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一代权臣-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面,就算皇帝偶尔问起也要稍加掩饰,谏言整顿也需小心暗示,不可同外藩道也。
郑荣一时半刻也想不到这些细枝末节,只觉得杨丞相考虑周到,暗下决心定要将这桩差事办好不可。
………………………………
007 赤地千里
一切既已妥当,洛阳自无逗留之理。郑荣将从幽燕带来的五百人分为三队――前队二百人开道,中队二百人押运,后队一百人殿后――迤逦重出洛阳东门,终于结束了短短两日的京城之旅。
从幽燕进京可以凭借黄河水运之利顺流而下,而从中原返回幽燕就只能依靠双腿了。十几万两白银,净重就有一万多斤,户部押银车每辆载重三百斤,也装满了足足三十多辆。若是按户部押银的惯例,白昼启程、夜间休息,作息装卸之间均要校对,为保证晚上能够留宿相对安全的朝廷驿站,每天宁可少走也不愿多走,这样下来,一天最多行进五十里路。
而郑荣的队伍,又岂是朝廷那些寻常差役可比?
郑荣来京前,曾有密报突厥大帐就在广阳北方不远,于是郑荣点起两千精锐,循密报方向寻找,虽在北方六百里寻到突厥大帐,但不知因何已被扑灭,只留下一片废墟。郑荣觉得诡异,当即下令班师,又马不停蹄地一路飞奔回广阳城,两天一夜之间疾行一千二百里,未曾折损一员将士。便是由这等精兵组成的队伍,一不怕强盗流寇,可以昼伏夜出,躲避酷暑;二不起非分之心,更无作奸犯科之例;三不知疲惫困倦,有令则行,有禁则止。因此每日至少能走两百里地,走了三四天,便已经是河南道邓州南阳县境内了。
河南旱情果然十分严重,河南邓州素是丰饶富庶之地,一眼望去本应是碧波万顷的良田,如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野草耷拉着脑袋,病怏怏地插在泥土的缝隙之中。一阵狂风扫过,地上扬起一片浮尘,让人忍不住地咳嗽。
郑荣见了不住地摇头,拿着马鞭的右手在额头上搭个凉棚,极目望去,在风沙烈日之中远远望见一座小村,便用马鞭一指,命令道:“进村看看。”随即人动、马嘶、轮转,不长不短的队伍,井然有序地沿着笔直的官道向前挺进。
俗语道:望山跑死马。郑荣随手一指的村庄,竟让队伍走了有两个时辰方至。环顾村庄,却未见丝毫生气,莫说是人了,就连鸡鸣犬吠都不可闻。不善骑马,坐在车中的钟离匡觉得诡异,便招呼身边的卫士:“带四五个人,去村子里看看。”
郑荣听了,把手一抬,道:“且慢,容本王亲自去看。”说罢便翻身下马,在**个精干近侍的护卫之下,朝村中慢慢走去。钟离匡见了,连忙穿上鞋子,努力赶两步,跟在郑荣身后。
进了村子,这才发现这村子比从外面所见更加萧条。黄土坯成的土墙因缺乏修整而布满了裂纹,似乎随时便要倒塌;窗纸久未更换,在风沙的摧残下只余下片片纸条,挂在窗楹上荡荡悠悠;瓦片也残缺不全,即使是夕阳无力的光芒,也能轻易射穿屋顶,只是干旱已久不必担心下雨漏水。
郑荣眼见这派破败景色,同京城洛阳之繁华一比,简直让人难以相信两处竟同顶着大汉一片苍天。郑荣暗暗叹气,刚要吩咐手下找个村民过来,却不知从那条小巷中闪出个人,挡在众人面前,开口就问:“你们是什么人?”
郑荣见那人约二十岁光景,五短身材,肤色黝黑,脸上虽有些消瘦与浮肿,但眼中却射出一股英气。“是条汉子”,郑荣心中默想,反问道:“这是何处?你又是什么人?”
那黑短汉子毫无城府,忘了是自己先问,顺着郑荣的话答道:“此地叫赵家埭,村里人十有**都姓赵,叫赵黑子的就是我了。”
“哈哈,那黑小哥拦住我等的去路,不知有何贵干?”郑荣听了这个淳朴的名字,心下的欢喜又多了一分。
“不干什么,只是告诉你们一声,就算你们抓了人,地也不卖!”
郑荣心下疑惑,便道:“黑小哥怕是认错人了吧,我等不是来买地的。”
赵黑子咧嘴一笑,说:“你们骗不了我,瞧你们一个个衣冠齐整、人高马大,一看就是那赵举人请来的救兵。不过请你们回去告诉姓赵的,村里的地他也占了十之六七,该知足了。村里人这几亩薄田,是留着保命的,就是饿死了,也一分也不卖!”
