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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兔叽的报恩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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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沈湘云歪头一笑,模样甚是纯良:“本尊从不威逼他人,若非是自己心中有鬼,又怎会受本君所制!”
“更何况害得她被封印整整三十万年的人,可是这位战神啊。”
笑声越来越诡异,宋廉吊在空中也不知是死是活,白落落虽厌恶宋廉,可说到底他于赵清风是有养育之恩,赵清风日后都能原谅他,如今自然更是不愿意伤害宋廉的。
“阿蘅……”
“阿蘅……”
“阿蘅……”
声音像是从手腕的幽冥铃中传出,白落落抬手去看,一个不慎竟两眼一黑魂魄入内倒在了地上。
睁开眼,她竟看了一个女子站在远处,身姿纤细,撑着一身华服。
“墙头马上遥相顾。”
女子低喃着,白落落看不清她的容貌竟模模糊糊的看着也觉得样貌非凡,见她背部轻颤,忍不住上前问道:“你可是在哭啊?”
“一见知君既断肠。”
女子不理会,只是又轻喃了一声,不知怎么白落落竟跟着心疼了起来:“你莫哭,你一哭,我就也想哭了。”
白落落再往前走,女子的容貌渐渐清晰了不少。
“我见过你的,我见过……”
白落落话还没说完,眼前一切又消失不见,眼前又只有一串发着微光的幽冥铃。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既断肠。”白落落忽然喊出这句话,众人皆惊,就连云霄神君的面上都是异色,白落落死死地盯着沈湘云脸上的那团黑气言语:“娘娘至死都是爱着天君的。”
“你胡说!”沈湘云大吼一声往后一退,半空中的宋廉也直接摔在了地上咳血,白落落不依不饶的往前走:“你因娘娘而生,借着娘娘的名声在此生事,却不知娘娘此生究竟所求什么,你怨天君,怨这四海八荒无情无义,可你手上的怨魂,又比他人少么?”
“娘娘以自身封印魔族,要的就是这四海八荒安稳,要的就是天君神权永固。”
“天君虽不是个好夫君,却是个好的天地共主,娘娘没有爱错人,只是爱不得罢了。”
一字一句,说得白落落两眼朦胧。
白落落忽然就明白了为何芸芸众生,偏生就她会同青蘅君扯上了关系。
她也是见过天后娘娘的。
“不!”沈湘云忽然魔气大盛,将众人一击倒地,那宋廉直接是撞在了冰棺之上,只怕是再来这么一下,就要命丧黄泉了。
“夫……夫君……”见宋廉伤情至此沈湘云终于是恢复了点神志,控制着自己的身子哀嚎:“你……你竟伤了他……”
“本尊替你杀了这负心郎,又有何不可?”
“我不许……我不许……”
沈湘云如今已是人格分裂,白落落见状将幽冥铃脱下扔给了云霄神君大喊:“趁此机会快收了他!”
云霄神君一剑点在幽冥铃上,光芒裹着沈湘云,魔气出体引入铃中,幽冥铃落地,只听到铛的一声,这才刚入秋的都城,便下雪了。
………………………………
第九十三章
“青蘅君!”
“青蘅君!”
“青蘅君!”
天宫里的仙娥都追在小仙童的身后,小仙童跑得快,早早的就入殿冲到了女子怀中:“母神,她们又来逼儿臣读书了。”
女子一笑,眉目里竟是柔和:“那风儿日后就天天跑到母神这来躲着,同母神一起养着这几只兔子如何?”
“儿臣不喜欢兔子,儿臣只喜欢母神和父神。”
“……”
白落落晃了晃脑袋体力不支的撑在地上坐着,低着头轻语:“我看到她了。”
“谁?”云霄神君将地上的幽冥铃拾起,白落落一笑,眼睛里直接是落了泪:“天后娘娘,可真是好看。”
“这什么禁制果然都是不靠谱的。”云霄神君一叹:“当年娘娘为保水族一脉,便将你的元灵放在兔身放至凡尘,因此才断了你与殿下的红线,若非要帮殿下渡此一劫,本君也不愿将你牵扯进来。”
“我娘亲,她也很好看。”白落落一笑,笑里尽是苦楚:“方月瑯,光洁如月,华美如玉。”
“是我水族,欠了娘娘……”白落落哭泣不已,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妖怪,如今却不想有一日自己原本竟是仙神的后代。
“前人们的恩怨,同你们这些后辈无关。”云霄神君将幽冥铃放在白落落手中,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若算辈分,我且是你伯父。”
白落落抬头,哭得是越发厉害了。
谁能想到初初她竟还对她的这个伯父心有遐想?
