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缘如梦-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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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琰听他这么说，笑着谢过坐定。

　　　　裴家礼数多，家教严。文宓受伤后，她这个做小妹的，隔三差五便来探望问安。

　　　　其实未必便是妹妹，裴秀最早看到文宓问年龄时，只问了岁数，许是看文宓面黑老成，便没细究，先让他们以兄妹相称。

　　　　如今才知道两人同年同月同日又同在子时降生，可究竟是子时三刻还是四刻，裴家人记不得准。而文宓出生时的三位见证人李达他们也记不得子时几刻，只记得离丑时近。（子时是十一点到一点，是一天开始的时间，一刻为半小时。）

　　　　既然无从探究，便依旧这么叫着，谁让文宓脸黑显老呢。

　　　　裴琰来的次数多了，跟文宓也算熟悉，先前在裴府也有过生火的交集，许是有个同时所生的缘分，不自觉的便亲近起来，不再是寒暄几句便离去。

　　　　裴琰是会作画的，也学过工笔画，不过多是画花鸟，不曾如此细致，如此近距离地画一个人的肖像。

　　　　文宓看她坐定，便再将勾勒轮廓的方法说出，细讲这三庭五眼构图。

　　　　裴琰听得意动，便动手临摹绘制。到底是有些基础，横竖勾勒出的线条比文宓画出的更生动。

　　　　裴琰画出两幅，看看卫岳画的，再看看文旻画的，问文宓：“学长，下一步如何规划，这画上如此多细线，当如何绘制。”

　　　　“这些线条是构图基础，可以在起笔时便对整幅画有个大体轮廓，所以，下笔要轻，要淡。在绘制时可以根据需要除去，或者加重色覆盖。”

　　　　文宓看她画得好，见文旻也画熟了，便继续绘制自己的画：“接下来便要描绘五官，为兄喜欢从眼部画起，以作为各部位参照。秋香，不要眯眼，睁大眼睛，坚持一下。好，不要动。活动手脚可以，身子不好动。好，眼神不错，很有杀气，保持住，这样才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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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显摆速写

　　　　秋香满腹怨念却无可奈何，她被东姑罚打扫厨房半个月，文宓对此不闻不问，反而骗她来做模特，一个时辰抵消一日劳作。条件是不能半途而废，否则直接加罚一天。

　　　　秋香原以为很轻松，可没想到是一动不动活受罪，还要被指指点点，那卫岳更是毫不客气盯着她的身子看，真是活活气煞人也。

　　　　文宓不管她的杀人的目光，对付驴脾气，就得这样。他依旧慢条斯理的画，画完五官便开始让仨学生动笔，他一个一个的教。

　　　　卫岳有几分造诣，画得最快，画完之后看着画摇头：“这便完了？忒简单一些，而且虽描绘得精细，却不如工笔仕女像传神。”

　　　　文宓笑一笑没开口，转眼去看裴琰，裴琰似乎也有这想法，连文旻听了都停下来笔。

　　　　好吧，逼我发大招：“这本是让二郎打基础的，你们既然好奇，那我便画一幅。”

　　　　“如此最好。”裴琰与文旻拍手点赞，有个参照才好学习嘛。

　　　　文宓请卫岳起身，就用卫岳这幅画开始重笔上调子，依旧从眼部开始细化，第一步便是画出高光瞳孔，连描数笔加深眼窝，再描出双眼皮，增加眼部立体感。第二步便是处理眉毛，勾勒出秋香微蹙的眉头，使眼部更加生动。下一步便是鼻子和嘴巴，以不同笔法和着力度来描绘受光面与背光面，细化鼻梁结构，让鼻子更具立体感，最后画嘴，勾勒出她微抿嘴角中蕴含的怒意。

