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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封天-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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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不过一个持之以恒的缘故,只要功夫深,水滴也能石穿。
这就是王元宝的性子,与他在桃花山上截然不同,有些时候,长大只需要一个契机,而王元宝成长的契机,比之常人,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点上,张隋却是不如王元宝。
自打张隋给他娘亲逮住每日里去莫名江钓鱼,从那之后,张隋的娘亲对张隋管束的是愈发严苛,除了学堂里的课业,每日里还得学些个玄之又玄的什么修仙法门,原本张隋只是以为娘亲是犯了糊涂,但是挨过一顿打之后,他才知道娘亲这可是动了真心思了,就连他去找王元宝都给娘亲一顿骂给堵了回来。
读书,修仙。
这是个问题,从心而论,张隋可是不喜欢读书,因为自己那个死鬼老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哪个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这些所谓的圣贤文章,还有那让人头疼的科举,若是真让张隋选,他宁愿选玄之又玄的修仙,好歹学成了本事,还能保护娘亲,就算学不成,学堂也早就不用去了,何乐而不为呢?
张隋娘亲辞了缝补浆洗的活计,日日在家看着张隋,只是心中一直有个膈应,那就是王元宝。
那个平安结中,按着那女冠仙师的说法,也就不过月余,那虚无缥缈的“气运”就会落到自家儿子张隋身上,那时,跻身那让人举头仰望的仙人境界,那时,什么所谓权势,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权势滔天也不过百年,而那仙人却是动辄千百年的寿元,人间君王也最多不过几十年的寿命,没了命,权势就是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权势最是虚妄,但仍旧让人趋之若鹜,张隋娘亲如此想到,心中的愧疚,轻了许多,大不了,张隋成了那仙人,给王元宝一场富贵,就算是自己不说,张隋也不会忘记王元宝,念及至此,张隋娘亲走到张隋身后,抚摸着张隋的脊背道:“用些心,你那死鬼老爹的性子,你大抵还是继承了些许的,总不至于连个书本也看不懂,咱们娘俩的以后,就在这本子书上了。”
张隋默默点头,娘亲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就算是为了他自己,这些个让人头疼的典籍也得吃透,莫说没人对长生没有渴望,张隋很清楚,那些冯虚御风的仙人,到底是如何的潇洒快意,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起仙人,皆是一副崇拜样子,就连开国皇帝的名姓也比不上。
各怀心事,成长,就是在心事的不断累积之中,被动行走,张隋如是,王元宝亦如是,陈越更如是,逃不开,躲不掉,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一路往前不管对与错,对错,并不重要,成长里没有对错之分。
………………………………
第一卷 第四十章 红衣老朽情依旧
陈越始终放不下心中的愧疚,无论旁人如何说,到底心中的愧疚永远不会只因为只言片语就消弭在风中,反而会在心中生根发芽,直到生长成参天大树。
蔡姓汉子那落寞的背影一直在陈越心中挥之不去,他手中的那一袭红嫁衣,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人无法忘记。
