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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黄天际-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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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了。”
任平生忽然道:“若有朝一日,我去南荒,该如何找你?”
余子道:“头几年,若无意外,我会呆在与不归山东南毗邻的融江州。一则易于照应家里,二则,融江州深山大壑,形势复杂,容易行事。”
余子看着他笑笑道:“到了地头,你知道该去哪里找一伙很想发财的猎人的。”
两人依依别过,任平生独自走在蜿蜒山道上。根据余子的说法,沿这条路往北出了山区,便是一马平川的广袤平原。到了平原地带,人口众多,村寨也会比较密集。
不知为何,离开不归山的时候,任平生心中,除了对父亲的一丝担忧之外,剩下的便只是对山下大好人间的新鲜与好奇。而如今,还没走出不归山的范围,离开交结的第一个朋友,竟颇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
慧识魔心浮幻海 第六十八章 割草娃,黄白丁
桐川乡野的绿林道上,一个关于“割草娃”的传说,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事情都是新近发生的事情,新鲜辣热,人们说道起来,才加倍的津津有味。
乌莫山一带聚众立寨,专门劫杀过路客商的“八大山鬼”,三天前,竟然被一个自称“割草仙”的青衫少年,一夜之间悉数砍掉右臂,成了废人。奇怪的是,面对刀剑精良的乌莫山匪众,那少年孤身上门不说,手中,竟然只有一把锈迹斑斑,无锋无刃的铁剑。
不但如此,那少年砍翻“八大山鬼”之后,直接将近百个山贼喽啰遣散,将乌莫山山寨一把火烧成灰烬。
据说,那少年起初根本不想惹事。八大山鬼中的老三,大头鬼林二旺,当时在横穿乌莫山的官道上寻盘踩点,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在路旁一块大青石上,坐着歇息,啃食干粮。那少年虽然容貌俊朗,却一身风尘之色,显然已经走了很远的路。
这种点子,当然难入八大山鬼的法眼。但大头鬼作为山寨的专职哨探,自有其独门绝技。从少年的行藏样式,负重程度,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子,身上的银子,不下十两!
当时不归山的银币,是山上银匠自行铸造的,一颗一两,比玄黄天下的制式银币要大一倍。林二旺看得没错,当时任平生身上的十三颗银币,一颗未花。按理说,这么一笔钱,对于在这芦桐线上实力不菲的乌莫山而言,也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于大头鬼林二旺个人而言,这可就是不小的一笔横财了。
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娃娃,送到嘴边的肥肉,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在桐川城中,就足够觅一位姿色不错的相好,养上几年了!
要死不死的,也是活该林二旺败家。他直接横刀拦路,劫财害命也就算了。那青衫少年也懒得理他,只是将他揍了个猪头胖脸,让他知难而退。
其实看见那大头鬼一脸狠霸之色,却也是衣着普通,土头土脑的样子,任平生就想起了那位申阿姨临别前的话,于是一心赶路,不想和他一般见识。
长这么大,除了跟猎人兄弟余子干过一票,他也没见过真正的强盗,所以看林二旺的一身装束形貌,便觉得申阿姨所言极是。再说了,像余子这样的强盗,他都觉得只是好兄弟,绝非恶人。
只是那林二旺吃了亏,越发觉得眼前这小子,来历绝不简单,而且虽然自己本事不济挨了揍,但对方毕竟孤身一人,势单力薄,若不做了,给那少年带上家族势力,前来声讨乌莫山庄,那麻烦就大了。这还是小事,万一少年是某个道修宗门的小辈门徒,自己这小山头惹上了神秘莫测的仙家势力,那别说一寨山下百条人命将万劫不复;搞不好还要牵连九族,给弟兄们的亲人家眷,带来无妄之灾。
所以林二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仓惶逃离之时,脸上杀意已浓。任平生见对方如此冥顽不化,小心起见,于是施展猎人特有的追踪秘技,一路跟随林二旺上了乌莫山,并隐匿身形,悄悄潜入了山寨之中。
果然,那大头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山上其他七位头目一说,免不了煽风点火一番,事情很快就敲定了。八大山鬼,连忙召集全寨的匪徒喽啰,准备全寨出动,抄近路到乌莫山口埋伏。既然那少年身手了得,剑术高强,为了尽量减少伤亡,各种陷阱,机关,弓箭,滚木雷石等,都做了详尽安排。
