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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再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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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利端起茶杯沿着一扇扇如沙滩上的贝壳般错落排列的玻璃门走廊往通道走去,贝鲁斯离开时一定会经过那个通道,对方如果认出自己,他可以直接从旁边的小门和他一起离开办公室。
弗利回想这件事的时候觉得当时自己有些着急,至于原因他也不十分清楚。也许最合适的做法是给贝鲁斯打个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喝杯啤酒,也许叫上一碟烤肉,贝鲁斯最喜欢那些烟味十足的食物。
“嗨,尤金。”
尤金是弗利母亲的名字,贝鲁斯说话声很大,好像周围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听力障碍一样。好在公司没人知道这个名字。
弗利举起左手轻轻在嘴边敲了两下,贝鲁斯心领神会的跟着他从侧门走进通道。通道里只有微弱的黄色灯光。
弗利继续往前走,脚步声一前一后,两人一直走到大楼后一片暂未使用的空地。
“尤金,你怎么在这,好多年不见了。”
贝鲁斯像憋着好几个月没说话似的,一脸兴奋的询问着。
“是啊,你还在做医生吗?”
“早不在了,我想想,三年前吧,我就辞职了。”
“三年前。”
弗利重复道。
“是啊。”
“你在这家公司真是太好了,看来以后我们又有机会合作啦。”
“你刚才就在和我同事谈合作的事,听他的口气好像是拒绝了。”
“是啊,这事情绝对不是坏事。”
眼见贝鲁斯即将滔滔不绝的谈论他和罗德之间的事,弗利立刻打断了他。
“嘿,老兄,我可不想知道我同事和你的事,这样不合适。”
“嗯,也是,多年不见你看我太热情了是不是。哈哈。”
弗利笑了笑不知如何回应。
“你这么偷偷把我带出来做什么。这么久也没联系,见面还这么偷偷摸摸的。”
“你也看见了你说话那么大声,打扰别人工作不好,何况我和你又不谈工作最多只是叙旧而已。”
“说的也是。那么,弗利你现在怎么样,莎梅尔还好吗?她那个有钱的老爸有没有给你脸色看?”
“为什么要给我脸色看?”
“你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难道我猜错了,是你和莎梅尔之间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不可以是工作上有些困扰呢?”
“得了吧,弗利你的才华可是在很多人之上的,应付你们公司这点事你还会这么脸色难堪,说实话,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
弗利自觉说了谎一般忐忑不安,明明是自己把贝鲁斯急急忙忙带到这里,却什么也不说,好像怎么都让人觉得可疑,这样猜测下去还不如自己把意图说清楚。可自己的意图是什么呢,为什么不能在办公室相认非要到这没人的地方,为什么不给他打个电话,做出这么不合情理的举动多少得有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才是。
“能还记得…”
“记得什么?”
“记得原先我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吗?”
“艾菲娅。我知道了,你偷偷把我带出来是想问艾菲娅的事,难怪你这么好奇我什么时候离开医院的。”
贝鲁斯的反应快的让弗利接受不了,他就好像叶子上的昆虫一样机敏和精准。
“你后来有没有见过她。”
“那个知道你喝咖啡要加糖的女孩?”
“别闹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她在我家厨房煮咖啡呢。”
“什么。”
贝鲁斯的回答若不是玩笑弗利真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祝福还是打他一顿,为什么会想到动手?他不清楚,只觉听了贝鲁斯的话脑子里嗡嗡作响像飞进一只会唱歌的苍蝇。好在贝鲁斯又立刻表示先前不过是开个玩笑,关于艾菲娅他和弗利一样一无所知。
“怎么突然想到她了,你们什么时候结束的?”贝鲁斯问道。
“结束?”
“对啊,你们不是在恋爱吗?”
来电响起时,他正不知道如何回答贝鲁斯这个问题,这个他自己也从未弄清过的问题。弗利真想告诉贝鲁斯这个他们都认识的女孩这几日每天在干扰他的生活,开车、吃饭,甚至开会写邮件的时候都像拥有他意识的钥匙般说来就来,宣告着自己主人的身份。
但他忍住了,他没有说,工作上的事催着俩人不得不暂时分开,贝鲁斯提议弗利周日去自己家坐坐,弗利答应了。
………………………………
5。变质的胡椒?
