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英雄-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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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饮车是一辆小手推车改装过的，上面加一个冰柜，卖些饮料、雪榚，生意还算不错，不时会听到遮阳伞底下，会有人叫道“老板，来十个大脚板！”

　　　　老板是个女的，二十来岁年纪，穿着半旧的t恤外加一件牛仔裤，从背影看去，身量很是不错，只是显得有些太纤细了些，在烈日下显得有些孤弱。

　　　　天虽然热，但她并不舍得品尝一下自家的商品，冰柜角上吊着一个大水壶，不时的拧开水壶，解解暑气。

　　　　生意算是凑和，刘光明看了一个小时左右，心里默默的数着，毛入应该在50块左右，除去成本的话，勉强应该能够维持下去的。

　　　　期间不时有小包工头们前来挑劳力，等待上钓的鱼们纷涌而上，试图挤上雇主们的车子，能够率先抢到位置坐在车上的，脸上立即绽出了六月花般的笑容，非常淡定的看着试图还继续爬上车子的人，那些启动速度稍差了些的，只能围在车边上，眼里带着一丝希冀看着老板，期待着老板们大发善心，可等待的却是一句接一句的粗鄙漫骂。

　　　　“操，老子就要五个人，你他娘的上去十个，压坏了老子的车，你赔得起么！”

　　　　“要男人，不要女的，你给老子下来！”

　　　　“滚蛋，我要的是扛包的活儿，你他娘的能扛动个屁！”

　　　　混乱之中，挤上车的照样被撵了下来，哭丧着脸，但并不会赖着不走，大家心里明白，老板不是慈善家，不会因为你可怜，就破例收了你。

　　　　当然也不会有人去毛逐自荐，除了一通漫骂，你是得到不老板其他任何的回应，大家只是默默的围着，像极了三十多年前生产队里分骡马的情形，不过，当时他们都是在挑骡马，现在却成了被挑的骡马。

　　　　几分钟后，老板挑完了人，扬长而去，剩下的人便拖着一脸疲惫，重新回到钓鱼台上，等待下一波的挑选。

　　　　刘光明没有上前去抢位子，但黑塔似的身板，天生出苦力的苗子，在瘦弱的人群中，太过于扎眼，让老板们眼前一亮，不时有老板远远的夹着烟卷，向刘光明喊道：“喂，那个黑大个，穿迷彩的那个，你上来，一天80，包吃住，半个月，快点！”

　　　　刘光明像是广场中心的雕塑沉思者，深邃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冷饮摊，露出复杂的表情。

　　　　几番沉默的拒绝之后，刘光明身边一个等待的被钓者有些忍不住了，劝道：“小伙子，80不少了，这个点儿算是高价了，再迟一点儿，连80的都没了！”

　　　　刘光明回头笑了一下，这是一个看上去大概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体有些消瘦，略显得的苍白的脸，反映出他的营养有些不良，因为连50一天的活儿，都轮不到他，刘光明递过一根红河，道：“没事，我不急！”

　　　　中年大哥接过了烟，叹了口气，从这个年轻人的穿着上可以看出，小伙子应该是刚出来揽工的，一身崭新的打扮，实在不像是受苦人，不知道世事的艰难，不然的话，是不会抽红河这种烟的，一包七块五，实在是太贵了。让他过两天紧日子，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大哥出来揽工，地里的活怎么办，这几天该是农忙时节！”刘光明随口问道。

　　　　中年大哥瞅瞅刘光明，苦笑了一下：“小兄弟不是农村人吧，现在谁还种地啊，土地里刨食，一年到头连个温饱都混不上，谁开指望几亩地挣命啊，都流转了，承包给了大公司，说是集体化作业！”

　　　　“那该有承包费的！”

　　　　“别提了，承包的时候，说是一亩地八百块钱，可到后来合同签了，却缩了一大半，上好的水地也就三百多，跟没有差不了多少！”中年大哥脸上闪过一丝凄凉：“都被当官的弄去了，就苦了老百姓！：”

　　　　“没人管么！”

　　　　“谁管，县里镇里，连村支书都得了好处，他们能掏自己的腰包么！”中年大哥的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些无奈。

　　　　刘光明不说话了，因为没得说。

　　　　时间永不停歇息，已经快十一点了，天热的越发的厉害，已经有几个揽工的兄弟没有了信心，起身离开，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恐怕是因为下一顿已经没有了着落的缘故吧。