任平生听得无名火起;自己一个孤身上路的半大少年而已,对方竟要使出如此丰富的阴毒手段,非要将自己千刀万剐而后快。看来可怜之人,亦多有其可恨之处,不能一概而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同情心泛滥,处处与人为善。
于是他从隐身出一跃而出,那一百多正聚集在寨门内的匪徒,就如同看见一个青衣仙童,自天而降;惊得有些胆小的,立即伏地拜倒。
那八大山鬼,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两句江湖切口,立马扬威,就看见一道黑黢黢的剑影凌空劈来,有蓝焰萦绕,煞是好看。那道剑影,也不知往谁身上划来。总之,众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直至剑影蓝焰一并消失的时候,八大山鬼才人人惊觉右肩一阵剧痛,而每个人的整条右臂,都已不见。
那些个早已跪地拜倒的,忙不迭直喊神仙饶命;其他一开始就气势汹汹围上来的,此时茫然不知所措。
任平生也是听得他们的求饶之声,来了灵感,于是自报名号:“我乃山上割草仙,收割的割,草莽的草,神仙的仙。仙家入世,不是佑护厚积阴德之人,就是惩戒伤天害理的废物。但是无论如何,天机不可泄,今天你们这些从犯也好,主犯也罢;谁偷看了我的仙家风范,本就是死罪。但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只要对天发过毒誓,绝不吐露半点,我可以暂且饶你们一命。”
然后他干咳了几声,组织一下言语,继续道:“谁若敢违背今天誓言,日后的报应,可不单是自身生死,还要殃及子孙家眷。”
这一番神仙言语,其实不算上道,但人在恐惧之中,那有脑筋去斟酌那些细节?再说了,这种一剑砍掉八条臂膀的神通,就算不是真仙,起码也是那些太一道教的神仙胚子了。所以一百多号人,呼啦啦跪倒一大片,誓言五花八门,任平生一条也没听清。但施展观气之术,看每个人的气息神韵,没什么弄虚作假的嫌疑。
当时断了一臂的八大山鬼,在地上哀嚎不已,但得到饶命的许诺之后,也是忍着伤痛,一一发了毒誓。少年面无表情,一直在旁看着。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任平生才冷冷说道:“人多,我喊十个数;之后还出现在这里的,鸡犬不留。”
然后,少年就真的闭上双眼,收剑归鞘,不紧不慢地数了十个数。再睁眼时,周围空无一人,连那八个断臂重伤的头目,也已经一并消失。
这个故事,经一传十十传百,中间诸多加油添醋,就完全变了样。讲故事的人,没人能准确描述出那位割草仙的面样身材,这就很难尽兴了。于是各种版本,神乎其神。有说那是个只披挂一件红肚兜的胖娃娃,所以更确切地说,这位割草仙,在天界的真实称号,乃是割草娃。
其他版本,不一而足,有称为割草人,割草客的,却都不如那说成割草娃的来劲。所以关于割草娃的传说,流传最快最广。
这几日,但凡经过乌莫山地界的行商过客,都会在路边那块大青石下,焚香礼拜,也少不了要把自己祖宗十八代据说积攒过的功德,毫无保留也不妨加油添酱地称颂一遍。
因为据说那方青石,其实是割草娃在人间的坐骑化身。割草娃降临人间,这青石就会瞬间变成一尊神兽,供他骑乘。割草娃回归天庭,则那神兽就会化身巨石,日夜在此守候。
所以在那块石下焚香祷告,就能上达天听,得到割草娃的佑护赐福,求财得财;求个一路顺风,更不在话下。起盘踞在这一段官道上的乌莫山匪窝,已经被他一剑给端了。
现在,正在青石下虔诚跪拜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的祝福祈求之语,说得极其艰难。自从昨天在路途中听了关于割草娃的传说之后,那男子就一路艰难地梳理着关于自己家世祖上的一点点蛛丝马迹。只是任他想破了脑袋,除了知道自己姓黄,名白丁,只是个被南荒北海洲穷苦盐伕收养的孤儿之外,实在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黄白丁肤色黝黑,身材壮实,满脸风雨飘摇之色,一看就是大海风雨浪潮打熬出来的皮囊筋骨。
黄白丁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了所有的努力,惴惴不安道:“割草娃大仙,我黄白丁身无长物,家无祖宗,要说厚积功德,实在是说不出来了。你保佑咱们这一趟干制海产的生意顺顺利利,多挣些钱,让恨剑滩的盐伕,极寒交迫时,能多两件御寒的衣衫,多两口下肚的米粥;咱们有了力气,少了病痛,一定多攒些功德。回报您老人家的浩荡天恩。”
黄白丁站起身来,就觉得自己这话,说得错漏甚多。首先,人家是神仙,怎么能叫老人家?另外,割草娃明明是个娃娃,怎么会老了?再说了,自己这个商队,明里做得是干制海产,可实际上,一辆辆的箱车里,暗藏的……且不说咱们早已杀人无数,功德全无,罪业不请;如今连神仙都骗,你还想得他保佑?
