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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者无疆-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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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王安静,落葵只一笑,不管自己究竟有没有得罪过他,他也不会放过自己的,这么多年来,他几时真正安静过,只是自己防范的严,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罢了,她沉吟着缓缓开口:“若说得罪,我确实得罪过他,数月前,刑部黄宣前往雍州察查贪腐一案,我觉着他是个难得的好官儿,便安排了父亲留下的人手一路跟着他,近日此案已有了结果,可偏这么巧,黄宣生母身亡,他丁忧去职,而雍州上下官员皆是霖王的党羽,就连朝中也有不少官员牵涉其中,他趁着我入宫侍疾,对我下手,也并非是不可能的,我想这一切,霖王绝脱不了干系。”她刻意隐瞒了太子中毒一事,隐去了自己与太子的关系,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信不过京墨,还是担忧他的安危,总之,她并未将这颗心交给他,在心底深处,她总归没有将京墨视作依靠。

    京墨微怔,他并不十分清楚落葵的底细,只以为这是她管闲事管出来的麻烦,旋即拉过她的手,半是埋怨半是忧心,轻轻柔柔的劝道:“你看你这闲事管的,若是黄宣查不出甚么,亦或是死在了雍州,霖王也不会这么气急败坏,对你下手了。”

    落葵思量许久,觉得应该对京墨言明一二,也好叫他有所防备,毕竟他如今身在青州,置身漩涡之中终难独善其身,她斟酌道:“京墨,从前你在扬州,不懂这其中之事,如今你来了青州,日子长久,我慢慢再讲给你听,你便会明白了,这些事其实也没你想的这般凶险,往后行事小心点便是了。”

    京墨很是不认同落葵的说法,连连摇头:“此案一出,朝中定然要掀起血雨腥风,不知有多少官儿们要丢了官帽断了前程,你想想,你断了人家的财路,人家自然要想法子断了你的生路。拿自己命去搏人家的财,鸡蛋碰石头,如何拼得过啊。”

    落葵扬眸,眸底苍凉一片:“那些个贪腐之人本就不该立于庙堂之上,刮骨疗毒自然是会痛的,可痛过之后便是清明朝局朗朗晴空,这点痛又算得了甚么呢。”

    京墨摇头,眸光灼灼的望住她:“如今的官场,贪腐之人多了去了,岂是能管的过来的。阿葵,听我的话,以后闲事莫理,安稳过日子不好么。”

    鲜血裹着方才咽下的苦药涌到喉间,清苦异常,苦的心都生出痛来,这样的语出惊人,如同数九寒天里的冰凌子,又冷又硬的戳人心扉,让这颗心一分分的凉了下去,落葵将白瓷粉彩盖碗狠狠放下,薄瓷与鸡翅木小几冷冷相碰,她的眸光微冷:“闲事,民生多艰怎么会是闲事。”

    京墨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微怒与不善,手心中益发沁出汗来,嘴上却不肯服软:“只要咱们过得好,管他们艰不艰呢,难不成你不去管,云楚国就要灭国了么。”

    落葵抿了口冷茶,才发觉京墨这句话比冷透了的茶水还要冷,方才被他暖出的那点柔情蜜意,只这一句话,顷刻间便抵消的干干净净,心间十里荒凉,偏着头望住他:“自然不会灭国,但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阿葵,究竟是旁人的财路要紧,还是咱们的生路要紧。”京墨拉住落葵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

    心中阴霾一片,口中苦涩难忍,落葵偷着冲了一盏蜂蜜水,边搅边喝:“若是庸碌无为一生,活着也没甚么用。”

    京墨摇头:“阿葵啊,难道你想不明白么,只要留的命在,甚么事做不了呢。”

    落葵强迫自己软下心肠,软了言语,更软了身段儿,冷眸深深望住京墨:“京墨你放心,命自然是要紧的,我往后行事会更加小心的。”

    曲老爷的正房夫人早逝,没了夫人约束的他,连着纳了六房妾室,再加上府里的丫鬟婆子,深深宅院中女眷众多,有说不完的蜚短流长,今日说的最多的便是大姑娘的是非,听闻她整日里溜出府门在外头撒野,今日终于被大公子堵了个正着,提溜回来锁在了闺房之中。

    女眷们都在等着看这位大姑娘的笑话,要知道曲家规矩森严,女眷们是不可以随意离开二门的,但她偏偏例外,仗着曲老爷的宠爱和大公子的纵容,一个不留神就跑的无影无踪。

    曲莲一回府,便喜滋滋的对曲元参说,要陪着京墨一同去北山,她原以为曲元参会答应此事,谁想一贯对她百依百顺的哥哥,听闻此事后却是气得跳脚,一把铜锁并一条链子锁紧紧锁了她的闺房,任凭她在里头如何的哭闹砸东西,也不许丫鬟婆子小厮靠近分毫。

