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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玉如意-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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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让你们进来?”安如低低念着,放下碗筷,淡淡倚在床壁,垂首不语。

    传说中,天时地利人和之时,会有奇迹发生。安如没有得到本尊的记忆,却解开了故意忘却的往事。是幸是不幸?安如自嘲,原来自己也会骗自己。

    天色一晃而黯淡。繁生醉醺醺地从外面进来,不由分说扑上床紧紧就抱住安如死不放手,浓重的酒意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嘴里念念不忘,“我只要抱着你,你就会原谅我对不对?每次我抱你你就不生气了……我抱着,我抱着……”

    安如闭上眼,由他折腾。

    他其实只是想抱一抱,怀中的感觉是热的,是软软的香香的,是除此之外再也不会有的。只是想,抱一抱。

    “我不认识你。”安如闭着眼,藏在他怀中,喃喃说话,“我不认识你。我有我的世界,我的生活,原来都好好的。你知道么,忽然,有一天,睁开眼,全部都黑了。”

    声音柔软,流进你的心里,难舍难分,“我以为是在做梦,呵呵呵……我被卖到了那种地方,肮脏,恶心,我甚至连绝望都没有了。有人买了我,爬上我的床,压着……欺负我。我不知道他是谁。”

    “我不认识他呵!”

    “甚至不知他的长相。”

    繁生的心在颤抖,不敢听,不想听。不能放手。

    “我不爱他。”安如哽咽,紧紧抠着繁生的手臂,“我有了他的孩子,他却不知道。我身子重,他还不放手,日日夜夜要压着我。我不敢爱他。”

    “他错手推了我,撞在硬木上,伤了腰,把孩子摔出来了,他却不知道我、我快死了。……我就想,当时若是死了,就不用这么难受。我若是死了,就不会不忍心,会走的踏实。呵呵呵……”安如将额头贴在他怀中,滚滚的泪水隐藏,“就不会想知道,他有没有、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天。”


第十六章 给自己的后路

    最后还是睡着了,也许是躲在他怀里不想出来罢,闷热的天气,粘腻的汗水交流,难受得到处都是。安如嫌弃地闷闷一哼,翻个身往床里稍凉的地方挪了过去。

    这没清凉多久,另一具滚烫的身子还是锲而不舍地缠了上来,围围将小女人娇小的身子圈起,乐此不疲。

    安如懒得动,象征性抗议一两声。还是抵不过铺天盖地的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繁生感受到她的顺从,欣喜地将头重新埋在那白嫩的颈窝里,双颊相贴,温柔地吻着,亦随心黏着睡去。

    凤章的药只吃了三两天便无事了,因只是精神上受创,缓过那一晚,安如心情渐渐好起,身子也跟着恢复。只是繁生还想着那些灵药,被凤章狠狠敲诈了一笔,才讨回上次帮安如安胎生养的消耗。葴儿倒是日日都有补汤,丝毫不敢懈怠。

    每每到大夫人或者其他姐妹前来探望时候,总是药不离手,弱风扶柳一般不禁。老夫人常常派了人来瞧,总是叹息这孩子身子怎么如此弱。

    只有安如一个人安之若素,请安那种事不是人干的,能躲则躲。左右有人前面挡着,甚至帮着作假,且夫人们自然有正经事做,大多时候都是遣了丫头过来问安,自然不必相见,安如的日子终于又回到当初并州时候,清闲安逸。

    繁生恨不能每日里窝在安如跟前,做事行卧也不分离,直叫人嫌弃。

    安如从涵哥儿那边过来,就瞧见那人优哉地晃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什么书卷津津有味的瞧着,头发也不梳起,只一根绸绳在脑后总系,散漫地不成样子,不禁嗤他,“怎么不去梳头?”

    摇摇走到书架阁边上,却怎么也找不到昨日看了一半的那本传奇,回头问他,“你看见我昨天看的那本--”

    一回头就瞧见繁生将手中的卷子晃了晃,冲她笑道:“瞧见你看的入迷,还以为什么有趣的--”

    安如上前气恼地抢了过来,“你管我!无趣的狠你方才笑什么!”转身坐到小榻上,拿着那卷子翻看起来,屁股还未坐稳,惊跳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上前就把那卷子甩到繁生身上,“真不要脸!青天白日的看这种破东西,怪不得笑成那副丑样子。”

    扭着身子就转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掀了帘子进来,扶着软帘嗔道:“屋子里都是我的丫头,你只管浪你的去,千万别带坏我的人!”说着,又哼着摇走了。

    繁生起身就要追,可巧了到处寻不到鞋子,眼睛找了一圈,才在摇椅下寻见,气得恨不能立刻就抓住这小女人,甩着散发就追了出去。

    前面后面都找不到,拉着一个丫环就问:“你们家夫人哪里去了?”

