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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时光倒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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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就是他!他是那个黑心老板!我老公就是给他卖命卖到死了啊!”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不知在哪里见过郁东森,一眼就认出他来。
她本身就在那群遇难工人的家属中间,边上的人听到了,立刻潮水般冲过来,团团将郁东森和邢天航围住!
“黑心老板啊!害死我儿子啊!”
一个中年人拨开人群冲过来!
他红了眼睛,弯腰从地上抄起一块碎石,劈头盖脸就朝郁东森砸过来。
邢天航眼疾手快,将那中年人使劲一推,这才没有伤害到郁东森。那人悲愤过度,本就站立不牢,往后倒退了两步,手一松便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小根啊,我的小根才十六岁,听说有三倍工钱这才缠着我,让我带他来哇!他就想干个暑假,开学了能买个手机,没想到一个手机让他送了命啊!根他娘,我把娃带出来,带不回去了啊!”
另一个女人也跌跌撞撞奔出来,手里抱着个两三岁的女孩,哀天嚎地。那孩子梳着歪歪的小辫,穿一条脏脏的背带裙,被母亲吓到,也是一个劲扯着嗓子哭。
“天杀的!你们这些该枪毙的,怎么你们都不去死啊!你们只晓得叫我男人干活!怎么自己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她哭得脸上眼泪鼻涕都分不清,跺着脚,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话,突然“啊”的尖叫一声,狠狠朝郁东森扑上来!
邢天航挡在郁东森身前,但他实在没有办法像对刚才那个男人一样,对一个女人动手。犹豫之际,那女人已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你们这种人,就应该被扒了皮!喝血!吃肉!”女人嘴角含血,眼中怨怒足够将活人凌迟!
“杀人偿命!黑心老板,不得好死!”越来越多的人群围拢过来。
“我男人死了,我还活什么活!杀死他们,让我去抵命!”
“是啊,有钱了不起啊!凭什么不把我们的命当命!让我儿子去死!”
邢天航将郁东森挡在身后,一步步往后退,一边大声喊着让大家冷静,说郁丰一定会全权负责到底,给死者家属丰厚赔偿和抚恤金。
“有钱能买回命来啊!”人群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声,一块尖利的硬石破空朝邢天航飞来,重重击在他左肩上,擦出一道血痕。
“弄死他们!”
“对,弄死他们!”
“别信警察!他们有钱,进了局子花点钱就出来了!现在就撕了他们!”
工地上有的是武器,无数砖块石头向邢天航他们砸来!赤手空拳就足够将两人活活打死!
邢天航的喊话对他们完全失效,他刚拿出手机想要报警,手机立刻被人抢走!丢在地上踏碎!
愤怒的人群完全失去理智!
警车呼啸而至!柏靳文第一时间到达现场!
市委成立了事故调查小组,柏靳文便是调查组组长。
越江大桥不仅没能按预想的那样在国庆前竣工通车,给全国双创巡查组留下一个好印象,竣工日发生的特级重大安全事故,死伤人数巨大,反将国务院都惊动了!
柏靳文和双创巡查组带队的马钟文是多年老战友,整个南阳现在也就他还能说得上句话,冯年凯当即将柏靳文请了出来,希望他无论如何都要帮上这个忙。
柏靳文倒是当仁不让,撂下电话就赶到现场。他拿出一贯雷厉风行的手段,一边组织抢救善后,一边召集专家调查,进行事故责任分析。
不得不说,柏靳文效率极高,2个小时以后便有初步处理决定上报市委:
交通厅厅长和相关部门负责人党内记大过!
对事故发生负主要责任的原城建局副局长吴益人撤销行政职务,党内职务!
