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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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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天启皇帝守灵,低首垂泪,众太监、宫女都在殿外伺候。他从容换好香烛,弯腰藏到丹墀下的阴影里,伸手在上面金狮的嘴里一按,阴影里一扇小门无声地打开了,他嗖地钻了进去。一会儿,门闭如故。

    残月渐渐隐去,文华殿沉浸在无边的黑暗里,只有殿内还摇曳着一盏孩儿臂膊粗的红烛,信王以手托腮,依伏在御案上,睡眼朦胧,又强自忍耐,不听地抚弄御案上的那两个镇纸金狮。一旁的徐应元盘膝打坐,闭目养神,两耳听着四周的动静。夜深了,浩浩的西风从远处吹来,树叶哗哗作响,秋也深了,竟有了一丝寒意,信王连连打了几个冷颤,起身要从御案后出来,忽见徐应元双眼一睁,露出逼人的精光,“不要走动!有人来了。”

    信王正在惊异,殿外的侍卫已然喝叫道:“什么人?竟敢夜闯文华殿!”

    “哼!是谁在这里值勤?竟然也不睁开狗眼看看,胡言乱语什么,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为首的一人一喝骂着走上前去,抬手一掌,将侍卫打得连退几步。其他侍卫本要上前帮忙,待看清了来人的面貌,慌忙跪拜道:“原来是田都督,小的们有眼无珠,冒犯了虎威,实在是该死!该死!”

    田尔耕冷笑一声,用手指点道:“你这几个狗奴才想是埋怨天黑无光,看不清本大人的面貌了?”

    “大人圣明,目光如炬,真是体恤小的们的苦衷!”那几个侍卫磕头触地。

    “体恤你娘个脚!天黑看不清本大人的面貌,难道连本大人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听不出本大人的声音也算就罢了,难道连九千岁的脚步声也听不出来了?”田尔耕骂得兴起,一脚踢在侍卫身上,几个侍卫倒作一片,也抖作了一团。

    “大郎,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这一会儿工夫,难道忘了该做的大事了?”魏忠贤赶上来不悦地说。

    田尔耕恨恨地说:“便宜了你们这几个王八羔子!”说着扶魏忠贤下了肩舆。

    魏忠贤走进文华殿,见信王伏在御案上似是睡着了,身体不时抽动几下,徐应元垂手侍立,神情肃穆。魏忠贤干笑道:“老徐,你我怕是有五六年没见面了吧?怎么不进宫找我赌上几把?咱们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反觉生疏了,岂不有负昔日一同侍奉太子之谊?”

    徐应元神色恭敬地回答说:“是有几年没见着九千岁的金面了。咱不过是个下等太监,与九千岁何止天壤之别,哪里敢惊动呢!再说九千岁做得是大买卖,玩儿得是大手笔,咱这几个斤两哪里有本钱陪九千岁耍呢?”

    “好!有胆色,有骨气!还像咱当年那个光棍的样子!忙了大半夜,想必也累了,教孩子们替你当个班儿,咱赌上一回如何?”

    徐应元略躬一躬身,说道:“多谢九千岁美意!咱职责所在,不敢擅离,恕难奉陪!”

    田尔耕大怒道:“老泼皮!九千岁看在旧相识的情分上抬举你,你怎敢驳他老人家的金面?”右手一探,将徐应元的手腕叼住,用了五成的气力,向前一带。原想这干瘦的老头怕是要飞出殿门了,不料徐应元却纹丝未动,双脚牢牢地钉在地上,如同生根了一般。田尔耕顿觉失了脸面,暗暗用了十分的功力,却觉那手腕紧紧粘在掌中,难以甩脱。当下恼怒,左手成拳,挟风击出,触及徐应元的胸口,却如同打到棉花堆里,力道尽失,一时怔住。

    魏忠贤笑道:“老徐,不想你游身八卦掌加上太极的修为,竟然如此精纯!大郎,何必较那些蛮力?改日再请教也不迟。信王千岁,不必装睡了,老奴也有两年没见千岁了,今夜教老奴好生看看。”

    信王本来伏案假寐,听了魏忠贤的话,知道掩饰不住,就扬臂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吃惊道:“如、如何来了这么多人?”

    魏忠贤上前道:“王爷,老奴是特来请安的。老奴将王爷迎接到宫里,本该即刻过来见个礼,不想宫里的事务太多,一时没分开身,耽搁了多时,请千岁海涵!”

