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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头凤之佳人难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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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堡主过奖。”上官自若有些微迷惑了:此时的阎觐,是清醒,或是过于清醒?
    “觐哥哥……”
    “慧儿,你堂堂公主之尊,久滞民间不回,于礼不合罢?由苍城至帝都,不过几百里路,还是早日返京为上策。”
    “觐哥哥?”南宫慧丽容一白,“你不要慧儿陪着么?你——”
    “慧儿。”上官自若扶住她微踬娇躯,“连日操累,先下去歇着,有什么话,回了阎堡再说。”
    南宫慧凝望那无底深瞳,是太久了么?她几乎记不起,何时,这双眼睛曾为她波动过了。那双充满专注热爱的纯稚双眸,是唯失去心志的觐哥才有?还是仅在对着另一个女子时才有?
    “慧儿,回你的公主府罢。”他再度说道。
    “好,觐哥哥既然如此不愿看到慧儿,慧儿回去便是,只是觐哥哥,你和慧儿的白首之约,还做得数么?”朝慧公主便是朝慧公主,她不想在一隅自怨自艾揣度郎意,不管结果是否禁受得住,心横得下去,话问得出口,知晓个清楚,不枉她用情一场,至于得到结果后她会如何做或做什么,已是后话。
    “慧儿,皇族与平民亘隔如海,从未有过通亲先例,朝慧公主贵为天之骄女,自有与你匹配的天黄贵胄。所谓婚约,在你恢复了朝慧公主的身份之后,已经无法做数了,不是么?”
    南宫慧花容在刹那间苍白如纸,她红唇抖出栗栗笑花,“觐哥哥,这样的想法,是在你送慧儿回宫时便有的,还是……”
    “还是什么?”他幽眸定视。
    南宫慧倏间觉出,他似是一直在期待什么,期待他醒来时,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没有。觐哥哥,容慧儿再确认一次,你和慧儿之间,当真没有婚约牵绊了么?”
    “没有。”阎觐简洁以应。
    “很好,谢觐哥哥的坦诚相待。”南宫慧霍然启身,稳下虚浮足步,将自己带向门外。
    “慧儿,阎堡永远是朝慧公主的后盾,这一点,不会改变。”身后,男人沉暗音嗓追来,“朝慧公主或许有一日荣登九五,阎堡身为皇商,将恪尽职责,勉力协持。”
    “本宫多谢阎皇商。”咽下滚到唇边的一滴咸湿,南宫慧昂首去了。
    ————————————————“上官。”
    上官自若窒住身形。
    “你不必追去,朝慧公主素来不需人的安慰,她的高傲容不得被人视为弱者。”
    上官自若冷眼回望,“早知你的绝情薄幸,却未料到你对慧儿,也会如此。”
    “你不是早已断言我并不爱慧儿么?如你所说,我若爱慧儿,不会送她返回都城。”
    上官自若冷笑道:“那你爱谁呢?”
    “本堡主正在想。”
    上官自若嗤道:“你最爱的人,是你自己。”
    “也是总管事的断言么?”
    上官自若一眉闲挑,“是事实罢,阎堡主,你好自为之。”
    “上官,她在哪里?”
    上官自若天生笑眸厉光陡过,“阎觐,我不妨慎重对你说一句话。”
    “总管事但讲无妨。”
    “对忘忘,我会终生守护到底,就算最终能给她幸福的那人不是我,也绝对不会是你。”
    阎觐离了长榻,踱至他近前,四目相逢,各有深沉的计量和不容退却的坚守。“上官总管事,来日方长,这场仗,我们不妨慢慢打。”
第九章(上)
       江南是生她长她之地,她以为,她再也不须回来,却还是“故地重游”。命运无常,想来只要人生尚在延续,所有事都难有定论的罢。
    重游旧地万事非?不尽然。
    杨柳城仍然是杨柳城,廊桥流水,柳暗花明,阔别多年,没有因了她的缺席而失却颜色。纵连当年她与父母相依为命的小宅,也还是旧时模样。看那修整亮净,爹和娘定是回了这边无疑了。
    推开虚掩柴门,“爹,娘——”久唤无人,她踏进室内,处处温馨,是娘的味道。她欣笑,撂下行囊,打水净去了满脸风尘,重理云鬓,换一件罩衫,方悠然再回院内,看那西墙前两杆修竹,绿窗下一株海棠,于她来讲,这才是“家”罢?
    “你是哪位?做啥站在人家君家院内?”矮墙之外,有人疑问。
    她转回身去,倏尔嫣然一笑,“柯家嫂子,不识得忘忘了么?”
