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偃师-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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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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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晨间炸炉

　　　　小镜村的早晨惯例是从一声爆炸中由寂静变成了喧闹。

　　　　先是此起彼伏响起的鸡鸣犬吠，然后是不知道从哪个屋子里面发出的喊声——

　　　　“陆老爹你够了啊，再早上炸炉当心我们半夜套你麻袋！”

　　　　“姓陆的你不睡不代表别人不睡，老子跟你有仇啊。”

　　　　“……”

　　　　这个位于村庄的一角的小屋子里充满了爆炸之后呛人的气味。

　　　　堂屋中间那个顽强活下来的药炉子后面钻出了个身影，满脸都沾着黑灰色的粉末，几乎让人看不清他长得什么样，就连头发都是乱蓬蓬地堆在那儿，头发连着胡须，只露出一双带着熬夜的困顿的眼睛。

　　　　他探了探脑袋，确认了丹炉不会再次爆炸，这才揭开了炉盖，瞧着里面又是一片的粉末状残渣，满脸的郁卒。

　　　　堂屋的门却突然在他的背后打开了。

　　　　睡意惺忪的小姑娘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用绝对算的上控诉的眼神看着他。

　　　　“老爹，你不知道……睡眠有助于长身体吗？”

　　　　“遥遥你醒了啊。”他讪讪地笑了笑，原本是想要用手把头发往后捋一捋，结果满手的黑灰把那原本还能看的头发直接给镀上了一层颗粒状的东西。

　　　　小姑娘侧过脑袋，一脸的不忍直视。

　　　　“这不是失误吗？做实验总是要有这种……失败的准备的。”

　　　　“你每天都是这么说的。”

　　　　她身上穿着件因为个子长得快有点显短的衣服，料子倒是还不错，可惜裁剪的样式相当直男审美，衣摆上有几个划开的痕迹被人用蹩脚的针线生拉硬拽在了一起，结合这满地的混乱，一看就知道这个家并没有个持家的女主人。

　　　　“我……我给你做饭去。”

　　　　连手都不擦一擦的男人朝着屋外走去，试图扯开话题，然而下一刻，地面上的一根木柴直接将他绊倒在了地上，小姑娘眼疾手快地挪开了男人摔倒方向摆在那里的药箱，总算是免去了他磕碰在尖角上的命运。

　　　　就算是个普通的农家小姑娘，每天来这么一遭也该锻炼出这种条件反射了。

　　　　陆星遥抚着额头，特别有叹息的冲动。

　　　　其实老实说，她看到这种炸炉还挺有亲切的，毕竟她自己就是个做机甲能源试验，活生生把自己从星际时代炸到了现在这么个农村里的。

　　　　从婴儿时期到到长到七岁，伴随着她成长的就是满屋子的药香味和时不时出现的丹炉炸锅。

　　　　这种拿自己的生命做实验的精神，让她特别有握手表示遇到知己的冲动——

　　　　前提是不要让她总是在睡梦中惊醒。

　　　　她这位老爹可委实是个能人。

　　　　明明有着整片山村唯一一个郎中这样的地位，硬是为了做什么传说中的炼丹实验把自己搞成了人憎狗厌的地步。

　　　　她相当怀疑，要不是每天都有人来求医问药，他们父女估计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老爹啊，前两天周婶跟你预定的治风湿的药你配了吗？”

　　　　男人摇头摇的飞快。

　　　　“那陈叔要的今天上山用的驱虫粉呢？”

　　　　“……”这个表现让陆星遥知道他肯定也没弄。

　　　　“算了，我去做饭吧，你赶紧把药都准备上。”

　　　　要不是他确实在治病配药上很有一手，陆星遥觉得自己这个老爹迟早把招牌给砸了。

　　　　这个七零八落掉了一地药材的堂屋她是没有什么收拾的心思，反正到了第二天早上必然又是这个模样。堂屋本来该是个接待客人的地方，因为他们父女两也没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而彻底变成了炼丹实验的场所。

　　　　从门跨出去便是个既没有养鸡鸭也没有看家护院的狗，甚至连点蔬菜都没有种的院子，一个个架子和竹筛将院子挤得满满的，只留出了一条狭窄的走道。

　　　　院子的另一角是个临时搭起来的厨房。

　　　　像他这样沉迷书籍上的什么海外仙山炼丹长生的男人，当然是不会去做饭的，在陆星遥有自理能力之前，都是用药去换的煮熟的食物，等到她搬上小板凳能够得上灶台了，男人才算是搭了个粗制滥造的厨房，偶尔也下厨煮点让人心惊胆战的东西。