其实,黄白丁对这个割草娃大仙顶礼膜拜,主要还是觉得,这神仙娃娃一剑砍下八条臂膀的本事,比自己一刀砍下两颗人头的壮举,不知厉害了多少倍。
但无论如何,祝福之语,不可出尔反尔,否则极易招来天神之怒。黄白丁只好暗自摇头,算了,这个世道,多半还是得靠自己,和手上那把刀。
黄白丁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浩浩荡荡的二十多驾车马。近些年,太一道教在恨剑滩盐池一带的势力越来越强大,盐伕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家乡父老,对这一趟远赴桐川的私盐贩卖,满怀期待。
一个满脸沧桑的老者,看着年轻人不安的神色,走到他身边,沉声道:“少当家的,咱们海上人,各路神魔鬼怪,都得小心伺候,诚心供奉,这是祖宗遗训,不可违背。但咱们的货,本来就都是在神仙手下抢饭吃的勾当。无论如何,到了陆上,咱跟这些陆上神仙没点过多少香火,当然也没多少功德情分,算了吧。好在弟兄们手里的刀斧鱼叉,都不是吃素的。”
黄白丁点点头,看了那沧桑老者一眼,“俭叔,这一趟货,远走千里,辛苦大家了;好在还算一路顺风,但舟车劳顿,各种水土不服病倒的,还是不少。我黄白丁,本事有限,也是万般无奈之中,想出了往陆路上讨口饭吃这种苦大力沉的办法。”
俭叔名为邓福俭,看那皮肤斑驳得如同鸡爪子般的一双黑手,就知道是个几十年面朝银池背朝天的老盐伕。“少当家的,既然你年纪轻轻,就被推上了这个少当家的位置,小到各种柴米盐油;大到数千人的生死祸福,就都要比我们多伤些脑筋了。这主意既然大家都认可了,上了路,经多少祸福,有多少亏赚,那就都是其次的。关键是,这是你少当家闯出来的一条线路。咱们银池会,与天讨饭吃,世世代代的当家就都得开出自己的路子;每一条路子,又都会很快被那些仙家宗门堵死。所以,咱没有老路可走。你少当家开出来的路,领大家走了,是生路死路,咱都奉陪到底。这也是规矩。”
那老者一提到仙家宗门,年轻男子眼里,便有一股狠厉的杀意,一闪而逝。老者作为银池会辅佐过三代当家的老前辈,他对黄白丁最为欣赏的,就是眼神里那一股杀意。
因为,饶是他邓福俭阅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狠厉的一股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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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识魔心浮幻海 第六十九章 待唤堂中的待唤少年
银池会的车队,有二十多辆马车,三十余人;其中大多数,都是驾驭马车的车夫,兼当沿途搬运的劳力。这拨人,无论身手动作,还是身形装束,都只像是普通的雇工。此外,连同黄白丁一起,有六名汉子,身形彪悍,目光犀利,鼓鼓的行囊之中,暗藏利刃。还有那沧桑老者邓福俭,一副老人本该有的和善之色,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只是偶尔挥鞭打马,行家里手,才会发现老人手中的鞭子,力度不大,但那挥鞭的手,很稳;稳得好像根本没有任何动作,那鞭子就破空甩出,力度弧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不像一支普通的行商车队。普通的行商车队,货车沉重,多选力大而速度缓慢的牦牛拉车。而黄白丁的这个车队,用的却都是马车,速度极快。一旦进入乡野或者山区驿路,那车队便如一道车马洪流一般,奔流而过;掀起烟尘滚滚,那一架架的箱柜马车,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
这日黄昏,车队已经到了距离桐川不足百里的安泰驿站。