郑荣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赵黑子三言两语之间便猜了个大概,说道:“不瞒小哥,我等乃是……”钟离匡闪在郑荣身前,抢先说道:“我等是从京城来要去幽燕道换防的官兵,今日不过是路过宝地。”郑荣眼珠一转,登时明白了钟离匡的用意,也就顺着说:“不错,正是去幽燕缴付军饷的。听小哥说话,可是有地方豪绅欺压良善,借着旱灾强行兼并土地?我等都是穷苦出身的兵丁,正要帮你们出头!”
赵黑子听了,惊喜得倒吸一口气,脸上随即又浮上失望,说道:“你们外来的和尚,哪会念本地的经啊!赵举人什么来历,你们几个苦当兵的,又能有什么用?”
郑荣笑着摇摇头说:“小哥说得有理,只是我等还相信天下尚有公理二字。不知村内可有宿老,能与我等一谈?”
赵黑子听了好像久旱逢甘霖一般,忙说:“有的,有的,请兵爷随我来。”说罢,就几乎是小跑着将郑荣一行带到村子深处一间小屋里。
郑荣领着**个人进了屋子。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屋里一团漆黑,郑荣瞪大了眼睛,也只能隐约间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屋里晃悠。赵黑子扯着嗓子喊了声:“老爷子,来贵客了!”几乎把这间简陋的房子喊倒了。
“小兔崽子,太阳都落山了,还乱喊什么?”从那身影处传出苍老的声音。随着一点豆大的火焰点起,照出一张刻满深深浅浅、长长短短皱纹的老脸。那老者说道:“小老儿不过多活了两年,认识几个字,平时说话还算有点儿道理,因此承蒙村里老幼信任,叫我声‘老爷子’。还不知这几位贵客是从哪里来啊?”
赵黑子抢在郑荣身前,将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没想到赵老爷子叹了口气,用苍老的声音说道:“这几位兵爷的好心,小老儿替全村百姓心领了,可还是要劝诸位别趟这淌浑水。”
“老人家这是何意?”按钟离匡想,有人帮忙出头,村里宿老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谢绝好意,便冷冷问了一句。
“唉……”老人的叹息颤颤巍巍,显得极为苍凉,让人闻之心动,“各位官爷有所不知,那赵举人是十里八乡缙绅的领袖,兄长又是河南刺史,我们村的地都被他买光了,村里打了多少官司,又有什么用?”
钟离匡愣了一下,对郑荣耳语道:“啧啧,没想到是河南刺史赵抚德的弟弟,那赵抚德一家累世为官,朝野上下根深蒂固,恐怕不能轻动。王爷这次节制河南事务,正好可拿这位赵举人开刀,不过不可仓促莽撞,还要从长计议、小心行事。”
郑荣点点头,又对老者说道:“老人家请放心,这淌浑水我是趟定了,不过不是今日。”郑荣顿了顿,又询问道,“贵宝地可有供住宿之处?”
老人只想是眼前这位官军年轻气盛,听了赵举人的名头,又不愿认怂,只想今天住了一晚,明日便离开,也就指点道:“此处是穷乡僻壤,没有什么驿站客店,倒是村北两里地有个破庙。我们赵家埭穷归穷,但没有盗贼,凑合一宿还是可以的。”
破庙乃是前朝的遗物,经过几百年风吹雨打,如今只剩下一间正殿。不过看正殿的形制,当年繁华之时,恐怕也是一处香火鼎盛的大寺庙。郑荣手下五百兵丁将装载了十几万两白银的银车整齐地排在殿门外的广场上,留四百军士围着这三十辆银车露宿。郑荣则带一百卫士进正殿过夜。
正殿果然极大,前方供台上空余三个基座,也不知当初供奉的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的道教三清,还是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和药师佛的横三世佛。大殿地面本由极大块的青石铺就,不过似乎被用于其它工程而被挪走了大半,眼下除了大殿一角外,别处均是黄土。地上挺立着六根经历了数百年春秋依然岿然不动的巨柱,须有两人方能合抱的巨柱子尽职地托着宽广的穹顶,只是穹顶却已不争气地坍了半边。整座殿内破败不堪,四周杂乱地堆着柴草垃圾,散发出阵阵**味道。
郑荣借着月光将大殿上下看了个遍,这才询问身边的钟离匡道:“不想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村,竟有这样一座宏伟寺观,不知是何来历?”
