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行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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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才胆子大了点，把药锄放在一边，凑近把草丛扒拉开，居然是一只乳牙还没长齐的白额虎崽，小眼惺忪，可怜巴巴地小声叫唤着，原来刚才在群兽逃窜中，树木倒塌，正好一个枝头压在它的腿上。

　　　　小白虎“嗷嗷”低鸣，浑身毛发柔顺如丝绸，莹莹如羊脂白玉，很是喜人，居住在深山中，预感到大祸将至的不妙气息才随族类跑了出来，但被树枝压到腿，却因为体弱力微挣脱不了，所以只有它留了下来。

　　　　“小老虎啊小老虎，今天遇到我，算你走运了。”奚羽说着，拎起袖子咬牙把那枝头搬了起来，推开在旁。

　　　　他起身呼了口气，拍了拍小白虎肉肉的鲜红屁股，道：“逃命去吧。”

　　　　小白虎站起身立马跑远了，奚羽怔怔看着它远走，想着应该能追上它不长心的父母吧，那也挺好。

　　　　少年心性反复无常，奚羽想了会儿，又突然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下山了，若是被村里乡亲看到，怕是要挨上一顿嘲笑，反正山里的野兽估计都跑光了，说不得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以前那些老洞幽涧都没了守护，那儿上了年头的稀罕药草可多了去了，如今却倒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正是，正是，等阿爷回来了，瞅见我带着他嘴里一直挂念的宝贝草药回来还不得刮目相看，乐歪了嘴，笑掉大牙咧！

　　　　奚羽越想越开心，似乎已经见到奚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不知天高地厚的采药小子刚出险境，又往深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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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血池

　　　　山脚下的乡亲们见到山林骚动，群兽如狂潮般浩浩荡荡奔走，举山迁移，都惊恐非常，想必和进山的仙家们脱不了干系。

　　　　“一定是他们这些外乡人不懂礼数，太岁头上动土，触了禁忌，惹恼了山神爷爷降下怒火来了！”

　　　　“他们要探的不是土地老爷的大坟吧，那可挖不得！”

　　　　村人们都满是担忧地望着暴乱的山头，纷纷到家里拿出香焚上祷告，诚心叩拜谢罪，十分惶急。

　　　　而此时一众修士正艰难前行，行到深处林木损毁，满目疮痍，似是经过一场开天辟地的大战，即便是青天白日，也愈发觉得妖邪的令人发毛，时常有丝丝缕缕淡不可见的黑雾飘散过来，神秘莫测，宛如亡魂，虽然并不会害人，但每当穿过人身之时，都会一瞬间感到彻骨的冰寒，仿佛冻僵般的麻痹。

　　　　“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传说中死去的大妖魔的怨气吗？”

　　　　“真是越来越邪乎了。”

　　　　这里绝不是一处善地，笼罩在一股异力之下，极为古怪，修士寸步难行，凡人行走其间却无恙，两者的身份仿佛在这块区域颠倒过来，后者更有神奇，他们只好在老张头几人身上加了法术，以防他们趁机逃脱。

　　　　他们更早见到无穷无尽的凶禽猛兽密密麻麻，潮水也似的涌出来，躁动无比，血气冲天，几乎丧失了理智，化身疯魔，令即使身为修士的他们也不敢直撄其锋，选择了避开，面面相觑间更觉得前路凶险。

　　　　面前所见太过惊人，就他们一眼望去，其中竟然不乏有懂得吞吐日月精华，成精成怪之种，肉身可怖，挟着崩山裂石之威，却不知怎么，皆在逃窜，似乎后头有位孽神被唤醒过来，要以血流成河复苏出世。

　　　　“我等还是小觑了这一界，这重山之中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之多修得灵智的道行之精，离王仙躯真身葬于此，大道碎片剥离，倒是造福点醒了这些未开混沌脑中懵懂的兽类。”

　　　　那仙风道骨的师伯说道，他细细观察了一会，继续开口：”见它们这般模样，怕不是从上古先王的墓堆所在跑出来的，这生于山林里的鳞羽之兽先天就能趋利避害，难道前方真有古怪不成，不然怎肯弃了大好福地。”

　　　　“这又如何，山中禽兽无缘得见圣洲浩荡，如井底之蛙，自然难免大惊小怪，老头儿你不要妖言惑众，还没到呢就打退堂鼓了。”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出，居然对身为绝世高人的钰霄师伯毫不客气，香车玉銮里走出一个金发小童，不过及腰高，穿着华贵的瓜皮小袄，小脸精致，看起来不过**岁，眉眼却戾气颇重，破坏了那张唇红齿白的脸蛋，一幅眼高于顶的样子，倨傲无比。