    而此时的曲元参,没有一丝一毫的镇定,心中惊怒异常,又是忧心她的安危,又是怕此事被父亲知道,会横生枝节,任凭曲莲在里头哭嚎不停,他也硬着心肠怒吼:“不行,不行,此去北山千难万险,我绝不会放你去的。”

    曲莲扒着门缝哭的伤心,泪水涟涟打湿了衣衫:“大哥,哥哥,求求你了,求你放我去罢,我会多带几个随从一起去,不会有事的,大哥,你信我,不会有事的。”

    曲元参从门缝里望见她泪水,一颗心早被她哭的软了,几乎抑制不住要放她出来,一想起此事的凶险和后果,他狠狠打了个激灵,连连摇头:“小妹,不是大哥不心疼你,你年纪小不懂事,如何知道这里头的凶险。”

    曲莲纤细的手指从门缝挤出来,想要拉住曲元参的手:“哥哥,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们跟人结了仇,结仇有甚么,咱们曲家的仇家还少么,哥哥,我不怕的,我不怕。”

    “结仇。”曲元参在心底苦笑一声,哪里只是结仇这样简单,甚么样的仇怨,能逼得人不死不休,他疼惜道:“小妹,你与我说实话,你为甚么非要跟着去,你与郡主相交不过数年,情谊不过尔尔,我想,还没有到生死相随的份儿罢。”

    曲莲一时语噎,沉凝良久,才脸庞微红,结结巴巴的开了口:“我,我,我想与京墨在一处。”

    长长的叹息掠过门缝,曲元参与京墨虽然素未谋面,但却对散伯府京家并不陌生,他早听闻过这位散伯府的世子,与关内侯府水家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并不单单只是一纸婚约这样简单,曲莲这样天真不经事,却搅进这样不死不休的恩怨中,结局显而易见,终难得以保全,门锁叮叮咣咣一阵乱响,曲元参猛然打开门,摇头叹气:“曲莲,我想你还不知道罢,他与郡主是有婚约在身的,你再如何痴心一片也是无用了。”

    “婚约,他们果真有婚约么,难道那婚约,竟不是京墨说来玩笑的么。”曲莲只觉心尖儿处的肉被深深撕裂开一块,痛的冷汗淋淋,她听京墨提起过婚约之事,却一直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玩笑之语,没想到,没想到竟是真的,她蓦然手脚发软,一下子靠在了门边儿。
………………………………

第一卷 生死不离 前尘惊梦 第五十一回 婚约算甚么

    曲元参打定了主意,既然知道曲莲与京墨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孽缘,那么还是早早将她的心思消于无形的好,他绝然摇头,出言笃定:“不是玩笑,是真的婚约,我自结识郡主,便知道这婚约,这婚约是关内侯与京散伯定下的。”

    曲莲脸色由白到红,由红转青,最后恢复如常,她轻轻而笃定的笑了起来:“有婚约与成婚终究是两回事,我会尽我所能与他成婚。”

    “曲莲,我们平民百姓如何能抵得过天家富贵,更遑论你一个庶女了。”曲元参吃了一惊,一把拉住曲莲的手,连连摇头。

    “哥哥。”曲莲扬眸,姣好的面容笑如生花:“哥哥,京墨不是那种势利之人,他从不在意嫡庶之别,若他心中有我,便不会因我只是个商贾之家的庶女而嫌弃我。”

    曲元参轻轻抚过她的发髻,叹息道:“曲莲,郡主与京世子的婚约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楚的,莫非,莫非你肯委屈自己做他的妾室。”

    妾室,曲莲退了一步,她虽是个庶女,但养的骄纵,向来比嫡女还要尊贵几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给人做妾,她偏着头,声音温婉却又坚定:“不,我不做妾,我要做京墨的正妻。”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除非毁了那桩婚约,否则你在他心中便是重于泰山,也是不可能做正妻的。”曲元参厉声道。

    “那便毁了婚约。”曲莲陡然厉声大喝,脸上再无一丝往日柔弱之色,反倒狠辣坚毅,旋即却又低声绝望的声嘶力竭:“那便毁了婚约。”

    曲元参亦是从未如今日这般绝望过,想要再度劝说,却又惊觉词穷,面对曲莲泪水涟涟,决然坚决,他纵有满腹的话,也不知该从何劝起。

    曲莲拉住曲元参的衣袖,娇滴滴的垂泪道:“哥哥,我能嫁给散伯府的世子做正妻,你也是高兴的,也会帮我的,对不对。”