　　　　她倒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

　　　　她这个老爹奇怪是奇怪，不着调也是实实在在的，可对她这个他唯一的闺女也是掏心掏肺的好。

　　　　这里是个小乡村可不是她曾经的星际时代。

　　　　不让自家小姑娘出门干一点儿脏活累活的陆大郎中，在周围的乡亲看来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虽然这家伙做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已经多了去了，也不差那么一两件。

　　　　在厨房里倒腾出了两碗勉强能入口的面的小姑娘重新回到了院子里，堂屋前面已经被男人移出了一片空地，一张小桌子架在那儿。在他的边上，几个药包已经用细绳捆好，标记了姓名按顺序排列着。

　　　　“遥遥啊，明天你老爹我要去一趟镇上的市集，你去不去呀？”

　　　　陆星遥眼皮一抖。“你是不是又想去买你那劳什子药方了？”

　　　　“怎么能说是劳什子呢……老王头专门让人给我捎了口信的，说这一批的药方绝对靠谱，可是从王都那边流过来的，要不是我是他的老客户他还不乐意卖给我呢。王都是什么地方，哪个帝王不养几个丹师求求长生啊……“

　　　　“他们成功了吗？“她皮笑肉不笑。

　　　　虽然他这么个兴趣爱好总比吃喝嫖赌要好得多，不过动不动就支出三四钱银子，还是让掌管家里财政大权的陆星遥觉得肉疼。

　　　　“成功不成功这个问题我们不讨论嘛，怎么说人家水平也要高得多……“

　　　　“行。“

　　　　“而且吧，老王头都……哎你说行，遥遥啊，老爹就知道你最支持我了。”陆大郎中一边囫囵吃饭，一边露出了梦幻而满足的微笑。

　　　　陆星遥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这种追求。

　　　　就好比她对于金属天生的喜爱，以及长达数十年在机甲制甲上的研究一样，人对于喜欢的东西总是有那么点不可理喻的。

　　　　所以她需要做的，只不过是跟着一起去，让他少被敲诈点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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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小镇闹鬼

　　　　星河浩淼，上辈子作为顶级的机甲制甲师，陆星遥不知道为了材料跑过多少个星系。

　　　　饶是如此，看到这种古代小镇，她还是觉得果然还是原生态的好。

　　　　他们从家里出发的早，现在也不过是早晨日头初升，这个流水在中央穿过的小镇，船桨拍打开水波的声音定下了基调，而后混杂进那些个叫卖声、人声以及树梢上那几只鸟的鸣叫声，还将散未散的晨雾里，这条中心的河流划开一道晕染的墨色。

　　　　“遥遥啊，要不要老爹给你买个肉包？”

　　　　这一段的河道很窄。

　　　　两侧的叫卖也可以直接快走两步递到船上。

　　　　前面的小舟上的人正在跟岸边的小摊贩买早餐，虽然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吃过了，宠女儿的陆老爹还是觉得别人有的自家闺女也得有。

　　　　陆星遥捏了捏自己缝在了衣兜里面的五钱银子，摇摇头。

　　　　陆大郎中背着他那个大药箱，镇上当然不可能没有药铺，他是带着箱子里炮制好的药材来卖的。

　　　　但他长年窝在堂屋里也不怎么晒太阳，看起来是个大个子实际上就是个弱鸡，干的多是从村里居民的手里回收到野外采摘的药材，赚的也就是个炮制钱和跑路来卖的手续费。

　　　　一想到之后的买药方的支出，陆星遥觉得自己还是节俭一点好。

　　　　“我说老哥，你们是打哪儿来呢？”划船的船夫跟陆大郎中攀谈。

　　　　“小镜村，就镇子东头过去个五六里的地方。”一有人跟他说话他就打开了话匣子。“那可是个好地方，你知道镜湖不，就是这条河流过去成的湖泊，就在咱们村的山脚下。“

　　　　“确实不错。“船夫是个憨厚的小伙子，大约是因为长得太着急，看起来有二十多岁，实际上按他的说法是今年才十九岁，因为父亲生了病所以来接替了划船的活计。

　　　　“我还以为你不是本地的呢，这镇上的船夫我都认识。“陆大郎中拍了拍自己的药箱，”我来这边次数可不少。说起来船夫可是个有趣的职业，你们镇上有个什么新消息，总是你们第一个知道的。“