　　　　若是奚羽让看去了，定会心里笃定这男童也和那老鬼一样出身，是什么借尸还魂之辈，眼神狡诈凶厉，露出两颗雪白虎牙，不像个小孩子，丝毫无天真可爱可言，倒像个吸食人血的百岁老妖。

　　　　小童子的左右，有四位面无表情的中年修士扛着銮驾，十分木讷，但都太阳穴高鼓，修为深厚，低垂着头，散发着令人心头一紧的气机。

　　　　所有人对这仿佛侏儒般长不大的小童都很忌惮，知道是使阴招的行家，和上好的皮囊不称的是其下的心肠歹毒至极，俱都不敢多言，那师伯即使被口头顶撞了两句，也知其脾气，不以为然，为此大动干戈极为不值。

　　　　老张头被推在最前面引路，他见此番景象身子打了个颤，五指合十，默默念叨着什么，蓝衫青年离得很近一听却都是“冒犯”、“恕罪”之类的话，出言安抚了一阵。

　　　　“不能再前行了！”老张头道，拉着蓝衫青年的手低声劝阻，知道其他人不会听他的忠告。

　　　　蓝衫青年握紧了老张头的手，闻言感到了他突如其来的颤栗，心头笼上一层阴霾。

　　　　“这些山旮旯里跑出来的野兽完全挡了去路，我们怎么过去？”

　　　　“我想离王陵墓现世，前方一定出了什么变故，才会令这么多凶禽异兽都感到不安，惊了出来。可能当年藏匿的法印已经快要消散了，机不可失，我们找路绕过去！”

　　　　修士们披荆斩棘，问了老张头大致方向，以兵刃生生开出了一条道，足足绕了有几里路，寻到一处山腰，极目所及，那里的尽头就是黑雾的源头。

　　　　“我们到了！”

　　　　他们的声音略有振奋，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一路走来，已是汗流浃背，这里不能御虹而起，境界再高深也会被打落下来，平日里一个念头转眼即至的地方，修行多少时日以来没有过如此，宛如法力全失一般，此时凭着双脚丈量，身子已然是酸涩绵软，此时终于眼看就快到了，都倍受鼓舞。

　　　　这片地域古木参天，老葛缠绕，一片寂然，落针可闻，他们歇息片刻，便沿着藤蔓爬上山顶，自山顶上望去就见到了崇山峻岭之间极其惊心动魄的一幕。

　　　　数座山峰不翼而飞，乱石横空，砸得周遭山林破败不堪，只余下低谷中心一个巨大的深坑，而在深坑之内，山根处裂出无数条深仿佛可通幽冥的沟壑，弥漫瘴雾，咕咕涌上鲜红的血来，那血似乎还燃着熊熊之焰，生机勃勃，死气沉沉，诡异无端，透出令人心悸的妖冶。

　　　　那血越涌越多，汇聚成一眼血池，汩汩起泡，似乎灾魔沐浴，又恍若接引天光，一束烈阳刺破昏暝投下，煌煌神圣至极，不可亵渎。

　　　　地涌鲜血，这是一幕邪异的画面，仿佛热泉岩浆，带着叫人头皮发紧的高温，足以令凡俗之人闻风丧胆，定会以为是阎魔作祟，从地下九幽爬了出来。

　　　　“这是谁的血，如此之多，流不竭吗？！”

　　　　“难不成是昔年的妖魔之血，到底有多少头，居然几千年过去，还没有干涸？！”

　　　　有人惊疑，神色惶恐，声音不由发颤。他们是逆天而行的修士自然不信有什么山神土地之类的存在，但遥想这里的名头，身心俱骇怖不已。

　　　　炎狱，炎狱，人间地狱！

　　　　事到如今，他们不得不相信，或许可能真如老张头所说，还有妖魔没有死透，历劫千年，死而不僵！

　　　　“咦，那是！”

　　　　有修士遥遥一指，山根下的血池滚滚之中竟有扇倒塌的门户，晶莹剔透，闪烁五彩，水波涟漪荡漾，有古老的符文篆刻其上，龙飞凤舞，酷似蝌蚪游动在上头，如有生命，朦朦胧胧间似乎可以从中透过看到数团宝光大放异彩。

　　　　而在门户深处，隐隐可以看见一座古殿浮动于诸天火光中，悬而不堕，缓缓沉浮，通体碧幽幽，仿佛真仙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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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干尸与巨影

