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缘如梦-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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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琰想了想，问道：“学长这里可有人选？”

　　　　文宓想到这里就发愁：“现今，东姑一直负责制作糕点，刘七一直负责备料，他俩都是家先妣的心腹，可以担起后面两块，只是他二人都做不了掌柜。账房还要独立出来，以免有人从中牟利，因此，账房管事不宜做掌柜。唯有这售卖管事可以做掌柜，可这对掌柜的人选便要求得高些。学妹，裴家人多，不如便由你选一个掌柜，一个账房总管，暂算作借用。”

　　　　裴琰听到这里，想了想，说道：“家中管事虽多，可都不曾管过铺子。账房倒是能借几个账房用。哦，裴路的弟弟裴清便在账房，一向做得很好，二管事总说想把他提上来历练，小妹倒是可以把他借来。至于掌柜人选，还是由学长来定。”

　　　　“如此最好，为兄见过他，是个踏实肯干的。”文宓想了想：“这边府里两个管事年纪都大了，不能用。农庄里倒是有个人选，年纪不大，却算是心腹老人，人也机灵，让他多历练一番，或许可以胜任，过几日我让阿妹看看。”

　　　　裴琰点了点头，问道：“小妹能做什么？”

　　　　文宓对着她摇摇头，说道：“什么都不用做，便跟着为兄把店铺筹备之事，然后熟悉店铺运作流程，了解每一个管事的职责。学妹只需要选几个靠谱的管事，便能管住铺子。日后只需要管掌柜一人，至于店内琐事，全交给这些管事便可以。”

　　　　裴琰恍惚听懂一些，学长管理这府邸似乎便是这么做的。不过，似乎还是无聊一些，忍不住又问：“便只这些？”

　　　　文宓听了，把她说过的话想了想，问道：“学妹方才说去过坊市？去了都买些什么？”

　　　　“去的不算多，有需要时才会与她几个约好了一起。也不刻意买东西，不过是去成衣铺看看时下的花色与样式，有时便在那里做，有时便回来让府中女红做。不过，佩饰要在坊市才能买到，或是去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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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裴家壕气

　　　　逛街，跟后世生活没啥区别，裴家不缺少绸缎，上街只是看个款式，干逛不花钱。至于金银首饰，大户人家总有几个匠人，可修补还行，制作手艺不高，只能在外面买。

　　　　前者就像包子，多吃几次让自家厨子学会了，便不会排队去买。

　　　　后者就像糕点，有材料没配方光凭眼看，做出来也未必对味，只能在外面买。

　　　　文宓琢磨一会儿，说道：“其实还真有件事非学妹不可。”

　　　　裴琰闻言，心中欢喜，忙问何事。

　　　　文宓用碗碟筷子在桌案上摆出个府邸轮廓，边摆边问：“学妹之前可曾去过糕点铺子”

　　　　裴琰点点头，补充一句：“多是顺路买些喜欢的带回来。”

　　　　“这便对了。世叔说的这个宅院是以前的裴府，本不是商铺，只因后来东市扩建，便把这里坊也划了进去。这宅院正好在新坊市西侧，从西门进去第一家。学妹再去时，不妨带闺蜜去店内小坐歇息尝一尝糕点，顺便送些店内糕点给她们。”

　　　　“闺蜜？”裴琰没接话好奇地问。

　　　　额，露嘴了：“便是像如烟一般的，学妹的闺中蜜友。”

　　　　“哦。”裴琰明白了，接着又说：“可我等大多去西市，轻易不去东市。”

　　　　啪啪啪，文宓敲敲筷子，示意她注意听讲，不要打岔泼冷水：“如今，咱的店铺在东市，学妹便不能去西市了。西市里有郭辉的铺子，他从咱家学走不少新糕点，不能再给他介绍客人。”

　　　　裴琰听他说咱家，调皮地吐吐舌头：“小妹明白了。”