　　　　做完这些，文宓听着他仨的惊叹，用柔笔加深脸部，留出亮色，画中的秋香脸色逐渐变得圆润，光滑。

　　　　卫岳看文宓停笔，连忙点赞：“高，实在是高，没想到贤弟对工笔画一窍不通，却能以炭笔传神，这便是素描的精髓所在？贤弟何不将画画完，好让为兄鉴赏佳人。”

　　　　额，文宓无语，算丫的识货。

　　　　旁边的裴琰也说道：“学长技艺不凡，便请先画完这幅画，好让小妹知其精髓。”

　　　　文宓不好拒绝他俩，教学课变成了表演课，便画完吧。

　　　　接下来重点是头发，秋香梳着双环髻，非常好画，不需要一根根细描，先画出整体结构，再依照光影明暗来塑造细化。下面再画出肩部衣襟，勾勒加亮完毕，就算完成这幅恨秋佳人图。

　　　　“像，当真是像，简直便是真人一般，尤其是这神色含羞带怒，传神至致，恨秋佳人图，哈哈哈哈，贤弟这名字起的也好。”卫岳手摇折扇夸赞，文宓不知道他是夸画还是在夸人。

　　　　秋香听了恨秋二字，脸上怒意更胜。

　　　　裴琰眼中也有亮色：“学长的技艺果然不凡，让小妹大开眼界。”

　　　　文宓对这话很受用，这是他看家本事，没两把刷子敢拿出来现眼？他早被榫卯之一打怕了，对自己不明白不懂的坚决不碰，这叫扬长避短，以后就靠这个出风头，臭显摆了。

　　　　不过，显摆也要分人，卫岳跟裴琰刚夸完，文宓得意不过十秒，裴秀便来了。

　　　　裴秀看到文宓满手炭黑就想发火，可看到裴琰也是满手灰，便把话咽了回去，站在画像前看半天，兀自不敢确信：“这当真是你画的？”

　　　　文宓低头应是，等着他夸，好歹点评两句也好。

　　　　裴秀看完文宓的画，又看了一圈另外三人的半成品，想了想说道：“你便再画一副，不要这般模样，要有整个人像，还要有景致。”

　　　　额，这师叔果然是后认的，上来就砸场子。

　　　　文宓没胆子说不，只能应下，画人再画景确实有些困难，这不是拍立得，不能立等可取。

　　　　文宓在画板前坐半天，想不到思路，听到文蕊的笑声，便看了过去。原来是裴秀起了童心，陪蕊蕊玩起了跷跷板。唉，果然是被区别对待了。

　　　　文宓看着看着，脑海中猛地闪过一道灵光，立刻搬起马扎画板凑近一些，选好角度，拿出铅笔来画。

　　　　卫岳跟裴琰看他动笔，一起跟着看。两人顺着文宓的目光看，知道他画的是正在玩跷跷板的裴秀与蕊蕊。

　　　　只见他三两笔在图上勾勒出两个人物轮廓，一个侧影，一个侧背。然后逐步描绘部位，先是蕊蕊的身体，她紧紧抓住木马的双手，高高扬起的脖子，和开怀大笑的模样随即跃然于纸上。至于裴秀则只勾勒出高顶高冠，身着袍服的背影。

　　　　裴秀陪蕊蕊玩片刻，后头看到他三人在看他，一时好奇，便想走过去。

　　　　“阿翁勿动。”

　　　　“裴公慎动。”

　　　　裴琰与卫瓘齐声提醒，裴秀听了更是不解。

　　　　文宓听了笑道：“师叔勿惊，但动无妨。”

　　　　“胡闹。”裴秀责怪一句，便带着蕊蕊走过来。

　　　　卫岳在一旁小声嘀咕：“这次为何可以动？”

　　　　文宓做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没有回答。

　　　　秋香看到，怨念更重，心底暗骂。

　　　　裴秀转到文宓身后，这才发现文宓在画他，不过画得简单，三两笔便画好峨冠，袍服和腰带，然后再去画蕊蕊。

　　　　蕊蕊看在画她，悄声问道：“阿兄，我要再过去吗？可我忘了刚才怎么坐的了。”

