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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锦还乡-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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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姑娘。
赵正勇忍不住又看了夏云初一眼，见到她那微红的脸颊，又想起雷电之下踩着粮仓营帐怒吼的那个身影，瞬时就有些呆了。
宋天岳却知道夏云初的心思。
他见到身前二人都在傻傻地看着夏云初，又想起自己当初知道此事之时的诧异心情，不免觉得很有些畅快。
夏云初只能拿眼睛直瞪宋天岳。
宋天岳微微一笑，这才接口说了夜袭的情况。
他说得简单，同夏云初知道的也没多大不同。
宋天岳领着一整队的士兵，悄悄摸到敌军阵前，却没想到敌军早有准备，反对他们进行了个包抄。要不是后头粮仓忽然起火，他们这次夜袭的队伍肯定是要全留在那片战场上。
说起敌军粮仓起火，宋天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道，“我还不曾问你们，那粮仓走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们做的？”
赵正勇和李顺此时方才回过神来，两人相互对了一眼，李顺这才将夏云初铁枪引雷，火烧粮仓的事迹说了一遍。
宋天岳早猜到走水之事是他们所为，却根本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壮烈的一个情形，面色顿时也跟着敬重起来。
这可当真不是随随便便能做得到的事，一个没弄好，夏云初自己也很可能会引得天雷劈身，那便当真就是灰飞烟灭了。
夏云初看着那三人都对她露出敬重的神色，一时就跟着慌张了起来，也生出害羞之感，赶紧摆手，道，“不不，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见李大哥被敌军围攻，想要帮着闹点儿混乱，这才想到引落雷烧粮草……”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觉得不妥，赶紧咬着舌尖将后头的话给憋了回去。
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是泼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来。
果然那三人听了她的解释，面上的神情就显得更是怪异。
宋天岳的神情可以称得上是有些调侃，而李顺的神情却是比方才更凝重，又带了害羞，看得夏云初自己也跟着羞了起来。
因为有着这二人精彩的神色，夏云初就没怎么在意赵正勇的面色了。
她却不知赵正勇的脸色才是最值得一看的。
在知道夏云初是个姑娘的时候，最震惊的可就是赵正勇了。
赵正勇不像李顺，还同夏云初有过诸多交流。李顺细细一回想，还能想出夏云初许多娇柔举动。而赵正勇对夏云初所有的印象，也就唯有最初那个躲在李顺后头的小家伙。
以及
站在敌军粮仓顶上，头顶雷鸣电闪，不惧风雨地扶着杆铁枪。
就是之后狼狈地滚下营帐，却也还是没办法抹去赵正勇心中那个英武的形象。
这样英武的一个人，在回到军阵当中，却什么都不曾多说，只是用温和的眼神看着李顺，小心翼翼地帮对方查看伤口。
在那一刻，赵正勇是觉得夏云初是个好孩子的。
在他知道夏云初是个姑娘以前。
没错，这些想法，全都在知道对方真正性别以后有了扭转。
他从来不曾见过有这样一个女子，能在战场之上拼了命地去帮忙，回头却又安安静静，温柔娴淑，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自己曾经的付出。
赵正勇又忍不住看了夏云初一眼，所见到的是一个羞得微红的脸蛋，还有稍微垂下的小脑袋。
“你……是个好姑娘。”赵正勇鬼使神差一般开口道。
