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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者无疆-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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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她,丢人的修为却成了绊脚石,他这才不问,权当不知,只夹了个包子过去:“多吃点,都瘦了。”
落葵垂首,语焉不详的唔了一声,云良姜的心,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她是个好不容易才爬上岸的溺水之人,再度面对滔天之水,绝不会再轻易跳进去了,况且,她的路愈走愈窄愈凶险,无谓拉不相干的人一起涉险赴死,她一双冷眸益发清寒,淡淡道:“良姜,以后有事叫杜衡传话罢,你就莫要再来我这里了,我与京墨的婚事是早晚的事,你也是该议亲的年纪了,你我不好过从甚密,徒增流言。”
云良姜怔了片刻,淡白的日光洒在落葵的侧颜上,朦胧的不似真人,像是隔了重重云雾,那样冷,那样遥不可及,他呆坐着,良久才回过神来,木木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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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生死不离 前尘惊梦 第四十八回 你是谁
人走了,茶凉了,屋内云良姜的气息却仍萦绕不绝,落葵心间忽的一酸,像是被双手紧紧抓住,揪的生疼,她却没有压制这酸疼,任凭心间的疼如层层潮涌,蓦地眸底潮湿,却只一瞬,只一瞬便如常了,她默默哀叹,果然,自己是那个最冷绝之人。
缓过了劲儿,落葵起身,却在京墨屋外驻足不前,隔窗相望,她正好望见曲莲呆坐在京墨床前,她竟不眠不休的在这里守了他半夜。那一双杏眸浸满水雾,哀伤的眸光如同藤蔓,紧紧绕在昏睡不醒的京墨脸上,那别样的眸光令落葵心里打了个突,有些异样的情绪攀过心头,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曲莲听得门帘轻响,飞快的回首瞧了落葵一眼,却又飞快的转过头去,再度定睛望住京墨,像是一错眼,便会瞧不见了。
落葵双手捧住一只白瓷湘妃竹编西施杯,坐在了京墨床沿儿,透过茶水氤氲的雾气,深深打量一眼脸色苍白的曲莲。
彼时的她像是失了魂魄,一动不动的在床前坐着,眸子转动,一会儿望向落葵,一会看着丁香,最后沉沉望住京墨,眸光似水有说不尽的疑惑。
落葵望了她良久,长叹如秋风微凉:“想问甚么便问罢。”
听得落葵蓦然出声,曲莲惊得神魂归位,但她不知从何问起,更不知该问些甚么,唇边微微颤了颤,嗫嚅着轻声道:“落葵,你与京墨,你们,你们究竟是何人。”
“京墨没有告诉你么。”落葵浅笑着望住她。
此言一出,竟牵动了曲莲的哀伤,这些日子来她连遭重创,先是以为与落葵是知心人,谁料落葵除了名字是真的,旁的都是假的,后来以为与京墨是知心人,谁料他竟也欺瞒自己,她默默摇头,眸光闪动,终于无声的淌下泪来。
落葵笑意微凉,被雾气笼着愈发凄清,像是要将手中滚烫的茶水浸个冰凉,连声音也凉意透骨:“先父乃关内侯水天无,先母乃长乐长公主。而京墨的父亲乃散伯京松节,母亲乃榕郡王之女淑华县主。”
曲莲缓缓起身,瞪大了一双好看的眸子,神情惊恐万分,像是被夜风惊起的宿鸟:“你们,你们是皇亲,你便是,便是逾制册封的那位卫国郡主。”
落葵牵了牵嘴角勉强一笑,蓦然提起的郡主二字,令她的心顿生凄凉,她有多久未曾听到这个称呼了,又有多久未曾光明正大的见过宫里之人了,曾经的那个卫国郡主恍若隔世,她不禁口舌发苦,抿了口茶算是回甘:“甚么郡主,不过是父母双亡,太后怜惜罢了。”
见落葵坦诚相告,曲莲的疑心渐消,可环顾四围,心中却又顿生疑窦,诸国中皇亲国戚与平民百姓之间的沟壑极深,连居住之地都泾渭分明,云楚国也莫若如此,即便是曲家富庶至此,宅子也只能建在内城,入不得皇城半步,而落葵竟然会住在此处,显然于情理不合,她深深蹙眉:“那你,那你为甚么不住在皇城里的侯府,却要住在外城这么个破落地儿。”