　　　　文宓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不用，这便画好了。”

　　　　画好了？众人都吃了一惊，这么快？可画上才只是描绘出蕊蕊的轮廓，而且头像也小，细描更费时间。

　　　　文宓没有细描，转而在画上补上跷跷板，再把周遭部分娱乐设施补上，便算完成。

　　　　裴秀接过来看了一眼，终于点头夸赞：“不错，虽不如先前那副画得细致，可你这三两笔便把蕊蕊这欢喜的模样描绘出来，这衣角与头发也显得灵动，与老夫形成一动一静之势，叔侄同乐的一幕被你抓住。嗯，构图不错，有几分意境。只是不如先前细腻，笔法依旧生硬，这点你比不上琰儿与叔安。”

　　　　文宓在裴秀面前只有低头受教的份，大着胆子解释道：“世叔，小侄尚未掌握素描精髓，只会人物肖像，不会构做大图全景。这幅图用的是速写，抓住活动中一瞬间的静，再凭记忆落笔与纸上。这讲究的是概括形体，勾画轮廓，然后再细加描绘。说起来这速写，算是素描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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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爱情之花

　　　　“速写？”裴秀再看文旻画的秋香面部轮廓，两下对比，点点头说道：“你这基本功倒是扎实。二郎啊，不要学你兄长的惫懒，认真学一学这画技。莫要急于就成，这细绘的细节你兄长尚且画得生硬，你莫要学他。便多多练习画好轮廓，再多练这速写，打好基础。待你画好了这画，老夫便教你水墨山水，那才是正道。”

　　　　文旻听了连忙行礼：“多谢世伯。”

　　　　文宓很是无语，这区别对待还能更明显么。

　　　　裴秀就看不得文宓得瑟，把画递给他，习惯性训斥：“你也要勤加练习，不可懈怠荒废。叔安的工笔画画得好，你二人要多多切磋。”

　　　　文宓与卫岳躬身受教。

　　　　裴秀转而看裴琰的话，笑着说道：“琰儿的根基扎实，这画便柔和许多，多练几次，必有小成。为父不常在这里，你便替为父多督促你学长，跟他学学这素描，把你学的也教给他，兄妹间互相切磋学习。哦，下次你再来，便把頠儿带来，让他跟着学一学打基础，日后为父也好教他。”

　　　　裴琰笑着领命。

　　　　裴秀放下画，看到手上的炭黑，忍不住又说：“你莫要将心思都用在庖厨上，既是擅画素描，便要把这笔做好，好歹也要包好这炭条。每次画完都落得如此不堪，实是有辱斯文。”

　　　　额，先前研制蜡笔时，您老可不是这么说的，我用纸包了一次，被您老骂浪费，若不是看到了伤口，说不得便打上了。

　　　　文宓只敢腹诽，低头领命。

　　　　裴秀敲打完文宓，临走才给他个笑脸：“此次太学之事，你勇斗沂山贼有功，陛下赏你钱帛，又提了你的品秩。你需牢记君恩，刻苦用功，不可再嬉闹度日。”

　　　　文宓听他说起升官发财，便想起库房里的钱，这还要多谢裴秀。

　　　　虽然，升官发财和鹅毛笔不在文宓预想之内，可有总好于无，这属于意外之喜。

　　　　最让文宓开心的，是文家后院传来喜讯。

　　　　不是添丁生孩子，是雨伞问世了。

　　　　老谭木匠按照文宓画出的图形，以及做出的关键部件模型，不分昼夜劳作十余日，废掉近五百斤竹料之后，终于将雨伞研制成功。虽然只是骨架，不过依然可喜可贺。

　　　　没有钉子弹簧，老谭木匠用他精妙绝伦的榫卯技艺，将整个伞架固定得异常牢固，用细密的连接杆连接支撑骨盘和伞架，再在中空的伞柄里面加个机括，便能在撑开雨伞时托住骨盘。

　　　　文宓看着已经成型的雨伞，感慨不已，谁说古人是愚昧的？

　　　　蓝领推进世界发展，在任何时代都是成立的。

　　　　文宓问满意地合上雨伞：“老谭这些日子辛苦了，接下来就是扇面了，再加把劲，做好了，我有重赏。你若是要求，也可以大胆直说。”