芦墟城至桐川城的驿道,被称为芦桐线。这条线,对是整座幽原五州来说,都是非常关键的一条贸易同道。
幽原无数大大小小仙家宗门,但凡有那点余财余力的,都在地无三尺平,却灵气充沛的南荒越岭那边占有山头。这些山头,却并非用于开设宗门道场,作为修炼场所,而是用于筑建兽圃,豢养灵禽异兽。也或有幸运一点的,占据了一处巨龙大脉的地眼灵枢,那山头本身,就是盛产各类天材地宝的绝佳之地。
各处山头,风物灵气都各不相同,幽原各处宗门不但需要将南荒所获,运回宗门山头,还要与其他宗门建立错综复杂的生意脉络,互通有无。
太一道教的修炼,极耗钱财。炼制自身本命物,采集天地灵气来充实各处气府,这些除了几十年几百年忘却光阴流转的枯坐修炼,每到关键节点,都是大把大把金银和天材地宝砸出来的一个个瓶颈突破。还有兼修炼器的,那一件件低阶法器的练手之作,即便是天赋异禀的炼器天才,成功炼出一件拿得出手的法器之前,耗掉的已经是一座座的金山银山。
所以太一道教虽然在人间征募的天贡赋税极重,事实上,修士的日子,过的依然十分清苦。再说了,道家练气士下二境圆满之后,进入临渊境瓶颈,首当其冲的便是破欲劫。
人生于世,先有温饱之需,然后有疾病生死之忧;所需所虑,尽皆无虞之后,又有口腹男女之欲;便是这一切都如愿以偿,则又生攀比之心,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山总无尽处,人欲亦无休止。所谓高门豪宅,金屋藏娇,山珍海味,金杯银盏,到了一定程度,都成了过眼云烟,便自诩清心寡欲,夫复何求;其实此时此境,所欲所求,门槛只会更高。
所以欲之一途,千里万里,永无尽处;欲之一道,错综复杂,斩不断,理更乱。欲劫之破,于在世之人,难于生死之考。修士日常能习惯清苦,并非有助于破劫;但若是本身穷奢极欲,则连入劫的机会都极其渺茫。
如此一来,百姓日常所需,在一城一乡的集贸市场之中,已经极其发达。加上那些日常所需不多道修宗门,所交易的货物,却都是天价的天材地宝,灵禽异兽,灵器法宝;流水般的金子银子流入州城,又流向各处山头。这在雁过手留毛的通商界,就能为一座城乡市场,城间通道,增添更加浓厚的铜臭味。
所以芦桐线上,往来的商贾马队,络绎不绝。沿途驿站的各种通商服务,也极其发达。很多大乡大镇的驿站,不但有马厩旅馆,货场车肆,还可能有换马寄养,卖春暖床这一类的贴心服务。
如今银池会商队所在的安泰驿站,就是芦桐线上最大的驿站之一,各类营生买卖,应有尽有。商队不但可以在这里更换马匹,寄养牲畜,若在进城易货之前,有人手不足,劳力不继的情况,还可以在这里招募雇工。若是货物价值极高,安保能力不足,还可以在此招募闲散武夫或者江湖散修,作为商队镖客。
银池会的商队既到此间,桐川城不过只剩两日路程,沿途村寨比较密集;加上有六个暗藏利刃的汉子,保镖自是不必。但那每车一人的车夫,因多有水土不服,病患甚多,到时货物装卸,交易时看货点货的雇工,却是需要再添一两人头。
黄白丁将车队中脚力已弱的老马病马,寄养在驿站马厩之中,换租了几匹健马,当晚就在安泰乡驿站投宿。看看天色未晚,黄白丁托邓福俭安顿商队车马人众,自己则直奔驿站中最为热闹的“待唤堂”而去。
所谓待唤堂,是三教九流各式人等最为集中的地方。过路商人,但凡有需求,都可来此挑选雇工。
而在待唤堂中聚集待唤的雇工,又分了三六九等。九等的座位,是几排长椅,坐的都是身怀独门异术的江湖散修隐士,其中有道修,术士,巫师,工师,医师……五花八门,各有各的神通;聘用的价钱也不菲。
六等座位,则是几条长凳,坐的都是江湖侠客,闲散武夫或兵家散修,是商队保镖的最佳人选。这些人虽然杀力多数比不上身怀绝技的道修或术士,但价格要低上一大截。运气好的话,遇上打熬了一身钢筋铁骨,或者结了一颗纯粹英雄胆的武夫兵士,未必不能越境击杀那些杀力更强的道修术士。
至于并无一技之长的普通劳力,是没有座位的,大多在宽敞的大堂中席地而坐,或者倚栏而立。