落葵定定望住曲莲,数年坎坷,早练就了话说一分藏九分的本事,她抿了口茶,唇齿间的清苦直苦到了心间:“我是皇亲不假,可我自幼丧母,父亲又得罪了人早早便不在了,我无根无基,又仇家甚多,皇亲的身份只会给我招灾,为了自保我才搬离了侯府,搬来了外城。”
曲莲与落葵已认识了近三年,那种一见如故的情谊,令她以为她们是知己至交,却未曾料到她竟隐瞒了如此大的惊天秘密,她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过眼前的姑娘。她脸色益发难看,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发颤:“那我,那我大哥知不知道你的来历。”
“知道。”落葵垂首,青碧的茶水中漾出她冷清低沉的眉眼,她的身份曲元参一清二楚,只瞒了曲莲一人而已。
良久,听得曲莲喃喃自语:“难怪,难怪大哥得知我与你结识后,是那样的担忧,几次三番的劝我不许与你来往,起初我还怨他嫌贫爱富,原来,原来并非如此,原来大哥才是真心为我好。”
“曲莲,事关许多人的性命,我不得不隐瞒,瞒了你如此久,是我对不住你。”曲莲的神情流转,心思微动,皆一丝不拉的看在落葵眸中,她用力握住曲莲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像数九寒天的大雪,直凉到她心中去了。
曲莲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些甚么,只是不住的轻轻摇头,眼眸却盯住京墨的脸庞,一眼不错的望着,伸手掖了掖他的被角,想了想,却又将手探进被里,握住京墨一双毫无知觉又同样冰凉的手,心下才定了几分。
见此情景,落葵心中之痛难以诉说,唯有无言良久,也许在以后,挚友或是仇敌终将一个个离去,伤人终会伤己,她只垂首抿了口茶,掩饰住眸色悲戚,徒留一室茶香。
日头渐高,照的屋内暖意顿生,窗外秋风乍起,呜呜咽咽卷起院落中的落叶,扑出老远,不知最终会扑向何处,就如同人生这个未解之谜,只是一转眼,真相和欺骗就迷了人的眼,须得抽丝剥茧层层分辨。
院中石桌上搁了一锅浓稠清香的粳米粥,还未走到近处,便已嗅到清甜的气息。
落葵坐在桌边,瞧着丁香轻轻道:“我已用过饭了,你忙了一宿,赶紧坐下吃一些罢。”眼见丁香并不敢伸手去拿碗,只战战兢兢的坐住半张椅子,已不复往日的亲昵天真,她且叹且笑:“怎么,怕了。”
闻言,丁香垂首不语,只是绞着帕子,一味的摇头。
丁香年幼天真,并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惶恐与惊惧,落葵心道,这样也好,总比面对一个善于隐藏心事之人来的容易,她氤氲着粳米的清香,缓缓道:“怕了并不要紧,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你作甚么。”
丁香倏然抬起头,目光坚毅而笃定:“姑娘,姑娘,哦,不,是郡,郡主是好人,我不怕。”
落葵微微一笑:“可是有些事,关乎性命,真的不怕么。”
丁香心间一紧,额上沁出薄汗,却仍旧镇定道:“除了爹娘,郡主便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虽念书不多,但也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郡主吩咐我的,我都不怕。”
人心难得,乱世中的人心更见可贵,落葵垂眸,可人心也善变,不变只因诱惑不足,她素来行事谨慎,绝不将人心押在万一上,只将人心握在预料中。她单手一翻,掌心中蓦然显出一丸猩红的药丸,递到丁香面前,温言道:“若你想要留下,便将这个服下,他日你我主仆情谊善始善终,我自会给你解药,若你不愿,现在我便可以给你银子,放你离开。”
丁香从未经历过这个,在水家这数月,杜衡教了她衣裳怎样浣洗,屋子如何收拾,甚么饭菜合姑娘的胃口,甚么时候不能进姑娘的屋子,却独独没有教过她这个,她出身乡野,见过的最大的官儿便是乡里的里长,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郡主这样大的官儿,略显稚嫩的脸上一片惶恐。
这种事,旁人是没法子相劝的,只有自己想通了想开了,才能安生过日子,自己自然没有害人之意,但绝不可无防人之心,落葵虽心下不忍,但没有丝毫心软。
