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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闹-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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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人。”正默默躲在后面看,突然被搭话了。
秦甫沅回头看,却是太华公主驸马、骁骑参领任重远。若是说起对这位驸马的印象,秦甫沅有的就是那次在长公主府上,长公主冷漠将人拒在府外的那次了。这般突然热络地招呼,是为哪般呢?
“久前就从清瑜那处听闻了秦大人,按理说来,也算半个表亲。只是苦于无缘一见,这相交的愿望,便被不断拖了下来。”任重远有礼有矩的样子,叫秦甫沅瞧了,一时有些疑惑。仔细算起来,这位驸马相貌堂堂,为人自律,广交人才,谈吐也不带寻常武官那股子大大咧咧,倒更像个文绉绉地才子,是京城里一等一的好公子…怎么会让长公主殿下那么不待见呢?曾几何时,秦甫沅还会梦一回自己以女子之身,将来要嫁个差不多的良人,差不多与任重远有几分重合。不过这也只限于一时的瞎想,秦甫沅深知,长久以男子身份处世的自己,既无法接受相夫教子的生活;也当不得那虚凰假凤的恶名,许是,孤独终老已算恩赐了。
正出神着,眼睛恰巧注意到脚下,殿下一反平常爱玩的性子,竟老老实实陪着德妃娘娘坐在一块大石上,仰着头看着这边,隔着远了,五官早就蒙着薄纱有些不清,秦甫沅却生生地能确定,那双眼正定定地锁在自己身上,不曾动摇半分。这个殿下,又是怎么了?
任重远在边上瞧见了,也跟着望下去,隔着数十米,是如何地默契,将面前这原是悲悲喜喜、焦躁难安的人,定了下来呢?不由也找起了长公主殿下,对那心中深深印着的人自然好找得很,可是长公主从头到尾,眼睛就只望着那一处,三个人,何时又会有他?苦笑一声,所有结交热情都化作了艳羡,只低沉一笑,“秦大人与荣安公主,感情真好。”
说罢,便自顾自地走开了。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
秦甫沅抽回神,圣上身边已绕了几个才子,什么“龙沿安栏,楚春繁京一面新”的,“癸未天迎夏将行,骏景宵云供楚京”的,秦甫沅听得头皮发麻,她最是厌烦作诗,一来自觉才情不足,玩不了那些对句工整的文章;二来以她这无大志无悲愁的性子,也感不出什么好诗,在这追求气宇磅礴的场地中,到底是格格不入了许多。
可秦甫沅分明是忘了,以她三元之名,此时的自觉避让,不仅辱了那些败将,还有些故作清高地成份。
怕什么来什么便是如此,“秦大人不来一首吗?”
这满朝文武中,姓秦的就秦甫沅一人,想要装傻充愣都难,秦甫沅瞬间招来所有视线,压力极大。再看太子那带着敌意的笑,不自觉露出了难色,“陛下恕罪,臣婿,确实不会写诗,只怕献了丑愚众,更坏了气氛。”
敢直接说这话,还是因为当初殿试时,圣上考诗时秦甫沅已献过一次丑,徒闹了笑话,故而她老实地说出来,倒叫楚帝想起了当日殿试时的场景。方才被胡乱溜须拍马地火消了不少,看着秦甫沅,煞是古怪地说,“秦爱卿不如直接写一首试试,朕想再见识见识。”
这…秦甫沅还真是不能违抗圣命,只好干巴巴地往周围看了一眼,埋头细思了一瞬,再抬头时,已是就大义般凛然了,“昔日与春踏,民藻济济游。今昔上踏春,深林树树幽。”
语音刚落,已是一片哄笑,带头的圣上抚着胡子,佯怒训道,“写文章是写,写诗也是写,怎的你诗就做成这样的!怪小家子气的!传出去还叫人笑话,今后每个月给朕交一份诗上来!”
秦甫沅暗送一口气,跟着连连答应着,还是用那胆怯低调的姿态。笑声中,只有林劲松低着头,看一眼山下后,又老神在在地闭了眼。
最后被陛下亲笔题上的,还是前探花郎、今太学少傅萧衍的诗。秦甫沅那昭显着过去到底是奸商出身的诗,倒也不是没有半点好处的,至少太子一系的人,七八分地敌意都化作了不屑,不屑将这样的人当作敌人。
廊下,荣安与任悦俞已闹作一团,两姨女隔了八岁,却跟平辈似地,却是分毫没个谦让的道理,你若泼了我一点水,我就给你泼一大捧水回去,你来我去,在一大群矜持守礼的小姐夫人间格外抢眼。
可到底是年长了八岁,高也不止一截,悦俞如何斗得过楚綰呢?看一眼自己满身狼狈的,便撇嘴不开心了,“你不知羞的!居然欺负外甥女!”
