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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野仙踪-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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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道士口气,赵良嗣顿时就明白,只怕面前这厮就是涿州城内真正主事之人,说不得还是许玄龄的心腹,在官家面前挂过号的人物。
越是这等人,越要顾忌着大宋体制,反倒比起那些不知体制尊卑的粗蛮道士来好对付!
赵良嗣这黑胖子深吸一口气,打马向前,先在马上拱手道:“不知先生道号如何称呼?我等正欲回转大营,详议接应涿易二州之事。此乃关系伐辽大业的重中之重,不得不谨慎行事,其间往还,岂是一刻半刻可以说清的?先生也当知道这其中干系,待本官回禀宣帅,定下章程,再与先生细说不迟!”
这一套打马虎眼的话,只换来某人一声嗤笑,随即低声一叹:“要说大辽的光禄寺卿,大宋的右文殿修撰是个空有投机胆子的妄人,倒也冤枉了他。你赵良嗣南逃赵宋,推动伐辽,能在辽灭宋亡金兴的这个历史拐点上窜下跳,留名于史,也算是个人物了。只是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进程……”
这番话,只有挺身护卫在他身前的岳飞听见了只言片语,却是不明其意:
“……就像匆匆逃离沉船的耗子,只看见了契丹这艘破船处处漏水,却没有发觉对面那艘大宋花艇固然是用料讲究,做工细致,可划船的和掌舵的都是些不做不死的短命鬼啊。”
最后那段话,却是连岳飞都听不见了:“只怕如今意气风发的右文殿修撰,从没有想过,他会因为蔡京复相,王黼下台,而被随便找了个‘拒纳辽臣’的罪名贬谪郴州?又在宋钦宗继位后那发了疯的大清洗中直接被赐死?”
说到这里,仙术士瞥了一眼半守在赵良嗣身前的姚平仲,又低低嗤了一声:“熙河军的姚平仲,靖康之变的时候孤注一掷地夜袭女真大营不成,抢了头骡子弃军而逃,从此浪迹江湖,自称得吕纯阳授以玉液还丹之术,蹲在青城山上冒充得道高士。比起赵良嗣,这厮的不要脸处也真是不遑多让。童贯和种师道就打发这两个极品来,实在是没有丝毫建设性,只会坏事!”
点评过了这两人,魏野的声音猛然高了八度,却是不啻一声雷响:“许玄龄早已具表上奏,献涿易二州图册民籍于官家面前,涿易二州,已为大宋之土!汝等既得官身,不思为国守此燕云一片土,反而无端焚城潜逃,此等大罪,理应诛之无赦!岳指挥使,与我将此辈犯官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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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燕山雪,燕山血(二十三)
一声断喝,别人还不如何,赵良嗣却是瞬间就青了脸!
赵宋一朝,所谓“与士大夫治天下”,也只是个误打误撞出来的既成事实。爱玩爱看就来乐文 艺祖雄烈,太宗忌刻,文臣士大夫不过是用来平衡武臣的棋子。而接下来的两代官家,真宗不过是个有天赋的神棍,仁宗更是文弱而少主见,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强势君王。
偏偏在真、仁两代帝王秉国期间,北有契丹虎视眈眈,西夏元昊叛乱自立,正是需要对外用兵的关键时刻。可大宋所谓禁军,所谓边军,犹带着五代乱军做派,军将吃空饷不亦乐乎,兵卒平日里祸害地方,上阵要先拿犒赏,以至于国家大政全靠着那些有操守、有能力的儒臣勉力支撑。
也正因为真、仁年间的济济名臣,这才打下了“士大夫与君王共天下”的基础。
但到了赵佶这位道君皇帝的时代,越发没了下限的党争使得中枢权力又重归官家手上。然而权力的过度集中后,就需要每日工作十几个小时的朱元璋、朱棣这等工作狂,方才能有效地维持中枢体系运转。可偏偏赵佶是宁可花一天功夫去画几笔花鸟翎毛,也懒得批阅什么奏章的,对朝局的把握,无非是那套在朝臣中搞平衡的帝王心术而已。
皇帝带头破坏了中枢体系,许多在神宗、哲宗朝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就变得理所应当。如林灵素、许玄龄这样受到赵佶宠信的道官,不仅仅是负责皇家斋醮礼仪与帝王长生梦想的私人顾问,而是很直接地在大宋权力中心中分到了一大块蛋糕,就连官员选铨都可以插一脚进去。
而比起正牌子的士大夫,这些道官对于皇权的依附性更重,甚至比起文臣士大夫,道官与皇帝的联系更紧密,倒和梁师成之类内宫权宦相似。赵佶登基以来,道官与内侍间结成政治同盟的更是比比皆是。
或许在蔡京、王黼这些拔尖的宰执重臣面前,许玄龄这当红道官还算不得什么威胁,但面对着赵良嗣这等毫无根基的南归降臣,那差不多就是一言断死的判官阎罗!