钟离匡捻着胡须,答道:“前朝皇帝无不笃信佛教,每州每县都大兴土木建造寺院,待僧侣为上宾,视百姓为草芥。我朝太祖高皇帝建国以后即大抑佛教,及至武帝为征伐北狄,强征寺庙财产,遣散僧众,佛教从此一蹶不振,史称圣武灭佛。想必这间寺庙正因地处偏僻,故幸免于难,否则非被夷为平地,即被挪作他用。”
郑荣听了,不住地点头,夸赞道:“先生果然博学,未见于史书之事依然能从常理推测,这份胆识本王实在是佩服。”
两人正在交谈,却听见大殿一角响起骚动,即有侍卫来报:“有刺客!”郑荣低头想想,自己刚来河南不到半日,行踪尚未暴露,身边武士如云,即便真有刺客也断不会在此时此刻下手,想必是虚惊一场,因此便命令道:“不必惊慌,容本王亲自查看。”
………………………………
008 螟蛉义子秋仪之
郑荣不以为然,手下侍卫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挺身执刀护在郑荣身侧。早有侍卫单膝跪地禀报道:“小的打地铺时,见柴草之中有人埋伏,几番呼唤不出,唯恐是刺客,还请王爷定夺。”
郑荣点点头,带着半分愠怒道:“杯弓蛇影,说不定只是小猫小狗之类。来,将柴草搬开不就看清楚了?”
左右得了命令,便收刀回鞘,撸起袖子,就来搬草。只三两下的功夫,柴草便被搬走大半,果见一条精瘦的小白狗,呲着尖利乳牙,喉底低沉吼叫,瞪着一双杏核般的眼睛,似乎充满了敌意。众军士看了好笑,却佩服这畜生以小搏大的气势,便有人拿了火把,要将它赶走了事。不想那狗却丝毫没有退意,似在守护些什么,又见那狗身后的草堆竟又耸了几下。幽燕王的安危不是小事,于是军士不由分说地蹬开小狗,接着清理余下的柴草。军士们几乎将草堆搬空,这才看清,墙角蜷缩着的一名少年。
郑荣远远望见了,也不知这少年是死是活,叫声“且慢”,走上前来便俯下身去伸手便去探少年的鼻息。还没探出个所以然,那少年突然抬手,举着巴掌就往郑荣手腕上打。这手来得极快,郑荣躲闪不及,手腕关节被打个正着,倒也有些疼痛。身边侍卫见堂堂幽燕王竟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崽子打了,无不气势汹汹地就要上来抓。没想到郑荣却不以为意,摆手阻止了一干侍卫,反倒面带笑容地对那少年说:“原来尚有气息,倒还是在下失礼了。”
少年缩得紧紧的身子略有松弛,扭头瞥了郑荣一眼,见他面善,撅着嘴道:“你们是什么人,弄出这么大动静,来搅我睡觉。”
郑荣见少年颇有些胆色,便回答道:“哈哈,我等是去幽燕道押解粮草的官兵,贪了几步行程,错过了驿站,就想在此破庙住宿一晚。”
“哼,此处乃是我家,岂容你们随便住宿。”少年边说,便一骨碌站起身来,随意地用衣服下摆擦擦脸上尘垢,又拍去身上挂着的丝丝柴草,不卑不亢地站在郑荣及数十个侍卫面前。
郑荣反绑双手,细细打量这位少年,只见他约十二三岁光景,生的天庭饱满、面圆口方、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倒是一副极好的面相,心里很是喜欢,便打趣道:“此处荒庙并无主人,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等乃圣上兵马,自可在此中住宿。”
被赶到一边的小白狗听见主人说话,慌忙摇着尾巴,钻进少年怀中,睁着眼睛听少年努嘴说道:“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也是圣上子民,此庙也可是我家。更何况,先来后到,乃是不言而喻的规矩,你等私进我宅,搅我休息,难道还有理了吗?”
“好厉害一张嘴啊!”郑荣心中暗揣,却反唇相讥道:“少年此言差矣。寺庙之主乃是释迦佛祖,然而我朝圣祖武皇帝一声令下,天下伽蓝隳颓,这又哪有先来后到的道理了?”
少年被郑荣说得哑然无语,红着脸想了半天,还没想出对答之语,却听郑荣笑道:“这是在下强词夺理。不过在下方闻少年语出不凡,十分佩服,还请教令尊何在?”