    那丫环闪开身子笑道:“前面廊庑下可不就是?”

    繁生转身朝东南角的花廊边瞧去,安如正抱着涵哥儿同侍弄花草的人问话,葱葱翠翠、怡兰谢芳,越发映地那娇影清亮,脚下的步子也慢慢缓了。

    听见远处走近的脚步声,安如也不回头,又指着另一骨花儿教着涵哥儿:“石槿花。”

    “十……十啊啊……”

    安如笑得直弯腰,“小肉肉,不是啊啊,石槿花。”

    “十……啊啊……”涵哥儿看见娘亲在笑,越发的逞能起来,“十,啊啊!噢噢!”

    安如干脆就坐倒在花丛边上的竹椅,笑得不能自已,亲着涵哥儿的脸蛋就夸,“怪小肉肉怎么跟你爹一样笨!”

    繁生这时到了跟前,抬手为涵哥儿挡住日光,听见这一句笑道:“合着只你聪明,这么大日头也不怕晒!”

    安如瞧了他一眼,“还是这副披头散发的模样。”于是将涵哥儿交给一旁的石莲,让她抱回屋里,从袖子里扯出锦帕,擦着鬓角的香汗,绕过繁生往阴凉走去,“到这边来,我给你梳上。”

    繁生听了立刻跟过来,吩咐末蕊,“打一盆温水过来。”

    安如回头笑道:“我哪里就弱的不禁凉水了。”

    末蕊领命去了,安如坐在廊下的石滚桌边,从冰盆中取出梅汤来,满满倒了一杯子喝了下去,正要喝第二杯,却被进来瞧见的繁生抢了过去,“身子才好怎么就喝这种,谁拿的冰过来的!”

    安如道:“怎么,还想教训谁?”

    繁生偏过头喝了下去,将杯子远远扔掉,命人换了新鲜的水果。

    安如瞧不惯这人,起身将花匠唤了过来,让把那一盆美人蕉抬了过来,从菱儿手中接过小剪,选了一朵尚未开完全的花剪了下来,又做了花杈接好放在小盘里端到繁生跟前,“你瞧好看不好看?”

    繁生自然说好看。

    安如抿嘴儿一笑,将小盘交给菱儿,仔细吩咐道:“上面拿蘸了水的棉帕裹着花枝根子,送到大夫人那里。”

    菱儿福身笑道:“亏了末蕊姐不再跟着,我也捞不到这肥差呢。”

    安如笑着打她走。末蕊领着丫头将梳头的全套都捧了过来,安如接着,将繁生按坐在自己前面,先帮打湿了头发,一下一下慢慢篦梳起来。

    绾发髻的本事还没有,安如只是喜欢为别人梳头,尤其是繁生长长黑黑的硬发,触摸着十分顺手。在领下随意打了个结子,用玉簪别住,已经费了好大的功夫。满意地瞧着自己的作品,转到繁生前面坐进他怀里,勾着繁生的脖子道:“我篦地可'炫'舒'书'服'网'?”

    菱儿这时从大夫人那边回来,瞧见这光景,含笑躲在末蕊身后。安如一眼瞧见,笑道:“躲什么!”

    繁生也揽着小女人的蛮腰,任由她跪坐在自己双膝上同丫鬤们说话。

    菱儿笑嘻嘻地转出来福身道,“是。”

    安如问她:“大夫人可说了喜欢?”

    “自然喜欢。”菱儿笑道,“大夫人当下就命人拿来镜子前后照着杈在髻侧,众人都称赞呢。”

    繁生闻着小女人身上散发着的淡淡幽香,不由得心旌摇荡,两三句打发了丫头别处去,搂着小女人就要玩耍。

    安如哪里肯,缠在他身上不得下地,恼他道:“看了那种东西就来找我歇火,我倒成了爷们消遣的玩意儿!”

    繁生这一听立刻就不敢乱来了,自那一日晓得她心中原来伤极春风阁里的事情,早暗自发誓再也不拿她当一般人来,心疼得简直是不得,见她眼圈一红就早早卸了阵。这一回听她这么说,立刻松软起来,又是哄又是骗,举手称誓,“我要有那种心思,你也不肯同我说话不是?”