“落娘她……”谢温忽然走来打断了白落落的哭声,云霄神君抬手,冰棺里竟传来了声响,原本趴在冰棺旁的宋廉撑着起身,欣喜若狂:“活了,活了……”
谢温看着这一幕,只是笑了一声低着头走了出去。
白落落想,此时谢温,只怕是比宋廉更要喜欢落娘。
“月音是个好姑娘。”白落落擦着眼泪吸着鼻涕:“日后你会明白的。”
谢温深深白落落一眼,以礼一拜:“姑娘的恩情,没齿难忘。”
白落落一乐,忍不住皮了一下:“没齿难忘不必,只需记得日后若是见着我,可要记得替我付个茶水钱。”
谢温又是一拜,挥袖走了出去,见他走后白落落才狠狠拍了拍脑门:“原来那时他便是因我这句话……啧……真是……”
“神君啊,你说这什么神心之术,当真是可行的?”
白落落眼巴巴的看着云霄神君,可云霄神君却没有点头回应。
白落落看着紧紧抱着落娘的宋廉不由一笑:“约莫是有的,你看,这落娘不是还活着么?”
白落落想,经此一事,只怕宋廉已无争权夺利之心,赵清风也无需再同宋廉针锋相对,如此说来,魔气已除,那么赵清风,自然也就不必再受命数之苦了。
“罢了罢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白落落起身就要离开,才不过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唤自己。
“小兔叽。”云霄神君忽然叫住白落落:“你可还要回去?”
“自然是要回去的。”
“本君所指的,可不是这。”
白落落脚下一停,良久才回头莞尔:“赵清风若见不着我,是要担心的。”
“小兔叽……”
“我就做完这一盘兔子糕。”
话已至此,云霄神君也不再多言,只是目送着白落落离开了这里。
“你也要走?”阿离转身看着宋廉,宋廉挑眉:“我就算是走了,你也是见得到本君的。”
“日后再见,只是还能这般心平气和就好。”
雪下得越来越大,似乎有意要将这里的血腥一一掩藏得干干净净。
“赵清风。”白落落推开门,太子想来是刚走不就,茶水还冒着热气,白落落忽然冲进去抱住了赵清风,头狠狠的在赵清风的怀里蹭着:“赵清风,下雪了。”
“今日是怎么了?”赵清风哭笑不得,只得先抱紧了白落落:“如今不过入秋,竟就下起雪来了?”
“赵清风,我想每年都同你看四季变化。”
白落落将脸窝在赵清风的怀里,眼中早已是一片湿润。
她喜欢赵清风,无论是十多年前的赵清风,还是十多年后的赵清风。
可是她逆天改命,要的只是赵清风平安如意。
“赵清风,今日我给你做兔子糕吃。”白落落撒手,强忍着难过笑得开怀:“你要记住,日后那个……”
白落落终归是没有说出口。
赵清风何等聪明,只要她说出这一句饱含深意的话,他自然就能让她说出所有真正要说的话。
“日后你也要学着,做给我吃才是。”
白落落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赵清风轻笑,摇了摇头目送。
白落落还是没能让赵清风尝一口她做的兔子糕,她才刚蹦蹦跳跳出了门,就直接是倒在了雪地之中。
幽冥铃里而出的一缕黑气在白落落的手腕处生长成一条黑线,白落落刚想言语,神志却直接从身子里褪去,眼皮一沉,就昏睡了过去。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昏睡的第几次了,这是这次白落落觉着自己都要将一生都睡过去了。
“赵清风……”赵清风趴在身旁没有气息,白落落心口一紧,刚撑着起身又被人按了下去:“无碍,只是施了术法让他昏睡过去罢了。”
“云霄神君……”白落落下意识的将手缩进了被褥,云霄神君冷冷瞥了一眼:“藏什么,藏着就无事了?”