不过赵良嗣的脸色很快就又恢复如常——就算许玄龄一早推动涿易二州来降,每一步都赶在了所有人前头。但从河北到汴梁,就算速度最快的金字牌急脚递,想要到达汴梁也要不少时日,哪里就能马上接到消息?
而在这个时候,只要自家平平安安回了宣抚大营,那什么“焚城潜逃”的罪名,就变成了纠缠不清的笔墨官司,自然有童贯与王黼这些大人物与许玄龄对上。
虽然将来仕途免不得多受波折,但总比落在这伙道官手里强得多!
主意打定,赵良嗣朝着姚平仲使个眼色,两人有志一同地猛地一夹马肚子,强催着坐骑朝前——
然而马行半途,道旁瓦上,素白积雪忽然一动。
那些雪在屋瓦上停留许久,冬日的太阳竭力送给世间的一丝暖意,也只让它们原本互不相连的六角冰花稍稍融化些许,随后又被冷风凝固,在雪面上罩上一层薄薄的冰衣。
瓦上积雪,瓦下残雪,就在这层冰衣下渐渐失了冰花六出的纤巧,只一味地粗苯着,缓缓地凝滞着。但就在此刻,那层冰衣瞬间破碎,不论是轻薄的冰,还是沉滞的雪,统统都散成了晶莹却寒冷依旧的粉末。若仔细看去,那每一粒比黍米更微小的碎冰,重又绽成形状完全对称的六角晶花,无风自舞而下!
漫天飘雪,转瞬便是一片素白。
白雪本来无色,只是霜晶映着光明,返照出一片纯净。
片片晶花飘卷风中,却是片片相连,恍如大军行进,次序井然。
飞雪之中,方冠素裙一闪而现,手中法镜灿然生光,让人不由联想起了司霜降雪的青女之神——
然而这般仙家气象,却被某人直接一声叫破:“王聪儿,这边用不着你出场,燕伏龙那边遇见的那些个矮人,才是你该去关注的地方!”
魏野一声喝呼,漫天飘雪随之一凝,方冠素裙的少妇身形一落,先朝着仙术士稽首为礼:“师君容禀,北面有紧急军情送到,是——”
说到这里,她为难地看了一眼魏野身后的岳飞一行,却被仙术士不在意地一挥手:“鹏举是自己人,用不着对他保密。赵良嗣、姚平仲这些厮鸟不过釜底游鱼,被他们听见了也不妨事!”
被魏野一句话定了性,赵良嗣还想呵斥几句,然而他却发觉自己的坐骑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
马是一种天生敏感的动物,对环境的变化、危险的来临,要比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某些灵长类更为敏锐。
虽然只是雪花漫卷,但是这些战马却是本能地不愿意再向前,任凭赵良嗣和姚平仲如何鞭挞催赶也无用。
而在他们这微窘情态中,面前那素衣女冠虚扣着掌中铜镜,却朝着他们扫了一眼。
只一眼,便叫人周身寒彻!