　　　　突然一个跟中年大哥年纪差不多的更瘦弱的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低声道：“万林哥，刚才看到镇派出所的车了，怕是不太好！”

　　　　万林哥表情有些慌乱，抓起了地上破旧的铺盖卷，道：“走吧！”

　　　　来不及跟刘光明打个招呼，一溜烟向广场边上跑去，刘光明看着万林哥的背影，右腿微瘸，半拖在地上。

　　　　莫不成这是个在逃犯，刘光明心里嘀咕了一下，不过，看万林哥的样子，实在没办法跟在逃犯联系在一起。

　　　　广场边上突然几声喝叫，然后便听见汽车的哄鸣声，一辆桑塔纳2000突然从广场边上冲了过来，逼向了万林哥。

　　　　万林哥急忙掉头，向外冲去，桑塔纳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猛然间一个转向，直接撞在了万林哥的后背。

　　　　万林哥在巨大的撞击力下，直接向前飞了出去，蓬地一声，跌在了地上，再没了声音。

　　　　原本沉寂的广场上，顿时热闹了起来，四处的人潮迅速向现场奔去，中国人对于这种热闹而又好看的场面，向来是不甘心落后的。

　　　　刘光明了爬起身来，挤开了人群，只见万林哥倒爬在地上，捂着脑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桑塔纳刚才恰好撞在了万林哥的铺盖卷上，不至于让他受重伤，但摔倒的时候，还是免不了额头磕在了地上，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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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冰淇淋西施

　　　　一胖一瘦两个乡镇干部模样的家伙冲下车来，对着万林哥连踢了几脚，嘴里还骂着：“**的，狗东西，害老子跑到这种鬼地方受苦！”

　　　　两个人的恶劣行径惹起了看围观着们的不满。

　　　　“喂，你们这是干什么，撞人了不算，还打人，有没有王法了！”

　　　　“报警，将他们抓起来！”

　　　　群众的愤怒并没让两个人退缩，相反，满脸横肉的胖子还嚣张地叫道：“吵什么吵，我们是刘陆县公安，抓逃犯的！”

　　　　一句话，让群众们不再言语了，抓坏人的话，这样是可以理解的。

　　　　胖子得意的笑了一声，擦擦头上的汗，伸脚又向万林哥踢去，这一脚直接踢向了万林哥的瘸腿。

　　　　万林哥惨叫了一声，倦缩了身子，护住了要害部位，看样子，挨打已经挨出经验了。

　　　　胖子还不解气，又一脚踢了过去，不过，这次似乎准头有些差了，这一脚似乎踢在了一块硬石头上一般，钻心的痛从脚趾瞬间传向了大脑。

　　　　鸣，胖子急忙去捂脚，可惜身体发福，再用力也摸不着脚面，再一抬头，只见一个黑塔似的汉子，冷冷地看着自己，眼光里一股隐隐的杀气，让胖子畏缩了一下，这才道：“干什么，防碍公务么！”

　　　　刚才这一脚是踢在了黑塔汉子身上。

　　　　刘光明阴沉着脸，道：“你是公安？”

　　　　“就是！”

　　　　“证件呢！”

　　　　“你他妈的是谁啊，凭什么我的证件要给你看！”胖子眼珠子一转，牛屁哄哄地说。

　　　　这时，刚才给万林哥报信的中年汉子冲进了人群，扶起了万林哥，然后对着刘光明大声说：“他人不是公安，是镇政府派来抓访的！”

　　　　这话一出，围观的群众顿时大哗，这年头有冤情才上访，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才截访抓访，再加上刚才桑塔纳草菅人命式的做派，围观着们顿时怒了。

　　　　“狗日的不是东西，抓起来送公安局！”

　　　　“送个屁啊，送进去，没两天还不是给放出来，干脆揍死狗日的算了！”

　　　　群情激愤，但是并没有人主动动手，胖子见势不妙，跟瘦子使个眼色，两个人掉头往车里钻去。

　　　　刘光明飞起一脚，直接踏在了车门上，胖子半个身子刚钻进车里，被车门狠狠的夹，惨叫了一声，像滩烂泥似的滑出了车外。

　　　　刘光明上前一脚踏在了胖子身上，冷冷地道：“怎么，撞了人还想跑么！赔钱！”

　　　　对着刘光明这个的凶神，胖子哪敢说半个不字，抖抖擞擞的从怀里摸出了钱包，刘光明劈手夺了过来，翻了两下，掏出了所有的现金，大概有三千多块，然后将钱包随手丢在了地上，这才回身，将钱递给了万林哥：“万林哥，拿去治伤！”