“你说说它,可真是缠人。”事到如今白落落只能心态放宽,可云霄神君眉头却皱成一个:“本君在你昏睡时试了各种法子都无法将它引出来,如今最好的法子,便借神血消尽这魔气了。”
“可会伤了他?”白落落低头看着昏睡的赵清风不由轻语:“若是会伤了他,神君不如直接用最坏的法子消除这魔气。”
“同归于尽。”云霄神君诚然告知这个法子,那么定当神血之事会让赵清风身处险境,白落落思索片刻便点头:“那劳烦神君赶紧刺死我了事。”
“自有人会出手,届时本君会让你的魂魄离体,回至原本的时空里去。”
“既可在这坦然消失又可不着痕迹的回去,如此偷梁换柱,可是本君最拿手的法子。”
………………………………
第九十四章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椤佛,春天了。”我闭着眼倚在窗边,椤佛“嗯”了一声又继续说:“那个女人一直站在楼下,有几天了。”
“哦?”我揉揉眼睛,有些疼。
“请她上来吧,怠慢了客人总归不好。”我听到木板的声响缓缓又道:“替我焚香。”
椤佛没有应答,但鼻间的香味我是闻到了。
犀角香。
“七姑娘,好久不见。”女人坐在对面,我缓缓睁开眼,她那一身衣裳还和我初见她是一样的款式。
“是很久了。”犀角香俞浓,女人的模样便越渐清晰。
“七姑娘还和从前一样,喜欢这种香。”女人轻嗅了一下又道:“这香味浓郁了些,比不上家家乡的琼花。”
“夏先生种的花你可去看了?”我听着外面的声音觉得有些吵闹,摸索着合上了窗,坐在了茶桌旁倒了杯茶递给她,她接下,没有喝。
“这地方有些陌生,我只认得你这里了。”女人指着自己的头:“七姑娘,我这里总会疼。”
“疼?”我轻笑,又道:“喝了这茶,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便不会疼了。”
她将信将疑的喝下,我又闭上了眼,缓缓而言。
一。
民国十二年,坊间有个戏班子是出了名的,经常是把票卖到座无虚席。
“听说今日来听戏的可是刚立了功的督军大人呢。”
“督军大人可是个传奇人物。”
“那又如何,不过是个空有武力的莽夫罢了。”女子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这话一说完便有人打趣:“是啊,郁馥姑娘喜欢的是满腹经纶的男子,就像,就像坊里的夏先生。”
一向牙尖嘴利的人就被这么一句话给戏弄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你们又在胡闹了。”男子从后门进来,一群人便一哄而散,她就站在原地羞红了脸。
“夏先生。”她是很讨厌这样柔柔弱弱的模样,可偏生遇见这么一个人,一个让自己无论何如都没法成为一个尖酸刻薄的样。
夏濡,夏濡,夏濡。
她心口就像是要把这两个字一笔一划写出来一样。
“听说浮茶楼的琼花开了,你可愿同去?”他那一弯眉一扯唇的样子让她有些痴,她很想知道这样一个人心里,以前是住过一个怎样的女子。
“七姑娘可在?”郁馥抬头问,夏濡摇摇头笑:“七姑娘今日可不会在楼里,今日应是椤佛看着生意。”
一提起这个名字郁馥忍不住掩面轻笑:“这小姑娘到是可爱,除了七姑娘也不见和她人多说半个字,若非七姑娘年轻,真会以为这小姑娘是她女儿。”
“你啊……”这语气有些宠溺的味道,郁馥很喜欢听他用这样的调调,这样就会让她觉得夏濡待她与坊里别的姑娘不同。
“郁馥,该你唱了。”
“哎,来了。”她一边应下一边又对夏濡说:“唱完戏,我们就去看琼花。”
这场折子戏,是郁馥唱的最好的一次,那笑颜都透过了浓浓的妆面,将这戏唱的活灵活现。
可她终究还是没能同他一同去看琼花了,下了台就有人来请她,说是督军相邀,这在外人眼中是莫大的福气,可在郁馥眼中只觉得这比噩梦还要可怕。
督军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相反还是一表人才,请她入府也不过是想再让她唱首折子戏,郁馥唱的小心翼翼,督军喝了口茶就让她停了下来。
“你很怕我?”督军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郁馥只能摇摇头,正巧就瞥到了摆在侧边的瓶子里插的几株琼花,一时口快便道:“大人也爱琼花?”