“你不尊重长辈!”楚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长辈这个词,却不想,哪个长辈会与一个七岁的后辈闹。
林清瑜是瞧着悦俞长大地,多数时候都疼爱得不行,等下人刚把这小主抱出来,就赶紧陪着给打理身上,心下不免纳闷,殿下连小辈都不让,这在沅儿面前,该是多么任性啊?
荣安也在调儿满是威胁的眼神下,跟着出了水,几个丫鬟迅速围着,这边给擦干,那边给递上袍子,手忙脚乱得很。楚綰便又想起驸马还是头顶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呢!
正望着,突然悦俞挣开了林清瑜,跑到了边上,人小鬼大地突然对楚綰说,“小姨,九年后,你就和小姨夫和离吧!”
楚綰一听,跟炸开地刺猬似地,紧紧瞪着她,“你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和驸马和离!”
林清瑜一脸尴尬,想要拉开任悦俞,偏偏为人母的长公主却一言不发,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不,来不及拦就出事了,“我把小姨夫交给您保管九年,然后,悦俞十六了,就可以嫁给小姨夫了啊!”
“那是我的驸马!一辈子都是我的驸马!”楚綰气得喘气都要呛到了,“不管任何人!多少岁!都不许跟我抢!驸马是我一!个!人!的!”
任悦俞还正待再说话,长公主一声轻咳,立即缩着脖子回去了。倒是林任氏与林清瑜这两母女,想到之前暗下的决心,俱是深深地一叹。
………………………………
20。第二十章 殿下不好哄
廊上,秦甫沅跟在后面继续充不在,直到注意到林清峰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她身边,一时欣喜,便打招呼,“林大哥!”
林清峰却意外地极为冷淡,她刚靠近一步,便连退两步,脸上也是满满地戒备,只是言不由衷地行了礼,“见过荣安驸马、秦少司大人。”
秦甫沅愣住,但也只好跟着还礼,“林将军太客气了。”
“不敢!”林清峰说完这一句,便生生把脸又扭开了,明显地是要拒绝与其交谈。
童年住在林府时,秦甫沅遭了不少白眼,直接欺负她的人有,暗地里给她使绊子的有,甚至许多下人都不看好她。只有林清峰和清瑜表姐,对她诸多照拂,若说林清瑜弥补了失母的缺憾,那么林清峰就弥补了父亲常年不在身边的不安。
那时林劲松对秦甫沅严格,要她三日里学会骑马,是林清峰细心教她怎么与马儿交流,消去恐惧;其他人欺负她,是林清峰正护犊子般将她护了起来;甚至可以说,伪装男子时,秦甫沅心底里下意识地,那都是在模仿着林清峰。自十四岁那时林清峰到边疆守关,一来几近六年未见,偏偏得了这般冷淡疏远的态度,秦甫沅心下既是不解,又是委屈的,真是难为。
“林大哥对甫沅,可是心存芥蒂?”秦甫沅一时不解,只好试探着问。
林清峰冷冷地回道,“您是驸马爷,皇亲国戚,林清峰何德何能敢对驸马心存不满。”
话面上是无怨言的,可话里头满满的都是不快,秦甫沅自然也是感觉到了的。只是,林大哥似乎不满她驸马的身份,这…是为哪般?
恰此时婵儿以德妃的名义来找,得了圣上允,秦甫沅顺着廊下来的时候,明明中途和荣安是对上了视线的,但是在她过去后,公主居然装着没看见她似地,愣是把头给别开了。这,还是那个一听到动静就赶着粘过来的殿下吗?正暗暗称奇,再看一眼长公主边上也拉着脸有些闷闷不乐的悦俞,嗯?刚刚在上面瞧着,这两人不还是玩在一块的吗?
恰与林清瑜碰面,对于这从小一块长大关系最好的表姐,秦甫沅自然是喜的,点头招呼前,林清瑜却很是慌张地将视线移开,能见到的、记着的便是那带着哀愁的眼了。
林清峰如此,林清瑜亦如此,这林家两兄妹是怎么了?还有这里,氛围可真是不对劲!