少年充满自信的脸上刹那间蒙上了一层阴影,咬咬牙回答道:“尊父在我出生之前,便于突厥交锋之时为国捐躯,迩来也有十二年了。”
郑荣听着少年带着哭腔的陈述,一股巨大的悲恸涌上心间:自己防御北边十二年,赚得无尽名声,可那些献出宝贵生命的小卒,又有谁记得他们的名讳呢?郑荣定了定神,道:“在下言语无状,还望少年恕罪。敢问尊姓大名?”
那少年一语不发,随手捡了一根枯枝,找片泥地,蹲着身子写了三个大字。郑荣拿过侍卫手上的火炬,抵近地面细加分辨,乃是三个大字,心中默念:“秋仪之,秋仪之,若功成名就,自有百官来仪!”郑荣眯眼凝视这笔划甚是稚嫩,倒也四平八稳的字迹,突然有所觉悟道:“令尊秋丰,乃是幽燕王府近身侍卫,十五年前同突厥交锋之时,为保护主将,不幸为流矢所中,慷慨殉国……”郑荣正说间,一阵狂风吹来,贯穿整座大殿,绕着梁柱往来激荡,夹杂无数尘埃,将众人笼罩在内。
少年似被风沙眯了眼,眼眶泛红,抬头看着这位仪表堂堂的中年人,问道:“你……你怎会知道?”
郑荣鼻腔之中仿佛泛起血腥味,正色道:“不瞒少年,本王正是幽燕王郑荣!”
父亲因保护幽燕王而死,而幽燕王抵御突厥保护全国百姓,这是秋仪之生平最得意的事,如今有人声称自己便是郑荣,却让他不敢相信,咬着牙问道:“你休要诓我!”
“如有半句假话,愿天诛地灭,死于刀剑之下!”郑荣边说,边解下腰间玉佩,递给少年。
这玉佩是当初郑荣主动就藩幽燕之时,先帝亲手赐予的贴身之物,说是幽燕王的信物并无夸张。但秋仪之哪知道这番来历,只觉得此人说话极为恳切,摩挲着手中温润异常的美玉,心中已十分肯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幽燕王郑荣无疑。这下却真吓住了秋仪之,恍然不知所为,只能将手中的玉佩递还给郑荣。
郑荣却将秋仪之拿着玉佩的手推回,直视仪之双眼,问道:“不知令堂今在何处,本王有一大事需同令堂商量。”
一提起母亲,秋仪之双眼再也容不下泪水,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哭声中隐约听见“妈妈也死了”,十分凄惨。郑荣悠然长叹一声,将仪之揽在怀中,在他耳边低语道:“仪之莫哭,且慢慢道来。”一边扭头吩咐手下军士埋锅造饭,要同秋仪之边吃边谈。
秋仪之显然是多日没吃什么正经饭食,不过是行军临时做的一些粗食他也吃得狼吞虎咽,于是一张嘴边哭、边吃、边讲,总算把事情本末讲得差不多。原来秋仪之母亲正是本地大豪赵举人赵抚义的妹妹,秋丰战死沙场消息传到后虽然悲痛,但念有遗腹子必须扶养,又是大户人家自己颇有几顷良田的嫁妆,倒也足够养育儿子。可是年前,兄长赵抚义不知耍了什么心眼将孤儿寡母手中的田地骗到手,随即将母子二人赶出赵宅。二人无处可归,又因赵举人素行不端,母子二人身为赵府中人,村中无人肯帮助,只好在此破庙住下。旬月之间,仪之母亲骤感风寒,因无钱医治,未能支撑多久便撒手人寰。幸得族中有长老主持,将赵氏入土为安,却以秋仪之并非赵氏族人为由不肯接济,恰又逢天灾,就食不易,仪之无奈只好返回破庙,过起拾荒乞讨、孤苦伶仃的生活,唯有一条捡来的小狗为伴。
秋仪之这番遭遇让郑荣心中亦为之凄苦,长吁不已,突然又站了起来,道:“仪之你先跪下。”
这句话来得毫无征兆,秋仪之倒也听得清楚,却并不想跪。然而见幽燕王说得不容质疑,眼神又极为坚定,只好放下碗筷,在地上笔直地跪下。
郑荣清了清嗓子说道:“秋仪之,你父母双亡皆因本王而起。今日天地为证,本王为报令尊救命之恩,将认你为螟蛉之子,不知意下如何?”
秋仪之尚无反映,身边的钟离匡听了却大吃一惊,连忙甩下餐具,在郑荣耳边说道:“王爷已有了三位王子,今日见仪之欢喜自领去扶养便罢,又何须认什么义子呢?”