剑器司署停工了,龙泉王朝禁军殿前都虞侯姚经也就是剑器司署监造官,来到龙场镇的第一件事,就是停了进贡的剑器,只说了一个缘由,山水气运受不住这般损耗,只有冯铁匠清楚,这缘由背后究竟是什么鬼蜮伎俩。
陈越和冯铁匠似乎是心有灵犀般,都躲着不见对方。
只是这些东西,是遮掩不住的,心事总是下了眉头,又上心头,下了心头又上眉头,陈越这般心思纯良的,本就不会遮掩自己的心事,而冯铁匠则是不屑于遮掩。
但在旁人看来,却是师徒二人有了龌龊。
闲话信不得,但许多人却喜欢说,也喜欢听,不为旁的,只是心中的那份阴暗见不得人好,妒忌是宗罪,真正不妒忌旁人的,却是没有。
日子总是近了。
蛰龙巷口的锦衣道士李余欢翩翩然走入了学堂之中,卦摊扔在一旁,本就不甚值钱,扔了也就扔了,不过算卦用的几枚古钱却是扔不得的,这龙场镇上的天机遮掩,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寻常的,遮掩也就是阻隔了光阴流水的缓急,但是却遮掩不了天机的流转,但是李余欢很清楚这龙场镇中的关窍,毕竟三千年前那场圣人际会,他师父可是来过的,这龙场镇中的遮掩天机的手段,也与他师父是脱不了干系的,十二楼城观倒是还有个别名,天上白玉京。
学堂这时候早就下了学,学龄稚童都欢快地跑回家,呼朋引伴地去往郊野外趁着顶好的春风,去放纸鸢,到底还是孩子的心绪纯洁,没有思虑那些个人心鬼蜮的险恶。
锦衣道士李余欢也不敲门,径自推门进了学堂,客气什么的,欠钱的道士可没有这个自知之明,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在这个问题上,锦衣道士李余欢似乎存在着什么误解,就仿佛是欠钱的人才是大爷,而讨债的人则成了小人,不过还未等他走到学堂中的古槐下,就听见了方两平淡的声音。
“白玉京里的李余欢是来还钱的吗?”方两坐在古槐的槐荫下,摆弄着黑白两色棋子,白棋的大龙已经给黑棋拦腰斩断,剩下的白棋在棋盘上苟延残喘,只需再落一子,白棋就再无生路。
李余欢抬了抬自己的莲花冠冕,缓步走到棋盘边,拈起一枚白棋,落在棋盘经纬边缘之上,情境豁然开朗,本来已经给黑棋斩断的大龙,经锦衣道士李余欢这落下的白子一盘,断尾求生,后面的境况就一如渔人穿过狭窄山谷见得桃源秘境,豁然开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道理还当真如此,不入棋局,就体味不到因何而迷,只一心执着于眼前的布局,却忘了棋盘之外,还有天地,大局永远不可能局限在这棋盘之上。”方两放下手中的黑子,感慨一声,但眸子中却没有豁然开朗的意味。
锦衣道士李余欢挥袖用仙家手段,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入棋秤之中道:“棋子都乱了,大局还如何去看?连许多年都未曾出关那些个老家伙全都觊觎着这场赌局上的输赢,赌注的大小,大抵都还是由你经手,你这个庄家不好做啊,拿着机缘,跟天斗,跟人斗,这些事情,连我师父也做不成,你倒是厉害,轻松给这场赌局加上了规矩,就单凭着这条,我便佩服你。”
方两苦笑,还是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不担着肩头上的重任,就绝体会不到轻重缓急,强加上的规矩,终究还是强加的,一旦给人破坏,那就前功尽弃,这可比春秋乱世时候,礼崩乐坏要严重的多。
锦衣道士李余欢见方两苦笑,腆着脸道:“既然这样,那我欠的钱,是不是就不用还了,再说我可是来找冯翎铸剑的,要是没有钱,我也不好意思白让人忙不是?”
方两闻言笑道:“好啊,钱可以不用还,只是这算卦的古钱你得给我留下,莫说是山巅上的人物还有借有还,就是这市井小民也懂借钱生利息的道理,你就这么走,很是不厚道,再说了,亲兄弟明算账,你我又不是亲兄弟,这账,还是得算的,四颗压胜钱,能顶的上利息。”
锦衣道士李余欢听得方两要自己算卦用的压胜钱,脸色顿时苦了下来,就知道,老秀才教出来的徒弟可是没一个省油的灯,太上山的老牛鼻子欠了老秀才一个人情,就给老秀才抖落得露了底,更何况是正儿八经的山水钱呢?
锦衣道士李余欢苦着脸道:“这可不能啊,砸人饭碗就如杀人父母,你这不是逼着我跟你绝交吗?要不再打个商量?”