    曲元参垂首无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一心所求,不过是曲莲能够觅得良人,她能离开曲家是自己最为乐见的事,可京墨也未见得是她的良人。

    既非她的良人,那么还是能拆散便拆散,长痛不如短痛。他艰难开口:“他是散伯府的世子,我们如何能高攀得上,这件事,哥哥帮不了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罢。”

    庭前植了一树照水芙蓉,这时节满树半白半粉半赤的繁花,风吹波光花影动,皎若芙蓉出水,艳似菡萏展瓣,在荡漾清波中投下半池锦绣繁华,蔚然妖娆。

    “谁,谁是散伯府世子,谁高攀不上。”一声惊诧从垂花门外传出来,竟是曲天雄稳中带惊的声音。

    他一向最心疼这个女儿,连一句重话都不曾有过,这厢听闻曲莲一回来便哭闹不休,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他自然放下手头上所有事情,匆忙赶过来时正好听到曲元参的话,不禁心思大动。

    曲元参神情复杂的望住曲天雄,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曲莲娇嗔的靠过来,添油加醋的将京墨的来历说了个大概,说的曲天雄眉开眼笑,不住的点头。

    “爹,您就放我去罢,好不好,好不好。”见曲天雄的神情,曲莲就知道事情成了大半,遂亲亲热热的挽住曲天雄的臂弯,脸上虽还挂着泪珠儿,却已经眉眼俱笑了。

    曲天雄叹息:“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我着实不放心,不过那孩子的人品家世着实贵重,虽然比不上许侯府的二公子家世显赫,但你嫁过去是正妻,不必当妾室去看正室的脸色,错过了也着实可惜的很。”他思忖片刻:“这样罢,多带些人手去,对,银子也要多带些,莲儿啊,你切莫担心甚么,有爹爹在,会把诸事安排妥当,一定叫你如愿嫁进散伯府中。”

    出了曲莲的闺阁,向西一拐,两扇斑驳的木门锁闭了荒芜已久的后园,园中一处天然地热,冬日里暖意融融的,在这一向湿寒的青州实属罕见难得,曲莲的生母是曲天雄的妾室,一向怕冷,曲老爷买下这这宅子后,便将后园给了她,谁料她福薄,在生曲莲时难产死了,曲老爷为免睹物思人,命人封闭了后园,再没有踏足此地一步。

    曲莲虽然是庶出,但她是曲家的头一个女儿,生母活着时又是最得宠的妾,故而向来被当成嫡出的大姑娘养着,比哥哥和后来出生的妹妹都要得宠些。

    曲天雄和曲元参一路无言,透过钟灵毓秀的太湖石,正好望见荒废后园里那一人多高的蒿草,在秋风中呜咽,像是个红颜未老恩先断的女子,躲在没人的地方掩面哭泣。

    “父亲,您为甚么要放曲莲去。”在安静无人的园子里,再不用担心有什么不堪事会被人听了去,曲元参终于艰难开口。

    曲天雄望也不望他一眼,只凝视着远方,言语中别有一番深意:“那样好的人,不抓在手心儿里,岂不可惜了。”

    曲元参扬眸,冷冷道:“利用就是利用,您何必说的这样冠冕堂皇。”

    碧树琼花间隐现丹楹刻桷,那是整个曲家姑娘闺阁中最为富丽华美的一座,彰显了曲莲在家中的地位,在曲天雄心中受宠的程度,可在曲元参看来,那座华美异常的闺房,却像一座金丝牢笼。

    曲天雄回望了一眼那座金丝牢笼,又死死盯住曲元参,冷笑道:“若是你告诉曲莲这是利用,她便再没有被利用的价值了,那么你应当知道会是甚么后果,元参,你可还记得月姑么,可还记得她是如何殒命的么。”

    “父亲,曲莲是您的至亲骨肉啊,您真的狠得下心这样对她么。”曲元参蓦地红了双眸,再望一眼迎风蒿草,如玉佳人早已化作红颜枯骨,深埋于那片荒芜之下,现在,连她的女儿都要重蹈覆辙,自己却束手无策,他有些恨,恨自己束手无策。

    “至亲,”曲天雄凉薄的长吁短叹:“莫非霖王与太子吴王不是至亲么,莫非陛下与长乐长公主不是至亲么,夺嫡之路步步惊心,哪一步踩的不是至亲骨血,至于曲莲,即便我不利用,也会有旁人利用,她身为我曲家的骨肉,理应为曲家献身。”曲天雄瞟他一眼:“你拿性命维护的郡主,也并非是心地纯良的善类,否则她早告诉曲莲自己的来历了,又怎会等到今日瞒不住了才说。”