　　　　离王地宫炸裂，上面堆积千年的层层厚土都轰然崩开，让百重大山遭到殃及，发生了大毁灭，疮痍的巨坑内部竟然涌出一汪殷红血池，汇集在山根处，沸腾鼓泡，俨然如狱，透着森然而古老的气机，似乎从地心中蔓上来的一般，摄人心魄。

　　　　跋涉几天几夜，黄昏将临，他们此时终于是窥到了一角真容。

　　　　可怖的高温比头顶的日头更甚，令周遭草木萎谢凋零，火风一吹，刹那簌簌焚成白灰，方圆百里光秃秃一片，完全成了一处焦土，寸草不存，黄沙与乱石飞舞天穹，空间似乎都禁受不住，扭曲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

　　　　那座碧沉古殿从血池中冉冉升了起来，巍峨宏伟，浮浮沉沉，晶莹门户坍塌，不时从血池当中冒出头来，可以看到内腑中仙光神霞不断明灭。

　　　　所有修士的眼神顿时都火热起来，心脏怦然跳动，这座火海血池中的古老殿堂只是冰山一角，往里面瞥去还不知道有多大多深，极有可能就是昔年上古人王最后坐化之地，存在了无尽岁月，流淌着莽荒般的气息，内部光华璀璨，定是蕴含惊世秘藏！

　　　　而他们是最先到来的人，人王秘藏近在眼前似乎唾手可得，任何险阻都不能阻止他们拨得头筹，即使是刀山当前也要横渡过去。

　　　　“造化，造化啊！”

　　　　“是了，这里就是炎狱，离王道场！说不得会有完整的传承和上古重宝，那将是我们后世成仙的契机。”

　　　　“哧哧哧。”

　　　　那座古殿具有一股魔性的力量，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过去，心底暗暗对彼此都起了忌惮之心，立马有人想要冲过去争夺宝物，身上流转各色光芒，但瞬间接连“咚咚”倒栽葱落地，光芒溃散，摔得头破血流，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一片禁空的领域，自成法则，他们无法驾驭神虹。

　　　　“糟糕，我怎么忘了这个诡异地界的邪门之处了！”

　　　　“我恨啊！”

　　　　此生最大的造化在前，却如同隔着千山万水，很多人仰天咆哮，满脸血污，捶地声声怒吼，坐望宝山而不得其入，简直不啻于是世间最残忍的折磨，有几个自恃修为深厚的修士不信邪，想要逆此地法则强行升空，却不消片刻就跌落进深深山涧，没了踪影，生死不知。

　　　　“我等最先到此，自然是有缘人，为何上天要这么对待我等，绝了前路！”

　　　　他们愤懑而无力，被这种巨大的落差冲昏了心智，沮丧之极，蓝衫青年眼见不妙，众人道心紊乱如麻，出言大声断喝道：“诸位不要莽撞，此地诡异非常，当徐徐图之。”

　　　　这时，常年在山中采药的奚老头发现异常，淡淡道：“我想各位仙家怕也不是第一群来此之人，早先还有人在你们之前。”

　　　　奚老头话说的突然，他一路上寡言少语，修士们望过去见他平平无奇，腋下拄着根乌木拐杖，还是个跛脚老货，听了后都惊疑不定，闻言将信将疑地看向他所指的方向，登时在山林间发现了许多具尸骸，有的挂在枝头，有的掩藏在大石后，都已经风干成骷髅形状，老皮包着骨头，张着黑洞洞的嘴，死状十分妖邪。

　　　　“这……“

　　　　众人齐刷刷后退，露出惊容，心中凛然，都感到一阵惊悚，大山里头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细看之下竟都不是凡俗之辈，服饰已经腐蚀到看不真切了，皮骨上却泛着莹光，宛如珠玉，这是修为境界深厚之人才能化出的宝体，生前想来都是足以名震一方的大修士。

　　　　这些人绝不是默默无名之人，但是他们想破了头，都没有记起有哪个时代中忽然消失了这样一群大修士，仿佛凭空出现的一般。

　　　　小千界漫天赤霞，出了异象之后，他们所在的古地都有通冥仙境，才照出了此界出了变故，星夜渡域门赶来，理应是最先到此的一班人才对，但这些尸骸又是从何而来，又是什么来历，怎么会无故暴毙在此，而看样子，都有些年头了。

　　　　众修士霎时觉得背后一片冰凉，脊梁直冒寒气，这片大山绝不是看上去那般安宁，充满了谜团和诡谲，竟然能令数量如此之多的修士陨落，一草一木间可能都暗含杀机。

　　　　“见鬼，他们是谁，怎么会不明不白死在这不毛之地的旧土小界？还是说墓堆炸裂，所喷出的古之妖魔的骸骨？”