涉嫌犯罪的郁丰集团董事长郁东森及工程设计师林莫言等24人当场移送司法机关,等待刑事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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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临危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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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柏靳文带领下,调查小组也是马不停蹄。
从上午9时45分事故发生起,到下午5时,“817南阳越江大桥特大施工安全事故”伤亡名单已全部确认,罹难者遗体由家属认领,伤者送往医院抢救。
由于郁东森与林莫言已被送往看守所羁押,邢天航临危授命,以副总的身份代表郁丰集团召开事故发布会,向伤亡家属致歉,同时保证将尽快查明事故原因,对罹难者家属和伤员给予赔偿。
直到当天夜里十二点,邢天航连水都没喝上一口。
召开媒体发布会,安抚遇难家属,接受事故小组调查……每件事情都火烧眉毛,一双双眼睛紧盯着他,各种各样的事情要他处理。
晚上十点,邢天航从金福湾回到郁丰总部,召集公司高层开紧急会议,一方面宣布自己就任副总的消息,一方面稳定人心,在官方消息发布之前,切勿散布流言。同时尽快召开股东大会,选举新的法人。
凌晨十二点会议结束,高管们怀着各种表情和心情陆续散去。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留邢天航和朱秘书。
朱琳今年已过四十,二十五岁进郁丰,二十七岁成为董秘。她有健身习惯,身材匀称,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平素穿着时尚得体,至今单身。
有不少外人谣传,说朱琳是郁东森的情妇,但其实稍微对郁东森有所了解的,便知道纯属子虚乌有,郁东森和齐凤感情很好,甚至朱琳也是郁家常客。
“明天的日程安排我已经做好,发到您手机上。工作可能比较多,邢总刚出院,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朱琳说。
邢天航点点头。
郁东森被带走后,朱琳虽然耽搁了片刻才赶到邢天航身边,带来林莫言有关工程设计的原始资料。但她的延迟是有理由的,她为邢天航带来一部新的手机。
她并不知道邢天航手机被砸坏的事,只是从他借用了别人手机打电话给她这一条上便分析了出来。
如此沉着、细心、有条不紊,是秘书人员最需具备的特质,而这些特质在朱琳身上都得到充分体现。
“公司上半年的财务报表呢?”邢天航压抑地咳了两声,问。
“已经发送到您邮箱。”
邢天航抬起头来,朝她笑了笑,“朱姐不必这么客气。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朱琳退了出去。她对这个危难关头敢挺身而出的年轻人颇有好感,虽然之前他们俩接触不多,她只知道邢天航学历很高,还深得郁家大小姐青睐。
但现在看来,倒也颇有担当。
郁东森什么人,自然眼光极好。
邢天航揉揉眉心,将明天要做的事又在脑中梳理了一遍,方才朱琳已向他口头说过一遍,他只需一遍就能记住。
邢天航合上笔记本电脑,打算站起来,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重又跌回座位。
头脑中强烈的眩晕,让他几乎无法睁眼,只能按住桌面,微蹙眉心,等待那眩晕自行消散。
手术后其实一直都恢复得不好,医生已对他提出警告,上次入院便是因为过度劳累而导致感染全面迸发。而今天更是临危授命,一直于风口浪尖周旋各种尖刻的人和棘手的事,脑力体力极度透支。
一双小手温柔地抚摸上他额头,小猫般的声音,“天航哥哥。”
邢天航睁开眼睛,果然是林轻语蹲在自己身前。
这是风檐刻烛的一天,他十几个小时精神高度紧张,头一次露出笑容,将自己放松下来,轻轻握住她手。
“天航哥哥,又头晕了吗?”林轻语担心都望着他。
邢天航勉强笑了笑,“没有,事情太多,脑袋发胀。小语怎么来了?”
林轻语嘴唇抖了抖,想忍却终究没能忍住,带着哭音问:“林莫言……林莫言要坐牢了吗?天航哥哥,我哥他是不是真的要坐牢?”
邢天航轻轻抚摸她的头。
“天航哥哥,怎么会这样?我哥他不偷不抢,警察为什么要抓他?他们会不会弄错了?天航哥哥,你晓得他的,他也就平时喜欢开个玩笑,但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啊!”
“不是坐牢,只是让莫言接受隔离,协助调查。”邢天航斟酌着词句,不敢对她吐露太多。
大约是一天里说了太多话,他的嗓子针刺般痛,身上又开始发冷,感觉力不从心。
“小语别担心,吃饭了没?”他柔声宽慰她。
林轻语摇头。
邢天航站起来,笑笑说:“那走吧,我也没吃饭。我先带你去吃个宵夜,然后再送你回家。你放心,莫言他从小到大闯了多少祸,最后不都没什么事?”
