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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逍遥志-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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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瑾恭敬劝到:“皇上息怒。想来酋大人是为皇上得了佳人高兴,才叫手下乞丐四处传唱。酋大人剿匪功高,皇上莫动怒了。”

    刘瑾越是恭顺,皇帝越是恼怒酋同儒张狂,愤而回宫。

    就在皇帝离去不久,适才那群小叫花子们捡完了地上铜板,来到一处胡同内。

    一个男子佝偻着肩,数着手中铜钱,数来数去,克扣掉一吊,塞给乞丐手中。

    为首乞丐掂着手中钱串,啧啧:“得加钱啊,你可没说还要挨一脚,俺这个腰疼哇……”

    “行了!我可是好心啊,要不然我就叫剩子他们去了。叫花子还怕人唾!”男人嘟囔着,手中却不含糊,剩下一吊钱利索的塞进了自己衣襟。

    他抬起头来,竟是李侩,他竟与乞丐混的熟识。

    李侩推一把小叫花:“别婆妈了,快去烟火场干活,大不了我多给你们多算两天工,总不亏了吧。”

    叫花子们嘟嘟囔囔地出城去了。
………………………………

一百一十三、押解离京

    一人,身着暗色披风,风帽覆头,穿行在大理寺监狱之中。

    他脚步急急,步履却是不稳,落下忽轻忽重脚步之声,在沉寂的监牢之中声声回响。

    他脚下不稳,忽地踉跄。

    身前狱官察觉,回身一捞,总算将他扶住。

    只听见苍老的喘息声呼哧呼哧地响着。

    狱官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喘息片刻,才压低了声音抱怨:“您老可是注意些!监牢这样的地方,劝您不要来,您怎就偏不听劝呢!”

    老者平复着,风帽松动,灰白发髻下的额上冒着一层汗珠。

    “莫要罗嗦!”

    狱官张了张嘴,想起身已至此,再劝无用,心中悲叹,口中仍忍不得多说一句:“舅父,此事可万万不能教旁人知晓啊,若不然,我可是要担大罪。”

    老者不耐:“莫再唠叨,难道我不惜命吗?”

    老者看到眼前一间牢房中,卧着一人,匐在肮脏稻草之中,一动也不动。

    狱官取下腰间钥匙,打开狱门,退让一边,看着老者急切步入。

    老者几步并作一步,来到那人身前。

    老者扬手脱掉风帽,口中低唤:“酋大人,醒醒。”

    竟是穆太医!

    几声呼唤,未有回应。穆太医伸手去探酋同儒脉息。

    这一伸手,令他大惊失色。

    酋同儒脉搏紊乱微弱,再看其面上身上灼伤之处,俨然未经任何医治,均以溃烂。

    “怎么不给治伤,是会死人的!”穆太医质问。

    狱官站在牢房之外,探头看了看,又缩回脖子:“定了罪的,还治什么?不是浪费药材嘛。”

    穆太医回头怒瞪一眼。

    狱官瑟缩:“这也不是我说了算。谁知道这位大人得罪了多少人,非但一个保他的都没有,就连探望您也是第一个。案子更是牵着萝卜带出泥,听说罗列罪名连一页文书上都写不下,这边王大人刚开始调查,立即就有人指正供认,这恐怕是大理寺办过的最容易的案子了。”

    狱官意犹未尽,继续说道:“咱们王睿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公正,不知怎的,对待此案竟也不多查证,大有愤恨样子。”

    穆太医暗叹一口气,王睿是因为上次贩卖哑女一案恨上了酋同儒啊。

    酋同儒是依仗皇帝宠信上位,帝王无情,宠信无长,没有家族荫蔽、派系根基,他的风光就是空中楼阁,一朝倾塌,众叛亲离。

    这时候,因酋同儒狂妄得罪者,落井下石;因酋同儒得势而心有不甘者,推波助澜。

    落入泥淖众人踩,这就是官场势利。

    穆太医浸淫官场一生,最是明哲保身,混在太医院波澜无惊。按照他懦弱性格,本是恨不得离是非越远越好,怎还会主动接近。只是,人生际遇,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把人性格中另一面逼迫出来。

    从被皇帝捉差,去给装病的夏世子诊病,穆太医就身不由己地卷进来皇家争斗之中。夏皇后小产乃至此后催孕,穆太医已深陷其中,几番动魄,至今如履薄冰。他温吞懦弱了一辈子,到头来却卷入最凶险地皇家争斗,恐不得善终,他却只能咬牙走下去。