“殿下,这是怎么了?”耐着疑心,坐到一边,谨慎试探着去瞧荣安的脸色,自相识以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遇上殿下这么正儿八经地闹脾气。
楚綰转眼往秦甫沅脸上瞟了一眼,跟着便忿忿地用力哼了一声,把脸扭得更开了。
秦甫沅无计,迷茫地看一眼边上水调歌共四个大丫鬟,低声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水儿有些为难,下意识地往边上长公主那边看去,半天没有个回答。还是调儿比较直接一些,“殿下方才与任小姐玩闹,讲到了不愉快的话。”
“不愉快的话?什么话?”秦甫沅印象中,殿下总是那么好脾气、单纯善良的,能惹殿下置气成这样,得说了些什么呢?
秦甫沅这一问,似乎又勾起了荣安的小情绪,干脆把整张脸都埋起来了。秦甫沅无计,想着以前林清峰哄嫂子的样,便依葫芦画瓢地先将殿下拉到了怀里,殿下挣扎了两下,吓得秦甫沅赶紧把人松开。
这个不解风情的驸马!楚綰鼓起脸,瞪着秦甫沅,眼神时不时往秦甫沅双手看看。歌儿瞧见,也知道她们驸马哪哪都好,可那拐弯什么的就实在缺了点,便凑过去小心点她,“驸马爷,您还是继续抱着殿下吧。”
“哦…”秦甫沅只好糊里糊涂地将人又塞怀里,然后眼神示意几个丫鬟快点给她解释一下。
不管人长公主就在边上,调儿依旧实话实说,“任小姐让殿下十年后与驸马和离,说是到时候好由她自个儿嫁给驸马。”
秦甫沅听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回头看一眼任悦俞,相处时间不少,这小主子也不像是那么淘气的人啊,怎么还会开这种玩笑?跟着又忍不住叹气,“悦俞还小,所谓童言无忌,殿下何须与她那玩笑话置气?”
偏偏任悦俞还不老实,非嘟囔着大家都听到,“不是玩笑话哦…”
荣安抬头,凶巴巴地瞪过去,长公主也拉了脸,冷冰冰地说,“任悦俞,你不知道道歉吗?”
“可小姨夫那么好,都说好物多人惦记,我惦记着小姨夫,不是人之常情吗?”任悦俞鬼机灵地反问过去。
“悦俞,莫说你这小辈能否冒犯长辈,就单拿这人之常情来说,你可问过小姨夫愿意吗?”长公主凉凉的眼神落在秦甫沅身上,一时间几个人视线都汇在了一起。
秦甫沅顿觉事情比想象中闹得还大,一时有些转不过来,这当口,偏公主殿下还抬着头,可怜巴巴地说,“父皇与母妃都说,驸马是綰儿以后唯一的倚靠,是綰儿的天,是綰儿一个人的驸马,难道是假的吗?”
于秦甫沅而言,情之一事,早已非她所能触及的事,娶公主成家已是意料之外,却不可能再有其他理由,还在自己身边再添一人。若是非说日后□□,那么这个人,秦甫沅能想到的也只有公主殿下了。荒唐地发现自己一时居然把殿下绕进胡想里,暗自摇头,只要日后身份被揭穿时,殿下能放过秦家其他人等便已是好事,至于此时殿下要的允诺,也实在不为过。毕竟秦甫沅这一生,大概也只会是荣安公主的驸马了。
想罢,秦甫沅再望荣安,便很是坚定地点了头,“秦甫沅此生除去殿下,自然不会再有第二人。”
荣安眼睛亮了亮,“驸马可不是糊弄綰儿?”
“自然不会是糊弄,秦甫沅愿立毒誓,为天所见。”应着这一声,荣安终于弯了眉眼,露出甜甜的笑,叫一众远远观着热闹的夫人妃子皆是松了一口气,对秦甫沅也是各有好感。
林清瑜转开脸,正对上长公主那明亮的眼,迎着那无声的关切,颤着唇微微抬头,心里越发苦了,方才,竟叫殿下又把泪全瞧了去。
而这边人却无一感知,楚綰还不忘得意地冲外甥女做鬼脸,接着又不放心地回头看秦甫沅,“毒誓不必说,但若是驸马哪天负了綰儿,綰儿就…”
“就怎的?”秦甫沅知道这别扭总算是彻底揭过去了,连着身体都松了不少。
“叫父皇抄家…不行,太残忍了,没个余地地不好。额,还有什么呢?”把整张脸都憋红了,楚綰才啊地一声,惊喜地说,“驸马要是负了綰儿,綰儿就咬驸马!咬得驸马哪儿都不敢去!”