    安如直啐他,“呸,你有没有那种贼囚心眼儿,与我说话有什么关系,我只做我喜欢的,就是你,哪一日我不喜欢了,想要走,你也拦不住!”

    繁生这回笑了,捏着小女人的鼻子宠溺道:“净是瞎话。”

    安如拉下他的手冷笑道:“我早知道你想什么,这园子里哪个是我稀罕的?你如今顺着我,我自然也喜欢你,可谁也不能说明日、后日,但凡你变了心,又或者同我没了意思,我必定不肯在这里受辱。你也不用担心,自然有我的去--”

    伸手捂着他的嘴,歪在他身上放慢了声音道:“倒是我不来缠烦你,你也不要拦我。再者,你拦得住一次,拦不住我时时钻磨营生,常说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你如何防的我日日惦记?”

    繁生这时才察觉到安如的态度,眉头一拧,扳正小女人的身子同自己直视,“那我就把你绑在我腰带上!”

    安如一听便乐了,偏过头,顺势倒在他怀里,吃吃笑道:“果真?那我也瞧瞧你的本事!”

    繁生这一回不言语了,心中开始高速运转,算计一切不能被自己掌握的,一定要把这小女人藏起来才好。

    两人静静依偎在这里,都在胡思乱想。时有凉风吹来,柔软鬓发磨在繁生脸上,痒得人心里满是舒畅。

    末蕊从房里取来繁生要的东西,福身道:“安庆外面领了凤章凤先生进了临水那间的书房。”

    繁生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又叮嘱末蕊许多,威胁安如好生养病才肯离开。安如直嗤笑他,“原来你也知道我病着?”繁生但笑不语,往书房去了。

    凤章前儿才将安如身子养住,又为着别的事奔走了许多,这时才得了消停,引着一个年轻人一同从角门进来,停在书房厅上吃茶。

    繁生一进门就注意到这个人,嘴角不为外人察觉地微微翘起,同凤章见过,听他介绍,两人互相拜见。因着凤章的关系,那人直接说明来意,直言不讳柴将军的难处。

    繁生点头思考了半晌,方才道:“小兄弟拿什么身份同我谈生意?”

    凤章笑他道:“就知道你一定要钱财分明。”

    繁生挑了挑眉,不同他言语,道:“柴将军我自然敬佩,然,在下不是散财的善家;又或者,宋家同小女的婚姻担保?”语言十分不屑,“某虽商贾,却也不屑拿女儿做买卖。”

    那年轻人淡淡一笑,直接看入繁生的眼,神色棱角分明、深邃冷峻,说话却风轻云淡,“已死之人,不谈前世。阁下大可放心。”

    嘴角勾翘,说不出的冷淡讽刺。

    他是宋家的子孙,却在宋氏祠堂有了香火牌位。

    凤章含笑看了看那年轻人,回头却道:“前年蜀中蛮人作乱,朝廷按下不动已然是疲弱。这一回理亲王却一反常态行漠北合纵匈奴二王,一旦回京,太后势必不行。”顿了顿,瞧着繁生笑道:“金陵王世子同咱们可又是一路了。”

    繁生最恨的就是这个人,狠狠剜了凤章一记,冷哼道:“剑南一道产熟大半在宋家,何必舍近求远!”

    凤章斜眼睨他,“别同我打哈哈。”

    年轻人目光如炬,冷笑道:“宋太贵妃不是聪明人,宋家能撑多久?”

    繁生盯着那人半晌,见他竟能不惧自己的气势,心中已经结交大半,道:“剑南道三路。”那人却仍然淡定模样,拱手谢过。

    两人不多废话,摆桌布阵,很快演推了取粮道,约定暗语,从后室寻来信符,“这东西我不能白与你,就是凭空拿出去,也能立时勾兑千金。”

    凤章不屑,却也不说什么。

    年轻人淡淡一笑,“这个容易,在下自然不会空手而来。”

    繁生道:“这一项可是同剑南道无关。”

    凤章探手就夺在手中笑道:“早知道你本性不改。”又对那年轻人说,“别听他说,哪里有我不知道的,千金你只管取给他来就是。我只告诉你,他看不上你这点儿,拿了荷包只为屋后的娇娘子玩耍子做赌用--别假正经了!”最后一句是对繁生。

    年轻人微怔。

    心中不禁想起“儿女情长”的传言来,凤章不说假话,倘若他真把女人一刻不离的放在自己跟前,那……

    “明日你再过来一趟。”繁生瞅了瞅凤章,眼中尽是威胁。

    凤章哪里不晓得他,为那个小夫人再出一点力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一回一定要同箴儿说明白才行--

    三人各自心思,却都人模人样地说话,正待再确认一次行路,忽然繁生耳朵一动,岂料那年轻人早已飞身出去,劈开门擒拿下去,凤章身子一抖心道不妙!