    “哪里!哪里!魏伴伴忧心劳神,小王感激在心。夜已深了,还是早去歇息吧!请的什么安,倒教本王不安了。”

    魏忠贤又上前一步,双眼盯着信王,见他微微颤抖着,心里不住冷笑,嘴上缓缓地说:“王爷吩咐,老奴这就遵命回去,不过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千岁。”

    “什么事?”

    “大行皇帝尚有遗腹子在,想问问千岁如何处置?”

    “这……”信王看看徐应元,但徐应元脸上更事一片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魏忠贤催问道:“是不教他出生,还是千岁让位呢?”

    “这……要是生出麟儿,小王理应让位。不过……不过,在孩子出生之前,本王也不妨暂时掌管朝政。”信王支吾几声,倒也进退两可。

    “来人!”却听魏忠贤大喝一声,“给我将这个假冒王爷的贼子拿了!”众人吃了一惊,田尔耕也呆呆地楞了片刻。魏忠贤骂道:“你们这些奴才!对一个假王爷毕恭毕敬,实在蠢笨之极!”一把将信王抓住,劈面一掌,叫道:“这人说话尖声细语,颌下没有喉结,必是一个阉……该死的奴才。搜他的下身!”

    田尔耕闻言,身形一晃,滑到御案的后面,右手伸出二指,向信王的裆下一插一挖一捏,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电光火石一般,信王想要躲避,已是不能。田尔耕触手之处,顿觉空空如也,当下变指成爪,五指如钩,向信王裆下一按一攥,随即飘身退后,说道:“九千岁明察秋毫,实在神鬼莫测!这人的下边果然空无一物了。”

    魏忠贤看看假信王,森然道:“说!信王究竟在哪里?不然……”他眼前一花,便觉呼吸艰难,脖子被一只铁手死死扼住,出声不得。

    “徐应元,快放了九千岁!”田尔耕等人大叫道。

    徐应元将魏忠贤肥胖的身子抓离地面,喝道:“爷爷入宫就没打算留着这条命!今天爷爷与魏老贼同归于尽,死也值了!”

    假信王从御案后面跑出来,大骂道:“小爷今夜正要为国除了你这奸贼!”说罢,对准魏忠贤的颌下咬去。只是魏忠贤肥头大耳,颌下赘肉甚多,又被徐应元的手腕遮了,牙齿才堪堪咬破了些许皮肉,便嗅到一股奇香,登时天旋地转,倒在地上,浑身乏力,瘫软如泥。饶是徐应元那样好的身手,内力深湛,及待发觉,也已吸入少许,禁不住这股香气之毒,手臂劲道皆无,站立不稳,与魏忠贤一起翻倒在地。众人一惊,许显纯疾步上前,将魏忠贤抱起,摸出一个药丸喂下,扶到御案后面坐了,又将地上一个开盖的青花小瓷瓶收入怀中,对着徐应元冷笑道:“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九千岁身上打主意,真是不自量力!你以为内功了得,怎比得了咱天下无双的大内名药!哈哈哈哈……”他想到瞬息之间立了大功一件,九千岁必然会多有奖赏,不由开怀大笑起来。

    田尔耕见被他抢了首功,心下有所不甘,揶觎道:“显纯,又是你一线飘红的神效!看来你下毒的功夫精进了不少,竟没有看到如何出手。嘿嘿,真是高明之极!”说着,抢上前来,十指微屈,点了假信王的穴道,又在徐应元身上用错骨分筋手法,拿捏了几下,拍手道:“给了他们解药,问他们信王到底藏到了哪里?”

    此时,药劲已缓,魏忠贤清醒过来,田尔耕、许显纯急忙过来请罪。魏忠贤不怒反笑:“罪责不在你们,都是徐应元狼子野心,犯上作乱,待过了今夜,再好好收拾他。快命人四处搜拿,定要将信王找到,就是肋生双翅也不容他飞出紫禁城!”

    注:群仙液,即美女的口水。以此梳头之法,客印月自称得于海外异人,能令人至老不生白发。
………………………………

田皇亲酒楼通消息 英国公深夜闯宫门

“吁――”一连几声叫喊,一辆油壁乌篷的骡轿停在了酒楼前。门口的伙计急忙跑上来,打起轿帘,伺候轿中的来客下车。车上下来一位须发皆白的红脸老者,素服角带,举止沉稳,气度非凡。

