的衣裳，河依柳赫然发现，吴山的胸口刺着“麒麟”二字。

　　　　“吴山是你的同门兄弟啊！”吴村长声嘶力竭。

　　　　吴山是鬼！

　　　　吴山也是麒麟帮的一名杀手！

　　　　这突兀一幕太让河依柳措手不及。

　　　　吴村长唰地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古铜色干瘪的胸膛，胸膛上竟然也刺着“麒麟”二字！

　　　　他在地上用跪姿走向河依柳，哭喊道：“我也是你的兄弟，你连我也杀了吧！反正我对徐老大也不好交代，作为麒麟帮的杀手，杀不了人就只有死，你是知道的！”

　　　　河依柳突然心生怜悯，将他从地上扶起来，问：“徐老大让你杀我？”

　　　　“自从你杀了梅副帮主，麒麟帮所有杀手都领命追杀你。我和吴山是隐居在吴钩村的杀手，自然也接到了任务。从你第一次来到吴钩村，我们父子俩就认出了你，一直算计着要杀你，但几个回合下来，我们自知不敌于你。今晚，吴山告诉我，你去了赵家堡找牛二，他乘机来处理牛二的尸体，好嫁祸于你，他走后，我思前想后，就预感到吴山会出事……吴山太年轻了，他终究不是你的对手。我们满盘皆输，满盘皆输啊！”

　　　　吴村长几近绝望。

　　　　河依柳几乎崩溃。

　　　　“你们是麒麟帮的杀手，我这个大护法怎么会一点不知道？”

　　　　“你有所不知，麒麟帮有一个秘密组织，叫杀月班，全由秘密杀手组成，直接归徐老大秘密调遣，杀月班平时绝不出头露面，有事都是由大总管马鸣山进行点对点的单线联络。”

　　　　“大总管马鸣山？就是大长老马鸣山么？”

　　　　“正是。”

　　　　“这么说，你们父子俩来杀我也是受了马鸣山的密令？”

　　　　“是的。”

　　　　河依柳不禁捶了捶脑门，这绝对出乎意料。

　　　　原以为自己这大护法的地位在麒麟帮里至高无比，没想到徐老大暗地里还留着一手，谁若是敢造反或对帮主不利，徐老大随时可以调动杀手进行各种暗杀。河依柳此时方才明白，除了徐老大，麒麟帮里的每一分子都只是一个被用来运用的活棋子，想让你赢你就赢，不想让你赢你就输，一切都被徐老大玩于股掌之间。

　　　　江湖竟然是如此地险恶！

　　　　徐老大太过于阴险歹毒！

　　　　“我没有杀兄弟的嗜好。吴山死了，你把他好好埋葬了吧。”河依柳对吴村长道。

　　　　“不，我贪财杀人，一错再错，怎有颜面再做麒麟帮的杀手，不如让我随儿一同去吧！”

　　　　吴村长道完，掏出一把匕首一下子扎进自己的心窝，然后倒在吴山即将冷却的尸旁，带着忏悔的微笑闭上了双眼。

　　　　吴村长死的时候，月亮已越过了窗户，屋内一片黑暗。

　　　　吴氏父子用鲜血和生命终于换取了一次良心的回归。

　　　　沧海桑田，天涯不归路。

　　　　有谁曾料想到今晚这里竟汇聚着三具尸首。

　　　　却不是依然站着的活人杀的。

　　　　许久。

　　　　陈寡妇木然道：“都死了，可惜，还没问出来到底谁杀的朱雨。短命鬼朱雨啊，看来老娘我还是未能替你报的了仇！”

　　　　河依柳淡淡道：“杀人的人都有被人杀的理由。放心，只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必然血债血偿。”

　　　　河依柳刀已入鞘，炯炯目光似要看破这茫茫的黑夜。

　　　　江湖无风三尺浪，但，无论夜再黑，浪再高，自己仍然会毅然强渡，绝不回头。

　　　　突然，屋外一阵嘈杂，一片凌乱的脚步声突突响起，几条黑影竟挟着风声窜入漆黑的屋内。同时，一个戏戮的声音在夜空回荡：“慢猪！你们这些慢猪！怎么又逃回窝里去啦！哈哈哈哈！”

　　　　“鬼见愁秋叶飞！”

　　　　河依柳惊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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