邢天航故意说得轻松,可林轻语仍没有心情,她拗不过他的坚持,就在夜排档里随便买了两份砂锅粥,然后便上楼去了。
“天航哥哥,你这里怎么了?”坐定下来,林轻语发现他肩膀上的血迹。
上午被那些家属围殴的时候,他替郁东森挡了大部分,但好在柏靳文很快就带人赶到,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严重伤害。邢天航有一些浅表外伤,医疗队也已经包扎过。
“哦,白天在工地,大概不小心给割伤的。”邢天航当然不会让她知道那些穷凶极恶的工人家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轻描淡写敷衍。
“就这样包着不行,医生说你现在特别容易感染的。”林轻语回房间去拿了医药箱出来,替他把纱布拆开,重新消毒,又在伤口上喷了一层消炎药粉。
“天航哥哥,柏凌姐给我打电话了。”
“她回来了?”邢天航微一吃惊,“她去了哪里?一个多月踪影不见。”
“她没说,听上去也不晓得周阿姨打伤你的事,只以为你病了,问我到底什么病。”
“那你说什么?”
“我就说肺炎。你叫我不要说的,我自然没说啊。柏凌姐倒是很记挂你,和她那个狠心肠的妈妈迥然不同。”
邢天航淡淡说:“迥然不同也是母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若被柏凌知晓,恐怕她以后见我尴尬,更会同她母亲争执,并无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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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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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语怎么都睡不着。
她其实是害怕的。
虽然除了在郁丰会议室中哭过那么一次,接下来她都不敢再提,怕给邢天航压力,没吃两口粥,便恹恹地说要去睡,躲进自己小屋。
盖着薄毯,紧咬着唇,将自己蜷缩起来。
她这屋子,床都已经极小,她却仍还是只占了三分之一都不到的地方。
她总是叫他林莫言。
哥哥这种称呼,是属于心情实在太好,又或者要求他干什么事的时候,才会勉强叫一下。
但她很爱他。
尽管林莫言总是吃醋,说她爱他不如爱天航哥哥多,但她知道,自己很爱他。
林莫言,是个好哥哥。
虽然真的说起来,她并说不出他哪里好。
他们俩总是吵架,他嫌她啰嗦,她嫌他懒惰。
林莫言喜欢各种嘲笑她。
笑她平胸,笑她迷糊,笑她没人追。
笑她总是为了一毛两分斤斤计较,笑她可以套得进大号童装。
但这话是只有林莫言才能说的,如果有哪个男生胆敢这么说林轻语,他一定把对方揍得脑袋开花。
她也是,一边抱怨林莫言爱追名牌,花钱大手大脚,一边花了一个暑假打工,只为了给他置个大牌钱夹,带女孩出去买单时好更气派。
林莫言大她四岁,林莫言有两个林轻语那么大。
但这都不妨碍他们看对方,就像看另一个自己。
他们是兄妹,血脉相连。
就好比今天晚上,当林莫言在看守所里坐卧不安的时候,林轻语同样夜不能寐。
她对看守所毫无概念,只从港版电视剧里偶尔瞄过两眼。
里面有没有空调?很多蚊子?又会不会把林莫言和许多杀人放火的坏蛋关押在一起?那些狱警凶不凶,同牢房的坏人会不会欺负他?