    “她的双手自然并不干净,但至少她并没有害过无辜之人,更没有害过曲莲,”曲元参回望一眼曲莲的闺阁:“可父亲您呢,您连亲生女儿的性命都可以利用。”

    “是么,她没有害过无辜之人么,那么吴王满门当年是如何死的,你不会不知道罢。”曲天雄只一笑,笑人命如谜团,再如何用心也无法牢牢握在自己手心儿中。

    曲元参冷冷望住他:“吴王,吴王殿下的那条命。父亲,我也在等着看,看吴王殿下的血仇,究竟会报应在谁的身上。”

    “报应。”曲天雄冷笑一声:“若这世间真的有报应,那也该报应在她的身上,我与吴王之间并无仇怨,若非她几次三番的挑拨逼迫,我又怎会狠心要了吴王的性命,说起来这也是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你且说说看,这血仇该当算到谁身上。”

    曲元参一时语噎,风拂动衣衫,上好的云锦生出窸窣之声,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暖意,震得他耳朵生疼,嗡嗡直响。

    良久,曲天雄定睛相望:“元参,她与为父并没甚么不同,皆是为了大业,万物皆可舍弃的。”他冷笑一声,有意挑起曲元参的怒意:“元参,你这样帮她,莫非是对她动了甚么歪心思,你常自诩是君子,这样朝三暮四可不是君子所为。”

    曲元参只不以为意的挑挑眉:“我心中有谁我清楚,您也清楚,是君子还是小人世人自有定论,倒是父亲您不择手段罔顾人命,实实在在才是小人所为。”

    曲天雄浑浊的眸光狠狠闪动,怒气冲冲的抬手,重重的挥了下来,最后却只颓然的叹了口气,指尖贴着他的脸皮儿刮下来:“元参,曲家这数十年陷得太深,已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只能拼死向前,前有霖王,后有万毒宗,一个不慎并不是满盘皆输这样简单,而是人命,是曲家满门的性命,为父所做的这一切,不是无情寡义,只是无奈自保而已。”

    闻言,曲元参只觉心间一阵阵的抽痛不止,曲家原本可以是简单的商贾之家,做着简单的生意,过着简单的日子,如何会走到今日,走到绝路上去,用数之不尽的人命去挑弄风云,外人看来的风光无限,内里子却早已烂透了,阴暗的见不得人,既然阴暗已久,便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改变甚么的,亦非简单人力可以扭转的,那么便是多说无益了。

    秋风掠过眼睫,冰凉刺痛,曲元参迎着那令人心间微痛酸涩的风,黯然离去。

    暗影中闪出个小厮,躬身低声道:“老爷,靛蓝不知如何发现了瑞家的下落,已经带人赶过去了。”

    曲天雄脸色大变,不及多思多想什么,便挥了挥衣袖,道:“走。”
………………………………

第一卷 生死不离 前尘惊梦 第五十二回 各怀心事

    自青州一路向东,行上一个月的旱路,可以看见一片极宽极广的外海,深蓝色海水平静如镜,被日光一照,亮如水银,海中生灵全无,普通人掉落海中竟能稳稳浮起而不下沉,在海中乘船走上半个月,就能够到达一片如七星连珠状的陆地,那便是素有外海明珠之称的东闽国,此国民风淳朴,多数都群居在巨大的围屋当中,而零星偏远的人家,也皆是数户一同居住在村寨中。

    此处远离内陆,谋生十分不易,船只成了往返外海与内陆的唯一工具,家里有没有船,有大船还是有小船,有一艘还是有很多艘,成了判断一户人家富裕还是贫穷的唯一标准,也是这户人家能否娶上媳妇,娶得媳妇貌美还是貌丑,能娶得上几个媳妇的关键所在。

    在东闽国,有的几户人家共同拥有一艘巨舟,而有的则是一家拥有多艘巨舟,平日里精明强干的男子乘舟远航谋生计,而女子则在家中操持家务,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离开过东闽国。

    宽广的深蓝色外海中,时时有巨舟往返驶过,如同散落在空中的点点星辰,忽而一阵狂风掠过船身,落葵在船上摇摇晃晃昏昏欲睡,望着在不远处同样摇摇晃晃的岸边,眼角忽然有些湿润,像是往事猝不及防的扑了过来,将眼帘扯的生疼。