　　　　文宓接着说：“为兄准备把正厅留出来，专供接待有身份的贵客。学妹便带她们在这里歇脚吃些点心，临走时，再送些糕点，或是请她们自选。学妹且要记住，莫要收钱。只要学妹与她们一起去时，都不要收钱。若是学妹在那里遇上自去采买的小娘子，只要认识的，不论亲疏远近，都不要收钱。这是……一种销售策略吧。”

　　　　“不懂。”裴琰很干脆地摇摇头。

　　　　文宓又想了想，说道：“便是广结善缘，稳定老顾客的手段。店内不光有蛋糕，还有新糕点。可这些在西市也有，日后也难免有人仿造。不过，这糕点配料极有讲究，某种材料或多或少，都会造成口感差异。再加上糕点师技艺与用料习惯不同，每家都会有自家的风味。学妹便是要借这法子，尽快把店铺打出名声。让亲近几家知道咱家店铺在东市，让他们熟悉咱家的风味，吃惯了，便不会轻易变了。而且与学妹交好的，无不是世家大族，不管他们是买来待客，还是去送礼，都要向别人推荐，为店里带来新的客人。还有那些有意送礼讨好的，知道他们喜欢咱家的风味，自会来店内购买。”

　　　　裴琰点点头，这下明白了：“那咱店铺的名字，学长可曾想好。”

　　　　“麦香园。”文宓说出了一个已经烂大街，并且不至于侵权的名字，也好解释：“咱店内主营是蛋糕，蛋糕主料便是小麦，又有奶油的芳香，为兄便想出了这个名字。”

　　　　麦香园？裴琰念几遍，觉得还挺顺嘴，先前跟思思讨论的裴记吖，文记吖，或者裴文记、文裴记还是不要加的好，等学长以后开了雨伞铺子或者折扇店再用，反正学长得了开店的允诺，绝不会只开这一家店的。这大概是阿翁和文世叔都意想不到，却又无可奈何的。

　　　　裴琰想着想着，想起今日在胡商那里买到的棉花，说是要做玩具，也是拿来卖的？

　　　　裴琰跟在文宓身边久了，跟郭辉一样，看到文宓琢磨什么，都觉得他要发卖，想到这里，裴琰问道：“学长今日买来棉花要做玩具，不知是要如何做？”

　　　　文宓才想起今日还有这事没有办完，正好两个人都已经吃饱了饭，秋夜渐谅，不能久坐，便吩咐在凉亭侍立的夏香将水榭收拾下，他手中提着灯笼引路，带裴琰去小院看棉花。

　　　　挑出的棉花已经烘好，都堆在火炕上。

　　　　文宓拿起一把闻了闻，除了淡淡的澡豆味道，没有异味。就是洗过之后卷成一团，需要重新弹一遍。

　　　　棉花是不能洗得，这些包裹玉石的棉花都是精选过的铺在盒子里的，并不太脏。只是文宓有轻微洁癖，也是为让棉花蓬松一些。

　　　　“学长，有何不对？”裴琰好奇地拿起来看，头一次见，没啥特别。

　　　　“没有，再处理一下就能凑合用了。学妹不是一直想要蕊蕊那个毛绒兔子嘛，有了这个，就能做了。”

　　　　“用这个做的？”裴琰听了开心的差点跳起来，她太喜欢蕊蕊那个兔宝宝了，很想也有一个，可是学长没有了。

　　　　文宓想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到底是十六岁的姑娘，即便被家教熏陶得沉稳，时刻能保持端庄矜持的仕女范儿，可还是藏不住少女心。

　　　　直接用棉花填充公仔并不好，时间长了容易板结，没有了弹性。可他现在去哪里找人造棉呢？绵丝？还不如棉花呢。

　　　　他很不想给她泼冷水，可还是决定让她冷静下先：“这个是毛绒玩具的填充物，有了它，便可以依着蕊蕊那个的尺寸，用绸缎给你缝制一个。”

