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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问仙-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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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侧的密林之中,北堂望的目力足够,能够清晰瞧见下方景,但他脸上却无半点喜色,因为他明白,这样的杀伤,对于前后绵延望不到头的数十万大军而言,太过轻微。
面无表的前军统帅吴提也是这样想的,看似声势浩大的伏杀,也不过几百人的伤亡,不碍事。
于是他吩咐一声,立刻有一千步兵集结,朝着小镇中冲去。
北渊军士善于骑马,却不是只会骑马,草原儿郎的悍勇,也是数一数二的。
杀气腾腾的草原步兵冲杀起来竟也有不逊于骑兵的气势,作为向来在北渊不太被看重的兵种,他们也有自己的骄傲,他们也有对军功的渴望,同样也有的,是对南朝军士居高临下的轻蔑。
小镇的屋舍中,忽然冲出了许多拿着长枪、盾牌的军士,他们迅速结阵,盾牌手跪立在前,牢牢持盾,长枪手站立在后,而在长枪手的侧,竟还有人手持一样奇怪兵刃,长如长枪,顶端却是一个半圆的铁圈,叉不像叉,枪不似枪。
等北渊步兵冲近,他们才明白这个奇怪兵刃的作用。
还没靠近盾牌,那个奇怪兵刃便朝前一送,迅速将北渊步兵制住一瞬,就在这一瞬之间,长枪的枪尖便捅进了体,配合娴熟。
更有头顶侧那些埋伏的弓箭手,依旧在肆无忌惮地泼洒着自己的箭矢,让冲来的步兵几乎寸功未立,便遭受到了全方位立体化的致命打击。
但吴提也发了狠,瞬间再投入了两千步兵。
人总是会累的,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所以,这些长枪手也好,盾牌手也罢,终于架不住前赴后继源源不断的冲锋,被冲垮四散,让北渊步兵得以清除了路面的绊马索。
就在北渊步兵们兴高采烈腾开道路时,地面又开始震动起来,震动的方向却不是来自于北渊,而是在小镇的河岸。
一队大端骑兵飞快地冲来,如虎入羊群,肆意屠杀。
北渊步兵虽然不弱,但面对骑兵,只要未结阵,便几乎如引颈待戮。
吴提对韩飞龙层出不穷的诡计搞得心烦,一挥手,五百沉默的玄甲重骑踏着沉重步子冲向大端骑兵的方向。
玄甲重骑全都披重甲,仅留一双眼睛在外,就连马儿都是用甲胄护住。
但也因为铠甲的关系,对军士和马匹的要求都非常高,整个北渊总共也只有一万左右,和怯薛卫一起,成为渊皇的两**宝。
弓箭,无用!
刀砍枪刺,几乎无用!
大端骑兵方才还肆意屠杀着北渊的步兵,如今便被北渊玄甲重骑轻松虐杀。
北堂望叹了口气,又是这个玄甲重骑,先前在战事胶着之际,每每就是这个玄甲重骑一冲出来,再左右搭配上北渊来去如风的轻骑兵,就将大端的军阵冲得稀烂,不得不撤退逃走。
没想到韩飞龙此刻却微微一笑,“莫慌。”
大端骑兵赶紧掉头回奔,耀武扬威的具装骑兵岂会放弃这个机会,如奔雷般紧追不舍。
大街的尾部稍窄,当玄甲重骑冲过之时,从街市两侧悄悄伸出两排钩镰枪,猛地朝后一拉。
无敌的玄甲重骑轰然倒地,砸作一团。
在骑兵去势陡降之时,从两侧的街市更冲出好些手持刀斧的,专照着马蹄猛砍。
铠甲的重量,马匹的重量,自的重量,叠加在一起,让这五百玄甲重骑几乎丧失了全部的战斗力。
吴提远远瞧着,目眦裂,这可是无往不胜的玄甲重骑啊!
“烧了吧。”一个声音平静响起。
吴提连忙转,瞧见的正是薛律那张无悲无喜的脸,在他后,还跟着十余位草原王公贵族。
“陛下,您怎么来了?”