厅里的灯始终亮着,听得到邢天航时断时续压抑的低咳。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轻语辗转多时,依旧毫无睡意。她在枕头上硌得头都有些痛,却仍不敢动。
她想象着林莫言服刑的情景,会剃那种难看的短发,穿灰色囚服,然后平时说话都不叫名字,只用一串串编号代替。
林轻语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里,愈来愈睡不着。手机在外头充电,她没办法看到现在几点,只觉一分一秒,度日如年。
“小语,很晚了,睡吧。”一个男性的声音,同时有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额头。
“是一个人躲着哭鼻子吗?”邢天航温柔说道,用藏蓝色方格手帕拭去她眼角的泪。
手帕很好闻。
她不晓得那是什么味道,淡淡的,冷冷的,有一点点天空的寂寞,一点点海浪的深远。
那是天航哥哥的味道。
她突然一下坐起来,抱着邢天航的脖子,把整个人都凑到他脖颈间,贪婪吮吸。
天空泛起迷蒙的白色,林轻语哭得手足冰凉。
房里没有开灯,借着窗外迷曦光,只看到一个淡淡剪影,修长俊逸,挺拔如竹。
邢天航洗了澡,穿了林莫言的卡其滚边睡衣,就坐在她床边。
“哥!哥……”林轻语哭道。
她抱着邢天航哭个不停,眼泪洇湿了他胸口衣襟。强作的镇定霍然决堤,悲伤一不做二不休,如汹涌浪潮席卷而来,将她击垮。
忧心,惊惶,不知所措。
她像只迷途小鹿,牢牢抱着唯一的依靠。
“他们把我哥抓走了!天航哥哥,我哥会进监狱吗?他只是个设计师,他什么坏事都没干!他们不能不讲道理!”
邢天航身体一僵。
将幼小哭泣的人儿拥入怀中。
林轻语身材娇小,抱她就像抱着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但这身体却叫邢天航如此迷恋,朝思暮想,寤寐思服。
她的小脑袋完全贴在他胸口,应该能听到此时他左心房不同往常的悸动。
她还哭得伤心,肩膀微微颤抖,像一只迷途受惊的小鹿,明明满心渴望,想寻一个安全港湾,却又不敢轻易跨出一步。
她的发丝柔软,如焦糖般甜美的颜色,丝丝缕缕披散在肩头。他抱着她,修长有力的手指便穿过发丝,如琴师滑过丝弦,每个音符都奏击到他灵魂深处。
小语,我是第一次抱你吗?我以前竟没有抱过你吗?
一头温柔小兽在他心底咆哮,尖利的爪难以控制,似乎要撕破牢笼。
“他们……他们抓走了我哥!呜呜……”她浑不知觉,依旧缠绵着他,嘤嘤地哭。
“小语乖,莫言他不会有事。我已联系了律师,明天就申请取保候审。”他轻轻说道,克制心跳,嗅她发间芳香。
“可那只是暂时的,他们还会告他,然后法官会判他坐牢!”
“不会,法官要讲证据,我已第一时间将莫言的设计图拷贝出来,他们取证时应该也会明白,莫言在设计上并没有错。”
“天航哥哥一定不能骗我,林莫言真的会没事?”
“嗯,一定没事。”邢天航柔声说道。
他将理智调到最大数值,仍拗不过心中小兽想要在她额际落下一吻的冲动。这冲动随着时间越久越是张狂,最后只能于她发间深深一嗅,再蜻蜓点水般轻轻一吻。
落花有意,无奈情深痕浅。
“小语快睡吧,天就快亮了。”他将她放开,轻轻躺回床上,就像哄一个娃娃,又扯过薄毯,盖在身上。
林轻语疲累软弱,仍紧紧攥着他手,不肯放开邢天航,“别走,我一个人害怕。”
兄妹俩自小相依为命,她惯有林莫言作伴,如今只剩一人,自然辗转难眠。
“我不走。”他一只手由她握着,用余下的另只手掩唇轻咳,温柔拍抚。
她终于渐渐入睡。
邢天航坐在床边,就这样由她相握,一动不动直至天明。
那个早上,他看到了日出。
晨曦灿烂恢弘,如一团热烈的火,又如汹涌岩浆!刹那间撕破天际,跳跃而出!
它不单自己火热,凡是沾着一星半点的,全部被它的滚烫给浸染!给灼伤!