“又在胡说了。”秦甫沅哂笑,殿下这逻辑非常人可解。
“才不是胡说,我咬人很痛的哦!牙齿很尖!”说着,还龇着牙给秦甫沅看。
瞧着殿下那平整的牙,秦甫沅一时真不知道该如何搭话,“殿下若是想以此限制甫沅,不应该说重一些吗?”
楚綰撇撇嘴,轻咬住了唇,“綰儿想了好半天,可不是哪种都舍不得么。”
这个殿下,又在瞎说些叫人暖心的话了!秦甫沅撇开脸,发现边上俱是看着她们两,一时脸迅速嗔红,茫然间,惊觉长公主一家与表姐不知何时已经走开了。今日虽悦俞未做对什么,但以长公主管教,也不知道会作何处理。
而楚綰则满心欣喜地看着自己的驸马,甜滋滋地搂着手臂摇晃,全然将皇姐和外甥女抛之脑后。直到数日后,楚綰才发觉,皇姐心眼,还是极小的。
那日,秦甫沅被长公主召见,殿下悠闲地泡着茶,等茶就好了,才不缓不慢地开口,“那日在廊上,妹婿的表现叫太华实在惊叹。”
“还让殿下笑话了。”三月三过去两天,秦甫沅在廊上的那首小诗,也不知道从何处传出,一时倒是被当作笑话般,人尽皆知了。
还记得荣安知晓时,很是忿忿地为秦甫沅鸣不平,“说驸马文采不佳的,怎么不见他们也去那个三元回来看看?驸马低调,定是不愿意随他人出风头,不然轮得上他人?”
除去状元一事,秦甫沅是不知道殿下何来的底气,竟然如此肯定地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当时还振振有词,“那些人早几个月便煞费苦心想着如何作一首诗叫父皇青睐,倒也没见过有谁比驸马这般临场发挥来得好。”
那般,便好像被侮辱的不是自己,而是殿下一般。思及此,秦甫沅不自觉又是轻轻一笑,却发现长公主也在笑,那调侃的意味实在太过清楚,叫人有种被看透了心思的感觉,秦甫沅脸一红,连低下头。
知道秦甫沅着实是个脸薄的人,长公主也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只是轻笑着,“如此一来,以我那太子哥哥的秉性,定是又不屑将秦大人视作眼中钉了。”
“甫沅本就微小,太子自然是不必太过重视的。”秦甫沅下意识的接话,倒是想起了长公主对她的评价,虚伪。
“那么,做好准备的了吗?”
“是。”秦甫沅低头,慎重地应了下来。
“此一去江宁,需十分谨慎。”长公主捏着玉杯,视线越过秦甫沅,不知想着什么,“其中巨细,便是荣安,你也说不得。”
秦甫沅沉了眸,“甫沅,自是省得的。”
………………………………
21。第二十一章 短离别
荣安公主府,此刻楚綰正两眼汪汪地看着秦甫沅,好是哀求,“驸马,你若是要去江宁,便带綰儿一同去啊!”
边上,般若正在仔细给捡着行李,歌儿在边上偶尔也跟着捡两手,手一出去,就被荣安给瞪上了,吐吐舌,不敢再帮忙了。秦甫沅自然是看到了殿下那些小动作,无奈地转过身,去捡路上排忧解闷能用的书,便又被荣安死死缠住了身子,“驸马不能不去吗?”
摇头,自然是拒绝的,不说此番另有目的,且自己为江宁皇商的管制者,迟早都该去管辖的地方一遭的,只是刻意拖着耽搁了下来罢。
“那就带綰儿一同去啊!嗯?要不别去,要不就带綰儿去好吗?綰儿不想要和驸马再分离!”楚綰一直循环重复着两个问题,可怜的样子真别说,让秦甫沅有了些动摇,反正是要藏本意的,或许,带殿下出去也是可以的?
理智倾倒前,调儿那惯常的平淡音又来了,“不行,殿下前几日休息不当,受不得颠簸。”
“我前几天休息得很好的!而且调儿姐姐你也来的话,不就万无一失了吗?”好不容易让秦甫沅有了松动,楚綰连出主意。
秦甫沅已然拉下了脸,想要训教殿下,却听调儿慢悠悠地说,“殿下稍作疏忽,一病可没哪次少折腾了。若殿下有个万一,奴婢赔命倒是小事,只是叫驸马爷早早地孤身一人,最后若是继个妻…”
楚綰一听,直接红了眼,直勾勾盯着秦甫沅,“驸马允诺过綰儿,不会…”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殿下若是为着一时任性罔顾性命、还要叫驸马当那大不孝的罪名吗?还是孤苦伶仃一世?”调儿也是什么都敢说,那严肃的态度,似乎楚綰踏出楚京一步,便等同踏入鬼门关般。
话说到这份上,秦甫沅自然不可能再心软,先是安抚公主,“殿下在府中好生随调儿姑娘调养身子,等日后好了,甫沅便带着殿下将那江南八府尽数游玩一遍。”
跟着,便转头看着调儿,有些严肃,“调儿姑娘,殿下的身子真的很不好?”