“上来看看,看看韩飞龙憋了这么久能憋出个什么响来。”薛律调侃道。
听见陛下难得说点这么接地气的话,众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薛律点了点东西两侧的山头,“这东西两边的山头上,都埋伏着大端的军士。韩飞龙此刻就在其中的一座山头上看着我们。”
众人闻言陡然一惊,他们没有问为什么薛律知晓这些,陛下出征,边能没点大修行者护驾?
“还是那句话,不要想着走捷径,该打的仗迟早要打。咱们的儿郎都在这儿,大端要来就来,一战将其主力消灭,南朝还翻得起什么风浪?”
薛律拍了拍吴提的肩膀,“接下来,朕和诸位王公就在这儿给你加油,让咱们的儿郎们,奋勇杀敌!”
“可是陛下,这镇子要都给烧了,万一渡河要造船,咱们可没了现成的木料了啊!”吴提之所以一直没有用这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因为想着这事。
薛律赞许地点点头,“我的人昨夜去探过,果然如向导和斥候所言,可以骑马涉水而过。”
吴提大喜,“臣领旨!”
熊熊火光冲天而起,在北堂望看来,这耀目的红光不是什么喜庆,而是像鲜血一般的悲壮。
藏在整个镇子房屋中的军士们,要么被上的火焰烧成了焦炭,要么不得不弃屋而出,冲向河岸边上的空地。
破败焦黑的土地上,韩飞龙所有的埋伏和手段都宣告破灭。
没了遮掩,剩下的便只能是硬碰硬的厮杀。
而这似乎并非大端军士所擅长的。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北渊的前军呐喊着冲来。
北渎宽广的河岸边上,黄大兴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听着越来越近的声响,他不由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喉结起落,五指用力握住刀柄,指关节微微发白。
他怒吼道:“兄弟们,咱们的后,就是妻儿老小,是邻里乡亲,如今北渊要去杀你娘,抢你妻,奴你儿,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他们要将我们的良田变作马场,屋舍变成帐篷,我们大端儿女要世世代代替他们为奴为婢,供他吃,供他喝,供他睡,供他享乐,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接下来,要是我们输了,他们就要踩着我们的尸体,去破坏我们的家园,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给老子杀啊!”
黄大兴率先冲出,将迎面冲来的大端骑兵一刀砍翻在地。
在他后,两万大端步兵和三千骑兵背水列阵,和北渊前军战作一团。
忽然,一只信号烟花从西侧的山上升起,东西两侧的山头立刻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两支兵马各一万之数,摇动着大端军旗,从山头上呐喊着冲下。
河岸上,本来渐渐处在劣势的大端军士气势一振,一时间,竟有反攻之势。
而北渊前军骤然遭遇前后夹击,渐渐不敌,呈现出崩溃的态势。
吴提左右看了看,确认再无伏兵,一声令下,中军两万骑兵火速驰援战场,迅速稳住了战局。
此刻从北渎岸边,到吴提坐镇指挥的广袤地带,混杂着近四万大端军队,近五万北渊军队,这总共约十万人,呈现出一种你我有我我中有你犬牙交错的态势。
北渊将士凶猛雄壮、骁勇善战,大端保家卫国、悍不畏死。
双方打得难解难分,战事十分胶着。
忽然,一个黑衣影走出,登上高台,来到战鼓旁,将原本擂鼓的鼓手赶到一边。
战鼓一停,许多北渊将士都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当瞧见那个黑衣影时,浑的血液瞬间沸腾,似乎又有无尽的气力从体内涌出。
“咚!”
薛律使劲敲出第一个鼓点,北渊将士怒吼着冲向战团。
“咚!咚!咚!”
一黑衣,站在高处,使劲敲打着战鼓,为他的子民奏响血的战歌。
下方众人,抬头望着那个宛若天神的影,泪盈眶。
远处的山头上,韩飞龙摇头叹息,“若是能就此将其狙杀,那该多好。”
北堂望道:“这个天下,没人可以做到。”
当鼓声渐歇,战场上的厮杀也终于停了下来。
在北渊凶猛的攻击在,大端的军队终于崩溃,留下两万多具尸体之后,四散逃亡。
北渊的部队没有追赶,为了打赢这决定的一战,大端死了两万多人,他们死得只多不少,而且还要多很多。
幸存的将士都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高台上的黑衣影。
“你们!是北渊的功臣!你们!即将是天下的主宰!”薛律张开双臂,“朕,恭喜你们!恭喜北渊!”