夏云初一怔，没想到赵正勇也会插话。可她抬头去看赵正勇的时候，神色却也已经平常了许多，笑吟吟地问，“不是好孩子了么？”
赵正勇只觉面上一红，摇摇头，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讪讪的接不上话来。
夏云初瞧着他那模样有趣，倒是忘记了自己先前的羞意了。
宋天岳这才又问了一些烧粮仓的细节，便算是将夏云初身份之事暂且按下。
期间四人走到了营帐门口的位置，撩起帐帘朝外边看去，还能见到对面遥远的天边翻滚着暗红色的火焰颜色。
此时已到深夜，倾盆暴雨渐渐有了转弱的趋势，就更不可能压抑得住熊熊燃烧的天火。
夏云初在上辈子也曾听说过一些雷劈山林经久不灭的新闻，可那些同她也太遥远了些，不过就是顺耳听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落雷造成的天火竟然有这样厉害，雨水再大，也无法浇灭。
只听说过爆燃的油锅不能浇水，可没想到燃烧起来的天火也是同样的道理。
心中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夏云初却没有多少对敌军的同情。
这可是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能对伤重的敌军产生点儿同情，为对方粗略处理一下伤口，却绝不会因为烧了对方粮仓而有任何心理负担。
………………………………
一百一十六 免战
几人见了敌阵方向的冲天大火，面上表情各有不同。但不变的是都带着喜悦。
宋天岳真是难得的满面笑容，道，“虽不知他们是如何得知夜袭之事，但今日被烧了粮草，明日恐怕要高挂免战牌了。”
他这话一出口，赵正勇的面色就跟着一变。
赵正勇低头想了想，忽地朝宋天岳靠近一步，小声道，“将军，让一步讲话。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宋天岳面上一愕，却没多问，点点头以后就领着赵正勇走到了边上去。
营帐门前顿时只剩下夏云初和李顺。
这本是他们平日习惯了的相处，可现在不知为何，忽地就觉得有些尴尬起来。
夏云初转头看了看四周，又低头望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端着碗姜汤，赶紧就又喝了一口，然后道，“李大哥，姜汤已经熬好了，你也过去喝一碗吧。等你喝完，我去要点针线，帮你将伤口都处理了。”
李顺愣愣地答应了一下，转身回去要姜汤喝。
夏云初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地叹了口气。
她是全没想到会闹得如此的尴尬。
不过这种事儿，她就是着急了也没用。想来李顺也是一时掰转不过来，等他慢慢接受了这事实以后，这样的尴尬应当也就会慢慢消除了。
夏云初一边想着，也没太在意这奇怪的气氛，转而去找隋弁，准备要些处理伤口的针线之物。
她本以为隋弁又要到外头去将东西要过来，没想到隋弁却是笑嘻嘻地将她拉到一边，朝前一挥手。
“我就知道你会要这些东西。瞧瞧，这里头的东西够不够。若是不够，我就再让人去取。不过，这营帐里边的伤员可都交由你负责了。”隋弁十分得意的道。
夏云初笑着摇摇头，也没答话，只是低身去翻看隋弁准备的东西。
隋弁准备得确实相当仔细，以前她曾用到过的，隋弁都不知从哪里问出来，然后堆在了营帐的角落里边。这地方先前藏在阴影之后，夏云初都没怎么注意到，现在将东西全翻出来了，才发现实在是琳琅满目得让她惊叹。
她甚至还在那对东西里边翻出了一些草药。
有些她还认得，还有另外一些，就连她也从来没见过。
她便没去动那些没见过的药草，只是挑拣出一些能有消毒作用的药草，洗干净扯碎了丢小锅里煮开，用来浸泡缝合时候用的线和包扎时候用的布条。
“还以为得向他们要烧酒呢……”夏云初一边煮着锅里边的线，一边摇了摇头。
这些药水最好是用药粉来制作，可她现在着急忙着要给营帐中的士兵处理伤口，也就没心思将草药臼成药粉。
等手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以后，赶紧就去找李顺。
李顺也并没走远，趁热喝了碗姜汤，就乖乖回到了夏云初身边。