　　　　万林哥忙不迭的谢了一声。

　　　　刘光明回过头来，死盯着胖子道：“告诉你，以后再狗仗人势，欺负老实人，这就是榜样！”

　　　　一步跨到了车头处，扬起铁锤，蓬地一声，砸在了引擎盖上，引擎盖子顿时被砸出了一道沉坑。

　　　　“好”围观的人们震天价叫出一声好来。

　　　　刘光明没有理会面如纸色的胖子，扶起万林哥，旁边有家私人诊所。

　　　　万林哥头上的伤并不算重，只是擦破了头皮，肩膀也被扭了一下，稍处理一下，也就没什么大防碍。

　　　　听万林哥讲，他本是去省城上访的，为的就是给土地流转费用讨个说法，省信访办接了他的案子，却又发回了市里，市层再打回县里，县里发回镇上核查。

　　　　镇党委书记龙颜大怒，下令派出所将万林哥铐了回去，胡乱安了个扰乱治安的罪名，关了十五天，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出来之后，一条腿就此瘸了，在家里躺了三个多月，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老婆离婚，儿子分家，好端端一个家就散了。

　　　　万林哥干不得重活，只好出来揽工，可镇上以为自己又出来上访，这才派人来抓自己的。

　　　　“认命吧，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万林哥脸色惨然。

　　　　刘光明怒火中烧，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是他这个从小在部队上长大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听说的，可是，给万林哥处理伤口的小护士却一付无动于衷的样子：“你这还算是轻了的，好歹命留下了，去年秋天，我们村里被强拆，被活活打死了两个人，公安局天天喊着要抓人，可凶手就在哪里，不照样也没事儿！”

　　　　万林哥点点头：“是啊，这整个玉昆一市三县，都是卓家的天下，到哪都没理！”

　　　　刘光明心里一动：“卓家，卓云辉！”

　　　　万林哥脸色一变，四下里再没其他人，还是很警惕的看了一下，才点头道：“卓家的云辉地产，不过不是卓二爷，是他的二儿子卓志文，要拆了咱们村，说是建旅游度假村，能给镇上创造什么天价gdp，我们老百姓也懂，只知道拆房子得补钱，可一平方才给1500，还不算院子，我们家下来，满打满算补十五万，县城里，顶多卖个厕所。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市里县里镇上，都跟卓家穿一条裤子，这回上访才明白，跟他们还是一道儿！”

　　　　护士听说是卓家，顿时来了气儿：“对，卓家顶不是东西了，咱们玉昆市四家房地产开发商，听说三家是卓家的，这还是为了什么招投投方便给拆开的，玉昆市有一半的地皮都卖给了卓家，老百姓不服又怎么样，人家跟当官的都是拜把子兄弟！”

　　　　正说着，诊所来了买药的，小护士立即闭嘴了。

　　　　处理完了伤口，刘光明跟万林哥告辞，万林哥拿出剩下的三千块钱要塞给刘光明，刘光明情绪低落的拒绝了万林哥，一个人走在路上。

　　　　卓家黑道一家独大，给白道上的确是减了好多麻烦，当然这种表面上的积极意义，是拿平头百姓的血汗来浇灌出来的，因为屁民们是不可能跟黑道老大一争长短的。

　　　　正想着，突然间街角上，人潮涌动，紧接着，便有成群的小商贩推着大小不一的推车，像是放风的牢犯，又像是电影里日本鬼子进村前的慌乱，呼啦一声全涌了过来，整个大街上立即乱成一团，然后便听见清晰的叫喊声：“大家快跑啊，城管来了！”

　　　　整个广场边上的一条马路，瞬间被人潮吞没，电影里山贼抢劫的画面在刘光明眼前重现。

　　　　卖冷饮的老板娘显然也着了慌，急忙拔掉从啤酒摊点上接过来的电线，推着冷饮车向街尾冲去，不知道是车子出了问题，还是太重的原因，刚走了几步，突然车子死死的赖在了原地，不肯向前挪半分，瞬间从逃亡队伍的前边，掉到了尾部。

　　　　女人显然急了，低弯着腰，咬牙使劲，但瘦弱的女人是没多少力气的，无法征服眼前桀骜的车子，眼看着恶狼般的人群已经冲了过来，大呼小叫，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搭在了冷饮车的推手上，微微一使劲，车子立即向前，很快越过了前边的大部队，一转弯，钻入了一个小胡同里，在一片寂静的拐角处停了下来。