　　　　裴琰听完，皱起眉来：“用绸缎？”

　　　　文宓察言观色，在一旁解释：“额，也只能用绸缎了，不过可以给师妹做大一些。”

　　　　裴琰嘟起嘴来：“不要，小妹就要蕊蕊那个毛绒绒的兔子，学长要想办法。”

　　　　额，文宓为难了，填充材料能凑合，外面的绒毛不能凑合。他手边没有，看裴琰皱眉嘟嘴的娇萌模样，实在不忍拒绝，想了想说道：“好吧，为兄去找一找合用的皮毛。”

　　　　“合用的皮毛？”裴琰眼前一亮，忍不住抱怨：“学长何不早说，小妹有件貂皮大氅可以用。”

　　　　貂皮大氅？土豪啊，这么炫富好吗？文宓连忙摆手：“太贵重了，不可毁弃，不……”

　　　　“无妨无妨，小妹有两件，颜色不一样。好像还有别的皮毛，小妹让人带来，学长挑选。是了，还要有眼睛和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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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务正业

　　　　什么是土豪？用貂皮和玉石做玩具算不算？

　　　　文宓被裴琰的壕气打败了，答应下来。

　　　　裴琰遂了心愿，笑得也开心起来，又问：“听那胡商说学长还要种子，不会只为做玩具吧。”

　　　　“当然不是。”文宓想起这个就得意，啥叫先见之明，不，是穿越光环：“玩具只是玩闹，最重要的是做棉衣棉被，用作冬日保暖御寒。”

　　　　“棉衣棉被？”

　　　　文宓点点头，拿手边绵布包起棉花抚平：“便是这样，可以在榻上做棉垫，也可以盖在身上，还可以跪坐时用。用布缝好便可以做棉衣。而且比绵袍保暖，对寻常百姓来说，是冬日紧缺之物。”

　　　　“绵袍？”裴琰没穿过。

　　　　文宓不知道应该嘲一下还是羡一下，裴琰是含着金钥匙加玉如意出生的，自然不知道绵袍为何物。

　　　　文宓把话题转开：“此外，还可以纺线，便像这绵丝一样。用棉线制成的布料，要比这绵布耐用还保暖。而且棉花比绵丝易得，更容易普及，一旦推广种植……似乎会成为幸福的烦恼。”

　　　　一步先便步步先，文家先一步种出棉花，再加上推广普及的时间，至少能领先别人两三年。两三年的时间，足够文家储备足够的棉种，甚至能纺出棉线，织成棉布，进而赚得盆盘钵满。

　　　　天下棉花出自文家，文宓不敢想象那时候会出现什么胜景。

　　　　不过，树大招风，真让人说出天下棉花出自文家这话，文家离被灭族也不远了。

　　　　因为现如今，晋国绵丝畅销天下，又是百姓取暖的必需品，重要程度堪比盐铁，如果让文家棉花干掉晋国绵线，裴秀也保不住文宓。

　　　　富可敌国时常也伴随着积财惹祸，惹得所有人眼红，不是好事。不行，不能独吞，还是要利益均沾，多找合伙人。

　　　　裴琰看他一会儿笑，一会儿愁，忍不住唤他：“师兄师兄。”

　　　　想多了，文宓被裴琰打断思绪，回过神来说道：“学妹放心，为兄一定做出一个让学妹满意的玩具。”

　　　　裴琰知道他在想别的事，狐疑地看他一眼，没有再追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足够慢慢发掘学长身上的秘密。

　　　　宴席还叫做筳席，因为没有桌椅板凳，用宴的地方会铺一张大席子，先古的时候大多用苇子之类的，叫做筳，到了晋国，随着丝帛的兴盛以及纺织的发展，豪门大户一般都会准备布席做筳。在筳上排上一张桌案和一个坐垫，这便是一位客人的用餐之地。