他身上的伤口并不十分深，却多得很，密密麻麻的覆在身上。那些浅淡的伤口印子，夏云初就是不去理会，也已经自行结疤。唯有那深一些的伤口还在冒着血。
李顺坐在夏云初旁边，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又看着夏云初小心翼翼地拆开带子，便摇了摇头。
夏云初心中却是隐隐有些后悔。
她本该早些帮李顺处理伤口，却因为尴尬而又将这人赶去喝姜汤，到底还是又拉扯了伤口。
不过如今也已是这样，她也没法想什么“早知道”，所以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洗净双手就给李顺缝合起几个大伤口。
李顺自己却并没很在意那些伤口，反倒是夏云初弯身凑在他胸前忙活，让他觉得有点儿面红耳赤。可夏云初完全没表现出什么异样，面上是十分认真的神色，还是如同当初那样料理着他身上的伤痕，让李顺的情绪也慢慢跟着缓和下来。
至于那缝合时候的痛，他只是紧紧皱着眉头，并没有开口惨叫。
夏云初手上缝合着，怕李顺觉得难受，就一边说话为他分分神，道，“你这手上受了伤缝了线，想来是会有些影响。最近几日你可不要提什么重东西，让伤口好好养一养，等我帮你把线割拆了，伤口才算是养好了。”
李顺拿鼻子应了一声，并不开口。
夏云初抬头看了看他的侧脸，才发现这人咬紧牙关，腮帮子和脖子边上的青筋都绷出来了。他也并不是不疼，只是强行忍住，不让自己丢脸罢了。
见到李顺这模样，夏云初还觉得这到底还是个半大小子，倒是有些可爱了。
夏云初忍不住笑笑，稍微凑近了李顺一些，小声讲，“都处理完了。你其实不必忍着么，顺子哥。”
李顺一愣。
夏云初还从来没这样喊过他，以前都是“李大哥”、“李大哥”地叫着。
这是忽然被换了称呼，李顺先是一呆，等慢慢反应过来了以后，便是猛地退了退，差点儿没直接从地上站起来――之所以没跳起来，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夏云初的手还放在他伤口边上，他还是直接这么跳起来，就要连带着把夏云初给推倒了。
夏云初不过是想稍微闹一闹他，却没想到他的反应这样激烈，一时也有些呆住。
李顺却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讲，“没什么，不很疼。”
夏云初斜视。
明明疼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声音里边都带着颤，还在这装模作样的。
李顺大概也是看明白了夏云初眼神当中的含义，又是苦笑了一下，慢慢抽了口气，才又道，“总归都是疼，忍不忍着……不都一样。”
夏云初看着眼前这家伙，忽地觉得他有些像那些在女孩子面前逞强的小男生，顿时抿嘴笑起来。
李顺虽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可见了那笑容，却也不再计较，慢慢舒了口气，然后试着握紧拳头。
看着他这凝重的样子，夏云初甚至有种想要在他伤口拍一拍的恶作剧冲动。可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将手上的东西收一收，就抬头四顾起来。
隋弁可是要她处理这一营帐的伤兵，实在有够她忙的。
………………………………
一百一十七 伤痕
夏云初在营帐当中看了一圈，却没在营帐当中找到重伤员。
她这才想起这些人方才进门来的时候，曾对着外头招呼了好久，让外边的巡兵帮忙，将重伤伤员全搬运到了伤兵营帐那边去。如今还能留在这儿歇息的士兵，全都没受什么太厉害的伤。也就因着这样，隋弁才会让夏云初负责这一整营帐的人。
夏云初自己也已经有些疲累，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引天雷的刺激，还是喝了姜汤的缘故，她现在的精神还是亢奋着的。
她转头看了一圈，发现宋天岳和赵正勇已经谈完事情了，便拎着手上那些东西凑到二人身边，将宋天岳摁坐下了，将他身上的伤痕都检查了一遍。
宋天岳方始好赵正勇说完话，面上的神情还相当严肃，却瞬间被夏云初按在了地上坐着，专心处理起他身上的伤口，可愣怔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夏云初也不理他，低头翻看起他身上的伤口，一边头也不抬地讲，“赵……赵将军，你也坐一坐。等我同宋将军处理完伤口以后，也为你治疗。”