郑荣只淡淡说了声:“本王心意已决,先生无需多言。”双眼依旧直盯着跪在地上的秋仪之。
秋仪之沉思片刻,又对着郑荣深深一拜,直起身子,说道:“难得王爷垂青,然而秋家仅剩仪之一点血脉,如何敢高攀?”
郑荣听了,心中更加高兴,便对仪之说道:“此螟蛉之说同过继不同,无须更名改姓,只要每日尊称一句义父,待本王百年之后,入土为安,守孝三年便可。”
秋仪之思量一下,口中高呼:“义父在上,仪之有礼了!”说罢便拜了三拜。
郑荣连忙点头,双手将仪之扶起,牵到一边同麾下将士宣布认其为义子,今后同其他三位王子一视同仁;又唤来随军的裁缝匠人,叫他们看着秋仪之的身材大小,拆分自己衣服,为他连夜赶制新衣。就连那条小白狗也被扔了一条烤得香脆的兔腿,在一边大快朵颐。
………………………………
009 好大一座宅院
翌日一早,郑荣便让亲信请来赵老爷子和赵黑子,连同三十几辆银车一起去赵举人宅子上讨说法。
河北为朝廷养马之地,仪之倒也粗通御术,于是郑荣让左右牵来一匹半大的骏马同仪之并骥而行,一路说说笑笑。秋仪之自小未曾有过父亲,母亲赵氏对其管教甚严,每年田上收的租庸除去必须的开销,都用来交私塾学费,赵氏本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也经常检查仪之的作业。仪之知道母亲苦心,虽对老学究教的那套没什么兴趣,却也已将圣人经书学了个通达。加之秋仪之生性聪颖,又不懂世俗礼教的顾忌,一路上妙语连出,将郑荣逗得心花怒放。
走了不多功夫,秋仪之忽然打断交谈,挺身抬手一指,对身后的郑荣说道:“那里就是舅舅家了。”
郑荣循着手指的方向远远望见好大一间宅院,别的不说,光一边围墙就有两三里长,足可见其主人巨富。
又走了一会儿,方到赵宅门口。昨夜钟离匡已同郑荣商量过了:赵抚义强占村中田产之事查无实据,即便查明,也不过是令其退还田产而已,动不了根基;又想必赵抚义家中巨富,行事又如此嚣张,必有言行僭越之处,到时候寻几个岔子小题大做,定个大不敬的罪名,方能好好整治。
因此,将将能够看清,钟离匡便早已眯着一双近视眼上下打量。赵宅上下之繁华,仅从墙外所见便不止一斑。那围墙高有丈许,同本地民居皆以黄泥坯制不同,而均由泥砖垒成,砖头之间皆用石灰抹平,又涂抹一层红漆,显得庄重肃穆。墙上连绵有树枝跃出,尽是些松、柏、樟、杏之类的高大乔木,目测上去少说也有七八丈高度、两三百年的树龄了。墙上朝南开了一扇丈八见方的朱漆大门,门上二十五颗大钉虽然数量未曾违制,却大得夸张,竟有婴儿脑袋大小,在风沙之中依然熠熠生辉,想必如不是纯金打造,至少也是镀金的。门口两尊石狮子更是巨大无比,足有一人多高,然而无论狮子造型还是胸前的铜铃数目都合着举人的礼制,并无僭越之处。
钟离匡整个检视了一番,没寻到纰漏,便对郑荣轻声耳语道:“这赵举人倒还算是精明,不曾犯得一条明令。”
郑荣生平最恨这些压榨百姓、谄媚官府之辈,忍着性子点点头,又坐在马上低头对秋仪之说道:“你带赵老爷子和赵黑子一同去叫门,不过莫透露本王的身份。”
秋仪之是个聪明孺子,虽然不知郑荣的用意,倒也清楚其中必有玄机,于是下马依着郑荣的话去叫门。
赵黑子性如烈火,刚到门口伸手就抢在两人前面拿着门环往上不停地敲。敲了该有五六下,大门便隙开一条缝,里面探出一个尖削的脑袋。赵黑子认得是赵府的门子,大声说:“村里赵老爷子要见你们老爷!”那门子话也不说,直接将大门一关,让赵黑子吃了个硬钉子。
黑子忿怒,也不用门环,朝着木门便是拳打脚踢,直打到手脚发麻,府门这才又开启。黑子刚要咒骂,秋仪之却抢先说道:“认得我吗?我要同我舅舅评理!”
秋仪之是赵府小姐的儿子,又在赵府内住过几年,府内下人当然认识,愣了一下,恬着脸骂道:“哪个认识你这小野种?”说罢,又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