    穆太医始终记得,当初,他惶恐之时,酋同儒所说一句“我们是坐同一条船”,他忘不了,当他颓败放弃之时,也是酋同儒一句提点,令他肃然清醒。

    穆太医不是大义凛然之人,也没有什么侠义心态,他只是,也许在他身不由己陷入权争之时起,他就不得不成为潜心权谋者,胆小的外表下蜕变成心机深沉之赌徒。

    一个赌徒,是愿意为了一丝同仇敌改、同舟共渡的心情而冒险的。

    穆太医不再多言,将所带外伤药敷在酋同儒伤口之上,是否有效,听天由命。

    狱官催促着,穆太医正要起身离开。

    没想到,死尸一样的酋同儒竟然拉住了穆太医的衣摆。

    酋同儒拼命睁开眼睛,模糊看到人影,口中却是唤的清楚:“穆太医,你来了。”

    穆太医一惊,这样的伤势本是无望,他竟会清醒,真是奇迹。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穆太医急忙又蹲下,扶着酋同儒的肩膀,急急说道:“酋大人,你如今凶险。烟火爆炸,焚烧乾清宫,有碍国祚。皇帝令大理寺严查,乃是乞丐军中饱私囊,以残次烟火滥竽充数。王睿已结案,判,京城乞丐一律捉拿充军,而你,则被发配滇西,即日出发。”

    酋同儒目光混沌,不知有无听懂。

    穆太医叹一口气,欲起身。

    穆太医正要离去,忽听酋同儒出声:“我兴起,是因得圣心,败,是因失圣心。我只知道,皇上不会输。”

    闻言,穆太医愣上一愣,随之如醍醐灌顶。

    夏家强硬,国却是姓朱!魏国公亦是大明之臣。夏皇后强势,迫他追随,退,眼前就有杀身之祸;然,若进,日后则是灭族之灾!

    左右逢源,暗渡陈仓,方为上策。

    穆太医大为感激,略一犹豫,将怀中药瓶拿出,塞进酋同儒手中。一声保重,后会有期。

    三日后,两名差役前来提人。

    这两名差役,一人姓周,诨名周大,偏是个干瘦之人;一人姓钱,名叫钱达理,倒是贪婪精刮之名声,在他手中贫地也要刮出三分土,从不见指缝露出半分白。

    这两人专事押解流放罪犯,是大理寺中最低贱营生。

    即便是押解罪犯,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流放川蜀者,为最佳,蜀地路险,多匪,却最是好捞钱。为何?流放之地中,蜀地距离京城最近、气候最好,罪犯家中但凡有点家底,都不惜大把银子打点下,再多封几两金银,专用打点蜀道上的悍匪。官差和悍匪是有些默契的,一个人头值多少,明码标价五十两。到了家属这里,就随你讹了,心情好时,百两勉强差不多,手头紧了,两百、五百也是有人出过的。差役们口中奚落,都流放了还自个骗自个,一万里比九千里,还要争个九千里,咋不都是到死都回不来了?骂归骂,要是都不傻了,差役们去哪挣着腿脚钱?

    再来是西北,去了西北基本无望,蒙古侵扰之心不死,战乱不休,早就当地野蛮之风。再加上西北漠上,风沙干旱,享受惯了内陆富庶之人难以忍受风沙贫瘠,又软弱无力抵挡不了彪悍民风,不出一年多是病死。但对于差役虽苦寒却是安稳,明朝大半兵力部署西北,路程是十分安全,一来一回不过吃些风沙,好过滇地瘴蛊毒虫,有来无回。

    这里说的滇地,就是眼前二位官差此行押解目的地。

    周大名大,实则一肚子龌龊,胆小却又口中杂碎,最末等就数他。钱达理呢,则是因为吝啬成性,从不舍得一分一毫打点关系,真埋没了“达理”这么个斯文名字,大理寺人人唾弃之败类。滇西这等“好”去处,不是他俩还能有谁?

    周大和钱达理二人骂骂咧咧踢开牢门,一眼看见一具不死不活的尸首。

    老钱捏住了鼻子,声音听起来就像死到临头的公鸭:“玩人呢,这都烂透了,还往哪发配?”

    狱官本是从不屑于搭理这二人的,奈何此次的犯人实在是太拿不出手。以往犯人受些刑,至少还能行走,眼前这位真是焦肉一块了,若是再晚一天,估计蝇蛆都养出来了。

    狱官总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耐着性子劝道:“没死,没死呢。他没咽气,咱的差总还要当不是?两位受累。”

    周大苦着脸,上前掂一下那人胳膊,啪的一下垂落,随之而来是焦肉腐烂臭味。

    “这咋走啊,一动也动不得,就剩一口气了。”周大念叨:“走不了的!”