赵正勇也是呆了一瞬，才发现夏云初是在和他讲话。他憋了半日，竟只憋出一句话来，“你……喊我赵大哥就是。”
夏云初抬头向他笑了笑，忽地感觉到手下的宋天岳动了动，马上就又扭过头来，向宋天岳呵斥起来。
“别乱动！”
宋天岳浑身一僵，顿时苦笑，道，“小夏，男女……”
夏云初不等他讲完，就拍了拍他肩膀上的伤口，讲，“将军大人，您不是说我是医官儿么。若是医官，又哪里避什么男女嫌。坐好了坐好了。”
宋天岳顿时就将嘴巴给闭上了。
他现在还在盘算着直接将夏云初给升调成医官，确实不能自己率先以男女大防的理由将人推开，只能是苦着脸坐着，像是受刑一般接受着夏云初的治疗。
夏云初看着这位大将军奇异的神色，很是觉得有趣儿。
宋天岳虽是领军被伏，但他自己本身是秦国第一武将，功夫很是了得，身上也没受多少伤，情况比李顺还要好多了。
夏云初只是帮着他将擦伤都用药汁擦了一遍，把几个稍深一些的伤口裹了裹，就已经停下了手，“别的那些伤口，自己就会长好的。最近几日稍注意一些，尽量不要碰水，也不要到外头去淋雨。敌军若是挂免战牌，咱们也该稍微歇息一回……万不得已淋了雨，可得来找我再处理伤口。”
宋天岳僵着脸答应了。
赵正勇本在旁边看得有趣，可等夏云初转过脸看向他，他自己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比宋天岳更要不堪。
宋天岳在京城的时候，还是大秦公主的近卫，在公主身边总是能见到不少女侍――而公主本人，自然也是个相当优雅的姑娘。
赵正勇却几乎一直就在行伍之中当军。
他只是家里边的庶子，家中一直没人在意他，等他稍懂事一些开始，就已经是混在行伍当中。在他身边围绕着的人，大多是些又硬又臭的男人，根本没有小姑娘。
后阵渐渐多了些乡民，里边也有些年纪正当好的姑娘。
可那些姑娘在见到他们当军人的时候，总是会被吓得瑟瑟发抖，低着脑袋赶紧就从他们身边跑过去，好像生怕会被他们抓起来吃掉一样。
每当这时候，周遭的老兵都会调侃地笑着，谈论一番方才跑过去那姑娘的身姿模样。
他们也就唯有这样说一说，才显得心中不那样惆怅。
如今……
夏云初半跪在赵正勇身前，微垂着脑袋，仔细检查着赵正勇身上的伤痕。她以前吃得一直不很好，头发看着还点儿枯黄，在篝火的映照下泛着金光。这么随随便便往身后一扎，却竟还显出有些好看来。
她的神情十分认真，完全没有一点儿厌恶嫌弃，又或是害怕。
赵正勇也只能是僵硬地坐着。
夏云初先是将他身上外露的伤口都仔细用药汁擦了一遍，然后看了看赵正勇，开口道，“嗯……赵……赵哥，你将衣服脱了吧。”
一旁站着的宋天岳差点没被姜汤呛死。
赵正勇自己也是满脸通红，有些诧异地看了夏云初一眼。
夏云初面上的神情却比这二人更诧异，皱眉道，“要处理伤口呢。你难道要我把你衣服绞烂了口子，然后缝合伤口不成。”
宋天岳和赵正勇都是一呆。
夏云初先前帮李顺处理伤口的时候，当然也是让他将上衣脱下了的。只不过那时候这二人走懂啊一边去讲话，也没见到李顺治疗的情形。
后来轮到宋天岳以后，宋天岳身上根本就没受伤。他是大将军，身上穿的是一身铁甲，就是有刀枪刺到身上，那也捅不破护甲。
宋天岳将铁甲一脱，衣服上连个口子也没有，夏云初自然不会让他脱衣服。
夏云初这么一讲，宋天岳跟赵正勇才知道自己想太多，顿时又是闹了个大红脸。夏云初可想要吐槽这两人，说他们这脸色就从来没停过的红，可想想觉得还是算了。
她若是将这样的话说出口，恐怕赵正勇都要落荒而逃了。她可不想这人带着一身需要缝合的伤口，就跑到营帐外边去淋雨。
赵正勇将上身衣服脱了下来。
他一丢开衣服，夏云初就只觉得是眼前一亮。
这地方的男人……也实在是太值得一看了。
夏云初在脑海中对比起赵正勇和李顺的身影，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分心了，赶紧咳嗽了一声，重又专心地开始处理起赵正勇身上的伤口。
赵正勇的情形倒是比李顺要好一些。
他身上穿的同样是皮甲，但却没有遭到几十人围攻，总归有个腾挪闪避的空间。除了后背上有两个需要缝针的伤口，也就再没多少明显的伤痕。