黄白丁来这里,主要还是想雇两三个既可驾车,又可搬运的壮丁劳力。这种人,满地皆是,只不过,银池会的生意比较特别,不但要人有力气,手脚麻利,更主要的还是人品操守。雇的人要既能恪守诚信,又能守口如瓶;更理想的是,不但以上要求能全部满足,而且还是没什么牵挂的鳏寡孤独或者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黄白丁走进只有三面板墙,正对路边一面敞开的待唤堂。里面有各处扎堆闲坐的二三十人,各按身份本事占着不同的位置。待雇的人,有多少斤两挑多大担子,从不会选错位置。这二三十人当中,席地而坐的自然最多,能在长凳或者长椅上落座的,加起来也不过五六人而已。
黄白丁目光游离,在那几伙四散坐在地上的人丛中转来转去。这种事情,真的很考眼光。把那十几二十人好好端详了两三遍,黄白丁依然拿不定注意。而从他一踏进这座厅堂开始,那些出卖劳力的粗壮汉子们,已经一茬又一茬地上来找他搭讪,各种殷勤,求给个活计。
要出卖劳力,当然起码得有看得过眼的身板筋骨,否则,就要有拿得出手的独门活计。
这一伙伙的精壮人马当中,却有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衫少年,引起了黄白丁的注意。那小子,要身子骨没身子骨,要说有什么独门活计,也太年轻了点。只是少年肩背之后,露出一截缠着污旧纱网的剑柄,十分惹眼。
那剑柄之所以惹眼,是因为在场的三四位武夫或者兵士,身上的刀剑弓矢,都各有千秋,或木鞘装具珠光宝气,或刀剑本身工艺精巧;而少年背后那剑柄,看起来就跟一未经锤炼的黑铁条差不多,工艺十分拙劣。
少年坐的位置,也很不讲究;既没有坐在长凳上,却又背靠着一支凳脚,盘腿坐在地上。如此一来,他既占着地上的一个位置,也占了凳上一个位置。
黄白丁进来之后,其他卖相极好的坐地汉子,都主动上来和他搭讪求雇了,唯独那个少年,坐在凳脚边一动不动,甚至自始至终,也就是黄白丁跨过门槛的时候,曾瞟过来一眼,之后再未给他任何颜色示意。
黄白丁心下暗暗称奇,反正还没选着人,便走到少年跟前,搭讪起来:“小兄弟,你是在这歇息呢,还是找活干?”
那少年看了他一眼,神色中,是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静,“找活干。不过我只接去往桐川,或者洛济城方向的活。你是去哪?”
其实任平生到此,已经整整三天了,经历了乌莫山那一番意外之后,他终于觉得,自己这么一个半大娃娃独自远行,终究是太过惹眼。招引蟊贼强盗贪财起意,那是小事;但冲突一起,热闹就不断。如此一来,没过桐川城,自己恐怕就要名扬整个幽原了,想不引起太一道门的注意都难。
所以,他决定就在这泰安驿站中,等一支愿意雇佣自己的商队。他把目的地定在幽原北边的洛济城,也是这三天守候待唤的过程中,攒下来的经验。
走这条线的商队,最远不会超过洛济城,由洛济往北,距离自己要去的野人山,就只剩下三四百里的丘陵山路了。
过往的商队之中,像他这样的半大少年,也并不少见,而且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就是这一类的杂役少年。只可惜,那些商队里的少年,要么本身就是商人自家后辈,跟出来历练的;要么就是跟老板有着那么一丝半缕的亲缘情分,特意照顾的。在半路上雇人,可没人会想要这么一个卖相欠佳的少年。
黄白丁道,“我是要要去桐川,可小兄弟,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年龄身板,就算真的能干活,也很难争得过别人啊。”
任平生满脸期待之色,“人不可貌相嘛,再说,我不要酬劳,只要有吃有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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