    “走得了,走得了!”狱官忙不迭说到:“我早为二位备下车马,方便上路。”

    老钱、周大无话再说,只得两人抬了活死人出了监狱。

    车马倒真是车马,破车、癞骡。

    二人将活死人望架车上一撂,连枷锁也省的上。

    抽一鞭,听着癞骡“嗯啊”叫唤一声和破架车咯吱咯吱响,总算是出发了。

    周大口舌就是阴毒,走一步骂一句,一分不得清净。老钱掏着耳朵眼,呕得心肝疼,这趟活一个子都没落着,这人死的活该!

    眼见街头纷乱,到处是官兵撵着乞丐窜,逃命途中,叫花子见了骡车上半死不活之人,还不忘咒一句唾一口:“天杀的!”

    周大就赶着骡车在人群中打转,叫花子往哪里跑他也往哪里赶,听着叫花子们又骂又唾,乐的解恨。要不是最后,有人用石头投掷,怕砸着自个,周大可恨不得生生让酋同儒被口水糊死。

    老钱对周大说:“别嚎了,咱们缓缓走一段,等死了往野外山沟里一扔,完事!”

    缓缓穿街过市,缓缓出了城门,缓缓上了官道,缓缓越了府界……这样缓缓到了河南府,焦肉反倒缓缓地、缓缓地、长长、重重喘了口气!

    酋同儒努力将眼睛睁开条缝隙时,看见了清亮清亮的一线天。

    他浑身上下都在疼着,似乎是失去意识时丧失的痛觉一个瞬间恢复,而且变本加厉,每一块皮肉都在疼,包括那些腐烂的、脱落的,使着劲儿的疼,他却是高兴,越疼越高兴!

    累极,却不舍得闭上眼睛,强撑着盯着天,从白日直到黑夜,盯到眼眶干结的血痂眦裂,重又流出新鲜血液,重又干结遮盖双目。

    天将黑,癞骡懒惰,哪怕周大鞭子抽打再狠,也只“嗯啊…嗯啊…”叫唤,再是不肯多走一步。

    周大破口骂:“懒畜生,天还没黑呐!着急躺尸啊,再惹了我,管叫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

    周大一边骂一边死拽癞骡缰绳,一人一骡较起劲来。

    老钱看着缰绳将骡口勒出血来,不由心疼,他的信条就是入了他眼即是他物,损伤一丝就是割他的肉。

    老钱慌忙阻拦:“你跟个畜生较什么劲!”

    周大累的气喘吁吁:“懒畜生,日晒不走、天黑不走,这荒郊野外的咋过夜!”

    想想错过了驿站免费的食宿,老钱也是不愿,即便驿站的通铺全是虱子,白水煮的大白菜连盐也少。

    再估摸下路程,距离驿站少说也还有十里地,老钱说了话:“算了,眼见前头有个破庙,今晚就凑合歇了,明早缓缓走上十来里,正好赶上驿站午饭,将今晚上少吃的补回来就是。”

    周大也是骂骂,真叫他再走也是走不动了。

    两人赶了骡车来到破庙,往庙中挡风之处一躺,歇息起来。

    那骡子也不用栓,架车不卸它也跑不远,就地啃些青草罢了。

    至于车上将死之人,自然无人照看。

    周大躺在地上,看着骡子啃光了一处再寻一处,破车被它拉着,时不时撞上石头,呼呼啦啦地快要散架。

    “这人命还真硬,这么样还不咽气。”周大啧啧有声。

    老钱眼皮抬一抬:“八字硬,克亲妨妻,活成个老不死!”

    多说他一句都嫌沾了霉运,周大和老钱转而说起其他秘事闲话,兜兜转转,聊到了太监也娶俊女人。

    那东西都没有了,娶个女人咋睡觉?

    周大还打着光棍,呸一声,不要脸!

    这位不要脸的娶妻太监,说的正是刘瑾。

    如今,刘瑾可是皇上身边第一人,皇帝吃喝玩乐、衣食住行全由他把控;建百戏场、造豹房、掌管东西厂,他权势无双。就连大臣想要见皇帝一面,都要先给刘瑾说好话。

    刘瑾作为,倒也谨慎,未曾流露太大把柄。唯有娶妻一事,他竟是大肆铺张,敲锣打鼓、鼓瑟笙箫、六抬大轿、大张旗鼓,花轿一路从鸡笼山吹吹打打抬进柳茎儿胡同大宅。

    “有人起,有人落;有人风光,有人命丧。这位,不也曾是风光的很吗?”老钱指一指半死不活的焦肉一团。“唯有钱财乃是傍身之物。”

    周大嗤一声:“你就是掉进了钱眼里。要我说,功名显赫才是威风,温柔乡里才是舒服。”

    “那让你也去当个太监,权势美人全都有,咋样?”