方两闻言只是微笑,并不接话,伸出四个手指,在锦衣道士李余欢眼前晃了晃,便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回学堂的书房。
只留下一个苦着脸的锦衣道士李余欢站在古槐树下的槐荫里,随风凌乱,早知道,他就不该来这蛰龙巷,这回倒好,自己身上吃饭的家伙,都给人惦记了去,别想着赖账,前面有太上山老牛鼻子珠玉在前,他李余欢肯定逃不掉。
槐荫下,风凌乱。
压胜钱可不是山水钱,山水钱到底还是有许多的,山水神祗的金身给打碎,蕴含着山水灵蕴的金身碎片给熔铸成的,便是山水钱,这森罗天下各个部洲之间,没有册封谱牒的山水神祗着实不少,只要有心,绞杀了那些个没有册封谱牒的山水神祗,打碎了他们的金身,那些个蕴含着山水灵蕴的碎片就能当山水钱用,虽然得之不多,但是到底还是有出处的,但压胜钱却不同,文庙道宫里的神祗金身熔铸的压胜钱品秩极高,不仅可以反哺灵气,还能够镇压邪祟,只是文庙道宫里的神祗金身可不是容易得的,春秋乱世礼崩乐坏之后,文庙道宫神祗陨落不少,压胜钱得以重现,不过全都掌握在山上大宗手中,流落在山野的,那是凤毛麟角,这也是锦衣道士李余欢肉疼的缘故,四颗压胜钱可顶得万颗山水钱。
方两可不管这么多,这场赌局里的赌注还是不够大,变数的胜算也还是不够大,不过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当真只能是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全凭机缘。
叹息一声,方两将凌乱的书册收入书架,坐在书案前,提笔,却不知道写些什么。
心绪乱了,落笔,也是乱的。
龙场镇的傍晚,总是伴随着袅袅炊烟和各家招呼孩子回家吃饭的叫喊声,孩童们玩疯了,舍不得把飞得极高的纸鸢收回来,在野地里撒欢地跑,就算是给父母逮住打一顿,也是不甚在意的。
陈越走在路上,心中不由得一阵发冷,初春的傍晚甚是温暖,但始终驱散不了陈越心中的寒冷,源自内心深处的寒冷,不是春风拂过能驱散的,陈越只当是感染了风寒,初春时候感染风寒是最正常不过的,所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想去蔡姓汉子家去看看,愧疚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顶在心头,让人难受。
剑器司署帮闲的汉子,只当是陈越到底还是硬不下心来,蔡姓汉子自己惹到身上的麻烦,与他陈越有什么关系,只是一味的善良,那可不是好事,善良,需要看对人,只是一味袒露自己的心,那不是善,而是傻,滥好人就是像陈越这般不懂得如何心硬的。
王元宝站桩练拳,心中没了膈应,自然是事半功倍,拳意流转畅通无阻,窈窕女子苏有生教给王元宝的五岳憾鼎桩,倒是与憾鼎拳颇为默契,没有半分滞涩,水磨功夫的第一式“滴水石穿”,倒也练得有模有样,就只是这短短几个时辰,本来跟花架子并没有什么两样的憾鼎拳,竟然也有了一丝神韵。
狻猊藏器不时盯着王元宝死瞅,颇为诧异,长生,同命两桥都断得连根基都未曾留下的资质,竟然如此轻松就得了些许拳势真意,这可出乎了它的意料,若是寻常的山野散修,知晓了自己长生同命两桥全部坍塌,只怕就再没有了追求长生大道的心念,哪会像王元宝这样,勤练不辍,到底还是不知者不畏。
心窍之中的十一境武运随着王元宝的每一次出拳微微流转,虽然犹如丝缕般纤细,但终究还是能够孕育出武运的,塑胎境须得将气府开拓出一方古战场,从中汲取武运,塑造武胎,武胎犹如婴儿,想要长大,就须得不断开辟出窍穴之中的“古战场”,当年的武夫第一,就是开辟出三百六十出“古战场”直接自塑胎境,跻身武道十一境。
王元宝感知到了窍穴之内的武运流转,内心深处极为欣喜。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停步收拳,王元宝收敛了喜悦,开了门。
却见陈越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外,王元宝忙道:“越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陈越拉住王元宝的臂膀,道:“先别问,跟着我走。”
说罢,也不管王元宝到底愿不愿意,便拉着他向折柳巷外走去,王元宝本来想问陈越到底怎么了,却到底还是忍住了,陈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王元宝加快脚步,跟上了陈越。
折柳巷在龙场镇西边,而陈越却拉着王元宝向着龙场镇东边走去,王元宝记得,陈越住的地方并不在龙场镇东边,反倒是那个娘娘腔的蔡姓汉子住在那边。
莫不是,蔡姓汉子出了什么事?