    繁生抬手袖中的银丝已经急射向年轻人,才一瞬间凤章手中的信符已经被繁生夺走狠狠甩到那年轻人身上--

    “啪!”紧接着一声娇斥,“不长眼的东西!”

    年轻人哪里料到繁生竟会出手对付自己,心中一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天蚕丝困住,另一重物拍中大穴,根本不能动身。只是更让他气恼的,外面偷听者竟然劈头盖脸地掴了自己狠狠一个耳刮子,随即香风一过,那人就被繁生卷走揽回厅上--

    “怎么来这里了?”

    “你生得好儿子!”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繁生先愣住了,涵哥儿怎么她了?

    安如早已气急,看见厅上悠闲坐着看戏的凤章恼意更甚,“他要是敢动箴儿一根汗毛我就--”声音在“箴儿”之时就已然哽咽,拉着繁生就走。

    堂上两人这一时也都被这话吓到,凤章更是跳将起来急声问道:“箴儿出什么事了?”

    繁生心中一凛,瞧见小女人神色只是愤怒便知那丫头无事,这人现在是来撒气的,不由得放下心来。

    安如叉着腰就要大骂,猛地身子一轻,被繁生大手一横抱着往外疾步走,气得拼力挣扎喊叫,“放开我!我有脚会走!喂!”


第十七章 护短

    飞雨轩内,安如抱着默默流泪的箴儿,一下一下摩挲着那顺长的头发,“有我呢,咱们不怕。”箴儿还是不说话,悲伤一触即发,怎么也收拢不住。

    一想到汇哥儿竟敢调戏箴儿,安如心中就一阵阵后怕。陈氏撞破了汇哥儿的好事,却要坚持收了箴儿的房,真不知道这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还好箴儿无事。

    安如眼内凌厉,就是他儿子也不能轻轻放过!

    末蕊在一旁捧着压惊酒,劝着箴儿好歹喝下,担心地问道:“您就这样把主子推打出去,怕是--”

    安如冷笑,“打出去才能好好让他为箴儿讨公道。我要是在他跟前哭一场,倒是我不讲理了。”

    末蕊心中计较一翻,才让地上跪着的茵儿抬头回话。

    “当时是怎样的?”

    箴儿身子发抖,安如心中一酸,包握着她的手,轻声问茵儿,“不要给我说那些没用的,我也不是纸人儿任人揉捏,你如今在这里做事,我自然会保得住。”声音柔糯,却字字锉锵,不怒而威。

    茵儿早吓得浑身战栗磕头不止,“玉姨娘那边传话过来说汤药凉了,奴婢不敢耽搁,赶紧将新药汤送了过去,待要回来,却被柳姨娘唤去问话,奴婢只能过去--”

    安如摆摆手,末蕊忙制止了茵儿。

    箴儿身子微颤,安如叹了一声气,正待问什么,院子里忽然传来女人吵闹的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冷笑道:“这回子倒想起我来,谋算我的人时候怎么不多长几个心眼!”

    碧珠疾步从外面进来,“柳姨娘要进来请如夫人为汇二爷求情,已经,在外面哭上了。要不是爷的命令,这回子怕已经冲进来了呢。”

    箴儿惊慌抬头,安如心中一疼,连忙道:“无事。……这样,你帮我扎几针,看上去面色苍白,嗯,没有血色吓吓人就行。”

    箴儿咬着唇,让茵儿取来细针,落下三处,擦掉脸上的泪,“夫人放心,这个都是容易的,不会伤身。”

    末蕊已经转身到外面将柳氏请了进来,带到耳房里侍候着梳洗了一番,才领到安如房内--

    箴儿茵儿都跪在床前叩头。

    床上那个“虚弱”的女人,“挣扎”着要起来,柳氏才疾步冲进来就要上前哭诉求情,待看清楚床上虚弱的人儿,忽然脚步一滞,竟没想到三夫人竟病成这模样,心中说不出的五味并起,一时间竟又是喜又是忧,心思很快转动,快步上前扶住,抹着眼泪道,“三夫人您要仔细身子呀!”