    “啊啊唷,你是忘忘?”矮墙外的人掩口惊呼,竟给俐落翻爬过来,上前抓住了她手儿,“乖乖,老天爷,小美人长成了大美人,难怪一时认不出了。你真是那个忘忘?”
    忘忘任她围自己转圈惊赏,“柯家嫂子,我爹和娘呢?”
    “不得了不得了,美成这个样子,这杨柳城的小伙子不是都要眼馋疯了?……哦,你爹和娘,还有那位叔公,都教明家的人请了去吃喜宴去了。”
    明家?“喜宴?”
    “哦,是明家少爷小公子的百日宴,这杨柳城的富贵人家都登门了呢。”
    “明家少爷的小公子?”清寒少爷已为人父?可喜可贺。
    “是,是,听说明家少奶奶生子时险就要一口气提不上来,幸好这明家大善之家,祖上积德,总算是有惊无险,小公子生得又漂亮又足斤足两,这明老太君一个高兴,当日就在明家大门前请全城顶尖的戏班唱了三天的大戏呢,你嫂子我可是足足过了一回戏瘾。”
    小觐最爱说的:好好喔。真的好好喔。老太君一生仁善,种瓜得瓜,得曾孙袭传家业,还有什么比此更好?
    “……还有三天的流水席,你柯家嫂子还是首一回吃到鲍鱼……哦,忘忘,你看我这个粗人,说得高兴,就给忘了,你和那清寒少爷……”
    忘忘冁然展颜,“柯家嫂子,八百年前的事情,您倒给记着?”
    “是哦是哦,忘忘你在北方去了恁久,没有许人家么?看你还梳着女儿头……有中意的人么?要不,柯家嫂子给你做一媒?你今年也有二十了罢?虽说年纪是大了一些,可凭你这娇俏模样,不愁……”
    好在是吴侬软语,若是在北地听上这一气聒噪,耳朵怕是早已疲了。“柯家嫂子,明日忘忘要去拜见老太君和兰嬷嬷,需事前稍事准备,得空再聊罢。”
    喔,拜见明老太君?那岂不是要和清寒少爷碰面了么?这旧情人重逢,定然比戏文里的楼台相会还要生动罢?啊唷唷,得尽早告诉隔壁的王婶、邻舍的张妈、三里弄的李大姐……忙哦,忙哦。
    ————————————————明家家业的创造人,南方商界的传奇缔造者,明老太君,年近七旬,精神依然饱满,姿态依然清爽。尤是每日在奶娘抱来曾孙亲近呵弄过后,更是心舒神泰,眉开眼笑。
    这日,春双、春喜随侍在侧,桂兰嬷嬷坐在老太君偏旁,两位含饴弄孙,正其乐融融。有人气喘吁吁地冲进慈安苑,一路跑一路喊:“老太君,老太君——”
    室内诸皆诧然瞪着百年未将情绪波动致此的老管家,等待着他的石破天惊。
    “老太君,您看谁来了!您看谁来了!”
    “老管家,把您给美成这般,难不成是天仙下凡?”老管家曩日慈蔼和气,春双也不怕没大没小,开起了老管家的玩笑。
    “差不多,差不多,对老太君来说,差不多就是了!”老管家拭着额头奔跑得来的珠汗,“太君,您给看啊——”
    “啊——”春双尖叫嘶厉,张臂给迎了出去,将行到天井当中的娇小人影搂进怀抱。“啊,忘忘!忘忘!是忘忘!”
    老太君将怀中乖孙交与奶娘,在春喜和兰嬷嬷的搀扶中立起身来,“春喜丫头,你眼神好,你给看看,那可真的是忘儿丫头?”
    春喜尚未及答,兰嬷嬷已喜极而泣道,“是小忘忘,是忘丫头呢。”
    “太君奶奶,多年未见,您依然是年轻貌美喔。”人儿行近,娇软调笑老太君信了,眼前这如花似玉的人儿,的确是那近五年前一去未回的娇憨丫头没有错。“忘丫头!”
    “可不就是忘忘么?除了忘忘,谁能将明家太君的美丽风姿欣赏得如此明白?”忘忘提鼻巧笑,福过礼道,“太君奶奶,兰嬷嬷,对忘忘已经相思入骨了罢?”