离开何塞办公室已经过去一周。临近周末,弗利想起本该这周回家看望父亲。母亲离世几年来,他忙于家庭和孩子,回父母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父亲又是一个坚强的男人,莎梅尔认为老弗利事实上有些固执,孩子三岁生日那天父亲来过后,再没有一家人聚在一起。
也许等五月以后再回去会好些,西雅图的夏天会让人心情愉悦,而在连绵的雨季,晴天变得异常珍贵,心情也跟着密布乌云。母亲生病后几年,家里就没有放晴过,每次回去看她都是愁眉不展又说不出哪里不愉快,父亲整日坐在门外反复读报纸,这就是家留给弗利最后的印象。
母亲一直不愿意去医院接受治疗,直到病情再也瞒不住家里人。一日早上弗利接到父亲电话,说母亲住院了,医生说越快手术越好。当时弗利并没有惊讶,回到租借的房子中,整理好衣服,赶往机场。下午到家时,父亲已经从医院回来。
“没什么事,我都后悔给你打电话,医生说一个小手术。”
父亲说话的声音比电话里轻松很多,或许医生的话让他安心不少,也或许。。。。。。后来弗利认为父亲也许并不希望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悲伤,于是轻描淡写的描述了母亲当时的状况。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病?”
“甲状腺肿瘤。”
“那的确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病,为什么又说手术越快越好?”
“也许现在床位有空吧,谁知道呢。”
弗利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房间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每天都有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当然一定是母亲才会做这些,从小到大母亲都喜欢把弗利的衣服和房间整理的一尘不染,衣服上撒到一些番茄酱或是书本上粘了橡皮屑,只要让母亲看见了,都免不了一番教训然后立刻换上一件熨烫整齐的衣服。
后来的事情远不如父亲当日描述的那么简单,手术当天的病理报告显示母亲的肿瘤是甲状腺肿瘤中愈后最不理想的类型,简单来说就是甲状腺癌。
弗利走到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医生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安慰也没有建议,只是如同一台机器一样精准无误的说出了母亲的情况。
谢过医生后他站在外科楼过道的窗台边,仿佛突然间知道了这个世界上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原本他应该悲伤,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会感到悲伤,但是他却好像找不到悲伤。“这是个秘密,从此以后你都要背着这个秘密生活。”好像有人在他耳畔轻轻重复这些话。
西雅图缠绵的阴雨天气给了弗利保守秘密最好的借口,至少等到五月再告诉母亲,等天气好转人的心情也会跟着愉快起来,阴雨只会让悲伤更悲伤。
再次想起母亲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家门口,作为唯一知道事实的人,是否告诉他人,是否让他人和自己一起承受,都由自己决定。如果什么都不说,这件事情在别人的世界里,在其他人的生活里就全然不存在。弗利想到何塞告诉自己的那些事,又想到母亲当年的主治医生告诉他的事,看上去那么相似,简直是一幕莎士比亚剧的翻版。
至少我有时间思考是不是要告诉别人,也许一个人也不必说。莎梅尔知道以后又会怎么样呢,约翰是不是能明白父亲发生了什么,他连祖母的死都没有记忆,完全没有经历过亲人的离去,如何让他去理解自己的病情呢?