　　　　这小伙子腼腆地笑了笑，对于少有听到的夸赞似乎表露出了不好意思。

　　　　“也没那么灵通，划船送客人总是会聊两句的，有些消息也就是个传闻而已。你们要真想听，我可以随便讲讲。“

　　　　陆星遥竖起了耳朵。

　　　　在小村庄里天天听到的都是家长里短，再不然就是对自家老爹不务正业的吐槽。突然有个能说故事的，在她看来，无异于是平民菜单中间的一道高级甜点。

　　　　“你们晓得这镇上的土财主郑家不？“

　　　　船桨一次次拨动发出的声音像是成了这聊八卦的配乐。

　　　　“知道啊，上次就是他家的二公子买了济世堂那棵老山参，那可是四千两银子啊。“陆老爹啧啧嘴，摇头晃脑地感慨。

　　　　陆星遥相当怀疑，他不是羡慕人家钱多，他就是觉得要是他有这么多钱，他早买下所有看起来靠谱的药方，然后闷头闭关了。

　　　　“对，就是他家，前几天啊也不知道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每天一到半夜，就会传来拍门的声音，打开门一看呢又没有人，可是门上全是血指印和指甲的划痕。最近到处在镇上张贴告示，说是想找个得道高僧。“

　　　　“得道不得道我是不太清楚，听说和尚道士找了不少，可惜啊还是天天有怪事。“

　　　　这船夫小哥还真有说鬼故事的天赋。

　　　　小姑娘一头黑线地看着他用一根船桨支着身体，一只船桨照旧在让船前进，他自己倒是让身体形成了个弧，朝他两靠近了些，用着压低的声音继续八卦。

　　　　“听说是因为这个郑家之前的发财做了点什么坏事，所以被鬼给找上门来了。“

　　　　“这世上哪来的鬼嘛。“陆老爹朗声一笑。

　　　　“你都能求仙炼药，还不许人家鬼魂报仇呢……”陆星遥不动声色地吐槽。

　　　　陆老爹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门。

　　　　大约是为了让药材看起来好卖一点，毕竟形象打理得不太干净的人带来的药材难免也会被怀疑没处理妥帖，陆大郎中难得地刮了胡子，还把头发给梳理整齐了，再加上这么个药箱背着，确实像是个游方郎中，还是有点水平的那种。

　　　　然而一去掉这种一本正经的伪装，他那表情一露出来，都能让人看出这是个什么货色。

　　　　“可不能这么说呢。”船夫摆了摆手，明显是对陆老爹那句话的回应。“据说还真有那么点神神叨叨的，除了血印，有人看到了不知道多少个黑影，就这么朝着郑家的方向过去了。”

　　　　“要说不是鬼之类的东西，还真不知道能是什么东西。”

　　　　陆星遥不置可否。

　　　　并不是在这种敬供神鬼的年代长大的她，对于这种鬼神之说，虽然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毕竟人也只有这种敬鬼神的心态才会在天知地知我知的私密环境里依然有所顾虑，但是要让她对于任何一个非科学的事件都猜测是鬼魂所为，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种闹鬼的传说怎么都要比今天东家的寡妇和西家偷情，明天南家的小孙子把北家的小孙女给踹下河这种事情要有趣得多。

　　　　“你们要是不信啊，可以去镇子北边郑家的老宅看看，据说昨天有个游方和尚在街上给人算命……”

　　　　“算命不是人家道士的活吗？”陆老爹忍不住插嘴发问。

　　　　“就是说啊，结果人家还真一件件事都说的有模有样的，这不，就被郑家给请去了，说是今天要进行超度鬼魂的法事，不出意外应该是在下午。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遥遥，咱们去不去？”陆老爹那表情就差没把想去看热闹给写在脸上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危险的事情总是这么热衷。

　　　　陆星遥握紧了手心，指缝之间一道灼热的温度让她稍微多了点信心。“去。”

　　　　“你们家这角色还真是反过来似的。”

　　　　船夫说着玩笑话，不过在陆家，似乎还真是这么反过来的相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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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丹方讲价