    皇后张嫣尚未回到乾清宫,便听到一片哭声,急忙下肩舆进了西暖阁,见张妃、范慧妃、李成妃、容妃都已在此哭拜,才知天启皇帝刚刚龙驭宾天,一时顾不得皇后威仪,失声痛哭,引得众人又陪哭了一回,才止住悲声,命四个妃子回宫歇息,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龙床边,泪眼婆娑地摸着体温犹存的天启皇帝,不再哭啼,只是不住地流泪。她想起了刚入宫的那年,宫花、礼炮、钟鼓、雅乐、大红的�衣、闪光的珠冠和霞帔,还有自己绯红的脸颊、天启皇帝那喜悦的眼神……似乎都随着浩荡的西风逝去,永远不会回来了,除非是在梦里,在一个人孤寂独处时的沉思遐想中。夜深沉,她忘记了倦乏,也忘记了恐惧,暗暗惊佩自己敢如此切近地面对死去的人,在漆黑一片的夜里,竟然丝毫没有感到害怕、恐慌,反而觉得要比第一次在西便殿面对他的时候沉稳得多,自如得多。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在寂静的皇宫内城传得很远,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了。张嫣似是不忍吵醒天启皇帝,起身移步,扶门观望,只见数十盏晕红的宫灯远远地向乾清宫飘来,一群人结队而至,身佩刀剑的锦衣卫捆绑推搡着一个身穿衮服的清瘦男子和一个老太监。皇后隐约地见了,心里大惊:难道那被抓的人是信王么?急对外吩咐道:“王朝宗,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深夜入宫抓人?”

    王朝宗望一眼在值房里的王体乾,见他也在向这边张望,不敢隐瞒,禀道:“是五彪手下的锦衣卫。”

    “抓的是什么人?”

    “奴才看了一眼,像是信王千岁。”

    “为何要抓他?”

    “奴才不知。”

    “快将他们拦下,皇上尸骨未寒,怎敢如此对待堂堂帝胄!”张嫣粉面通红,语调严厉。王朝用听了恍若未闻,竟站在一旁动也不动。张嫣却待呼喝,五彪率锦衣卫已来到殿前,施了君臣之礼。张嫣愠声道:“皇上驾崩,你们不在府衙举哀守制,却夜入后宫抓人,眼里还有王法吗?”

    许显纯答道:“娘娘千岁,听说皇上遗命信王继承大统,魏上公即刻派人将他迎接入宫,特命臣等护卫,不料问讯起来,未见遗诏,看来定是假冒的,意在乘乱谋篡!先皇重臣俱在,岂容这般贼子佞臣猖狂?魏上公怕皇后人单势孤,特命臣等连夜捉拿,以保社稷。”

    张嫣冷笑道:“如此说来,难得魏伴伴一片护国丹心了!信王受先皇遗诏,我在身边亲见,你们何以断定有假?未有皇命,深夜捉人,扰乱宫掖,徒生警跸,惊动先皇之灵,你们可知罪?”

    许显纯干笑几声,说:“臣等见信王拿不出遗诏,言语支吾,神情猥琐,必是心怀鬼胎,居意不良。情势紧急,臣等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好先靖乱党,再请皇命。”

    “一派胡言!先皇所书衣带诏,我亲手付与信王。想必他入宫匆忙,未将衣带诏带在身上,有何可疑?”张嫣厉声喝问。

    杨寰忙答道:“娘娘息怒,魏上公是想请信王爷过府叙话,也许令娘娘误会了。”

    “深夜叙什么话?就是叙话也该他入宫请命觐见,岂可劳动信王?纵非信王,有捆绑着叙话的吗?”张嫣凤眉双耸,杏眼圆睁。

    “也许是臣等领会错了。不过,刚才他们破口大骂,诋毁朝廷重臣,也该让他们知道法度!”

    “你们为虎作伥,却还如此巧辩?自古刑不上大夫,何况先皇血脉?纵使触犯律条,也当由宗人府处置,岂会交付外廷!你们几个做奴才的,却要犯上拷问主人么?”张嫣连声斥责。

    田尔耕早已按耐不住,森然说:“说有口诏,难以为凭;风传信王有皇上血书衣带诏,但皇上病重,如何书写?说不得有人盗用皇上之名,也未可知!”

    张嫣大怒,戟指骂道:“大胆!我日夜在皇上身边侍奉,谁能盗用皇上之名?先皇刚刚晏驾,你竟欺君罔上……”气得言语急促,似乎说不下去了,转身看到跟进殿来的王体乾,问道:“王总管,人可是你放进来的?”

    “是。先皇在时,奉魏上公与老祖太太千岁之命入宫,不论日夜,惯例不禁。奴婢不敢阻拦。”王体乾慢声细语。

    “今夜并非追究你放人入宫之责,是问你司宝局可轻动过玉玺宝印么?”

    “若非奉旨,奴婢也是不敢,何况司宝局那几个奴才!”