吴提率先跪下,“恭喜陛下,恭喜北渊!”
在场所有的北渊军士皆跪地抱拳,即使那受伤起不来的人,也竭力撑起子。
万千张嘴吐出一个共同的声音,“恭喜陛下,恭喜北渊!”
后军的数万人,还在瞧不见的山背后,当他们听见那一声震天的呐喊时,顿时欢呼起来。
赢了!!!
输了!!!
北堂望颓丧地蹲下,揉着脸,自己这最近运气怎么这么差,干啥啥不成?莫不是这一脉的先祖们在生气?
不可能,轮回已毁,哪儿还有什么先祖。
他扭头看着坐在原地的韩飞龙,面无表,看起来像是已经被打击傻了。
而下方的战场上,意气风发的薛律将手指向南方,“将士们,过河!”
………………………………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一线生机,力挽狂澜
流淌的鲜血已经变得焦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苍蝇开始飞舞盘旋。
薛律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在粗略打扫了战场之后,命吴提重新编组了前军中军。
朝着焦黑的战场策马走去,马蹄越过不再言语的尸体和残破的旗帜,这是独属于胜利者的沙场荣耀。
略作休整之后,前军自然而然担当起了探路的重任,鲜卑铁骑共主吴提命五千前锋率先探路。
狂的军士,仍旧未从方才那场大战的余韵中退出,依旧眼含着对胜利的炙渴望,义无反顾地执行着主帅的一切命令。
踏遍草原的马蹄第一次踏入这种宽阔的河道,瞬间的慌乱之后,归于平静。
马儿总是要比人单纯的,只要自己能够克服,便可以坦然淡定。
数千匹骏马排成一线,缓缓从河道中走过。
依旧是那座山头上密林中,北堂望看着韩飞龙,没有愤怒,没有嘲讽,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过去的这么多天里,他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也能够看到在一场场的战事中,他带着麾下的将士竭力试图给北渊的铁骑制造困难,并且也的确制造了层出不穷的不小困难,但终究抵不过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俗话说有志者事竟成,可俗话也说了人力有穷,天命难违。
在这个男人上,寄托着他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和向往,他多么希望韩飞龙此刻再折腾出些把戏,让那数千军士无法顺利地渡过北渎,让那条看似天险的河流真正成为天险。
可惜,终究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想。
北渊五千前锋毫无阻碍地踏着浅浅的河水,踏上了对岸。
终于,北堂望的眼前一亮。
只见对岸的山头猛然爆出一蓬箭雨,笼罩住刚刚上岸的北渊前锋。
同时数千步兵悄然从山后出现,结成军阵,杀向立足未稳的北渊前锋,意图死死守住对岸的阵地。
就算北堂望这种不太知兵的人都明白,渡河而半道击之的道理,看来韩飞龙还是没忘。
是个有才的,只是可惜了。
北堂望看着依旧面无表的韩飞龙,心中暗道。
北渊那边,吴提的应变也是极快,前军剩余的部队迅速排成长列,快马踏河,迅猛地朝着对岸冲去,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开辟出一块足够大军立足的阵地。
再又付出了数千条生命的代价之后,吴提率领的前军终于稳住了在对岸的阵地。
当吴提在对岸竖起薛家王旗,薛律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他看着跟在自己后的草原贵族,各部王公,笑着道:“诸位,咱们这就过河?”
马祁当先道:“愿附陛下骥尾!”
有了领头的,剩下的那些无一不是在草原
上位高权重,威震一方的大贵族连忙跟上,“愿附陛下骥尾!”