　　　　女人抬起头来，因为酷暑再加上刚才的一阵奔逃，白皙的脸上，香汗淋漓，胸口不断的起伏着，但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那么的友善，略带冷漠地道：“我说了，你不要再来找我！”

　　　　刘光明眨眨眼，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林叔的病怎么样了！”

　　　　“跟你没关系！”

　　　　“这里有点钱，拿去给林叔看病，好歹还能顶一阵！”刘光明从皮拿出一个小布包，里边是从曹彪那里敲诈来的5万块。

　　　　“不用了，已经用不着了！”女人摇摇头，眼里突然堆出了泪花，虽然竭力忍受着不让掉下来，但眼眶的容量毕竟是有限的，挡不住这滚滚而下的决堤。

　　　　刘光明愣了，他很清楚，女人嘴里的“用不着”意味着什么：“怎么这样，上次我来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吧，老人家有说有笑的，精神头不错！”

　　　　突然脸色一变，刘光明低吼道：“你，你告诉林叔了！”

　　　　女人在刘光明的这句话中彻底的跨了下来，抖动着双肩，使劲将头埋在冰柜之下，整个身子在不断的颤栗：“上边来人了调查，我在摆摊，不在家，没拦住！”

　　　　刘光明的脸上突然爆起了一根根的红色筯，两条豢头紧攥着，胸口里仿佛有一团火想要崩发出来，却又被身体隔着，憋得他心里难受，难受到想杀人。

　　　　外面的叫喊声还在继续，突然人影一闪，一个着制服的家伙冲了过来：“让你们跑，让你们跑！”

　　　　城管人员身体发福，再加上大热气的追击流寇，满头大汗淋漓，但毕竟是酒精考验的合格执法战士，胖子三步并两步冲了过来，直接抓向女人胸口。

　　　　小娘们长得水嫩水嫩的，胖子早就盯上了，每次看到小娘们胸前一堆白馒头似的小山，就忍不住滴口水，这回正好，自己是代表公家执法，名正言顺可以零距离感受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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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爱上兵哥的兵嫂

　　　　小娘们长得水嫩水嫩的，胖子早就盯上了，每次看到小娘们胸前一堆白馒头似的小山，就忍不住滴口水，这回正好，自己是代表公家执法，名正言顺可以零距离感受一下了。

　　　　哪知道手刚伸手出去，眼看就要感受到**一刻的时候，突然间只铁钳似的大手伸了过来，直接抓住了胖子的手腕，一股锥心的刺痛清楚的传百了大脑。

　　　　“啊”杀猪似的声音，在半路上嘎然而止。

　　　　一个铁拳直接砸在了他嘴角，两颗门牙划出两道轻则的抛物线，直飞了出去。

　　　　然后是如利刃般的掌刀，砍在了胖子脖颈处，肥胖的身子立即委顿在地。刘光明随手一脚，踹在了胖子的小腹上，直接将胖子踹进了旁边的臭水沟。

　　　　刘光明还要动手，女人突然拦在了他前边：“你想杀人么！”

　　　　刘光明愣了一下，满是凶光的眼神慢慢的回复了正常，收回了手，任由胖子慢慢地爬出了胡同。

　　　　女人这才推起车，随手抓起了刘光明的五万块钱，扔给了刘光明，自顾的向胡同深处走去，刘光明在身后犹豫了一阵，跟了过去。

　　　　“嫂子！”

　　　　女人停下了脚步。

　　　　刘光明将钱再次放到了冰柜上：“拿着吧，林叔的病应该欠了不少账的，再说，小楠还小，总得生活吧！”

　　　　女人没有回头，推起车，消失在了胡同的另一头。

　　　　刘光明回过头来，脸上一脸愤怒，掏出了手机。

　　　　滴了几声之后，电话的另一头，一个沉稳的声音：“喂，哪位！”

　　　　“林子峰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调查他，你们不知道他爸爸是癌症晚期么，非硬生生的再逼出一条人命来？”刘光明按捺着自己的愤怒，眼睛里冒着火光。

　　　　“这是意外！”电话的另一头缓慢地道：“而且谁能够证明林子峰死了？”

　　　　“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刘光明声音明显提高了三分。

　　　　一阵沉默之后，对面的声音道：“有些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更何况，你也没找到他的尸体！”

　　　　“是你们放弃了他，放弃了一个为国损躯的英雄，如果当初你们不是那什么该死的鸟规矩，就根本用不着调查！”

　　　　“刘光明，注意的你的态度！”