王元宝这些天并未到剑器司署去上工,自然不知道蔡姓汉子袭击重甲军士卒反给打成重伤的事,只是全靠着猜测,陈越脸色不好看,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越往东,天色越暗。
陈越内心焦灼,他想快些到蔡姓汉子家去,看看他到底是死是活,心底里的愧疚,犹如野火焚烧一般。
龙场镇东边,只有一条巷子,曾经极为繁华,是烟花地,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平白没落了,再没有人敢去,不仅是因为没落得不明不白,最主要的,还是烟花地,终究是不干净的。
脂粉味扑面而来,早就荒废的烟花地,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破旧不堪,反倒是温馨异常,丝毫没有荒废地的凄凉景象。
王元宝看见了一袭红嫁衣,在小巷尽头的枯树上随风飘扬。
陈越心中一紧,反倒是犹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对错明了,只是犹疑。
………………………………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故人
烟花地里红嫁衣。
任谁看了,只怕也不敢轻易进去,倚门卖笑的姐儿,哪个不是年老色衰之后,在那些个恩主的鄙夷中走向落寞,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就是烟花地里不变的真理,新人卖笑,旧人倚栏听风,这些是看得见的,只是人间的悲喜总是不相同的,出了烟花地,命好些的,跟着个良人毫无波澜的渡过一生,把该忘记的,藏进满脸的皱纹和一头华发,命坏的,经历的苦难,远非常人所能体会的,书中写的,大抵都是些可以入目的,但是在这鬼蜮的人间,书中的事,不能尽信,不能入目的才是真相,那些个命坏的章台人,出了烟花地,遭人唾弃,世人看重贞洁,跟了不良人,每日里辛勤劳作,还不得好脸色,给邻里街坊终日非议,戳着脊梁骨,别说些什么这是揣摩人心,这本就是人心的本来。
王元宝望着小巷尽头的红嫁衣,心头发麻,这样的境况,他没有底,邋遢天君谢宗师虽然在灵官庙让王元宝看见了狐鬼精魅的伎俩,但那是有一位道家剑仙在场的境况下,哪个不开眼的狐鬼精魅敢去触剑仙的霉头?那就犹如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不是,烟花地小巷里虽然温馨异常,只是却莫名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到底还是阴气太重,阳气旺盛,就如王元宝一般,精气饱满;阴气重的,就一如蔡姓汉子一般。
陈越到底还是心中愧疚占据了上风,快步走进烟花地小巷里,浓浓地脂粉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想起烟花地里的旧日繁华,纸醉金迷,满楼红袖,世间的销金窟,哪个不是男人的梦中圣地?
只是陈越却没有这个闲心去想那些个纸醉金迷的景象,他心中的寒冷,顺着脊梁直达脚心,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王元宝见状赶紧跟了上来:“越哥儿,你没事吧?若是不舒服,你就别进去了,我先进去看看。”
陈越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坚持道:“再怎么说,我还得进去看看,要不我心里难受。”
说罢,又向着小巷深处走去。
红嫁衣在枯树上,摇曳生姿,越近,越见其鲜红,就像是一位妙龄的女子,一袭红衣,让人不由得心向往之,只是在这没有人气的烟花地里,王元宝只觉得这红嫁衣就像是红衣厉鬼,让这本就没有人气的烟花地里鬼气森森。
小巷深处,草木依稀,尽是些好养活的花木,在这烟花地里,倒是开得旺盛,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唯有一株桃树,在这姹紫嫣红中寂寞如雪,春天里,桃花开得不甚晚,在皎皎洲四季轮回里,春天最长,桃花这时候早就该开了,但这株桃树,依旧光秃秃的,不见一丝生机。
花木深掩门,破落的小屋里,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喘息声。
陈越推门进去,满目萧然。
除了一张简陋的木板床外,这小屋里就再没了其他的摆设,而在这简陋之中,最显眼的,却是墙角摆着的一套套鲜红的女子衣裙,与这满目萧然格格不入。
蔡姓汉子躺在木板床上,脸色灰白,眼中再没了以往的神采,但手中仍旧拿着针线不知道在绣这什么,龙场镇上的孤身一人的汉子,大抵都会些针线活,没有女人,针头线脑的活计,都得会,只是不及女人缝补的细致,但蔡姓汉子却是个例外,他缝补的衣裳,针脚细密,就连镇上手艺最好的绣娘都自叹弗如。
陈越走到床边道:“老蔡,我……”
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卡在了嘴边,说不出口,蔡姓汉子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手中的仍旧是红色的线,而已经完成的,能依稀看出来是一袭嫁衣。
王元宝看见了那一袭袭红嫁衣,不由得有些疑惑,一个孤身的汉子,做这么多红嫁衣作甚?