不是精神上的寒,而是生理上的寒,无数飞雪随着女冠那充满寒意的眼神,笼罩了他们周身,飞旋如链。
霜雪本是自然界中极脆弱的物事,人只要呵一口气,就能消融几多雪片,赵良嗣与姚平仲却在此刻,被百雪千霜结成的虚链生生缚住!就连他们身上官服与皮甲,也在霜雪虚结的锁链间压缩成一道道下陷的凹痕,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扎着一道道麻线预备下锅的五香脱骨肘子。
仅仅是身躯被捆缚也就罢了,可在霜雪虚结锁链的同时,赵良嗣和姚平仲四周的空气也被这股寒意所禁锢,甚至不敢有丝毫流动之意,也就毫无声音传播的渠道。
这样的消音禁制,比塞抹布还来得彻底许多。
处置了引发这场变乱的两个罪魁祸首,王聪儿方才开始了她的军情通报:“北面哨探回报,契丹大军已经离开燕京,朝着我方进发。女真军马,也有越过古北口南下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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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燕山雪,燕山血(二十四)
郁郁墨云,渐渐横亘于北天之上。顶点m。更新最快
墨云之下,是望楼、箭塔、鹿砦、拒马、寨栏、长壕层层围护的营盘,牛皮大帐连成一片,营门却是大开,辽军骑兵中最为菁华的远探拦子马,就在寨门中进进出出。
这巨大的营盘八门皆开,显然毫无久守之意,高耸的望楼之上,一位宽肩厚背、面容粗豪得仿佛边塞武人的契丹亲贵,独自按剑而立。
正是辽国翰林承旨、辽兴军都统的耶律大石。
不论皇族耶律家还是后族萧氏,对上耶律大石都是口称大石林牙,留守燕京的耶律家子弟更是将这位从未领军作战的翰林承旨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这也难怪,自女真兴起以来,契丹大军先败于宁江州,继败于鸭子河,大败亏输于黄龙府,不管耶律家还是萧家,所谓勐将、名将、知兵老将,纷纷败亡在女真兵锋之前,只成就了女真满万不可敌的神话。本该坐镇燕京的天祚帝耶律延禧,却是在黄龙府一役中彻底破胆,卷了残军财货,惶惶然逃亡云中。
这还不算,逃亡云中之时,已然心智错乱的耶律延禧又赐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耶律敖卢斡,搅得耶律宗室、萧氏后族都是一片人心混乱。不少握有实权的耶律皇族生怕这昏君杀到自己头上,索性就率本帐军马投了女真,要不是耶律大石等一众留守燕京的辽国亲贵拥立耶律淳为帝,废了耶律延禧皇帝位,只怕整个辽国上层就要在这种混乱中彻底散了架子!
就算如今勉强收拾了人心,但耶律阿保机、耶律德光留下的偌大家底,曾经骇得汴梁一日三警的辽国大军,也几乎凋零殆尽,整个燕京可调动的力量,不过是这数万军马而已。
河山残破,风雪交逼,最后出来支撑大辽社稷的,亦只得耶律大石一人,若这数万军马挡不住十余万宋军攻势,则残辽命运不知将伊于胡底!
如此重任,是耶律家子弟的莫大荣耀,却也是深重压力,然而耶律大石领军南下以来,行军安营章法有度,吃用住宿不过与寻常皮室按钵的小军官一般,兀自精神百倍。调兵遣将之余,甚至还有闲情将随身带的汉书批注上几句。
这等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气度,自然就让全军归心,但夜间独立望楼之上,耶律大石面上忧色却是再也遮掩不住。
虽然以科举得官,以翰林学士这等清贵之位参政,耶律大石却是正牌子的契丹宗室,生下来就有随宫帐四方按钵的资格。更不要说契丹虽是汉化程度颇深,但文网森严终究比不上赵宋,宗亲皇族收藏讲论兵家着述,并不算犯忌,甚至兵家布阵所用的太乙式占、奇门风遁之学,都颇有几个通家。
似耶律大石本人,也略知一点兵家望气之术,此刻观望营中军气,只见黑沉之气郁郁如云,恍如军阵排列,自有一股雄悍壮阔之意,正是士气高亢,战意强盛之象。
然而透过这股盘踞营垒之上的军气,直达层层黑云间,却有一道隐带苍凉之意的白气贯通天幕,其形如车辙,直连北斗方位,让人一眼望去而自生寒意。
凝神望着这夜色中也难掩盖的天象,耶律大石不由得喃喃自语:“兵书有云,白气经天,云气连北斗中,皆主天下有兵火之灾,必有大战起。只是不知道,这大战到底落在哪一边?宋军还是女真?”