　　　　文宓听说老谭木匠有几次想找自己，可一直没来，也不知道他又什么事情。

　　　　老实木讷的本分老人使劲搓着手，张了几次开口，就是说不出来。

　　　　文宓看到老谭木匠身后的小谭木匠焦急不安，不再为难这位老人，直接问小谭木匠。

　　　　小谭木匠笑着给文宓行礼：“小郎君，小的不求别的。只有一事，小的中意小娘子的侍女秀儿，还请小郎君成全。”

　　　　文宓一听这话，乐了。原来是这花花肠子，小谭跟秀儿都到了婚配的年龄，有爱慕之心很正常。

　　　　可是，他不准备管这事，他不想提婚姻自由，可也做不到随意把谁家闺女许配出去。

　　　　文宓想了想对小谭木匠说道：“我没工夫管你这事，你喜欢秀儿，自己去追，不要来找我。成了，我给你俩备一份厚礼，不成的话，也别来找我。”

　　　　说完这话，文宓转向李达：“大管事也听到了，这是你两家的私事，我不便参与。成与不成，全在与你能不能看上小谭。”

　　　　李达笑着点头应下。

　　　　小谭听明白了家主意思，立刻谄笑着向李达问安。

　　　　文宓实在看不过去，一脚把小谭木匠踢开：“你个没良心的，没看到令尊这手被竹片割得满是伤痕吗？怎么就会冲未来老丈人谄媚。”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谭木匠熬红双眼，几乎割烂双手，只为给儿子一个在家主面前提请求的机会。

　　　　文宓忍不住想起自己远方的父亲，他日渐脱去的背，不也是被自己压弯的吗？

　　　　文宓擦擦眼角，对李达说道：“让李秋杀五只鸡，今晚加餐，为老谭木匠贺喜，大管事再去库房选两坛好酒，晚上大伙一起分了。另外领出两匹绵布，一百大钱给老谭。”

　　　　李达低头应是，谭木匠父子齐声道谢。

　　　　晚饭时，文宓也去凑了热闹，亲自将一坛美酒送到老谭木匠手里。

　　　　老谭木匠感激涕零，将美酒一饮而尽，晃悠着老迈的身躯，打着酒嗝，发誓世代尽忠文家。

　　　　文家仆役对家主的好感再度提升，宴会气氛愈加热闹。

　　　　厨子李秋凑了过来：“小郎君，小的自知厨艺不精，做的饭食不合小郎君的胃口，小的甚是惭愧，还望小郎君能传授些炒菜技艺，好让小的能继续伺候好小郎君饭食。。”

　　　　晋国食材有限，家里的人早已习惯晋国的饭食。文宓对家里的伙食没有太大要求，想吃炒菜时就自己做，并不因为自己的口味强行扭转别人的生活习惯。

　　　　李秋是从谯郡老家投奔来的，李菲的嫡系，自称做菜手艺已传承十几代，一向自负，有点小懒，又爱吹点小牛。经文宓敲打之后，收敛许多，可他现在要抛弃祖宗传承，改学炒菜，实在可疑。

　　　　文宓知道这李秋不是老实巴交的老谭，他吃一堑长一智，不给李秋事后邀功提要求的机会，先问清楚再说：“不知你为何突然要学炒菜呢？”