　　　　古往今来，宴请一直是维持人际交往的重要手段，也是可以彰显宴席主人实力和被请客人身份的一个舞台。

　　　　世家大族但有宴请，无不令大小勋贵趋之若鹜，能被身份高的主人邀请，是一种可以显摆许久的荣耀。

　　　　参加宴席是很值得的事情，客人都会精心装饰打扮一番，以确保在那一日衣着得体，乃至艳压群芳，如此才可以尽情施展手段，达到交际目的。

　　　　对于宴席的主人来说，准备应当更充分一些，不但要礼节周到，还要负责客人们吃好喝好，宾主尽欢，才能不负一聚。

　　　　这是一件极辛苦的差事，文宓对此深有体会。

　　　　裴秀将这事交给他哥俩以后，只是查看了宾客名单，问几句准备情况，然后便不再管事。不是去上值公干，便是去访友游玩，一点都不担心他俩会给他搞砸。

　　　　有其父必有其子，裴浚也是个不操心的，被文宓强拉着还能跟在身边，只要稍不留神，他便会立刻躲进文宓不能进的卧房去读圣贤书，仿佛这宴席不是他家的。

　　　　裴家管事，在得了裴家父子的吩咐之后，一应大小事物都来找文宓。

　　　　文宓虽不用奔忙，可为了几位管事找他方便，不得不呆在裴府。

　　　　裴府管事在这时向文宓表现出了世家的底蕴。文宓只是领头负责人，副手是账房总管裴福，由裴福负责掌管账目开支，裴忠负责采买一应用品以及安排门前百戏。裴孝负责统筹安排府内大小人手，布置府内，安排宴席仪程。裴路除了筛选宾客名单，便是发放帖子

　　　　四大管事根据往年经验，领会文宓指示精神后，又将各自负责的事情分别交给手下的管事。这样，他们能腾出手来帮助文宓查缺补漏。

　　　　裴家早办过宴席无数，凡事都有定例可依。宴请所需的装饰物，器具以及食物都有以往的定例，估算出各种物品所需的大致数量，然后安排具体人采买、准备。迎客接待，伺候宾客的仆役也已经分派清楚。

　　　　裴家上下大小仆役都有执事，忙得团团转，他仨反而清闲下来，清闲的让文宓羡慕。

　　　　文宓要操心的饭食，这也是裴秀找他的原因。饭食分俩方面，首先是点心，文宓这次完全采用自己琢磨出的新式糕点，再辅以少许晋国传统糕点。正好，郭辉的点心铺子蜜芳园正在筹备开市，培训点心师傅的工作基本完成。

　　　　文宓便打着实战演练与技艺交流的名义，把麦香园和蜜芳园的糕点师全招进文府进行统一培训，顺理成章把宴席所需的糕点交给他们。又让蜜芳园推迟开张时间，以确保新式点心在寿宴上出彩。

　　　　最重要的是宴席正餐，文宓请教过裴家管事，又和郭辉商议过之后，终于定下宴席的菜谱。

　　　　开宴看盘是四果八点，再用四冷四热下酒，随后以四菜四羹镇桌，最后用三菜一汤扫尾，一共二十道菜，另外安排八道流水菜，席间还摆下传统的炙豕待客。

　　　　菜肴数目众多，菜式也齐全，将飞禽走兽水里游的全部包含在内，采用晋国传统的蒸煮烧烤结合文府的煎炒烹炸制作方法，可谓丰盛无比。

　　　　文宓慎重起见备了两席，考虑到男宾女客的饭量以及口味，采用规格不同的碗碟，此外，男宾一席是十荤十素，女客一席是八荤十二素，流水菜也不相同。

　　　　酒水也已备齐，男宾这里有上等杜康美酒与葡萄佳酿，女宾那里是鲜榨梨汁与葡萄佳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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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名人高士