　　　　他们走进陆大郎中说的老王头的药铺的时候，这种谁才是当家作主的奇怪场面更加明显。

　　　　迎上来的那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在看到他走进来的时候，眼神一亮。

　　　　这可绝对是个看待宰的肥羊的眼神。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平时都是一个人来的男人居然带着个小姑娘。

　　　　从五官上看很明显有血缘关系，更奇怪的是，居然是这个小姑娘站在了更靠前一些的位置，明显是在等着他开口。

　　　　“这是？”

　　　　“哦，这我闺女，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见见世面怎么就搞出一副这才是谈生意的正主的站位，老王头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陆星遥掂着自己手里的钱袋。

　　　　原本带出来的五钱银子在卖完了药材之后变成了十一钱，一两银子都不到，毕竟陆老爹从乡民手里收药材也收不到野山参之类的东西，顶多是处理的品相好一些的何首乌，实在是卖不上高价。

　　　　也不知道这个老王头口中的从王都那边流过来的丹方需要多少银子。

　　　　和陆大郎中交易得多了，老王头也知道，这家伙不着调归不着调，却不会一股脑地把钱全给丢进去，毕竟这还是个女儿控，他自然有个交易额的底线。

　　　　这种慢慢试探出的底线也就让老王头有了出价的标准。

　　　　反正这种东西除了他也没人买，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来，你看看这个……”老王头露出神秘的笑容对着陆老爹一招手。

　　　　一想到马上就能看到的丹方，陆大郎中这个时候可就顾不上女儿说的什么“先不要表现出太大的兴趣，不然不好压价了”之类的话了，不过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陆星遥拉住了衣角。

　　　　然而他下一刻的动作活像是一只被卡住了身子的鸭子，伸长了脖子试图挣脱束缚。

　　　　陆星遥险些被自己老爹这个丢份的举动给气笑了，干脆也放开了他。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要想拉住一个成年的男人，恐怕只有天生神力才做得到。陆星遥并不算是有这种天赋的人，可意外的是星际的炼体之法依然能够修习，速度甚至比上辈子还要更快一些，这里没有特殊的虫族结晶来提升阶位，却在空气之中有另外一种奇怪的能量。

　　　　她也说不好这种能量是什么，不过确实让她的力气比一般人要大上不少。

　　　　这个松手也是为了防止陆老爹察觉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显然陆星遥想多了。

　　　　对他来说，此时最重要的就是眼前那些个泛黄的纸卷，上面的墨迹被剐蹭了一部分，有几个字甚至还是模糊的，可是丹方和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配比都不同。

　　　　至于女儿的力气大不大，他是真没放在心上。

　　　　陆大郎中的脸都快贴到纸上了。

　　　　纸卷上的硫磺硝石的气味似乎还残存着，以及隐约的草木香气。

　　　　“这些……什么价啊？”陆大郎中搓了搓手。

　　　　怕什么来什么，原本说好的由她来问价的计划同样被他抛在了脑后，这一句一问出来，陆星遥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老王头用手指比划了个八。

　　　　“八个铜板？”陆老爹装傻一笑。

　　　　“你想得美呢，八钱银子。”

　　　　要不是这老王头应该不知道她兜里到底有多少钱，陆星遥都要怀疑他什么时候偷偷扒开口袋看过了，这个价格正好也是她之前跟陆老爹说的最多允许他动用的钱，剩下的怎么说都得买些日用品和食物回去，再铁打的人也不可能不吃饭。

　　　　但不还价是不可能的，普通的村民可拿不出八钱银子，也就是陆老爹这种垄断性行业，才能够稍微有那么点积蓄。

　　　　陆星遥可还盘算着等到自己再长大一点就重操旧业，就算因为能源问题没法做出惊世骇俗的机甲，但做几个能打打杂种种田的依靠机械轴承带动的小机器人总还是没问题的。

　　　　材料费还得抠抠索索地攒出来。

　　　　要是但凡他出的价格压着心理价位的底线，自己都得同意，那攒出能动手做东西的银子岂不是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五钱。”

　　　　陆星遥直接从眼巴巴的陆老爹手里把丹方给接了过来。

　　　　那上面的东西她一个搞机械的反正是看不懂，不过既然陆老爹这么个态度想必确实有可取之处，她还价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