    “去,去!”周大唾一口:“耽误了娇娇美人。”

    美人此刻正握一把剪刀,颤巍巍捏在自个儿掌心!
………………………………

一百一十四、今世乱

    莫绮嫣手中死死握着一把剪刀,那手隐在宽大的衣袖中,抖啊抖。

    一路上,她无数次地想痛快地给自己一剪子,不,也许是从知晓刘瑾复起消息之时,她既恨且怕,恨不得痛快了断,莫堕深渊。却怕了又怕,怕到此刻终于进了他的房门,她握着剪刀之手依旧是颤抖。

    谁都是能生怕死,哪怕活的卑贱,却是有无尽舍不下。莫绮嫣想,再多看徐郞一眼吧,今日看过,还想明日,明日再过,还望明日……

    彼时,白仔梧决绝离去。徐郞郁郁,却是面作如常。莫绮嫣知晓,男子本轻情,从不长相思。

    即便怀念,总会被时间消散,男人的心太大了,越是优秀,越是容不下儿女情,他胸怀的是家国天下、圣言道学。

    徐沅茞能对白仔梧如此,已叫莫绮嫣嫉妒,她甚至愿意用十年寿数去换一载相守。

    莫绮嫣心知却口不能宣,她在徐郞和白妹妹决裂之事上确实卑鄙,但是,她又能如何呢?

    爱情是邪魔,让她自私、嫉妒、贪婪、弱懦、妄想。

    妒恨灵雀歌声妙,青鸟闻之翩翩绕。

    痛恶蓝海珍珠白,采珠之君捧心来。

    黄花开遍山水黛,书生扁舟一叶摘。

    棒打鸳鸯双双散,只教孤鹤独自啼。

    她就是这样做的,出卖了自己最亲近的朋友,眼睁睁看着二人心生隔阂、误会而散,白仔梧伤心远走。莫绮嫣竟生了奢望,白仔梧走后,她就可以长久地守在徐郞身边,再无他人。

    如此,莫绮嫣又怎舍得自戕?她对自己说,再过一日、再过一日吧,也许刘瑾忘了她、寻不到她,也许,也许呢……

    就在刘瑾花轿到了国子监山脚之时,莫绮嫣鼓起勇气,要向徐沅茞问一句,她不想走,他可会留?

    却是隔门看到了媒人百里迢迢为他送来婚衣,富态媒婆喜笑颜开,扬声说着,是新娘子亲手缝制的婚衣,一针一线皆情意。

    莫绮嫣的一句就再也问不出口。

    她想着,他终是佳人为伴,他的身边终有了她人。

    ……

    一对红烛高高燃烧着,越是隆重越是讽刺。

    不是洞房偏红烛成双,心不情愿偏迫她穿上红衣,最没有资格做郎君的却是立于眼前。

    即便那人再是衣冠楚楚,再是做出温柔表情,绝难掩饰周身阴鸷。

    刘瑾指着妆台:“这些都是给你的。还有这些……”

    他拉开一层又一层妆匣,露出珠光宝气。

    他很得意,这样的富贵对于女子足以显示重视。

    “我失势之时你未离弃,我亦不是背义之人。今后,与你锦衣玉食。”刘瑾一边说着,一边向莫绮嫣走来。

    他伸手扶住她的肩,手指蹭过她颈间肌肤,触觉湿腻阴冷,未停,手指划过她肩膀向着领口纽扣而去。

    莫绮嫣退无可退,终是大喝一声,猛然扬起手臂,舒广衣袖顺着手臂滑落,真是好料子啊,都说丝绸如水光滑,果真如此,毫无阻滞地就顺着手臂滑落,露出她一手紧握的锋利剪刀。

    她咬牙用力插去,却不是向着毁她一生之人,而是自己心口。

    女子何其无用,逼到不能活,举刀也只敢向着自己,不恨荼毒世道、不恨抉戮男人,只恨自己命不好,但求来生不做女。

    剪刀刺入胸口不过一分就被刘瑾劈手打掉,刘瑾盛怒,一把将她挥倒床上。

    身下触到丝凉的锦被,这时,她的心口才渗出鲜红的血珠。

    她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又认命地闭上。

    一更天,莫点灯,月明(儿)照上帐红绡,

    三两红绡南水浣,影照起伏女儿俏。

    二更天,莫作声,初月映在厢墙东,

    枝苕不敢作风啼,细闻帐里女儿娇。

    三更四更人行断,月白偏西照窗棂,

    纱窗无人悄悄启,两人(儿)拥暖嘻细语。

    五更天,不需眠,月作大光天下白。

    方思执烛细细量,水红胭脂女儿香。

    周大一路赶着骡车,一路大唱酸曲。

    听他唱完一遍,老钱踹一脚:“滚吧,没够了!”