　　　　那叫赫游之的大汉道，口中啧啧有声，也感到有些发毛，认为这是不祥的征兆。

　　　　“很有可能，有几具尸身上我看到了背生骨刺，头颅怪异，也不像是出自人族！”

　　　　他们脸色雪白，任谁都没想到离王的大墓旁会出现这么多的尸体，有眼尖的望到其中几具都长有异骨，也过于高大了，踉踉跄跄绕了一圈，发现这处山头上居然到处都是，横陈在顶峰的林石间。

　　　　“好了，不要惊慌，他们已成死尸，道销人亡，生者自当有自己的路要走。”蓝衫青年的师伯出声，他素有声威，虽然隐世不出多年，但不少在场的人对他的名头还是在师父辈的人口中听过，如雷贯耳，顿时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有这样的大人物在，相信有什么难关都可以从中化解。

　　　　他神色郑重，也不敢掉以轻心，收回目光，向余下四人说道：“四位道友，此还须我五人合力，方能一试。”

　　　　童子老鬼，元龟老人还有那看不出年纪的美丽女子闻言都正色，五人同时从袖间取出件法宝，悬在空中，腾腾旋转，正合周天之数，光华蒙蒙，竟是开辟了一方小空间，自上而下，完全隔绝了外面的气机，众修士都登时感到身上一轻，神泉中封死的法力都有了复苏的态势。

　　　　“起！”

　　　　五位大修士掐决，身在其中的众人还没有缓过神来时就眼前一黑，斗转星移，再看时，竟已是来到了巨坑之中，汩汩荡漾的血池火海就近在眼前，体肤霎时间泌出汗来。

　　　　众人都露出喜色，那道玉石门户崩毁了一半，想必是个通道，可以自那里进到古殿里再深入下面的地宫。

　　　　“人世间最强大的力量还是时间，地宫的封尘已经松动，几千年过去了，当初人王的**力也消磨殆尽，正是我们入内的好机会！”

　　　　就在众人喜不自禁之时，蓦然觉察到有异，头上一黯，算时间却应该还未入夜，抬头一望倏尔变色，只看到在此处百米开外的另一座山头上，坐落着三团巨大无比的光影，其身堪比落星，从那儿传来一个如雷鸣般的威严声音，震得所有人双耳隐隐生痛。

　　　　“离开。”

　　　　那三团巨大影子盘踞在山巅，周身恐怖的气机汹涌，宛如瀚海一般，使得整片苍穹都黯淡下来，让人望而生畏，群山都在颤栗，继续沉闷的重复着那两个字。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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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远古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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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夜将至的时候，三团庞然的影子屹立在山头，气焰滔天，日月皆昏，充满肃杀之意，带给人无尽的压迫感，好像一个目光扫落下来就要灰飞烟灭化为齑粉，宛如十万星斗一般雄浑沉凝，如渊似海。

　　　　修士们都变了颜色，瞳孔猛地收缩，心神剧震，不想在这样贫瘠的旧土小界，会出了如此可怕的巨妖大擎，吞吐间天地无光，还是一次出现了三头。

　　　　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在圣洲浩土，近年来也从未听闻过。

　　　　“怎么人王的故土会有这般的大妖在此，居然已经炼化横骨，可以口吐人言，难道是昔年那些大妖魔的后裔吗？”

　　　　“此地莫非是它们的洞府边上不成，等候了千年，想要一举解救古时镇压于炎狱下的先祖？！”

　　　　他们惊恐不安，面面相觑，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对这样诞生于荒古未开之前，秉承天地混乱之气所化的凶狂异怪都失去了胆气，修为从诡异压制中恢复的喜悦顿时消失不见，在无与伦比的威压下浑身打颤，双腿都在发软。

　　　　那三尊巨妖呼啸在昏黄的夕阳下，似乎真如其中有人所说的那样，体内流淌着源自荒古的血统，散发出一种古老而苍凉的蛮荒气息，不死不灭，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神明了，全身笼罩在朦胧的白芒之中，让人看不清具体形体，但可以依稀感受到从其中有大如灯笼般的眼睛投射出冰冷森寒的眸光。

　　　　“人类修士，速速离去，这不是你们能够承受得了的远古宿命！”

　　　　位于它们中间那隐隐为首的一尊生灵开口道，声音如惊雷碾压过天空，隆隆作响在众人耳畔，恐怖的妖气如滚滚狼烟直冲霄汉，稍一动弹间便像汪洋似的起伏，很多人都有下身瘫软的感觉。