　　　　“我已经不是你的上尉了，你无权命令我！”刘光明挂断了电话。

　　　　摸出一根红河，在胡同里待了片刻，刘光明跟了过去。

　　　　林叔死了，刘光明很自责，自觉对不起兄弟，可刘光明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一味的活在自责里，既然林叔死了，他应该去上柱香。

　　　　向西的阳光，从胡同里透了过来，依旧那么炙热，一个只穿着一件小短裤的小男孩，不过三四岁年纪，挺着筷子粗细的小**，旁若无人的对着刘光明，小喷壶咝出一道曲线。

　　　　突然身后一个男子偷偷溜了过来，冷不防将小屁孩的短裤直接扒了下来，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被羞着了，小孩立即号啕起来，男子有些慌神，忙不迭得讨好着，手里举着一个甜筒。

　　　　小男孩立即止了哭，追在男子屁股后边：“爸爸，我要，我要！”

　　　　这场景，在刘光明的记忆里，何曾的熟悉，可惜，这些都只仅仅是记忆了。

　　　　走出胡同口向南大概一百多米的距离，是玉昆市老城区的所在，对于玉昆市这样经济并不发达的城市而言，旧城的改造代价要远远高手新建一坐城市，历代的主政者，都不肯在旧城改造上下大力气，出力不讨好，看不着政绩还在其次，旧城区的人员复杂，矛盾尖锐，问题错综，搞不好会出乱子的，结果很可能是丢帽子，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政客们是绝对不会干的。

　　　　因为这样，所以只占玉昆市区不到四分之一的旧城区一直保持着旧城脏乱差的风貌，街道狭窄、人员复杂，黄、赌、毒泛滥成灾，犯罪率居高不下成为了玉昆市社会综合治理的老大难问题。

　　　　林子峰的家就在旧城区的边上，半个多月前，刘光明还来过这里看望林子峰病重的父亲，没想到，半个月之后，林叔叔居然已经病故了。

　　　　这里原本是玉昆市针织厂的所在，当年玉昆牌针织衫是玉昆市的拳头产品，曾今出口东南亚，为国家创过外汇，可惜在20年前，国家改制的大潮中，针织厂抵不过市场经济的竞争，很快的败落了下来，大量的厂房被卖给了房产公司，为建设玉昆新城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但老城区的这一片家属楼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那时候的建筑风格理念虽然陈旧了许多，但工程质量却实在是好，十几栋建设于七十年代中期的筒子楼，居然连个裂缝都没有，跟现在还没修好就塌了的豆腐工程，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

　　　　林子峰家就租赁了临街筒子楼里的两间小屋子，不过，这房子只是半年多前租的，林子峰的父亲前些年做些生意，略有积蓄，原本在新城区是有套房的，可惜后来因为治病，不得不卖房救命。

　　　　林子峰的妻子许晚晴，原本是省城一家贸易公司的白领，职场前途不错，但因为林上尉的一次帅到没边儿的英雄救美，让这个白领玉人迷昏了头，非要嫁给特种兵当军嫂，辞掉了原本非常有前途的工作，来到了玉昆市在一家房产企业做销售。

　　　　这些都是林子峰当年在宿舍里吹牛的时候刘光明听来的，对于林子峰而言，上尉军衔比起如花似玉的老婆，简直一文不值。

　　　　可惜，五年前结婚，四年前生子，一年前林子峰的父亲查出癌症，半年前，林子峰在执行任务时失踪，这个幸福之家突然间遭受到了灭顶打击，为了给林子峰的父亲治病，许晚晴只好卖掉了房子，辞掉了工作，在旧城区租了一个相对便宜些的小屋子，四个月前，刘光明出现在了玉昆，告诉了许晚晴林子峰的消息，这个柔弱的女人并没有因此而崩溃，而是默默的承揽起了这一切苦难，每天推个冷饮车在街上赚点零花钱，儿子林小南在附近一家幼儿园上小班，每天负责接送，生活清苦。

　　　　创造一个幸福的家是那么的艰难，但要毁败的时候，却像是只在一瞬间。

　　　　到林家时，许晚晴已经将推车放好，今天天热，生意还不错，剩下的雪糕冰激凌不多，全放进了一个小冰箱里，回头看到刘光明，一语不发，出门而去。

　　　　屋子的正中间墙上，挂着林老爷子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老人只有五十来岁，消瘦的厉害，大概是病重后知道自己不行了，才留的这一张。

　　　　遗像底下是一张旧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