夏云初也仔细地帮他将伤口都处理完毕，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转而就又开始扭头看起四周的士兵。
此时营帐中好些士兵已经睡下了，她手上拎着东西，从门口开始，慢慢地在那些士兵旁边转悠。一旦见到对方身上带伤，马上就蹲下去处理一番。
赵正勇呆呆地看着夏云初，慢慢地垂下了眼帘。
他本以为夏云初只会为李顺去拼命，但在见到自己身上被处理过的那些伤口以后，他忽地觉得，即便是他自己陷落到那种被围困的境地当中，这个姑娘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帮忙。
这是一种让他胸膛发热的感觉。
………………………………
一百一十八 外泄（一更）
宋天岳看着夏云初在营帐里边来回忙着，轻摇了摇头，慢慢叹了口气。
他心中还在想着赵正勇方才同他讲的那些话，又见引了天雷烧敌军军粮的夏云初这般努力医治伤员，一时都有些恍惚。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在军中奋力奔走的人了。
宋天岳看着夏云初的背影，越看越是觉得自己最初的决断没错。
他从来没想过夏云初会有左右一场战局的能力，他最初从夏云初身上见到的，可能仅仅只是在这军中所欠缺的热忱。
那些伤兵是死是活，其实同夏云初没有任何关系。
她最初甚至不是军中人，不过是很普通的一个秦国人。
宋天岳见过太多和她一样出身的秦国人。大家经历了无尽的战争，以至于对着国家早已失去了希望。他们茫然地在后阵活着，有人安排了工作，他们就去做一些，但没有人会主动向旁人伸手。
他们自己要活下去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再没有力气去管别人分毫。
宋天岳本是生活在京城王都的武将，他还带着满腔热血，却渐渐在这军中被磨得冷了。
这些士兵也不是彻底麻木，只是，宋天岳能给他们的希望终归还不够。他们愿意追随在宋天岳身后，就是因为宋天岳能带给他们希望。
只是还不够。
在医兵们拒绝按照夏云初的教导去做的时候，宋天岳就已经知道了。
这些当军的人已经将心中的信任向他身上倾斜，却还是不足以去信任被他推崇的人。
况且
那些同袍伤兵还并没有重要到能让他们破开身上的麻木。
夏云初不一样。
宋天岳至今不明白夏云初为何要跟着去夜袭，而他又为何会答应让夏云初当真跟着去。
夏云初能为了旁人看着十分可笑的理由就去以身犯险，而现在也在用非常认真的态度去对待每一个伤兵。
她并不将这治疗当成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而是当真在关心着伤兵，会因为对方身上的伤口而觉得难过，也会因为治疗完毕就露出安心的笑容。
夏云初不像是在大秦乡间长大的人。
宋天岳扭头看了看隋弁。
他见过很多隋弁那样的纨绔公子。但正因为家里条件好，从来不怎么受过苦，这些纨绔公子们得了家中教养，大都心善。
唯有自己的生活无需发愁，才能养出一颗柔软的心肠。
夏云初绝不是苦出身。
但宋天岳也没想过要深究。
他心中存着的事已太多，夏云初到底是什么样的出身，这对他而言压根儿就算不得什么。更要他在意的，是此次夜袭消息外泄之事。
方才赵正勇已经隐约同他提了自己的猜测，觉得消息外泄应当同督军有关。
宋天岳同督军的关系不好，但也明白督军在京中势力，不是他随便一个猜测就可以撼动的。
“怎么，老宋，在想什么啊？”隋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宋天岳身后，伸手搭在了宋天岳肩膀上，看着前边，讲，“瞧瞧，多好一个孩子啊。”
宋天岳顺着隋弁的目光看去，见到的正是仍忙碌着的夏云初。
隋弁静静看了一会儿，忽地又开口，道，“她这次算是立了大军功了吧？”
“是。”宋天岳静静点了点头。
隋弁顿时露出一副哀戚戚的神情来，“唉，她现在是身有军功之人，我可不能再将她留在身边了。不过，她现在有了军功，你想要给她安排到别的地方去，也容易许多了吧。不用担心督军那老混蛋找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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