耶律大石在夜空下观星望气,思考着一个盘踞北地百余年的帝国如何在风暴中存续下去。而在燕京所在的析津府,却早已是一片末世都不忍见的地狱景象。
干冷的空气中,粉尘般散碎的细小霰雪簌簌而下。
沿途所见,一座座坞堡上空只腾起乌黑浓烟,就算在夜幕之下,还能清楚地看见那些夹杂点点火星的烟尘漫卷。
尸体在火场中炙烤出油脂,让那些已经烧得表面发白、整体炭化的木梁木柱多了些持续燃烧的火力。
苍凉凄寒的月光之下,犹有装饰着兽尾的黑色大纛猎猎扬起,满载给养兵刃的牛皮车帐上满积着霜雪,散发着皮革不曾硝过的特有难闻味道,连同那些一人双马的女真骑军,不断朝前行进。
这等冰寒天气里,也丝毫不见这些女真骑兵有什么不适应处,一个个只在甲衣外裹着不知道有没有保暖效果的兽皮,哨探、押队,一丝不乱。火把的光芒间,映照出这些通古斯蛮族的眼睛都像狼一般地带光,仿佛一不留神就要扑上来咬断人的喉咙。
东亚内陆,接连西伯利亚平原的大片苦寒土地,造就了独特的针叶林和草原植被。相比较环境更为严苛的北极圈苔原带,这里的气候就显得相对温暖湿润,虽然无法发展出更高等的农耕文明,但也足够让游牧渔猎的民族有了过度繁殖的余裕。而严苛的环境与落后原始的部族社会,缺少了高等文明社会分工的特征,反倒有了全民皆兵的动员力,特别是如曾经的契丹耶律氏,如今的女真完颜部这样相对接受了高等文明浸润的而没有完全腐朽的部族,反倒能在强盛期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
白山黑水之间活跃的女真鞑子,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的将领们看来,的确是最好的兵员。对于吃用待遇混不在意,干肉酪酒就是无上美味,寒冬深夜不眠不休地长途奔袭也绝不叫苦,上阵厮杀更如同狼群一般凶残,而且敢战不退,真正是一群牲口!
蛮荒时代的部族社会没有什么仁义礼法,更谈不上人道主义,女真鞑子自苦如此,那对其他民族而言,便是真正的恶鬼。
军阵之间,不知多少辽国子民,无分契丹、渤海、汉儿,就被这样驱赶为大军挟裹的炮灰。不要说尊严、人道之类奢侈的虚话,这些落入女真鞑子之手的百姓甚至连身上衣衫都不得多穿几件
女真鞑子宁可剥了这些生口的衣衫为军马御寒,也没打算让这些已经为自己财货的生口奴隶多活几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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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燕山雪,燕山血(二十五)
寒冬时节,贯通辽国析津府左近的几条水路都早已封冻,白雪皑皑的地面上,一条条凝结成冰的河道映日生光,让人稍一久视就有些睁不开眼睛。
七渡河厚厚封冻的河面之上,一架架木底冰车不断向前。
燕云十六州本来就是北地,自魏晋以来冬季货运都仰赖这种形如长床、下接铁皮的冰车,也就是后世换了个名目的雪橇车,说起来实在不是什么稀罕事物。但在宋境,这种又被称作凌床、冰床的交通工具,却只有接近辽土的雄州、沧州等地,可以稍稍见到些踪迹,雄州冬日里的冰床队伍,甚至让大宋士大夫视为难得一见的异域景致。
但眼前所见,哪有什么可让人付诸翰墨、再三吟咏的北国风光?冰车前挽辕的没有多少骡马,却是一个个衣衫残破、胡乱套着麻袋般衣裳的燕地百姓,拉纤一样拉着这些沉重冰车在封冻的河面上挣扎!
一眼望去,许多人甚至连破口袋一样的麻衣都不得周全,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处处都是被冻裂的血口子。在他们的头脸面目间,鼻子耳朵已由通红转为黯然的血痂色,显然是皮肉已经在严寒下坏死的征象,就算华佗在世,也只能将这冻坏的耳鼻割掉了事。
这些人的头颅已经被污脏的乱发遮盖起来,很难再区别之前他们是梳着发髻还是编了发辫。而他们当中那些习惯于剃光头、只在头顶留下几缕半长垂发的契丹人,却因此成为了女真人重点关照的对象,没几日就被时不时落下的皮鞭折磨到死,或者干脆就成了女真人日常练习的活动箭靶子。
这些落入女真军马之手的燕地百姓,或者来自燕京北大门的檀州,或者来自燕京周边的坞堡集落。在残辽最后的统治中心,这些地区勉强地维持着末世中的一点秩序,但随着白山黑水间的女真大军漫过古北口,席卷残辽南京道的此刻,这点脆弱的秩序就像是暴晒在日光下的菌菇,转眼间就萎缩成了一堆碎末!