熊熊的火从露面开始,大刀阔斧驱走了笼罩一夜、霸占大地的黑,然后更毫无留情攻城略池,将天空一点点还原成清白的颜色,于是就看见了天的湛蓝,海的平静,地刚睡醒的模样。
晨光渐渐爬上六楼,透过窗子,照在邢天航清冷俊颜上,因着那一点带着橘粉色的暖光,让他的苍白倦怠隐于无形,纤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细密剪影,双眸明亮锐犀。
小语,我回来了。
但愿你没嫌我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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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至少愤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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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行程,朱琳替邢天航安排了三个内容,见律师,安抚客户,另有两个担心郁丰倒闭的供应商,急着来催债,也需应付。
但在开始这忙碌一天之前,邢天航首先去了一个地方。
柏公馆。
林轻语说,柏凌回来了。
车到门口,邢天航被警卫毫不留情拦住。
他如今是郁丰副总,柏靳文又负责郁丰的事故调查,正是水火不容,依法避嫌的时候,自然不方便相见。
“我不见柏院长,我只是来看一下柏凌柏小姐。”邢天航摇下车窗说。
警卫铁面无私,直到柏凌打电话下来才肯放行。
十分钟后,邢天航到达柏公馆二楼会客室。
柏凌清减颇多,下巴明显削了下去。一身素色衣裙,齐肩直发,秀丽窈窕。
“天航,轻语说你肺炎住院?现在恢复了没,怎瘦了这许多?”柏凌自顾不暇,但蓦然间见到邢天航憔悴如斯,仍不自禁心痛。
“小病,医生总好夸大其词。病房又长期空虚,恨不得将谁都往里送。”邢天航淡淡笑说,与他所料不差,柏凌对周艳棠恶行果然毫不知情。
“你呢?好久都没你消息,不在南阳?”邢天航问。
“嗯,辞了工作算得自由身,可以得闲到处旅行。”柏凌凄恻笑答。
邢天航回头咳了数声,淡淡说,“对,以后到了国外,就见不到故乡风景,到处看看也好。”
寥寥数语,尽言不由衷。
且意兴阑珊,没话找话。
倒是柏凌先破开话题,挑先开口,“天航,我听说越江大桥的事了,莫言他是不是也受了牵连?”
“不仅莫言,小凡父亲也首当其冲,小语和小凡如今忧心如焚。”
柏凌皱了皱眉,“我父亲如今负责此案,你不说我也会尽力争取。但天航,这不是一般的案子,多少眼睛盯着,我并没有把握。”
邢天航摇头,语声低缓,“国有国法,我怎敢让你为难?柏凌,我并不是要勉强你做什么人情。只是小凡爸爸年纪大了,在里面若能有人照应,我已感激不尽。”
柏凌刚要说什么,却没来由一阵恶心。连抱歉都来不及,便急急冲到房内卫生间。
几声干呕声自里传出。
片刻,柏凌自里而出,恹恹花容更见惨淡。
邢天航不便多问,识相告辞。柏凌亦不勉强,起身相送。
邢天航走下楼梯,柏凌突然歉意说:“对不起,天航,你与小凡的婚礼,我恐怕无法胜任伴娘。”
邢天航连原因都不问,亦同样寂寥一笑,“没事,我连婚礼都不会举行。”
郁家一掷千金,如今正是时候。
那些工人倒也没说错,有钱人神通广大,不过48小时,郁东森和林莫言就获得取保候审资格,终于可以回家。
邢天航驱车去接。
漫天细雨,看守所门口孤寥寥停着两辆豪车。
费叔已不敢再开劳斯莱斯,只驰了辆奔驰e,载了郁家母女前来。
邢天航则带着林轻语。
默默等在一旁。
两个颓寂身影慢慢从黑色铁门中走出来。
郁东森似老了十岁,走得很慢,春风得意的挺拔身影一下驮下来许多。他仍穿着两天前的那件深灰色polo衫,但上面沾了许多污渍,不知在里面遭遇过些什么。
林莫言虽不像郁东森那么憔悴,但他前后已经四天没有回过家,络腮胡都已见雏形,风流公子判若两人。
齐凤泫然欲泣地迎上去,扶着郁东森到车中。
那头林轻语也奔过去,哭着扑到林莫言怀里。
邢天航钻入车中,银灰色捷豹正欲起步。
郁东森叫住他,“天航,你跟我来,我有事交代你。”
邢天航略迟疑,“郁叔叔,我先送莫言回家,一会儿再来看你。”
郁东森不愧君王派头,惯说一不二,转头对林莫言吩咐:“莫言你自己回去!”
他朝邢天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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