    “这个忘丫头!”桂兰嬷嬷笑啐。
    明太君当即张落开来,吩咐春双端上精致好味的点心果子,又教老管家立时委人前往福顺街采买桂花薰鱼,再命春双知会主厨房烹几道爽口佳肴……
    忘忘甫和明家新生小生命做了短暂交流,即被围在央心,几只手探在她身上,又是摸颊又是揉发又是抻耳,极尽爱不释手之能事。忘忘又痒又麻,脆笑频出,响彻偌整慈安苑,响透半个明园。
    ——————————————奶娘踩着青石板路,回返清寒居。按平日的习惯,这刻尚不到正晌小少爷该和少夫人相拥入眠时分,该还在慈安苑内的。
    迎面,主子施施而来。她屈膝一礼,“拜见公子。”
    “老太君看过小少爷了?”
    “是。老太君那边有贵客到,奴婢抱着小少爷提早回来了。”
    明清寒趋近,端量爱子憨睡小脸一眼,“抱他回去,交与少夫人罢。”
    “是。”
    奶娘甫启两步,听主子追问:“老太君房里来了什么样的贵客?”连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曾孙亦暂成忽略?
    “是位美姑娘,老太君似是喜欢极了她。叫人张落吃食茶点,好不热闹呢。”
    明清寒眉心倏紧,“老太君喜欢极了的美姑娘?”
    “是啊,那美姑娘生得真好,声音也好听,叫太君一声‘太君奶奶’,乐得太君嘴便阖不拢了呢。”
    “她现在哪里?!”
    乳娘教公子爷遽然拔高的声调骇了一跳,抱紧了怀中的小主,“自然是在慈安苑内,老太君正……公子爷……”人呢?
    随着慈安苑渐近,越发清晰明朗的笑声透耳而来,中间那脉不容错听的美好音律,是他醒时梦时都揪扯肺腑的牵绊。
    “……你这个忘丫头,也只有你能把太君我逗得这么无形无状,你啊……哈哈……”
    “忘忘,敢情你这几年别的本事没有,净学会了伶俐一张小嘴了不是?唉唷……肚子痛……”
    “老太君,兰嬷嬷,您两位都教忘忘给骗了,她是装傻逗两位开心呐,她呀,一肚子鬼计量……”
    “春双姐姐,不行哦,你与忘忘心心相印了恁多年,不过分别几日,你便离心离德,出卖忘忘,忘忘很伤心喔……”
    “哈哈哈,这个忘丫头……”
    从旁亦捧腹痛笑一气的春喜不经意仰首间,正见伫在门外的明清寒。“少……少爷?”
    其他人笑声渐歇,老太君拭拭笑出泪光的眼角,“清寒,你来得正好,忘丫头回来了,你也见见。”
    在那两道状况杂陈的视线投注过来时,忘忘已然看到他了。“忘忘见过清寒少爷。”
    明清寒静静看她,晌久未语。调转过来的这张小脸,娇美净丽,猫眸在他身上略作停留,澄澈清坦,不见一丝隐晦。他在他们的锦州重逢时,显然是被膨胀的惊喜疏略了认知,不曾发现,他曾经以为在他的庇翼下永远不需长大的忘儿,长大了。下颌变得尖细,美眸变得粲厉,整个人儿,热情的外衣内织入了刺漠的疏离,由一株妍丽娇纵的桃花,延展成瑰丽多刺的蔷薇。
    “清寒,愣着做什么?好歹你也算忘忘的半个兄长,过来叙两句话,那么久没见,没有话说么?”明老太君热络招呼着孙儿。
    对祖母言谈语间的警味,明清寒焉会闻察不出:半个兄长,祖母是在提醒他,他和忘忘之间,除了兄妹之情,再无法牵涉其它……“忘忘,近来还好么?”
    “还好啦。”忘忘弯唇甜笑,“太君奶奶,忘忘有礼物给你喔。”
    “礼物?”明老太君斜睇这丫头的俏脸,“不会是蝴蝶的前生罢?”
    忘忘当即苦下娇靥,“太君奶奶,你不要总拿人家先前的糗事说笑嘛,人家已经长大了喔,眼前比较感兴趣的是百花的今世。”
    “百花的今世?”
    “就是百花丸咯。”她自挎囊内取出一薄长紫金箧盒,“不过实质也只用了十几种花而已,茉莉、丁香、海棠、金线菊等,采取每一类花的最内花蕊,辅以日出前晨露,体炼而出,有清心解热、健脾利肺之效,且兼具补精养气。有病治病,无病养体,请明老太君笑纳。”
    明太君欣喜接下,“早打春双丫头那边听说你习了一身了不得的医术,想不到我的忘娃娃当真有长大的一天,成了治病救人的杏林高手。”
    忘忘颔首道:“那是自然,忘忘可是聪明过人得紧呢。这一回和爹娘回锦州后,忘忘还会接下一间药堂,做东家呢。”
    明太君一怔:“回锦州?忘忘你——”
    “你回锦州?”明清寒猝然喊,“你为什么还要回锦州?你要开药堂,明家旗下的药堂随便你选,你跑回锦州做什么?”