　　　　裴秀看过菜单之后非常满意，尤其是对两席不同的菜式，裴家不在意铺张一些，可是随意浪费反而会被人误以为是豪奢。

　　　　菜单订好，便要备菜。尤其是菜单中包括了八道文府私房菜，这是裴家厨子的陌生领域。

　　　　文府私房菜，就是文宓善做的家常菜，之所以能以私房菜自称，来自文宓的自我标榜和外界的宣扬。

　　　　晋国好清谈，说白了就是聊天八卦侃大山。

　　　　当然，不同层次的人所议论的毯子不通，饱学之士间关于学问的探讨经玄之道确实是清谈，雅得很。

　　　　学问不够又想扬名的，便要附庸风雅，也就是低一档的吟诗作画，相比于眠花宿柳，牵犬架鹰，这也是雅事。

　　　　眠花宿柳，牵犬架鹰虽是不雅，然则也是一好，同好聚集，便也是一个圈子。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圈子不多，难免重叠，便有好交际者周旋于各个圈子之间，便譬如卫岳。

　　　　这位仁兄在鸿胪寺供职，可谓上得庙堂，时常出入于勾栏伎馆，可谓下得夜场。作为卫家三少，他书画双绝，精通音律，时常与名士贤达之后吟诗作画，也经常与花馆红人探讨音律，交游杂驳。

　　　　交游嘛，不外乎交流，他对文宓是知根知底的，把文宓抄来的歌曲据为己有后，也顺便帮文宓宣扬几句。

　　　　有他在，文宓初回京都便有了精通音律，书法精绝之名，之后又多了画技不凡的美名，还有精通茶艺，擅长庖厨的名声。

　　　　前有青州全猪宴，近有花园生日宴，在卫岳等人宣扬下，再加上甄德的食肆引进了文家家常菜，文宓便有了易牙之名，为不至于显得太过标新立异，他便借用了私房菜之名。

　　　　只是，文家私房菜菜的做法与口味与晋国寻常饭食大不一样，所受争议良多。

　　　　文宓自得的同时，加了几分谨慎，他和裴孝一起，从裴家庖厨里选出六位学习。再请来甄德那里的郭离、郭布父子进行经验指导，宴会那日不好请他俩，文宓便派出文府全部精锐——李小大与冬香——也只有他俩了，因为李秋两口子帮厨可以，掌灶做出的饭，连文宓都不吃，便不拿出来现眼了。

　　　　所谓家族底蕴，比的不仅是谁家库房大，粮食多，也不只是谁家的人学问好，名声响，还要比家中人才积累的广度与厚度，当然还有联姻世交这类外援，综合考量之后，才能做出比较。