“这是家乡的花。听坊主说你来着江苏?”督军总归有个笑的模样,郁馥这才放下心回答:“郁馥幼时只是在江苏被人收养,并非是江苏人。”
督军似乎还想说着什么,可这时却被人打扰,来人凑近他耳语,郁馥低着头,暗地里也在打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请进来。”督军这个“请”字让郁馥微微有些吃惊,这个地方可没见有谁可以担得起这个字的。
“夏先生。”督军起身毕恭毕敬,郁馥听到这个称呼有些吃惊,缓缓抬头,果真是夏濡。
“十年不见,你出息了不少。”夏濡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督军请他入了上座才说道:“若无先生教导,萧肃也无今日地位。”
“我听人说,你请了个戏子过来。”夏濡这才去看郁馥,郁馥想出声,却见夏濡摇头,就闭口不言。
“我听说她来自扬州,便想着会不会同先生是旧识。”督军看向郁馥,郁馥被这样的眼神吓得把头埋得更低。
“你眼神越发好了。”夏濡饮了一口茶水又继续说:“七年前我收养了个孩子,你怕也是知道了。”
“夏先生说笑了,这世上有谁比得上先生这番足智多谋呢。”郁馥听着督军这话表面上虽是夸奖,可暗地里不知藏了多少冷箭。
“夏先生,萧肃在城西买了栋别院很是精致,不知……夏先生可愿笑纳?”
“这是你一份好意,我又怎会拒绝。”夏濡又看向郁馥,督军这才笑语:“既然如此,郁馥姑娘便随着夏先生一同住进去如何?”
“如此,甚好。”
这句话让郁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这口气哪是那么容易就出完的呢。
待出了督军府,夏濡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夏先生……”郁馥咬着唇就没了下文,夏濡还是继续往前走,郁馥就下意识扯住他的袖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夏先生,你要骂就骂出来吧,打也行,憋着难受。”
夏濡真的就抬手,不过只是摸摸她的头,叹了口气道:“我还是喜欢你小时候跟在身后叫‘夏哥哥’的样子。”
“你不生气了?”郁馥眼中还含着泪,夏濡就袖子去擦,边擦边道:“有何气?他本意便是冲着我来的,你不过是受了牵连罢了。”
“可……可先生明明是可以不用来的。”郁馥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她觉得如果他为她冒险,那就是件很不值得的事。
“傻郁馥。”夏濡抬头看着天色,轻喃:“只是可惜日后怕再是不能去浮茶楼喝茶看琼花了。”
郁馥知道夏濡这样做的原因,夏濡本身就是个善良的人,万万是不愿再连累她人的。
“那,那我们自己种一株。”郁馥尽量让自己笑的真真切切,夏濡也笑,却只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督军送的别院的确不错,住进来的第一天夏濡就在院中种了一颗琼花树的种子,郁馥看着那一小块地方很是欢喜的对着它说话,夏濡就在旁边看着她虔诚的对着种子自言自语。
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时光,至少在很多年后,郁馥还能记得夏濡对种子浇水的模样。
如果,如果没有被他人打扰的话,郁馥很希望就这样一辈子了。
“先生要给督军做事了吗?”郁馥不能像夏濡一样淡定渡日,她也看不下督军每天借着下棋的借口来找夏濡,可夏濡就这么好脾气的问她:“你这是看不起?”