　　　　“我观三位气机恐怕修行要早于老朽无尽岁月，老朽胆敢称一声前辈！但三位前辈，此乃我人族的八位先王之一的坟冢，理应属我人族的重地，三位前辈才是不请自来，又何出此言！”

　　　　蓝衫青年的师伯身子飞上半空，白须猎猎，朗声回驳道，浑然不惧，据理力争。在人王墓堆前陡然有此等的妖中巨擘现身，他事前也没有料到，强大到深不可测，自身就堪比一个传承古地，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执晚辈礼，但离王是人族的一代天骄，留下的秘藏不应该让给他族抢占了去。

　　　　那三尊恐怖的生灵沉默，躯体宛若山岳泰斗，就在一众修士战战兢兢，心提到了嗓子眼，以为一场大战在所难免的时候，它们居然选择了离去，头也不回，并没有开战，只留下了这样一句告诫，在垂暮的时分消失在最后一缕落日余晖之中。

　　　　所有人都诧异且惊疑，但看到那三团巨影消失在群山尽头之后，隐于地线，才算放下心来，如释重负，只有老张头和村里几个被带来的年老长者，俯下身子朝着它们远去的方向朝拜叩首。

　　　　它们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神秘无比，它们口中的“远古宿命”究竟是什么，某种力量还是某个物件，在场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没有人能够明白那四个字的含义，却也不甚关心，认为只是恫吓他们离开的虚言。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这方巨坑中却明亮如白昼，血池更胜岩浆，火光汹汹，门户在其中浮浮沉沉，灿灿生辉。

　　　　有人耐不住宝光的诱惑，想要铤而走险，凭法宝护体冲过去，但到达血池上头时，惨叫一声便栽倒沉入火海，咕咚起了个泡，发出嗤嗤的微响，竟是片羽不浮，只隐隐见到森森的白骨打着旋儿坠到池底，皮肉竟是全剥离溃烂了。

　　　　即便是再对肉身体魄自傲的人也望之怯步了，纷纷退后，面色煞白，不敢效仿，怕平白丢了性命，决定从长计议，想要进入还是必须仰仗几位大人物。

　　　　“好了，昔年以通天法力设下的法印已经在岁月侵蚀中跌至谷底，不复当初，也差不多摸清了它的脉络，差不多是时候动手了。”偌大血池前，那阴森老鬼嗬嗬出声，并不如何威严，但却令人心头莫名一抖，其他四人也从打坐推算中睁开眼，目光熠熠。

　　　　“没错，是时候了。”美丽女子看了眼那坍塌一半的古殿大门，吐气如兰，嗓音清冷而动听，没有半分旖旎，“还须我们一同出手，打碎此门，填了脚下的血池，方可进入。”

　　　　“我等将强行破开封门，尔等后退，以免伤到无辜！”

　　　　五位大人物先后开口，声音此起彼伏，几乎连到了一起，令所有人心神摇动，似有劲风拂过，身子不由自主向后疾退而去。

　　　　巨妖出现，山林间有经年老尸，未免夜长梦多再生变化，几位古地的绝世高手都不想再等候下去，打定主意，再次联手，强行轰碎大门，进入到古殿下方的地宫当中谋夺造化。

　　　　“轰轰轰！”

　　　　五人脸色肃然，都全力以赴，他们的身上陡然绽放出汹涌澎湃的刺目光华，贯穿天地，瞬息间淹没了此地，众人都失盲了，眼前白茫茫一片，面皮发痛，几乎要流下泪来。

　　　　其他人已经退的足够远，但还是受到殃及，被恐怖的能量波动震飞出去，像断线风筝一样，和山石一起飞滚而去，草木都生生折断，很多靠前的人捂着胸口咳出斑斑点点的血迹。

　　　　奚老头几个凡人更是身不由已，宛如怒海中的一叶浮萍，如果不是蓝衫青年分身出手护住了他们，刹那间恐怕早已横死，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感到犹如刀子般的巽风穿肠而过，痛苦万分。

　　　　众人目眩神昏，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再次后撤百米，波及才小了些。

　　　　而在血池前，只剩下五人，全身沐浴在光华中，看不真切，血池似乎也有所感，咕咕翻腾的气泡越来越密，像是沸腾了一般，不时溅起星点呲呲升起焦烟，地下泄露出的黑雾越来越浓郁，仿佛通着幽冥鬼府，其间呜咽怪啸连连，一缕缕纠缠飘忽不定，里面赫然是一张张有口有鼻的嘴脸。

　　　　五人不断出手，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已经竭尽全力，但仍难撼动这即便是只剩一半的大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