    东闽国临海,冬日里地气温暖无雪,可那一年那一日,青天白日里起了几声滚滚闷雷,重重黑云像破烂不堪的旌旗,张牙舞爪的布满整个天空,一阵北风卷过崇云,云层低压直坠地面。

    彼时,东闽国的码头上修建了巨大的广场,广场北侧起了数十丈的高台,高台之上矗立一杆旗杆,尖利的杆顶直入云霄。

    巨大的黑色码头广场上残缺不全的肢体散落如碎石,鲜血潺潺从伤口涌出,有人还活着,发出低微痛楚的呻吟,有人已死了,掩埋在逆流成河的狼藉血水里,一动不动。

    剩余的百余名四肢健全,破衣烂衫的死士,手拿刀枪剑戟,鲜血从刀尖儿,枪头,剑身,戟缝中不断滴落,像是刚从血水中捞出,将高台围的水泄不通,他们个个身上带伤,看上去勇猛无比,可望向高台之上时,眸中却生出胆怯之意。

    那高台上只余下六个人,六个人中只有三个尚且能勉强倚剑而立,鲜血哩哩啦啦糊住眼眸脸庞,有自己的,有敌人的,身上的铠甲被狠狠劈开,露出破烂的衣衫和掀开的皮肉与狼狈的血迹。

    天地间蓦然起了漫天飞雪,飘飘洒洒,如白棉扯絮。狂躁的北风呼啸陡卷,将临海码头上的参天巨树棵棵摧断,巨大的树枝呼啸而飞,轰然砸在或活着或死去的人身上,鲜血像倾盆大雨,裹挟着哀鸣阵阵,纷纷四散而去。

    只一瞬的平静死寂,百余名死士便再度向高台涌来,刀枪剑戟微晃,发出霍霍之声,高台之上的三人没有丝毫惧意,眸光阴冷扫过,此时的他们早已不是血肉之躯,是妖,是魔,是不知痛不畏死的,流干了血也要战到最后一刻的勇士。

    忽而狂风平地而起,深蓝色的海面卷起巨浪,那滔天巨浪银白,寒气逼人,浑身染血的红衣少女立在浪头,素白的脸赤红的眼,满头墨发如同鬼魅的手,掬起一蓬蓬银色浪花。

    狂风卷起似血红衣,如云广袖,少女眼神冰寒凌厉,就像她周身打着旋儿飞扬的冰雪,只望了面前众人一眼,整个深蓝海面刹那间便冰封一片,那冰面极厚极广,一直覆盖到黑色广场之上,覆盖到广场上或死或活的肢体上。

    少女的右手虚晃,凭空握住一张弯弓,那弓极大,通体晶莹如同玄冰打造,在她手中生出迫人的寒意,直逼人的双眸,令人无法直视亵渎,令人生出逃意。

    漫天北风悲嚎呼啸,银色浪花化作漫天长箭瞬时握在少女左手,她举起弓箭,露出伤痕累累的腕子,身侧大风呼啸,如同凄厉的鬼哭狼嚎,她搭弓射箭,数箭齐发,晶莹长箭冲破遍地飞雪,悉数扑向围住高台的死士。

    “落葵,不要啊。”广场高台之上,高高矗立的旗杆之下,发出凄厉而绝望的大喊。

    少女的眼珠儿绝望的转了一转,旋即厉色一闪,漫天的风雪陡然变大,冰锥掠过,风声如同苍鹰泣血,长风倒卷,黑云翻腾,长风卷起少女的衣裙,火红似血如朝霞满天,翩然欲飞,她冷冷吐出一个字,每个字都含着浓浓的血腥之气:“破。”

    墨发掬起越来越多的银色浪花,在半空中凝结成长箭,少女极快的搭弓射箭,一刻不歇,长箭呼啸而过,掠过耳畔长发,扑向广场上遥遥相立的死士。

    广场上登时哀嚎遍野,漾起数丈高的漫天血迹,裹挟着残肢断臂重重砸回冰封的广场,狼藉鲜血的漫过破败的战甲衣衫,漫过残缺的肢体,血色中有个人影狼狈窜出,只狠狠回望了红衣少女一眼,便掠过一阵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直到此时,少女的双臂才缓缓垂下,如云广袖似扯破了的残霞云絮,在腕间狼狈的飘动,她脚下的广袤浮冰发出窸窣之声,冰缝以燎原之势写满整个冰面。

    少女身形微晃,腕间发出轻微的碎裂之声,如斯疼痛沿着经脉一路蜿蜒,直痛到内心深处,而原本该蓬勃有力的腕间脉搏,瞬间变得细若游丝起来。她方才用的术法,虽威力极大,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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