　　　　李秋知道被文宓看穿了，恬着老脸，笑着说道：“我那孩儿小大，一向勤谨，只是是个闷葫芦，不会说话。因此年纪大了还没能说门亲事。小的看新来的厨工冬香不错，便想把他二人撮合到一起，请小郎君成全。”

　　　　文宓听完，忍不住笑了。长相标致，善良勤快的冬香最近一直在庖厨帮忙，很受三个管事称赞。李秋的儿子跟他老子不一样，平时少言寡语，属于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孩子。李秋自然要为儿子多操心，看上冬香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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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火锅会谈

　　　　文宓先前跟文俶和裴秀讨论过四香的归宿，问起过让她们与仆役结婚的可能性。裴秀觉得皇帝应该不会管这些小事，便让文宓自己拿主意，告诫他门风不能坏。

　　　　没想到，他前面刚问完，李秋便找来了，这老油子真有眼光。

　　　　文宓不会因为不喜欢李秋便轻易否掉这事，把李达、李耳、东姑都找来，让李秋再说一遍，然后才说：“跟之前小谭的事情一样，我不插嘴。若是你不愿自己去说，便请三位管事替你去。不过，不管谁去说，都不要难为冬香，此事全看冬香是否乐意。若是成了，我备一份厚礼。若是不成，不许任何人难为她。否则，全家驱逐出府。”

　　　　最后一句是对李秋说的，文宓知道他的花花肠子多。

　　　　李秋看文宓没拒绝，低头领命：“小的记住了，此事还要劳烦东儿。”

　　　　东姑听了，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文宓看着面带喜色的李秋，说道：“此事若成，庖厨内便全是你家的了。所有物品食材的采买都交到二管事这里，你可愿意？”

　　　　李秋微微一愣，心有不舍，可还是点头答应。

　　　　文宓这也是为了杜绝家丁腐坏的可能，接着又说：“如今东姑的点心做的好，老谭的活计做的好，你的庖厨也不能差了。饭菜质量和庖厨卫生要做好，不要让我听到有仆役和护卫抱怨。”

　　　　李秋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文宓对他不满意，低头领命。

　　　　李达看文宓说完，在一旁说道：“小大的婚事不打紧，你要在庖厨里上上心。小郎君如今伤着一只臂膀，你便不要让小郎君再去庖厨做吃食。”

　　　　李秋听了，连忙应是：“是是，小郎君放心，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文宓笑着点点头，让他自去，希望他占了这么大便宜能好好做事。

　　　　文宓猛然想起庄子上的李散，忍不住问道：“李伯，如今李散似乎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他父母不在，李伯上些心，别让他闹出什么事情来。”

　　　　李耳听到文宓的话，笑道：“小郎君莫要担心，李散和萍儿关系不错，似乎有求聘的意思，三娘子（萍儿的母亲）对李散也很满意。”

　　　　文宓这才了然：“府中还几位未曾婚配的护卫与仆役，再加上不安分的夏香与秋香，三位尊长还是要多留意他们注意家风，不要对仆役们管束太严，宽容些，也免得他们私下做出丢人的丑事。”

　　　　李耳笑着给文宓一颗定心丸：“小郎君放心，小郎君向来来宽容，家中仆役也各有事做，轻易不会省事。”