    他咆哮过后,满堂寂然无声。纵是明老太君,也不知该在孙儿如此失控的当口,该说些什么。安慰或是喝止,似乎均不适宜。
    “老太君,少夫人来了。”侍外丫环的轻禀,打破了室内流转的滞氛。
    “太君,水烟听说忘忘回来了?”妙影漫闪,明家少夫人登门。
第九章(下)
       原打算,回到杨柳城,顶多盘留半月,拜会过各方亲友后,即启身返回北地。岂料,江南人氏的母亲故土难离,而北方人氏的叔公在适应了江南的潮湿气候之后,竟也滋生了居此扎根的心思。悌孝爱妻的忘父当然不会有第二选择。致使忘忘一时也难以一走了之了。
    若只是一家人平淡相守安稳度日,便也罢了,偏偏明家商行管事频频登门,一再附送药堂地契。忘忘推却得不胜其烦,索性背起药箱,出门义诊去也。
    春双得了老太君的准允,如在北地时一般,驾轻就熟,随行忘忘在侧,两人镇日游医在杨柳城城郊农家,不谈明清寒,不谈阎觐,权当重温只属于姐妹二人相依为命时的往日时光。
    “忘忘,原来这鸡爪草也是味草药啊,我记得幼时看到娘清除田间苗圃杂草时,这种东西扔得满地都是呢。”
    “鸡爪草,在医册上被称为‘马唐’,亦称羊麻、羊粟、马饭,主治目暗不明、肺热咳嗽,有明目润肺之效。”
    “这么说来,当初娘岂不是扔了一地银钱?早知道,我也把它拿去药堂换些花头,也许我和春喜就不用被人牙子牵走了。”
    “它不是什么珍稀药材,你拿去了药堂,该不会有多大的进项。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是如此,虽价位低微如野草,却价值不俗如幽兰。”
    春双拍掌,“就像我对不对?”
    忘忘失笑,“春双姐姐当真有自知之明哦。”
    “唉。”春双晃颐哀叹,“这是我的优点呢。”
    乡野间,一对少女脆笑铃飘。
    ——————————————————“忘儿!”门前的修长身影似久候多时,她甫一行近,他便拦截住了她所有退路。
    月黑风高,若往时的她,定会以为是“鬼”,而后跳得山高,叫得山响。只是,那也需要气力和心情罢。“少爷,有事?”
    明清寒双目自夜色中锁她娇靥,沉声道:“忘忘,为何不接手药堂,你不是要做药堂东家么?”
    “少爷。”忘忘无奈,“忘忘无功不受禄,怎可能白白受明家的恩惠?”
    “你可以不是白受,按收项,每月上交一份红利即可。”
    “但忘忘不一定在江南久留。”
    “江南是你的故乡,你为何执意离此?是因为——”明清寒稍顿,“我么?”
    忘忘颦眉作思,“忘忘也不知道,尚不曾想过。”
    “忘儿。”明清寒近她一步,声音焦痛,“我不会勉强你任何事,只是,想看到你,照顾你,哪怕真有一日,需、需送你出阁,我也想你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安稳生活,这样,也不行么?”
    不行罢。“十五岁的忘忘或许需人疼,需人宠,二十岁的忘忘却只想按自己的方式生活。少爷,你不必再为忘忘费心了。”
    “忘儿,我们,我和你,做不成夫妻,连兄妹也不可以么?让我,如一个兄长般守候你,不可以么?”
    “少爷不是忘忘的兄长,你关心一个妻子以外的女子,你以为,少夫人会很高兴么?”
    “水烟她通情达理,不是善妒胡缠之人,她可以体谅……”
    “但忘忘的心眼很小,既然心有所属,就不想徒增烦恼。”
    明清寒夜色中的清眸一闪:“心有所属?你指得是什么?”
    “少爷知道忘忘指得是什么。到如今,忘忘心有所属,少爷使君有妇,为免瓜田李下,还是各走好自己的路罢。”
    忘忘心有所属?!明清寒显然教这释放过来的信息给震了心神,哪怕已经大方说出可以送她出阁,那也只停留在“说”的阶段,不是么?而她如今告诉他,她已然——心有所属!
    “姐姐——”
    “姐姐,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
    小觐——!