丁香定定望住落葵手中的药丸,红的像妹妹心口处的那颗朱砂痣,想到年幼而不知所踪的妹妹,她转瞬便定了心思,没有丝毫挣扎,抖着手接过药丸,再抖着手塞进口中,艰难咽下,双唇颤抖的厉害:“主,主子,婢子,婢子吃了。”
原以为丁香会选择离开,谁料她竟如此利落的服了药,落葵不禁微怔,倒真的是个硬骨头的姑娘,她神情不变的点了点头:“好,你下去罢。”
秋日里暖阳高照,举目望去,院落一隅的菊花锦绣盛开,姹紫嫣红的格外艳丽夺目,颇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绚烂,如同繁花似锦,春光如练。
在院中听得京墨转醒的动静,落葵急急进屋,只见他靠在曲莲怀中,身上盖着宝蓝色团花薄棉锦被,精神尚可,不禁松下一口气:“京墨,可觉得好些了么。”
京墨微微点头,试着想要挪动腿脚,奈何却根本无法动弹一下,竟然狠狠的捶了一下大腿,不禁落下泪来:“可是我这腿,怎么还是一点儿也动弹不得,莫不是真的要残废了。”
落葵的脸色苍白,缓缓攒出一丝笑意,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安心:“我仔细替你切过脉了,你的腿伤并不寻常,唯有龙鳞草与玉髓草入药才能医好,我歇上数日,便去阴火山脉与北山替你找药,你放心,定然不会让你残废了。”
京墨微微闭了下眼眸,拉着她的手,手心出渗出细细密密的汗,那两处地方他听长辈们提起过,其间凶险也是早有耳闻的,他不愿落葵以身犯险,可若就此成了废人他也难以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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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生死不离 前尘惊梦 第四十九回 药苦心甜
左右为难之下京墨终于摇头:“我不怕残疾,我只怕你将命搭在那,与你的性命相比,我的腿不算甚么。”
落葵无所畏惧的扬眸一笑:“你一瘸一拐的来娶我,你不嫌丢人,我还嫌难看呢。”
“难看是别人的,命才是自己的。”京墨头摇个不停,语气坚决:“阴火山脉和北山那么大,要找那两样东西可没那么容易,我不愿你以身犯险。”
落葵拧了把热巾子给他擦了擦脸:“去深山里找药,自然没那么容易,所以我必须去一趟,靠着推演占卜之术才有找到的机会,你放心便是,我并非是毫无准备的以身犯险。”
这一幕幕如同一根刺,扎的曲莲心头微痛,她轻咳了声,手缓缓探到被中,想要捏一捏京墨的手,谁料却被他尴尬的躲开,曲莲不由脸色微白,轻咳了一声权当掩饰,旋即仰面望着落葵道:“落葵,我与你一同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落葵眼风扫到了她黯然的神情,更加尴尬的清了清喉咙:“也好,那么,”她抬眼望住丁香:“丁香,你陪着墨公子到北山下的镇子等我们。”
丁香盈盈称是,曲莲却紧紧蹙眉:“为什么要京墨到北山等着,不能在青州等着么。”
落葵吁了口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北山的玉髓草采下后,十日内便得入药服下,否则便会药力全消,十日内,我们是绝没有法子赶回青州的。”
曲莲点了点头,她的眸光在丁香与京墨身上来回打转,良久,她含羞带臊的开了口:“那,我陪着京墨去北山罢。”
落葵见她神情怪异,只以为她是因孤男寡女要一同远行有些羞怯,并未往深处细想,随即点头:“好,那丁香你就留在青州照看家里,曲莲,你陪着京墨去北山等我们,只不过你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京墨又是个残疾,可得留点神。”
曲莲定了定心思,颔首道:“你也要小心。”
不待落葵说甚么,京墨先笑起来,奚落道:“她才不用小心呢,她又不是甚么弱女子,只是个披了副姑娘皮囊的男子。”
午后秋阳温暖,明晃晃的斜入屋内,窗下玫瑰釉钧窑束口花囊与瓶口的一脉枫叶,红艳艳的夺人眼眸,像是榴花繁盛,烈烈如火,一个恍惚错眼,竟有瞧出了泣血的苍白。
此间事毕,曲莲喜滋滋的回府收拾行装,准备陪着京墨走一趟北山,盘算着路途中找点甚么由头,能够圆了心中所念。