    越唱火气越大,周大难的脖子一埂,又高声嚎一曲。

    荒坡蓑草的,连个野鸟都没有惊起,只是一层一层回响地传了出去。中间时不时夹杂着老钱的咒骂和骡子引吭高歌。

    这样嘈杂中,架车上那团看上去无声无息的焦肉,无知不觉中气息平稳起来;不知不觉中,意识些许恢复;不知不觉中,一日中也有片刻,他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看着头顶的天缓慢移动。

    就在到了白鹿洞时,时日至春光。

    南渡之水冰凌消融,潺潺作流。渡口上驻着客船,一冬萧条,又是复苏时。

    周大惊望着丈高的大船,在他的认知中船不就是富贵人家养在荷花池子里梭子一样的小巧玩意,哪想过会这般如同一间屋大。

    南水对于北人总是难解,即便见过数次,依旧是心戚。

    南下的旅者背着行囊,不断地走上船去。

    随着旅者的步伐,周大哎呦、哎呦一声声。

    “这样高,总会翻得……这样沉重,哪个划得动……一个接一个,船肚子怕装有百十人吧,水哪里浮的起来呦……”

    老钱踹一脚:“少见识!要你看到南海海船还不当即吓尿了裤子。”

    周大慌摇头:“人就是安安稳稳在地上活么,下水早晚叫水淹死。”

    ……

    “水之无形,遇圆则圆,遇长则长;

    水之无色,湖影树之绿,河透土之黄;

    水之无度,风起则潮涌,风平则浪静;

    水之无情,脉脉似有情,滔滔亦倾覆。

    草长莺飞,野鹤惊起,有追兵在身后呼喝,脚下飞跃,莎草划过脚脖,一下一下的微麻。

    眼前是暖黄的光晕,慌不择路,却有水声引导。

    一湖静水,半池悠荷。

    一头跃进湖水,水凉模糊了五识,水静阻绝了追声,水曲折射了光线,在水下,扬面观,光怪的天蓝,扭曲的人影,陆离的歌声……

    ‘只是年少时,水中戏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儿亦欢畅,女儿亦思量。水纹亦涟涟,青丝亦潺潺。昨夜轻风起,红叶舞翩迁。落花暗香送,许是梦中逢。’”

    ……

    “嗯啊……”一声嘹亮的骡叫。

    “蠢畜生!”周大、老钱骂一声,跳着脚奔下官道,咒骂河泥湿了鞋。

    一时不查,濑骡子拉着车直奔水边,吃喝的痛快,引吭高歌起来。

    周大一把拉住缰绳,骡子兴奋叫着,摇头晃脑,鼻息喷出水雾,扑的周大、老钱睁不开眼。

    拉扯间,架车与骡马间的套绳松散,半副车子落于河中,河水哗哗,冲刷着酋同儒僵硬许久的身体。

    ……

    “光如圈,一层分明一层,水下听不真切,是少女娇声,“未见。”

    乱人远去,噪杂亦远。

    水如魔幻,隔水看景,分外迷醉。他忍不住贴近水面,去听,似有女娇声唤;去看,一圈一圈涟漪,中心有女鲜艳颜色。

    光离模糊之上,仅一双眼清晰动人。她附身向水下望;他一分分浮起,贴近水面。

    近在咫尺间

    ……”

    “快拉!”两只手粗鲁地攥住酋同儒的脚脖,用力将他从水中拖出。

    脚、腿、身躯,手臂,最后,他的脸浮出水面。

    “死了没?这回要死了!”周大凑近去看。

    骡子叫着,渡口人声鼎沸。

    嘈杂之中,周大对老钱高声喊着:“死了,没气了!”

    酋同儒猛地咳嗽起来,无尽的水从他的鼻子里、口中涌出来。疼痛这一瞬间全部袭来,他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听觉模糊。

    有渔娘水中过,唱着遥远渔歌:“……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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