想到这,弗利感受到一股力量,一股再次可以掌握生命的力量,实实在在,让他一周以来涣散的注意力再次集中起来。
“没错,先做好眼前的事,等空闲了再想吧。”弗利坐在驾驶座位喃喃自语,“以后再说吧。”他大喊一声,说出这句话后弗利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
回到家时,他感到一种新生,好像真的不过是帮一位朋友去见了医生,甚至在进门到晚饭的那段时间,弗利脑子里清静的如同加州万里无云的天空。
“大个子。”约翰爬在桌子上吃他最喜欢的蝴蝶粉。时不时冲着自己做鬼脸。
“呀,爸爸忘记买牙膏了。”看见约翰吃的满嘴都是番茄酱,弗利突然想起早上刷牙时小家伙的哭闹。
“没关系,没关系的爸爸,不刷牙就是了。”
约翰安慰的说。
“当然不行,会蛀牙的。”
“可是,爸爸没有买牙膏啊。”
弗利坐到儿子对面的餐椅上,看着约翰虽然很小但明亮闪烁的眼睛,认真的说,“长了蛀牙就不能吃小蝴蝶了。”
约翰完全不为所动,轻声的回答道:“不会的……”
声音又轻又长,弗利被儿子的样子逗的直笑,忍不住绕到桌子对面抢过约翰的绿色小叉子放在餐垫上,一把举起儿子。
“小家伙,越来越会耍小聪明是不是。”
约翰挥舞着手脚哈哈大笑,“放我下来,爸爸,快放我下来,爸爸,爸爸。”
“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莎梅尔拿着杯子走到厨房,弗利和约翰像做错事的兄弟一样,立刻安静下来,却忍不住之前的大笑。
“妈妈,我在吃面,爸爸突然来抱我。”
约翰抢先说话。
莎梅尔看着弗利,弗利耸耸肩突然感到后背像针刺一般,他赶紧笑着说,“我在和他说蛀牙的事呢。”
莎梅尔端着水离开厨房后,约翰又哈哈大笑起来,弗利恨不得再抱抱他,这次和之前一次不同,这一次是感谢,有约翰的吵闹比一个人的时候好太多了,弗利站起身给自己准备晚餐。今天就这样过去吧,他看着约翰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
浅蓝色短裙,白色长袖上衣,迎面向弗利走来。
“你的咖啡,加了糖。”
“谢谢。”
弗利接过咖啡,店外下着细雨,让他感到浑身骨头都浸泡在泥潭里。
他喝下一口,觉得又苦又麻,强忍着没有吐到白色餐桌上。咖啡里放了什么,变质的胡椒?
………………………………
6。梦
“怎么了,你看上去脸色不好,早餐吃的不舒服吗?”
女孩带着清纯的笑容耐心询问。弗利却觉得口中竖立着无数根木刺,扎的完全开不了口,他只能摇头表示没什么问题,女孩在原地站了几秒,随后带着一脸茫然回到工作区。
过去好一会弗利依然没有从让人不快的感觉中缓过神来,这些木刺渐渐从嘴里仿佛长了翅膀的鱼一般沿着食管往下钻,一直钻到胸口附近才停顿下来。
“艾菲娅,你终于出现了,你去了哪里?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什么突然消失?”他喊着,声音越来越大,每发出一次声音身体就痛的喘息一次。到最后几乎只有弗利自己能分辨哪些是说话的声音哪些是疼痛的喘息。
女孩没有再回到这一桌来,她站在工作区笑容依旧灿烂,一定是艾菲娅,可为什么她不理自己,难道她已经忘记了,还是从来都没有记住过。
弗利沮丧的倒向同样白的刺眼的椅背,在这间绿黄交替的餐厅里,白色桌椅显得软弱无力,让人不想久坐,也许这正是店主希望的,客人最好吃完就走不要久留。
这里的人也和装饰一样什么都记不住吗?即使天天见面,即使在一个晴朗寒冷的夜晚,他们曾相伴穿过狭窄的街道,焦急又满不在乎的等待黎明的太阳。艾菲娅既不说话也不在意弗利说些什么,两人只是紧紧拉着对方的手,好像两只手交流了整晚,而他们不过是配合着行走,漫无目的,既期盼着白昼升起又渴望夜色永无止尽。
艾菲娅,他再次用尽全力大声喊叫。直到被一阵清晨的鸟叫声吵醒。
“你怎么了,睡出一身汗来?”