丁香服了药,着实低沉了一阵子,可她想了又想,觉着落葵如此做并没甚么不对,当初自己家那般破落,可平白多了个生面孔,爹娘还小心翼翼的防备了好些日子,想通了这些,她也就释然了,毕竟她只有十四岁,又素来憨直的很,放下心事后,笑容益发的孩子气了,不停念叨着落葵清减了许多,过几日又要跋山涉水的去找药,得趁着这几日在家,弄些鱼啊肉啊的好好补一补,再多备一些路上的吃食,她想了想,这宅子里也没甚么值钱的物件,也没甚么可守可看的,不如自己跟着同去,路上吃的喝的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想着,丁香微微垂首,扭扭捏捏的轻声道:“主子,不如我随主子同去东闽国罢,我好歹出身此国,路也熟些。”
落葵握了握她的手:“东闽国你叔父家如狼似虎,你不怕么。”
丁香怔了一怔,笃定摇头:“不怕,为了主子,刀山火海我都敢下。”
落葵深感她的一片忠心,但此去千难万险,何必要扎堆一起受罪,她轻抚着丁香缎子般的秀发:“我知道你的一片心,可我还有比同去找药更要紧的事让你去做。”
丁香轻声:“喏,主子尽管吩咐。”
落葵凑近丁香的耳畔,轻声道:“我要你去守着一个人,要日夜寸步不离的守着,吃的用的一应都要过了你的手,看仔细了,要一直守到我回来。”
丁香从未见过落葵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知道她所托之事绝非小事,敛眉道:“主子叫我去做,我一定做好,不会给主子惹麻烦的。”
只不过是一夜功夫,丁香便少了往日的孩子气,落葵心中不忍,牵起她的手:“好孩子,你去守着的那个人十分要紧,交给旁人我放心不下,你一定要谨慎小心。”
丁香深深颔首:“主子放心,我记下了。”
落葵拍了拍她的脸颊,笑道:“好孩子,过几日,杜衡会送你过去的。”
墙根儿处的菜地长势喜人,架上的黄瓜豆角绿莹莹娇艳摇曳,卷心菜圆润齐整的码在湿润的土里,胡萝卜露出的一点点橘色,掩在绿叶中的西红柿鲜红欲滴。
丁香叉腰立在菜地跟前,仔细审视她每日辛苦打理得来的收成,甚是满意。她仔细斟酌了晌午要烧的菜肴,开始动手摘菜。
没人闲话打岔,再加上落葵一夜未眠,只在天明时打了个不甚安稳的盹儿,这会儿守在床前有些困倦,掩口连着打了几个哈欠,酸涩的眼眸不禁淌下泪来。
京墨的手心发黏,微微出汗,拉了拉她的手,弯起唇角勉力一笑:“困了便去睡,熬了一夜,眼圈都黑了,仔细又长白发。”
落葵狠狠揉了揉眼窝:“丁香在灶间烧饭,留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罢了,等用罢饭让丁香来守着你,我再去睡。”
京墨不怀好意的一笑,拍了拍床榻内侧:“若实在困得受不住,便在这里眯一觉好了。”
落葵蓦然红了脸,撇过头去嗤道:“你想得美。”
“我当然想得美了。”京墨打了个响指,笑得开怀:“小时候又不是没有同榻而眠过,这会儿再想一想也不算甚么。”
落葵啐了他一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也知道是小时候。”
秋日暖阳照在身上,令人生出懒洋洋的温暖,太阳光的味道实在好闻,她也实在是困倦的难以支撑,索性眯起眼眸趴在了床沿儿,刚想做一场美美的白日梦,却在迷蒙间听见京墨开口询问:“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你下手。”
落葵仍旧睡眼惺忪,但脑中却清明一片,下手之人并非只是想除掉她,更想除掉太子,那么除了霖王,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如此恨自己与太子了,她抬起头,替京墨掖了掖被角,开口却是另外一番说辞:“我的仇家不少,一时半刻也想不出是谁,不管是谁,总归这回是有惊无险的度过去了,只是伤了你,我心中有愧。”
京墨抬手轻抚她的脸庞,满眼疼惜:“我又何尝不心疼你呢,你一个姑娘家身子骨弱,若是伤在你身上,可就要遭大罪了。”
落葵反手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莞尔一笑:“我知道你对我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京墨笑道:“手这么凉,来,我给你暖暖。”说着,他将落葵的手拉进被中暖着,冰凉的手上刚有点热乎劲儿,他的手便开始不规矩了,顺着滑腻的手指缓缓往上,不意触碰到落葵腕间的伤痕,他一怔,忙掀开锦被去看,入目一道淡白的刀痕,惊道:“你这手,怎么伤着了。”