薛律朝马祁投去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一起驱动中军,朝着河对岸走去。
人生之难,往往难在那些未曾经历过的事上,但有趣也有趣在这些事上。
对这些草原上的雄鹰猛兽而言,这是他们第一次渡过这样的大河。
薛律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骑马的场景。
曾经的父皇还秋鼎盛,自己和弟弟比试着谁能够先骑上那高耸的马背。
虽然赢的是弟弟,但父皇嘉奖的,还是自己。
后来他才明白,这些不合常理的偏心背后,是怎样的盘算。
直到弟弟去了西岭剑宗,那是大端的领土,哦,那时候还叫做大廉,自己成为了皇储,并最终登上了皇位,坐上那个位置,视野宫望向长生城的那一刻,他便明白了许多在过往岁月中不曾明白过的事。
胯下骏马的马蹄淹没在河水里,薛律也一起沉浸进了回忆中。
朱绿镇西侧的山头上,韩飞龙终于开了口。
他看着默然无语,神色黯然的北堂望,“北堂先生,势很危急了吧?”
“废话!”北堂望翻了个天大的白眼,他倒也不是太担心,毕竟以他的地位,即使北渊拿下了大端,也不会太妨碍他的荣华富贵。
“既然时候差不多了,那就开始吧!”韩飞龙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支烟花,轻轻拉响。
“砰!”
蓝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出绚烂的色彩,北堂望震惊抬头,韩飞龙微微一笑。
正走到北渎中央的薛律猛然回首,正跟在薛律后的北渊权贵也一起扭头望去,天空中,那一抹蓝色正缓缓散尽。
“什么声音?”一个北渊权贵疑惑道。
“打雷了?”又有一人听见了声响。
薛律浑的汗毛陡然竖起,怒吼道:“速速过河!”
当他说完这句话,一个普通军士打扮的人猛地冲出,一把抓住薛律的衣领,飞速掠向对岸。
中军黑压压地连成一列,冲向河的对岸,在他们的上游,浑浊的河水挟裹着泥沙,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势,迅猛地冲来!
浊浪排空,遮天蔽,这些生长于草原的汉子何曾见过这等阵仗,鼻尖已经可以嗅到河水特有的那种腥味,水汽早已在空气中弥散,末即将来临。
薛律落地,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中军,目呲裂,“不!!!”
“砰!”滔天巨浪,将这些经百战的军士轻松卷走,浪头隐现,似乎还可以瞧见那一个个雄壮的影在水波中浮沉,但叱咤草原的他们,在翻涌的巨浪中,浑如一条条失去了气力的死鱼一般无助。
马祁猛地扑倒在地上,他从未感觉
,陆地是如此的安稳。
回过头去,只见渊皇的怯薛卫连带着后续的许多中军,尽数被巨浪卷走,消失无踪。
在自然的伟力面前,马祁心中升起无尽的恐慌。
他摸着脯,心有余悸,“这才是韩飞龙的真正计划吗?”
“这才是你的真正计划?”
北堂望难以置信地看着韩飞龙。
“一部分。”韩飞龙笑了笑。
随着的他的话音一落,对岸征北军真正的主力开始源源不断地出现,这头隐忍许久的凶兽,在嚣张的同类面前,终于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和锋利的爪牙。
杜若言作为此刻的临时主帅,按照和韩飞龙先前的那场密议,有条不紊地派遣着各军冲入战场。
第一次,北渊在真正的厮杀上,落在了绝对下风。
三万前军,中军只来了一万不到,前两侧,目之所及尽是大端军旗。
后是浑浊奔涌的河水,水位陡升,后续的援军暂时肯定是指望不上的。
诸多草原贵族都面露惶惶之色,向来手握重兵,生杀予夺的他们,在此刻难得地感受到了无助和虚弱。
薛律振作得很快,他看着赶来的吴提,沉声道:“吴提,不用担心朕!且去杀敌!”
他同时朝四周的将士大喊道:“将士们,坚持住,水位很快就会降回去,援兵马上就到!”
听着陛下镇定的声音,看着他那从容的神色,北渊将士轰然称喏,士气大振,迎上从三面合围而来的大端伏兵。
恍惚间,像是半天之前,发生在河对岸的那一场战斗。
只不过攻守之势逆转,不知结局又是否会一样。
北渎的对岸,中军的后部以及后军阵列在河岸边上,望着浑浊的江水,焦急不安。
在听到对面响起震天的厮杀声后,这头的北渊将领的脸色异常难看。
但令他们更绝望的事出现了,在他们的后也出现了大批的伏兵,气势高昂地朝他们杀来!
大端到底在这附近埋藏了多少伏兵?