弗利睁开眼,目光正对莎梅尔。妻子穿着一袭绿色丝绸睡衣,略微发胖的身体,并没有减少妻子的魅力,倒是让原本挺拔的胸部愈发丰满。弗利伸手抱住妻子,晨间的兴奋让他忘了睡梦中的疼痛,莎梅尔只是轻轻躺下,随即用手轻轻把弗利的头移到深蓝色靠枕上。
“一头的汗,做噩梦了?”妻子问道。
弗利睡到自己一边,平躺身体望向正对着床的窗台,黄金葛爬满了窗户,自然垂落到下面的单人沙发椅上。
何塞办公桌上也有这盆植物,连花盆都是一样的,这个早晨弗利对医院的记忆恢复的比以往更快一些,或许因为这盆植物的缘故,原本他直到刷牙时才可能想起医生说的那些该死的话。
见丈夫没有回答,莎梅尔似乎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转过身没有再说话。
清晨鸟叫再次响起,弗利起床关掉提醒语音,径直向约翰房间走去。
“早上好,爸爸。”
“早上好,超人。”
“啊,为什么是超人,我不要做超人。”
弗利看着还没睡醒的约翰,意识到他已经不知不觉长的很大,到了一个喜欢说“不”,喜欢反对的年纪。也许牙膏的问题也和这个特别的年龄有关,如果真如此倒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好好度过这段时间就好,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想到这弗利感到安心不少,之前的担忧好像真是杞人忧天。
“那你要做什么?约翰。”弗利又问道。
“我要妈妈。”
“妈妈?”
约翰穿着汽车图案的睡衣,衣服和裤子上印满了各种款式的汽车,睡裤明显短了一截,看来儿子这阵子真的长了不少。约翰已经站在床上摆出一副要抱的姿势,伸长两只手臂,这一伸手臂,睡衣袖子一下缩到手肘上面,弗利忍不住笑了起来。
“爸爸,你笑什么呀?”
约翰跟着笑了起来,虽然完全不明白弗利在笑什么,可看见别人笑小孩也会跟着模仿,好像立刻能体会别人的快乐一样。
“那爸爸带你去找妈妈吧,告诉她你长个子了。”
“好的,爸爸。”
莎梅尔看着弗利把儿子抱进房间,只能不情愿的起床。
“妈妈今天休息吗?”约翰温柔的问道。
莎梅尔把约翰放到床上,摸着他的头发,又捏着他的肩膀,约翰吱吱笑个不停。
“妈妈,妈妈,我想吃冰激凌。”
“妈妈,妈妈你今天休息是吗?我可以不用去学校对不对?”
弗利靠在门边,看着儿子和妻子,又想到早晨莎梅尔无声的离开。
什么时候开始妻子不再欢迎自己?
或许在俩人的关系中,从来都没有真正亲近的时刻,弗利没有时间回忆那些不再重要的过去,他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思考,眼前的两个人,无论如何都是母亲离开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这重要意味着什么?他们是否也觉得自己是那个重要的人,莎梅尔是否和自己分享过心情,也许没有,也许自己没有留意。约翰倒是快乐的时候就大笑不止,难过的时候哭闹不停,当然约翰是个好孩子,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约翰不仅懂事而且智力似乎也在同龄孩子之上。
他不得不思考一些无法逃避的问题,接下来随时会发生的改变要如何让他们知道,眼前的两个人是否可以接受?原本的生活虽谈不上十全十美,却有着习以为常的温柔,这样的生活会发生怎样的改变?这些问题弗利都无法回答,但又一点他却异常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梦里的刺仿佛跟着他的意识来到醒后的世界,不再是虚渺的脉冲信号,而是实实在在的物体,真切的疼痛,轻微的,缩小后的梦境。
弗利转身来到浴室,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从管道里流出,晨间的兴奋早已偃旗息鼓。
他脱掉睡衣,把自己放进冰凉的浴缸中,梦中残余的情绪如吹在血管里的泡泡,窗外阳光一如往日,美好的刺眼。而浴室里冰凉的水流仿若无休止的雨,打算下过整个冬天。
………………………………
7。热爱科幻
洛杉矶是一个科幻的城市,也许电影业的发展让这个城市更添了几分不真实的色彩。
艾菲娅对这类电影情有独钟,甚至不仅仅是电影,她还热衷于各类科幻小说,只要在电影里发现熟悉的片段就会说导演借鉴了某某作者的某部小说,或者轻描淡写的说,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有半年时间,他们几乎把能找到的科幻小说都读了一遍,弗利本就喜欢读书,很快两个人越读越多,甚至渐渐的从书本到网络,关注一些作者的博客以便第一时间看到新故事。
“我喜欢这个城市的一个原因就是这里太科幻了。”艾菲娅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在弗利看来用名词形容内在感受既可笑又天真,他开始注视喜欢这样说话的艾菲娅,她身上有自己过早丢失的东西。
“可别以为只有电影从洛杉矶取景,这个…还有那个。。。。。。数都数不过来,那些悬臂式混凝土板和玻璃墙简直是科幻电影大爱,克里斯托弗·诺兰尤其偏爱用这种玻璃和水面倒影制造梦境。事实上有些被科幻电影导演青睐的建筑,设计师的设计灵感就来源自科幻小说,比如布拉德伯里大厦的设计灵感就源自一部1887年的科幻小说,设计师几乎完全根据小说作者描写的场景绘制了图纸。
光线从窗户和高高的穹顶照射进来,这说的都是玻璃啊;当阳光透过屋顶照进大楼的厅内,光线变得柔和自然,不再刺眼。设计师在厅堂四周设计了精美的铁栏杆及大理石台阶,缓冲了射进来的光线。多么神奇的想象和创造啊,因为这些美妙的建筑存在,这个巨大的城市更让人留恋不是吗?”