　　　　家中爱情之花处处绽放，文宓的心里也舒畅。

　　　　他让仆役尽情畅饮，他不能喝酒，便不在这里眼馋了，回后院吃火锅去。

　　　　铜火锅几经改良，终于变成了文宓熟悉的样子。

　　　　郭辉为了满足他的苛刻要求，最终请出了少府掌冶署的铜铁大匠孙溢亲自出马。

　　　　火锅的锅身、烟筒、底座风门这些关键部位之间严丝合缝，炉条、底盘与锅盖也是严格按照文宓要求的尺寸打造，并加大厚度，加固锅沿，捶打数万次才成。

　　　　整个火锅完全采用纯铜材料制造，标准两升锅足够三人使用，高三十厘米，重达四斤，造价达三百钱（五铢钱不是百分百纯铜）。

　　　　还有一种加大的五升锅，足够六七人使用，高四十厘米，重达七斤，造价超过五百钱。

　　　　由于太过昂贵，鉴于晋国实际情况，郭辉暂停制造。

　　　　这是由于晋国人有分案就食的习惯，郭辉正在制造小锅，一人一锅，以便于在酒肆中使用。

　　　　文宓先前没考虑过这个，只想着改变。火锅太小不方便用，也不方便制造，吃火锅吃的就是一个气氛，有时候，抢抢才热闹。

　　　　至于卫生状况，晋国正式宴席通常都是准备两双筷子，一双是自用，一双是公筷，用于互相之间夹菜，或者夹取大盘共菜。

　　　　文宓回到后院时，张环、卫岳再加上文蕊正围在一个火锅边，抢得不亦乐乎，直夸比吃斗釜煮菜过瘾。

　　　　锅内没放葱姜等辛辣料，底料是猪排与鸡肉熬制出的高汤，这是考虑到文宓的身体状况。

　　　　文宓吃了两片牛肉便不再吃，盛出些菜来，专心对付鱼汤，然后吩咐小大去吃饭，他亲自切肉片。

　　　　卫岳看到之后，问道：“不合口？”

　　　　张环在一旁替文宓回答了：“就跟你说不要带牛肉来，大郎伤势未愈，不吃牛肉。”

　　　　卫岳替他惋惜：“你身上伤口不都已愈合？吃几块还是无妨的，不喝酒便罢了，还不能吃牛肉，忒无趣。”

　　　　文宓切好肉给他们下到锅里：“腹部本就是小伤，好得快。手臂和腿上的上都愈合了，肩上的箭伤深一些，眼下只是表面愈合，还要再将养。唉，两位兄长不知小弟的疼啊，能早些痊愈，口上亏一点无妨。”

　　　　张环点了点头，说道：“你确实养的好，我有亲卫在淳于中了一箭，如今还疼呢。医工说饮酒不利于伤口痊愈，喊他戒酒，他总也戒不了。如今被家君关在了柴房，说是养不好伤不让出来。”

　　　　“受伤最忌饮酒，况且箭伤最难养，若是包扎时没清理干净伤口，或许会引起发炎。表面看不出来，却一直疼痛不能痊愈，那是因为里面有腐血流脓，须得重新挑开伤口清理。如今我怕的便是这个，尽快养好了伤才踏实。”

　　　　张环知道文宓懂得多，答声是记在心里，转而问道：“大郎还在担心沂山贼去而复返？”

　　　　文宓点一点头，这就是他的顾虑。

　　　　卫岳看了，宽慰他道：“大郎不必担心，河南尹大索京都半月，依然找不到沂山贼的踪迹，或许那几个贼人见事败，已然离去。”

　　　　文宓与张环对视一眼，都不信。

　　　　张环说道：“叔安不知道那个叫李秀的女贼。离开淳于后，便是她带人在汶水边设伏，意图在我等过河时袭击，幸得大郎提早感知。后来在平寿，她在馆驿远远射箭意图伤我二人，之后便逃之夭夭。如今，不到半月便千里迢迢追到了京都，怕是不肯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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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有贼窥探

　　　　卫岳愣了一下，问道：“如今城门贴满她的画像，她还敢入城不成？”

　　　　文宓想了想，说道：“她或许进不来，可她还有同伙，可以进来。叔安兄也看到了我这府邸，东墙外便是里坊，花园的墙又不高，防君子难防流贼。”

　　　　张环在一旁借口：“还有那个江三刀，他在京都数年，一定认识不少游侠恶霸之类。听说此人极孝，如今双亲都被甄公擒拿，怕是不会善罢。”

　　　　卫岳看文宓眉毛微皱，埋怨道：“仲平莫要再吓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