    安如苍白着脸被扶着坐好,末蕊从床脚取来靠垫放到安如身后,又命人搬了小凳放在床边,将柳氏请了下来。

    柳氏虽不想松手,却也只能怏怏坐到小凳上,抹泪不止“三夫人--”

    安如不听她道,“谁想到这病竟然这么不中用……”轻轻一声叹息,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箴儿,苦笑道:“你也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这个丫头罢。”

    柳氏一愣,忙摆手道:“岂敢岂敢,您折杀我了。”

    窗外的猫儿不停地叫唤,听的人烦乱,柳氏捏着帕子,实在不晓得该不该求情,眼见着三夫人这副身子骨,可不敢弄巧成拙了。

    安如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箴儿这丫头冲撞了汇二爷,实在要狠狠罚才对。可是你瞧瞧我这身子--”说着就掩帕咳嗽了几声,“我,不敢没有她。”

    柳氏心中一紧,正要说什么,忽然外面一阵丫头乱跑,请安的声音此起彼伏,顿时吓得从小凳上站了起来,眼睛胆怯地看向小门。

    繁生一阵风一般走了进来,冲到床前扶住安如,待看清她立刻怔住了,颤声道:“怎么回事?”回头就唤人,“那个丫头在哪里!”

    箴儿忙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叩头,“如夫人身子受了风,不要紧的。”

    繁生大怒,“这样子还叫不要紧?我在外面都听见咳嗽了还敢说不要紧!”

    安如又好气又好笑,忙扯了扯繁生的手,“把人吓死了你才开心是不是?”

    繁生忙回头轻声道:“你赶紧躺下,都交给我。”

    安如还想说什么,被繁生强行按在床上躺好,末蕊这时端了热茶进来,瞟了一眼乖觉地立在一边的柳氏,为繁生奉茶。

    安顿好不听话的小女人,繁生转身就要问末蕊怎么回事,一扫眼,竟瞧见柳氏在这房里,立刻沉下脸去。漠然从末蕊手中接过茶,眉头拧起。

    窗外的猫儿叫唤地更起劲了,静谥的空间里尤显得突兀,烦得很。

    繁生将茶盅重重甩放在床边小几上,怒道:“哪里的畜牲在这里发情,还不扔出去打死!”吓得柳氏立刻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末蕊赶紧出去命人将小猫儿领到别的房间藏进来。

    安如低声咕囔道:“不过小猫儿崽子。”

    “你给爷好好睡觉!”繁生不满,看着地下跪着的柳氏冷笑,“爷的话竟成了摆设不成?你养的好儿子爷还没跟你算,现在倒跑到这里来撒野,哼?!”声音冷峻低沉,压抑地人连鼻息都不也大声出。

    柳氏全身伏在地下,颤抖不止,哭也不敢出声,强力忍着声音,所有想好的话在这时全都成了空白。

    安如淡淡瞧着地上那女人,说不上什么感觉,也不是厌恶,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将繁生注意力引了过来,扯着他的袖子道:“坐下来说话罢,看得我都累。”

    繁生拍拍安如的手,怒叱柳氏道:“还不滚出去看看你那好儿子!告诉他三日后就给我站起来,剑南道他就是给我爬也爬过去!”

    柳氏重重叩着头,泪流满面,全身瘫软着被末蕊等搀扶着架了出去。

    汇哥儿家法处置杖责十。

    这是连着私下定情小玉的一起发落下来。

    有人庆幸自保有人冷笑旁观。

    大夫人跟前的松合带着养伤养身的药材代为看望,二夫人与安如等亦遣人问安。三日后汇哥儿被抬上马车,往蜀中去了。

    大宅之内忽然安静下来,说不出的诡异。多少日子里都是这般无波澜,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心底,被埋起来,隐藏着不让人看穿。可这一次连着杖毙数人,汇二爷竟因与三夫人跟前一个得意的丫头走近暧昧,便被重重罚了十杖,玉姨娘也因之受惊动了胎气--然无论是主子,还是三位夫人,均冷眼不管不问……这一回忽然大起波澜后大落,众人倒不能适应,各人打着哑谜问探其中密辛,纷纷扬扬。

    安如深居简出,不问外面的事,亦不准自己跟前的人无事到外面闲晃,专心养病,教涵哥儿蹒跚学路。日子一天天溜走,热夏未退,却也有了凉风,舒爽得很。

    繁生的事务越发多了起来,又怕安如闲得发慌胡思乱想,便从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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