　　　　单比一方面也可以，跟裴家轻松挑出六个有经验有收益的厨工相比，文家确实是小门小户。

　　　　文宓亲自上阵，把菜单上用到的新菜做法教给裴家厨工。主厨由裴家年轻庖厨管事裴闼担任，再加上冬香、李小大等人，让他们每人负责一道菜，天天反复练习，以达到精益求精。

　　　　文宓不是个勤谨的主，懂得使用人才，把该教的教完，自个也清闲下来，终于能跟三位大管事一起坐在太阳下晒晒太阳，聊聊闲天，顺便听三位老人家讲古说今闲扯淡。

　　　　许是裴秀就看不得文宓清闲，看到他闲着，就开始找事。

　　　　不是说厨子大练兵吗？那就通过实战来练习。

　　　　方法很简单，裴秀开始请客，而且是在文府请客，甚至一请就是四天，请来的人还各个来头不小，容不得文宓懈怠。

　　　　十九当天，来的是贾充，皇帝宠臣兼晋国权贵，大名鼎鼎的鲁公。文宓心中讨厌他，可知道裴贾两家的关系，避无可避便热心招待，至少面上功夫做得十足。

　　　　他知道裴秀是为了拉近贾文两家的关系，化解贾充对文家的看法。因此他小意招待，虽没送给贾充紫砂壶，却在贾充夸赞白瓷茶具时，立刻送给他一套白瓷酒具。

　　　　马屁拍的及时，份量拿捏得恰到好处。贾充很满意，裴秀也很满意。

　　　　廿日，来的是王戎，竹林七贤之一，琅玡王氏的中流砥柱。文宓对他敬仰许久，用心招待。

　　　　裴秀与王戎在水榭中畅谈玄学，文宓在一旁烹茶伺候，偶遇垂询，便恭敬答话。说起书法时，不吹不擂，不显摆，不刻意藏拙，摆正了谦恭请教之态，深受王戎好评。

　　　　廿一，来的是刘徽，当世最著名算数大家，高尚正直的学者。文宓在后世便听说过这位高人，待之甚恭，以半个弟子礼相待。

　　　　文宓看过他注解的《九章算术》，不敢在他面前显摆方田、少广算法，更不敢背诵小数点后百位圆周率，而是虚心请教勾股定理中的青朱出入图，并小心解释自己使用的阿拉伯数字以及加减乘除符号。

　　　　最后，文宓取来未完工的油伞，给出自己在设计扇面时所用到的公式，刘徽大感兴趣，与文宓一起讨论，并提出新的测算方法，改变制作工艺。文宓又大胆引入地图测绘知识，与刘徽、裴秀一起研究比例换算。

　　　　三人相谈甚欢，一直讨论到深夜。

　　　　文宓深得刘徽青睐，第二天，刘徽便托裴秀送来其亲笔题注的《九章算术》一套，书中还有传说中的《海岛算经》，据说刘徽有收文宓为徒的想法。

　　　　廿二，来的是建筑大师秦阳。他是裴秀的弟子秦源的父亲，对建筑一道深有研究，曾参与设计建造北宫。

　　　　秦阳仔细研究了文宓设计的绣楼模型，结合蕊蕊现住的绣楼，给文宓讲解了梁、柱、檩、椽搭配应用，并亲手搭建穿斗式与抬梁式两种结构，讲解其中不同与设计技巧。

　　　　文宓认真聆听，小心提出承重墙的概念，虚心请教，得到老先生传授的糯米汁调和法以及泥铸范之法。

　　　　能得别家绝技，文宓甚是感激，对秦阳以师礼待之。

　　　　更让他感激的是裴秀，三天下来，他明白了师叔的意图。前面有甄德与卫岳帮忙宣扬，他薄有小名，可这些都是虚名，入不得方家之眼。

　　　　来的这三位可不一样，王戎是治学名流，刘徽是算学高士，秦阳是建筑大家，能得到他们的认可，才能坐实他的学问。

　　　　当然，这不光是学问上的交流，还有人情往来，世家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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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合纵连横

　　　　真正让文宓读出合纵连横之意的，是最后一位。

　　　　廿三，在寿宴前一天，来的是朗陵公、司徒兼太傅何曾并其子礼部尚书兼裴浚的老丈人何劭。

　　　　与前两日不同，这一日的主题似乎就是吃。

　　　　文宓早知道何家爷俩是晋国著名吃货，在馔肴一道极其讲究，极尽奢豪之能。

　　　　据说，老何曾去皇宫用宴都要带自己的厨子，如此公然鄙视御厨，司马炎居然一点脾气没有。

　　　　文宓看到这爷俩就觉得压力山大，他有自知之明，虽然厨艺没少被人夸，可他知道自个就是私房菜菜厨子，连二级厨师都不是，就会做一些家常菜，山珍海味他知道，甚至知道的比何曾更多，可是他不会做。

　　　　裴秀似乎就是成心来砸场子的，点名让文宓把何家爷俩伺候舒坦。

　　　　文宓要疯了，自家什么条件？粗茶淡饭。

　　　　何家呢？山珍海味。完全不是一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