    “哈哈哈……”田尔耕脸上笑意更盛,“衣带诏既未加盖玉玺,看来更是假的,一文不值!”

    张嫣略定了定心神,嘲讽道:“宫里的事体你们怎会知晓?王总管,可将此事讲与他们明白。”

    王体乾环视五彪,说道:“平日的军机大事,是要加盖玉玺的。若遇事情危急,不及或不便加盖,可以钤印皇上私章,权威与加盖玉玺等同,但机密则较加盖玉玺远甚。”

    五彪听得愕然,张嫣乘势对王体乾说:“国家不可一日无君。快将信王松了绑,暂时留在乾清宫,明日临朝,也好为先皇奉安。”

    不料田尔耕大笑起来,道:“哪里有什么信王?不过是平时左右伺候的一个小辈而已!”

    张嫣不明就里,眼见那男子身穿衮服,体态衣饰与信王一般无二,怎会不是?王体乾略楞一下,疾步上前,顺手取了宫灯,高高举起,照在衮服男子脸上,惊道:“确非信王千岁!”

    衮服男子一言不发,王体乾转身照了旁边的老太监,怔道:“这不是先皇当年在东宫的贴身太监徐应元吗?失敬了。”

    那太监一直闭目不语,运功抵御错骨分筋手之痛,怎奈体内之毒刚解,内力一时提不起来,疼得额头之上汗水涔涔。正强自忍耐,听王体乾喊出自己的名字,微睁双眼,露出一丝苦笑道:“难得王大总管还记得故人。”

    “那他是谁?”王体乾问道。

    徐应元见瞒不过,就答道:“信王千岁的亲随太监王承恩。”

    许显纯道:“将他的脸擦了,看看他的本相!”

    两个小太监在殿外的镏金铜缸里取了水,许显纯对着王承恩迎头一泼,抬手将脸上的假面皮扯下。许显纯将他们身上的绳索去了,嘻嘻一笑,问道:“信王在哪里?两为还是说了,免得皮肉受苦。”二人双目紧闭,低头不语。田尔耕急道:“连夜将这两个奴才押往东厂,就算是铁嘴钢牙,咱却不信那几个新做的刑具撬不开、砸不碎?”

    徐应元、王承恩一听,面色大变,相互对视了一眼,奋力挣脱,喊道:“王爷,奴婢们不能再为王爷尽忠,先走一步了!”双双向大殿檐下的蟠龙巨柱撞去。

    田尔耕大喝一声,“留住他们!”几个锦衣卫一起一纵,飞身赶上,出手有如闪电,几乎同时将他俩的手腕、肩胛锁住,拖了回来。田尔耕上前手掌连挥,只听得啪啪之声不绝,霎时,两人脸颊肿胀,在数盏宫灯的映照下,越发鲜红无比。

    孙云鹤面上堆欢,道:“田大人的朱砂神掌果然已到九重的境界!”然后面向徐应元、王承恩,眼现杀机,怪声说:“你们既已中了神掌,很快就会从脸上开始,自上而下,如万只蚂蚁搔咬,奇痒难当。看你们说不说信王的下落!”话音未落,二人早已跌倒在地,随处翻滚,双手在脸上、身上乱抓,直抓得鲜血淋漓,兀自不停。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张嫣又急又怕,说:“快与他们解了,以免失了信王的下落!”

    田尔耕一经提醒,也觉出手太过辛辣,就取了解毒的丹药给他们灌下,立时止了痒。张嫣命人将他们扶起,问那王承恩道:“信王哪里去了?”

    王承恩道:“娘娘,奴婢现下不能回答。请娘娘恕罪。”

    “你为何要冒充信王?”

    王承恩笑道:“若非奴婢冒充信王千岁,若非娘娘及时赶到,就是有一千个信王恐怕也随先皇去了。”

    徐应元笑道:“娘娘,信王千岁此时已然到了安全之处。普天之下,也只有三人知道他的下落。娘娘不必问了,到了可以说的时候,奴婢定会禀告娘娘。”

    “三人知道?”田尔耕脱口而问。

    “不错!我俩之外,还有王爷自己。”徐应元一本正经地说。

    田尔耕面色铁青,碍于皇后面前不好发作。张嫣担心说:“信王身负先皇遗命,倘若失去下落,如何向历代祖宗向天下万民交代?王总管,你亲将此二人松绑羁押在乾清宫檐下,不得有误!”然后向五彪道:“你们出宫去吧!”五彪不敢有违,率锦衣卫转身怏怏而去。张嫣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进殿,猛听有人喊道:“魏上公、老祖太太千岁驾到――”不禁怔住。