适逢杜衡端着紫檀木莲纹茶盘进来,听得此话,接口道:“当时墨公子你伤势凶险,主子割腕取血做药引子,才保住了公子的性命。”他听叔父杜桂提起过京墨在扬州纳妾宿妓之事,不禁着实心疼落葵,生怕在以后的岁月里,她会因这个人伤心,于是半真半假的威胁了一句:“如今墨公子的血里淌着主子的血,他日墨公子若是负了主子,那么属下也要对墨公子做同样的割腕取血,还了主子的血。”
听得此话,京墨吓了一跳,他既心疼极了落葵的付出,更是怕极了杜衡方才的一番言语,何为负了,又何为不负,他想不明白,左右此生是要娶了落葵的,既娶了她,那自然便是不负了,不负她也不负此生。他想通了此节,便望住落葵,握着她的手笑道:“你放心,我定永不相负。”
落葵见京墨神情有异,想是被杜衡的一番言语给吓着了,听得他这般剖白之语,便是甚么伤啊痛啊都消了,只觉心间暖洋洋的,像是有了他的这句话,便万事足已,遂也笑了起来:“我知道。”
茶盘上的白瓷莲瓣药碗不冒热气了,落葵捧过来,仰起头将琥珀色的药汁一饮而尽,这药极苦,苦的几乎呕了出来,她从盘中抓了一大把糖霜蜜饯塞进嘴里,边吃边咬牙切齿道:“杜衡,这药怎么如此苦。”
“这糖霜蜜饯是蔗糖腌的,太甜了些,主子还是少吃些罢。”杜衡却没接她的话头,反倒笑着顺过菡萏莲瓣圆盘,远远端到身后的紫檀如意方桌上:“免得到时多长了几两肉,主子还要哭天抹泪的往下减,岂不浪费了如此好的蜜饯,还是留着属下慢慢吃的好。”言罢,他又笑着往药碗兑了少许热水,递到落葵跟前,逼着她将剩的那点儿药底子喝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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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生死不离 前尘惊梦 第五十回 话不投机
被人逼着喝药的感觉着实痛苦,落葵捏着鼻子躲开那碗口,苦笑道:“杜衡,你上回翻出来的书说神仙下凡叫甚么来着,叫甚么,对,叫渡劫,我这七灾八难的,又碰上你们两个讨债鬼,我一定是个神仙下凡来渡劫的,等我渡完了劫位列仙班,看我怎么收拾你与苏子。”
“好好好,主子是来渡劫的,那您老何时渡完劫啊,劳烦您喝完药赶紧渡完劫赶紧走,也好叫我们这些人沾一沾鸡犬升天的光。”杜衡笑着把药碗推到她的鼻尖底下,一眼不错的盯着她。
落葵瞟了一眼碗底,只望了这一眼,便觉得口中满是那药的苦味儿,再多喝一口便要呕了出来,她凝神想了会儿,静悄悄的端着药碗,不动声色的凑到窗下,窗下那张海棠花束腰小几上放了个玫瑰釉钧窑六角盆,她打算趁着杜衡不在意,一股脑倒个干净。
还未待她付诸行动,便听得杜衡阴恻恻的笑了一声:“主子,那盆绿梅是太后赏的,若是药死了,可是欺君之罪,主子莫非是打算因为一碗药而求死么。”
落葵冷哼了一声,咬着牙将药底子一饮而尽,顿觉连头发根儿都苦的竖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恨声连连:“你现在说话益发跟苏子一模一样了,一个苏子就够疯癫的了,再加上一个你,咱们这水家干脆改成疯人馆得了。”
杜衡深以为是的点头笑道:“我这就给他去信,让他这个主子亲封的疯人馆馆主早日回来。”
落葵轻嗤了一声,借着递药碗的功夫,背过身儿去对杜衡附耳吩咐道:“这几日你安排好丁香入太子府的事,再传令下去,我从北山回来之前,所有人全部蛰伏下来,不得生事。”
落葵的声音低微,再加上京墨心中有事,一时间走了神儿,没听到二人的只言片语,直到杜衡打帘出去,漏进一丝温暖的阳光,明晃晃的照上的眼眸,他才回过神来,问道:“经了昨夜的事,我总是心里不安,我来青州也有些日子了,京里的事也听说了一些,方才我左思右想,能有这么大胆子敢在宫禁行凶的,除了霖王旁的也没谁了,不过我听闻霖王一向安静,你与他又素无往来,他怎么会突然对你发难,阿葵,你怎么会得罪了他,他可是现如今最得宠的皇子了。”
霖王安静,落葵只一笑,不管自己究竟有没有得罪过他,他也不会放过自己的,这么多年来,他几时真正安静过,只是自己防范的严,他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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