    又一回,忘忘对着在山间无头疯寻的孤影伸出手去,又一回,她自满掌虚无中惊醒。
    小觐。
    “……姐姐你只要在原地等小觐,小觐会来找姐姐,小觐会来找姐姐,姐姐你在原地不要走哦,等小觐哦。”
    小觐,还在找么?找不到了,对不对?小觐,你恨我么?恨我罢?小觐,恨我罢。
    “忘儿。”忘母慈柔嗓音在门外响起,“你还好么?”
    “娘,我吵着你们了?”忘忘讶异:她的梦里,分别是嘶哑无声的啊。
    一门之隔,忘母撑灯而立,不无担心地道:“忘忘,你睡得不好,要不要找大夫开些安神的方子来吃?”
    忘忘失笑,“娘,你女儿我即是大夫唷,而且还是个不错的大夫。有可能是今天白日走得太远,累着了,明晨我会自己找些药来吃。”
    忘母无奈,叹道:“你自己当心罢。你须明白,爹娘是极担心你的。”
    她应过后,听到了母亲大人步声趋远。明日,真需开一些方子给自己了,因为,她没有资格教爹娘挂心牵念。
    小觐,接下来,莫要入梦了。
    ——————————————————“明少夫人。”
    接到明府少夫人的邀请,忘忘并未意外。自那日她登门拜见老太君时两人得逢,她便知道,两人免不得有此一晤。
    “忘忘!”凌水烟笑颜初绽,“快过来坐下,有你爱吃的一口酥呢。”
    初为人母的凌水烟,容颜依然美丽,待人依然委婉,昔日护主心切的贴身丫环喜娟嫁人去了,她们之间的气氛,清淡和谐,在明少夫人那项令忘忘愕然且恼怒的提议出口之前。
    “少夫人,忘忘可以没听到,或者当作您一时神志不清,说错了话。”
    “忘忘,你听我说,我真是诚心。早在未嫁相公之前,已自他口中得知了你的存在,所以,是我对不起你。本想着,一年半载后向老太君提出纳你进房,没想到出了那桩事。好在事过境迁,你也已回来了,忘忘,你一定要相信,我不会是心胸狭窄的女人,我们之间没有大小之分,……”
    “少夫人。”忘忘甩了她攀切的手,立起身来,恼意形之于色,“忘忘此次回来,是为了接爹娘回故里,而非和少夫人分享雨露。”
    “我明白,我晓得啊。”凌水烟亦盈盈起身,“忘忘,相公他很喜欢你,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一日忘记过你。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郎,作为女子,有这样一个男人想着念着惦着,是莫大的幸福了,对么?你一走五年,回来仍然是孑然一身,不也是因为你心里放不下他么?既如此,两个有情人何苦折磨彼此?”
    忘忘猫眸定定注她绝尘姿容。“少夫人,作为明家少爷的妻子,你真能大方到为自己的丈夫纳妾而全无芥蒂么?你当真不介意你们的世界里多了另一个女子?”
    凌水烟花容一窒,“……忘忘,作为相公的妻子,我心疼他为情所苦,而且,你的存在是我一早便晓得的,你们这段缘份亦是因我而断,眼下由我做出面牵起,不正是最顺理成章的一件事么?”
    “你在意的,明少夫人。”忘忘直下断言,“你爱明少爷,纵然爱得未免委屈,但你仍然会介意。所以,何必自讨苦吃呢?”
    凌水烟涩然笑道:“忘忘,妻子爱上自己的相公,是天经地义的,不是么?我何尝想自讨苦吃,但是,你的确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存在啊,除了成全,我还能做什么呢?”
    “你还可以告诉他,既然娶你为妻,便要专心专情相对。”望眼前凄怨丽容,忘忘赫然想到了锦州府的高小姐,心情更形郁卒。“何况,纵然少夫人你当真可以做一回圣人,丝毫没有介意,忘忘还要介意啊。不怕告诉少夫人,明少爷娶亲之后,有一段时日,忘忘是极伤心难过的,这伤痛绵延了几年,甚至使忘忘险些沉沦。但是,且不说当下伤痛已过,纵算忘忘正处在伤心时,也从未想到要嫁少爷为妾。”
    “忘忘,你……不爱他了么?”
    “忘忘的心里,的确有了另外一个人。但纵没有这个人,忘忘仍然不会嫁给明少爷,我和明少爷的缘份断在他娶你为妻的那一刻,明少夫人,你明白么?”
    凌水烟美眸浮上浅喜,须臾再遭黯淡所欺。“他晓得么?他若晓得你爱上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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