    护国寺街西口外南侧路东的一家酒楼,一溜儿九间门脸儿,三层楼阁,最高一层中间端端正正挂着一个朱漆红地的大匾,上书“瀛州酒楼”四个金色大字,瀛州既是传说中的东海三仙岛之一,又是魏忠贤老家肃宁府治河间的古称。此处本名柳泉居黄酒馆,建于嘉靖年间,院中有一眼古井,清澈甘冽,不下西山玉泉之水,所酿制的北京黄酒闻名天下。井旁一株古柳,树下叠堆三块宋徽宗年间的花石纲,风吹雨蚀,青苔斑斑。文人雅士常年聚会于此,生意十分兴隆。魏忠贤的侄子魏良栋眼热酒馆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般,店家赚得满坑满谷,就打着皇店的旗号,半买半占,增其旧制,重加修葺,竟成了官员士绅聚会的所在。在此可以极快地知道一些宫中消息、官场秘闻,够一定品级的官员可以比在衙门还快地看到邸报,探听消息、跑门路、找关系的各色人等一时趋之若骛,生意越发地兴隆。已是定更时分,酒楼上下依然灯火辉煌,酒菜飘香,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吁――”一连几声叫喊,一辆油壁乌篷的骡轿停在了酒楼前。门口的伙计急忙跑上来,打起轿帘,伺候轿中的来客下车。车上下来一个须发皆白的红脸老者,素服角带,举止沉稳,气度非凡,在几个家奴的簇拥下,径直走入酒楼。酒楼的掌柜是魏良卿手下的一个门客,名叫郭均,一见进来的老者,赶忙从柜台后面出来,躬身施礼道:“国公爷是要饮酒还是专看邸报?”

    “明天的邸报可来了?”

    郭均赔笑道:“国公爷,还不曾到来。宫里传了话来,邸报要停上几日,何时刊印小的也不知道。这几日许多大人都来打问,没想到国公爷今夜会亲临。”

    “怕是来个家奴讨不回去,每回都是等得心焦等得失望。”

    郭均见老者似是有些不悦,忙赔笑道:“国公爷说笑了。敝店要是有邸报,只要爷捎话过来,小的敢不奉上,那里还消爷派人来?这几日断是没来的,小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欺瞒爷的。”

    老者捋须一笑说:“听说这里的酒菜极佳,早就想来尝尝,只是一直未得方便。今夜咱也不是来取什么邸报的,只要酒菜来吃。”便要迈步上楼,不料郭均却在前面似拦非拦地说:“国公爷可是要个楼上的单间雅座?”

    那老者面色一沉,愠声道:“老夫可是在楼下散桌吃饭的?怕老夫没银子付你么?”

    郭均一躬到地,解说道:“小的断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晚楼上的单间雅座都被人包了。”

    老者似是不信地问:“都包了?”

    “是!不敢欺骗爷,确实被人全包了。”

    “什么人包了?教他让出一间,咱付双倍的价钱。”

    郭均为难道:“这怕是不妥,敝店的信誉与一般商家无二,不好出面如此的。”

    老者自恃身份,不悦道:“你不好如此,老夫亲去与他讲!”

    郭均笑道:“国公爷何必与这些世俗小民争什么长短!爷要是愿意吃什么酒菜,小的命人连夜送到府上,爷可清清静静地吃,岂不更好?”

    “这是什么话?我张惟贤凭祖上的威名功勋袭得英国公爵位,怎的竟连一间吃饭喝酒的单间也难到手,传将出去,岂非辱没了先人的英名?”老者大怒,面皮涨红,声调也高了起来。原来此人乃是大明勋臣英国公张辅的七世孙。

    “什么人敢惹国公爷生气?”话音一落,门外含笑进来两人,也是一色的素服角带。老者看了喜道:“看来吾道不孤了。长公、宗道,你们也来饮酒么?楼上不知被哪个龟孙子全包了。”那个被称作长公的身材略显矮胖,须发半白,面色红润,乃是万历朝的探花郎官拜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张瑞图。另一个身形高瘦、面色黑黄,乃是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来宗道。几个月来,天启皇帝龙体不豫,不能临朝,近日以来,竟没了皇上的消息,不知皇上还能捱得几日,尤其要命的是不知道继位的新君是谁,更上与自己的仕途、富贵息息相关,谜底一日不揭,便会一日心神不宁,寝食难安,本来一直安排得力家奴每日打探,却没有听到丝毫消息,张瑞图身为阁臣更加按耐不住,便约来宗道同来酒楼,吃酒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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