郁馥埋头没有回答,夏濡就摸摸她的头说:“再过段时间树就长成了。”郁馥憋了许久才闷声:“夏先生,你跟了督军,就是跟了国民党。”
“郁馥,这世上不只是有讨厌和喜欢就行的。”夏濡眸中是连郁馥都看不懂的情绪,只是她知道,夏濡这一步还是踏出去了。
这样郁馥见夏濡的日子就少了,偶尔夏濡回来也是一身酒气,扶着那棵快长成的琼花树似要把胃都吐出来,郁馥心疼这样的夏濡,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去拯救这样的夏濡。
三月二十是夏濡的生辰,郁馥早早的就去城北买夏濡最喜欢吃的团子糕,谁知在回来的路上遇上了督军,郁馥暗道倒霉,却还是不得不的低眉顺眼的说:“督军大人。”
“夏先生似乎很喜欢你。”督军的眼神让郁馥觉得诡异,就像是正妻看丈夫从外面买来的小妾一般。
“夏先生对人一向都是很好。”
“确实如此。”这声笑消失后郁馥抬头,督军就已经上了车走了。
回到别院就看见夏濡坐在院中看着琼花树喃语,郁馥走近了才听清,夏濡说的是“琼花快开了”。
“再过一个月,琼花是要开了。”郁馥坐在他旁边,放下买来的糕点,夏濡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眼神有些呆滞。
“等到琼花开了……”“我杀人了。”夏濡说完这句话后郁馥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夏濡又继续道:“督军说,想听你唱戏。”
“然后呢?”夏濡的沉默让郁馥觉得悲凉,她从来不想为难他,从他把她从地狱里救活的那天起,他就是她内心的佛,谁会去为难一尊佛呢。
“日后郁馥不在身边了,先生记得……”郁馥深深呼了一口气才继续说:“记得时常添衣,先生身体不好也不要多喝酒,还有,琼花开的那天,望先生写封信告知郁馥。”
夏濡握着拳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郁馥觉得这样也好,她不想看到夏濡任何的难过。
郁馥离开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留恋,连回头也没有。这一夜,郁馥没有回来。
“只怕无情种,何愁有断缘。你两人呵,把别离生死同磨炼,打破情关开真面,前因后果随缘现。觉会合寻常犹浅,偏您相逢,在这团圆宫殿?”郁馥缓缓唱着这首《长生殿》,指尖微转,唱尽杨贵妃与李隆基的爱别离求不得。
督军手指扣打着玻璃桌面,合着这个拍子整首曲子都变得诡异。
“夏先生来了。”这一句话让郁馥唱错了调,督军微微蹙眉,郁馥便停了下来。
夏濡越发瘦弱了些,面色苍白,郁馥别过头强行让自己不看他,只听到夏濡咳嗽了一声,可这一声却足以牵动郁馥每一根心弦。
“郁馥,倒杯花果茶给先生。”督军的话让郁馥必须面对一个现实,郁馥有些麻木的转过来,倒茶的手都有些颤抖。
“再唱首戏给先生听罢。”郁馥知道怎样把眼泪憋回肚里,也知道怎么在台上更获得人喜欢,这本就是戏子最擅长的把戏,她又怎么能忘。
她再也不用穿些朴素的衣裳了,那些小姐名媛的旗袍洋装也不再是难得的,甚至与夏濡都要称她一句——夫人。
督军给她在租界买了栋别墅,给她佣人给她雍容华贵,可郁馥想着,如果夏濡哪天要带她走,除了她养的画眉鸟,她是什么也不想带走的。
但也不过是想想罢了,毕竟搬进来后郁馥就再也没见过夏濡了,谈及联系,也是半年前送了封信告知她花开了,信中还有一株干枯的琼花,被她收在盒里不曾蒙了灰。
郁馥很多个晚上都会做梦,梦到回到七年前初见夏濡的那个晚上,他递给她一个馒头,给父母双亡的她一个家,那个家里有一个牌位,上面刻着的是爱妻夏沐之墓,郁馥以前总听夏濡说那上面刻着是他最重要的人,郁馥哪天晚上梦到的就是夏濡又再刻牌位,只是这次刻的是她,夏郁馥,从夫姓的郁馥。
郁馥的梦很圆满,她嫁给了他,是老死,可每次从梦中醒来,枕边人都从来不曾是他。
一年冬至,夏濡被督军关进了牢里,城中风言风语,有人说夏濡是为了给亡妻报仇,又有人说夏濡暗地里跟了共产党,可谁是谁非郁馥是一点都不想知道,她只想他一生平安。
郁馥特地跑去求督军,督军就这么掐着她的下巴恶狠狠的道:“夏濡他该死。”
没有谁喜欢被人背叛,更何况是掌握生死大权的人。
郁馥看着督军,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最终才缓缓问:“夏濡如果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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