“无病,便无事;一旦病起,不堪设想。”调儿这次倒是知道要节省着说话了,还是水儿知道,便细声细语地解释。
“前年夏,殿下中暑,当时久烧不退,随之数次停息,还有一阵时间失聪了,最后还是整个太医院与调儿熬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让殿下挺过来了。”
秦甫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般严重的情形,常人而言只是一时聚热,到殿下身上,却能轻易拿了性命…
“除此外,殿下有轻微气喘,印象中江南潮湿,于殿下而言,是极危险的。”歌儿也忍不住补充道,“故而,便是养好了身子,游遍江南八府,还是有些困难…”
还未说完,调儿冷冷一瞥过去便轻易打断了她,“歌儿,你不懂,别瞎插嘴。”
“哦…”歌儿身子抖了抖,“张嬷嬷说是这样的呢…”
“气喘是因环境而出,向来有北病南养的道理。之所以惧潮湿,是殿下痛风(风湿疼痛)。”水儿摇头,见秦甫沅一脸担忧,便不再说下去,“殿下身子虽是不好,但平日里多注意,还是无碍的,驸马爷毋须过于忧心。只是,这次殿下您是真不能与驸马同行。”
秦甫沅切实再一次知晓了殿下身子,再想想殿下本人却恍若无事人一般,丝毫不引起戒备,不免拉下了脸。楚綰知道驸马是有了不快地意思,却还是稍有倔强地撇嘴,“才没有那么严重…”
这话虽说得没良心,但到底是放弃了随行这一说,至于叫秦甫沅不去,便又是不可能的。几个丫鬟一时都闭了嘴,只有另一边的般若还在忙活,进来时看几人面色不对,咦了一声,“爷,书卷要我捡着吗?”
真是,楚綰陡然沉下脸,突然地就非要将秦甫沅拉走,叫后者十分堂皇,“殿下?”
“便只剩那么些相处的时间了,驸马便好生与綰儿一处,其他的行李,叫水儿姐姐她们帮忙捡上不行吗?”说这话时,殿下俨然有了三分哭音、二分泪意,之前已是两次拒绝,此般再推拒到底是不好看的,故而秦甫沅不加沉思便应下了,出房前还不忘对水儿几人点头致歉。
依着殿下的喜好,说到底倒也并无甚特别,出了房,便又是直直地入了后山。不过,不是上凉亭,而是坐在溪边,秦甫沅尚未问殿下要作何,便见她直接撩了裙底,惊呼非礼勿视,连掩面转身。
“驸马,你又怎么了?”楚綰被秦甫沅唬得不轻,捏着靴子惊疑不定地望了四向,驸马这又是为哪般?
“殿下如此唐突…”秦甫沅说着,到底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跟着才叹了口气,“殿下为何突然脱鞋?”
“觉得会很舒服啊!驸马也来吧?”说完,根本就不等秦甫沅反应,直接抓了她的脚便来。
虽然秦甫沅自觉不齿那些禁锢之则,但却多少还是会受着影响,比方将足这般私密直接袒露在外,“殿下!”
楚綰不等秦甫沅后悔,连带着袜都在水里带一遍,只觉得湿了,驸马便跑不了了,却不想,“这些便罢了,可是,殿下何以将袜子打湿?等下叫甫沅如何起身?”
“綰儿乐得就这样与驸马一直相伴水边呢!”楚綰一想,便喜得咯咯笑,两只小脚丫也在水中扑打了起来。
秦甫沅因着这动静,不由自主将视线放在了那双小足上:最初相识时,自然理所当然地以为殿下是裹了足的,等之后殿下在府上赤脚行走时,才偶然知晓殿下未受裹足之礼。
自小作为男儿家长大,在秦甫沅这,自然不存在裹足一说,倒是还常常为着不如寻常男子的足大而苦恼不已;幼时曾亲眼见过奶娘为般若裹足,那般苦痛到底让人心疼;后来再见清瑜表姐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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