艾菲娅的记忆越来越清晰的从大脑的回路中涓涓流出,伴随而来的是弗利没有想象过的思念,彼此未曾开口的问题,没有读完的书,模糊的期许也或者只是一厢情愿的自以为然。
也许当时他该找出时间安排一次旅行,用不了多久,走遍电影中出现过的场景,也许艾菲娅一直在等待他做点什么浪漫的事。
究竟为什么当初突然就失去了联系,更换几次通信设备后,再也找不到她的电话。或者去社交网络查询一下,艾菲娅的名字恐怕不会太少,简直大海捞针。弗利摇着头,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可交替出现的混乱情绪让注意力集中变得越来越困难。
见鬼,简直比知道母亲身患癌症后更无法安心做事。弗利你有多怕死,他不禁骂起自己,这样下去别说成为合伙人获得更多股份,连手上的工作都做不好。
越这样想越不能保持平静,注意力像长了翅膀的老鼠,在玻璃板后面狂奔乱撞,就是不能安静的保持在电脑屏幕上。
“我相信人会越来越长寿的,科技首先会用于治疗疾病,这就是我热爱科幻的原因,它让希望无所不在,不论现状多么悲惨,总会有转机。”艾菲娅的天真至少在母亲的治疗上并没有灵验。可现在想起这样的话,想到艾菲娅说的这些话,好象不远处正在上演着美好与希望一般,这样的场景让弗利感到一些心安,虽短暂,但焦虑终究减轻了一些。他需要振作起来,至少按时完成自己的工作。
走到咖啡机旁,弗利冲了一杯咖啡,这次没有放糖,事实上何塞提醒过自己最好少喝咖啡,弗利问是否对身体不好,何塞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弗利回想着何塞说的每一句话,它们好像都是一种宣判。他白色制服下矮小的身躯像上帝一样威严,却不能让他感到一丝上帝的慈爱。慈爱在哪里,仅仅在相信与怀疑的一念之间吗?
或者只是在回到天堂的那一天。弗利感到后背的寒意越来越重,即使中午20多度的太阳也不能驱散,寒意从每一条骨头间隙中钻出来,透过毛孔向外探望后又原路返回,一次又一次一批又一批循环往复,直到整个背部都散发着叫人软弱的不适。
每当这种感觉清晰出现时,弗利都觉得自己又一次回到了何塞的办公室,绿色窗帘和他清楚明白的话语就在眼前。
“怪不得别人”,弗利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问题,怪不得别人”。接下来的每一天并不会因为他的病而改变,工作压力不会减少半分,对约翰的照顾不能少一个环节,莎梅尔倒并不需要自己付出太多时间,但能用来增进彼此关系的机会也相对更少。
而艾菲娅又抢占了他的意识,在与汹涌的焦虑对抗和压制的争斗中,艾菲娅的出现似乎总是站在自己这一边,至少目前来看对艾菲娅的想念缓解了一些焦虑,思念总好过害怕,弗利没办法在这样的时候再分出精力去压抑一种感情,他精疲力尽。
当何塞的面孔出现、当公司走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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