而比起这些,最不可思议的,还是辽国上下调集兵马的时候,似乎只盯着白沟河南岸的宋军,而关外虎视眈眈的女真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的确,女真与宋人之间有海上之盟,辽国北境是女真皇帝完颜阿骨打驰骋的马场,而燕云十六州尽归于赵宋之手,两国兴兵,各取所需。而残辽上下获知了这个军情,于是不论是坐镇燕京的萧普贤女,还是率兵南下抗宋的耶律大石,也就全然没有据守古北口以拒女真的打算。
于是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时空中,辽国灭亡的最后一出戏就变成了一幕无厘头到了极点的荒诞剧,一面是白沟河畔,宋辽大战至血流漂杵、伏尸遍野,一面是女真大军按兵观望于长城之外,宁可兴兵追讨天祚帝耶律延禧,也绝不踏足析津府之地。
直到十余万宋军被耶律大石那三万辽军按在地上反复摩擦之后,走投无路的童贯只得厚礼卑辞地请求完颜阿骨打出兵,女真军马方才直入燕云。
而女真大军攻下燕京之后,自然顺道将辽国南京道积攒百余年的财富与人口劫掠一空,只留了一座空空荡荡的死亡之城也把这“强宋盛世”的画皮在女真人面前扒了个底掉。
残辽的宗室国戚要不过要保全社稷宗庙,赵宋的最高统治者追求的只是远迈汉唐的虚名,主持伐辽的王黼、童贯辈,除了稳固地位、宦官封王的诱惑吊着外,更是再没有其他念头可想。
燕京城瑶池殿上皑皑白雪,云母窗的暖房内红梅如血。
而整个析津府,早已是白骨皑皑,遍地赤血,仿佛城里城外两不相干。
七渡河的冰面上,那些已经被女真人当作牲畜驱使的燕地百姓,只是朝前一步一步挣扎,不时就有人因为饥饿、寒冷、过度的劳累,就这么一头栽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这个时候,监押这些生口的苍头仆从,就得赶紧将尸首胡乱拖到一边,免得挡住了冰车的路。
于是一条不怎样宽阔的七渡河上,三步一尸,七步一骸,冬天里的狐狸豺狼,甚至红着眼睛的野狗,就这么大群大群地跟在那长长的女真辎重队伍后面,一个个都吃得肥了不少!
而监押这些生口的女真军马,还有带队的蒲里衍,对一路惨况,却丝毫没有在意处,甚至连食水都懒得多加安排,只让底下奔走的苍头之流仆从军,每天给些潲水似的吃食就算了事。这一路折磨下来,只有最壮健的汉子,才能勉强苟延残喘,老弱妇孺,干脆就是一路上尸体相藉,不知留下多少野鬼孤魂
然而一手造就这条尸骨之路的女真军将,却是毫不在意地坐在马上,一双小小的眼睛只是盯着那些苍头之类仆从军的动作。
这军将出身生女真四大部之一的蒲察部,虽然不算是完颜部的直系,但蒲察部历代都与完颜部通婚,两部之间的关系就仿佛契丹皇族和奚人后族一般。因此上别看他只是个小小的蒲里衍,只掌管一个女真百人队,连正牌子谋克都算不上,然而地位却隐隐在这个百人队的谋克之上。
原因无他,这个百人队的谋克是女真小部温都部出身,抽走了一半人马去和女真大军汇合,七渡河上这长长的一条辎重队伍,只有数十女真精骑与近二百的苍头辅兵押送而已。
但在辽国大军望见女真大纛就溃退无余的当下,就算只不过三两女真骑军,都可以将数百辽军精锐如赶羊一般撵得乱窜,这不到三百的兵力也足够看押这数千生口转运辎重,而不虞出什么纰漏了。
女真初兴,最重军功,这也是女真诸部唯一可以在完颜阿骨打一手缔造的这个军事集团里出人头地的机会。这个蒲察部的蒲里衍也自然怀着这样的野心,很想带着人马,多砍杀一些辽狗头颅,多掳掠一些辽人生口,为自己这一支挣得更多实惠。
然而很不巧的,他所在的这个谋克里,主事的谋克虽然是温都部这样的小部出身,但却是完颜宗翰麾下爱将完颜银术可的族人。完颜银术可原本出身温都部,只是娶了完颜家的女人,成了完颜戚族,但对自己的族人稍稍照拂一下,在阵前积攒战功,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么以来,就让这个蒲察部的蒲里衍无端地憋了一股子不平之气,只是在这些转运女真大军辎重粮草的生口们身上发泄。
原本女真人对待劫掠人口就已经格外残酷,老弱伤残往往第一时间就被挑出来砍杀一空,而这个蒲察部的蒲里衍干脆就对这些壮健生口也是随意杀戮。若是死伤太多,干脆就直接去附近那些劫后余生的坞堡再招募一批
那些早已破胆的坞堡豪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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