　　　　手里的纸张一共五张，那就先还到五钱再说。

　　　　其实再低确实也压不下去了，如果真是王都那边的炼丹师流过来的东西，就算是捎带的本身的价格也不会是按铜板来算的，毕竟医药之类的东西，越是在科技匮乏的年代越是暴利。

　　　　“你这就还价有点狠了吧小姑娘。”

　　　　老王头倒是不怕卖不出东西，毕竟看陆老爹的表现就知道了。

　　　　一个已经持续炼丹这种压根儿没前途的东西将近十年的人，是不会轻而易举地就结束这种探索的。

　　　　他就是怕万一吵起来把小姑娘给吓哭或者气哭了怎么个收场。

　　　　他的店铺确实挺偏僻的，可再偏僻也还是有人的，镇上的八卦总是传的飞快，他还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

　　　　老王头狐疑地看了眼陆老爹，他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故意带闺女来还价的。

　　　　不过这家伙一脸的我女儿说的都对，我什么也不想说的表情，又让他打消了这种疑惑。

　　　　他要真这么有心眼，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固执地做这么个没前途的事情了。

　　　　“你还找得到别的会出这个价格的人？”

　　　　老王头一哽。

　　　　他此时正好转了回来，变成了背对着陆大郎中，没看到他冲着陆星遥那个挤眉弄眼暗示的表情，不然还能发现，八钱银子这个价格说不定磨一磨也能谈的下来。

　　　　要说陆星遥真会还价也是不太可能的，她自从在机甲制甲上的天赋展露出来，大多的材料收集工作都有了专人负责。

　　　　只不过和傻白甜且败家的老爹比起来，她算得上节俭得很了。

　　　　再加上这么个年龄优势，才有了讲价的可能。

　　　　“至少也要六钱。“老王头咬咬牙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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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古怪姑娘

　　　　朝着镇子北边过去的时候，陆老爹一直是一脸傻乐的表情。

　　　　在他那个之前装着药材的箱子里面装着的正是那五张丹方。

　　　　镇子虽不大，他们在还价的时候却也日渐入了各家都出来做营生买卖的时辰，闲散得空的便在街上闲逛，老王头的店铺位置不好也又进来了几个客人。

　　　　他急着应付那些人便也同意了她的砍价。

　　　　陆老爹当然是如获至宝地把丹方塞进了箱子里。

　　　　要不是因为总是去摩挲箱子这样的动作太过于明显，他恐怕能每隔上个几步就去摸摸，总算是克制着让自己不要伸出手的动作变成了时而抬起时而放下。

　　　　陆星遥直接往他边上挪了两步，特别想说自己不认识他。

　　　　可惜的是，去镇子的北边还是得坐船，他们两个只能并排坐在有些狭窄的小舟里。

　　　　再眼瞎的也能看得出他俩是一起的。

　　　　和他们去药铺卖药的时候的船不太一样的是，这一艘明显不只是接待他们这两个客人，在他们落座之前已经坐了两三个人，后排还有一个位置，显然是在等着坐满之后才开船。

　　　　“老爹你收敛点。“

　　　　“好的好的。“陆老爹点头如捣蒜。

　　　　他这样的人是真容易满足，得到了丹方就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儿，此时便端端正正地坐着，如果不是他偷偷摸摸把药箱从侧面移到了正面抱着，手指蠢蠢欲动，还算是像模像样。

　　　　也正是在这个姿势的调整中，最后一个上船的客人从岸边小步跳到了船上。

　　　　确实是跳而不是走。

　　　　陆星遥暗暗地打量着这个上船的人。

　　　　这是个姑娘，还不是个一般的姑娘。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轻了，要不是因为船家的接引，如果她只是自己靠近的话，陆星遥是必然发现不了她的。

　　　　虽然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头上也包了块碎花头巾，垂下的眼帘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个懦弱的贫家少女而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坐稳嘞，咱们走起。“

　　　　船桨一推岸滑入了水道，朝着北边的方向行驶而去。

　　　　两岸的青砖绿瓦朝着身后退去。

　　　　此时的风正是从南边吹来的，也就是从他们的身后，伴随着水中青荇的气味以及慢慢聚集在水边洗衣的妇女用的皂角味儿，不知道为什么她闻到了一股隐约的血腥气息，显然不是人血，而像是什么兽类的鲜血，但一时之间她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种动物的。

　　　　这气味的距离太近了，估摸着正是从那个奇怪的姑娘身上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