看这样式,像是给蔡姓汉子自己穿的,寻常女子,哪有这般粗的腰身?只怕这样腰身的红嫁衣,只有龙场镇上那些个嘴碎的壮硕妇人才能够撑得起来。
蔡姓汉子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陈越和王元宝,只是一味地忙着自己手中的活计,针线纷飞,交织穿梭,嫁衣只剩下裙摆未曾织就,每缝一针,蔡姓汉子便痛苦地喘息许久,但仍旧不停止手中的针线。
小屋里的气氛,很是沉闷,也有些压抑,陈越脸色苍白,看着蔡姓汉子,而王元宝却看着沉默的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蔡姓汉子的脸色已近死灰,而陈越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小屋外的生机勃勃,跟这屋中的沉寂压抑是鲜明的对比,王元宝就这么看着两人。
良久,一声剧烈的咳嗽打破了小屋中的沉寂压抑。
蔡姓汉子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而嫁衣仍旧未曾完成,只剩下半幅罗裳,鲜红的嫁衣上,沾染了蔡姓汉子口中吐出的鲜血,愈发鲜艳,只是在王元宝看来,嫁衣上的血,只剩下妖艳和诡异。
艰难抬头,蔡姓汉子看着脸色潮红的陈越,嘶哑道:“你来做什么?”
陈越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嘿嘿,没想到,我到死了,还得给人当笑话,不亏了,给人笑了半辈子,总得有始有终不是,你们……咳咳……要笑就赶紧笑吧,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嘿嘿。”
小屋里沉寂,只有蔡姓汉子一人的嘶哑声音,莫名让人感到凄凉,蔡姓汉子因为他的娘娘腔,给人嘲笑了半辈子,更有甚者,上下其手的也是不少,只是这些在旁人看来,也就是个笑话,试问,谁会去关心一个笑料的心中感觉?
见陈越和王元宝不说话,蔡姓汉子自言自语道:“做了半辈子的笑料,快死了,却让人给觉得可怜,真是,可笑,可笑,哈哈哈哈哈哈……”
蔡姓汉子那嘶哑的声音分外突兀,却给人凄凉异常之感。
陈越道:“不是,老蔡,我……”
话未说完就给蔡姓汉子给打断:“你想说的,无非不过是惺惺作态,别说了,你们知道我的名字吗?谁在意我的感受?死了就死了,到底还是给人记不住,死了也是个笑话,自不量力去跟重甲军士卒拼命,有谁能记得我的名字呢?嘿嘿,我就是个娘娘腔,我喜欢男人,哪又怎么样?世间的礼教不容,那又能怎样?!”
说罢,一口鲜血又吐出。
颤抖着双手,蔡姓汉子摸索着将未完成的红色嫁衣披在身上,眼中的神采,开始溃散,脸上的灰白,愈发明显。
陈越看着蔡姓汉子将未完成的红嫁衣披在身上,陡然间有些伤感,原本的愧疚,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剩下的就只有说不清来由的悲哀。
蔡姓汉子抬头,看着陈越,勉强笑道:“我的名字,叫蔡京……”
眼前的虚幻,是凡世的纷繁,蔡京看见的是,曾经烟花地的繁华,笑语晏晏,章台柳,秦楼月,楚馆纤腰,一条小巷满楼红袖招。
世间的繁华在一方戏台之上,就可以尽数演尽,帝王将相,宁有种?才子佳人,爱爱别离。市井小民,锱铢必较,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些在戏台之上都可以在一转一承,一颦一笑之间,尽数讲尽,只是台下看戏的人,皆是衣冠老朽,戏子无情无义,是因为,看透了戏文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就是一句话,卦不敢算尽,敬畏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戏子没有这般的境界,自然只能无情无义,游戏人生,入戏出戏,皆在情义之间。
蔡京就是这烟花地唱戏的戏子,只是他却没有出戏入戏的这般境界,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一出霸王别姬,却是让蔡京入了那霸王姬的角色之中,男子演霸王姬妾,须得真正入戏,但是入戏太深,就会无法自拔,蔡京便是真正入了戏,霸王姬妾的悲伤,皆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戏台上的,就不再是戏子蔡京,而成了霸王姬妾,一颦一笑,皆是满目风情,好一个绝世的人物。
满座老朽,皆为之击节。
蔡京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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