瞧见这一出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北渊将士,脑海中都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你到底在这附近藏了多少人?”北堂望看着韩飞龙道。
韩飞龙摊开一只手,然后握紧,“所有。”
北堂望心头一跳,这也太大胆了,“你就不怕没成功?”
韩飞龙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转望着山下和对岸。
征北军大帅迎风立,双手负后,下面是漫天的喊杀声,北堂望瞧着那个背影,只觉巍巍如山岳。
他望向北渎上游,心中萦绕着一个念头,那条蓄水的堤坝是何时筑好的?
曾经的四圣之一,此刻越想越对大端君臣的隐忍和筹谋感到有些心悸。
洪流渐消,水位缓缓下降。
朱绿镇这个方向的大端军士率先撤出了战场,战果已然足够丰盛。
他们之中还有两万左右打过之前那场大战的,也该他们休息休息了。
对岸,气急败坏的薛律还要命令后军赶来支援,势要站稳脚跟,一路南下,却被已经吓破了胆的草原勋贵们带着哭腔,苦口婆心地劝了下来。
吴提带着前军断后,薛律不得不带着浓浓的不舍,和草原勋贵们仓惶逃回了北渎对岸。
好不容易占据上风的大端将士哪里肯就这么轻易放走这条难得的大鱼,杀意更烈,将北渊前军的精锐打得连连退却。
最终,在前军几乎死伤殆尽的况下,北渊残军才终于合兵一处,稳住了阵脚。
粗略统计,三十万大军,这一战就去了三分之一还多。
浑浴血,甚至有些脱力的吴提抬头望着天色,黄昏已至。
薛律和北渊的将士一起,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大端军士将自己袍泽的尸体像扔垃圾一般扔进了北渎之中,一时间,河流为之一塞。
那都是本该欢歌豪饮的草原汉子啊,就这样暴尸荒野河中,化为鱼虫的腹中餐。
所有的幸存军士都将目光递向那个被人群簇拥着的黑衣影,似乎那恍若神明的光辉缓缓黯淡了下来。
薛律死死握紧了袖中拳头,竭力维持着神色镇定,吩咐边人道:“好生收敛尸体,安营扎寨,晚上大帐议事。”
山头上,北堂望看着被扔进河中的数万具尸体,提醒道:“韩大帅,如此可能会引发瘟疫啊!”
韩飞龙拱拱手,“多谢北堂先生提醒,不过下游有人接应,打捞取首级,清理消毒等一应事务皆有人处理。”
北堂望心念一动,试探道:“六族?”
韩飞龙微微一笑,北堂望恍然大悟。
………………………………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朱绿镇,诛律镇
“陛下,请您三思啊!”
北渊戒备森严的广阔营帐正中,那顶豪奢宽大的军帐内,一个老人摇摇晃晃地跪倒。
身为六部王骑资历最深的王公,老人的身份尊崇,很不一般。
此刻由他站出来,旗帜鲜明地反对薛律的提议,这帐中的气氛便陡然变得凝固。
薛律微笑着上前,一把搀起老王公,“好好聊聊天,怎么动不动就跪下了。”
老人坐回绣墩上,情真意切地道:“陛下,士气已失,精锐丧失大半,此刻再打实非明智之举。莫如留存实力,撤回草原,以待元气恢复。”
薛律托着腮思考着。
瞧见薛律似乎在权衡利弊,老人继续劝解道:“此番南征,在中线上稍有吃亏,但幸赖陛下运筹帷幄,西线的鲜卑铁骑收获甚多,刨去征伐所耗,亦有海量结余。总的来说,我们北渊是胜了啊!不如此时与南朝议和,想来南朝定会求之不得。”
坐在薛律不远处的马祁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老王公说错话了。
他偷偷瞄着薛律的神色,却见薛律并未动怒,而是环视一圈,“这也是你们的意见?”
“请陛下三思!”数位草原勋贵都起身跪倒。
看人数,竟占了此刻帐中人的一多半。
“罢了。”薛律重重拍了拍膝盖,“整军,明日班师。”
连同方才没有出声反对的人在内,众人的脸上都出现一丝轻松,齐声道:“陛下圣明!”
待人皆散尽,薛律将吴提重新唤入了帐中,轻声道:“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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