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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渡春曲-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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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总算磕完了头，用僧袍擦着自己的额头说：“师父，刚才贫僧亵渎了师尊，请恕贫僧不敬。贫僧犯了痴念，看到师尊的命相，猜不透师尊的命理，一时就技痒难忍，想用本门的‘十八罗汉随缘心法’来算一算，算师尊的命理。因为我随身没带香烛，所以贫僧就来借这包香烟去代替香烛。没想到师父一眼就看出了贫僧的算法不对，亲自点拨贫僧。‘二十八星宿相法’尽管是道家的，但从来就是‘佛道一家’，道家的相法也是贫僧要努力学习的。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学会‘二十八星宿相法’。不学会‘二十八星宿相法’，贫僧就不再胡乱窥天机，乱命理了。贫僧受教了。”
说完，和尚将手里的香烟递给了周财清，恭恭敬敬地向周财清鞠了一躬，一副若有所思若有所得的神情，转身就走了。
周财清胡乱地拆开了烟盒，将烟刁在嘴上，也没点着就拚命地猛吸。因为他身上没有火柴，而且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吸烟得先把烟点着的道理。吸了半天，没吸到烟，但他还吸着，一边也没忘记喊几声“秀云。像狗一样地活着”。
周小通愕然地望着和尚的背影。这世界太滑稽了，这颠来倒去，充满了不可理喻。在这滚滚红尘之中，怎么这么多疯疯癫癫的人，到底谁为疯来谁为假，谁为痴来谁为醒？
“秀云。像狗一样地活着。”
周小通终于还是惊醒了过来，他掏出了火柴盒，替周财清点上了烟，然后也若有所思地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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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女人如花花似梦
周醉儿是送电影票来的，她请周桃花和周小通晚上去镇上的影院看电影。
“又是《英雄儿女》？都已经看过了，还是算了吧？”周桃花皱着眉头说。
“去嘛去嘛，求你了。再说，又不是样板戏，打仗片啊，小通最喜欢的。”说起看《英雄儿女》这部电影，周醉儿也有点头疼。小时候她跟着周桃花他们翻山越岭，哪里有电影就涌到哪里去看电影。看的都是样板戏，八亿人民只看这少得可怜的八部样板戏，虽说很枯燥，但农村确实也没有其他的文化生活。而且，都是露天放映的，看电影感觉都没有。倒是看电影的人人山人海，看看热闹也够有趣了。小孩子爱热闹，为着这人山人海，走了五、六公里的山路，不辞辛苦也要去凑个热闹。现在，这镇上像城里一样建起了影院，再不用露天风吹雨淋了，她们确实还没进去看过。但电影院要化钱买票的，一般人舍不得掏钱看电影。既然掏钱看电影，那就看部好点的电影，却是这部《英雄儿女》，她周醉儿也郁闷着啊。《英雄儿女》尽管不是样板戏，但她们早已看过好几篇了，连她周醉儿都兴趣缺缺的，但因为受人所托，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来邀请周桃花。
“唉。好吧，好吧。今天晚上我也不用赶工了，就陪着你去看吧。”
“耶――。”周醉儿高兴得跳了起来。她坐在周桃花身边，四处瞧了瞧，奇怪地问：“花心大萝卜不在？他出去了？”
周醉儿并没有跟着别人叫周小通为“桃花公子”，她喜欢跟着周桃花叫他“花心大萝卜”。
“他说我们都是妖jing，这里是‘盘丝洞’。他逃出这个‘盘丝洞’，回他的花果山去了。”一位绣花女打趣地说道。
“妖jing是他说的？哼，他骂我们妖jing，我们就是妖jing了。有本事，他就别回这个‘盘丝洞’。最好不回来，老跟我作斗。哼。还跟我抢收音机听。今天清静了，没人跟我抢收音机了。哎，对了，桃花姐，今天收音机里有没有播越剧《红楼梦》？”
“早播了。你也不早点来，这时间都已经过了。”
“啊？！”周醉儿很后悔。她和周桃花都是戏迷，没条件看戏，就迷上收音机，听越剧。周桃花买了一只收音机放在弄堂间，可以一边绣花一边听越剧，这也是村里这么多姑娘喜欢聚在她家弄堂间绣花的原因之一。周醉儿平时要读书，只有星期天才有时间听越剧。她正迷着《红楼梦》呢，一句“这时间都过了”的话，让她感慨万千。她竟然学着贾宝玉，唱起了《哭灵出走》片段。
“林妹妹……我来迟了！我来迟了！……金玉良缘将我骗，害妹妹魂归离恨天，到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空留下，素烛白帏伴灵前。林妹妹呀！林妹妹！……如今是千呼万唤唤不归，上天入地难寻见，可叹我，生不能临别话几句，死不能扶一扶七尺棺！林妹妹！”
“不对，不对。表情、语气都错了。”周桃花摇着头说，“贾宝玉的悲痛伤心，被你唱成哭不像哭，笑不像笑，滑稽死了。醉儿，你别学《红楼梦》了。”
“为什么？”
周桃花说：“因为《红楼梦》太悲了。醉儿，你的xing格应该唱喜庆一点的戏。哎呀，对了，这收音机正在播的。对，就是这蛟川走书《三花奇缘》。我听过了，很好听的。现在播的这一段很喜庆的。”
只听收音机里，走书艺人正模仿着一位老媒婆，唱着：“东头做媒也是我，西头做媒也是我。我这人做起媒来，是墙门对墙门，篱笆对篱笆。好鱼配好肉，臭蟹配臭虾。活折夫妻我会做，孤霜外加回头货。只要铜钿银子多，随便人家去爬河，去爬河。”
“这媒婆还真是缺德，但挺也滑稽的。”周醉儿一下被吸引住了。
蛟川走书是一朵活跃在浙东的民间文化奇葩。由来已久，喜闻乐见，一直深受群众的喜爱。解放后，由于国内政治环境的变化，时断时续地传播着，最近又热了起来，还通过家家户户的广播喇叭，通过ri渐增多的收音机，传播到农村的各个角落。周醉儿也听到过这《三花奇缘》，但并没有仔细听。这听周桃花一说，她还真觉得有点味道。
“下面还有香英丫头考问小举人才学的戏，很有意思的，有点像唐伯虎点秋香的味道。”
“真的？快，你先给我说说故事的大概。”周醉儿急不可耐。
《三花奇缘》讲的是洛阳才子陆文君与龙凤花、冯秀花及另一个佳人的爱情故事，这收音机里讲的只是《三花奇缘》的一段，叫《凤求凰》，故事极其曲折生动。龙凤花是洛阳的才女，陆文君暗生情愫，男扮女装作丫环，潜入龙家寻找机会结识龙凤花。另一纨绔子弟冯奎也看中了龙凤花，借国舅的身份让皇上下旨赐婚。龙凤花逼不得已逃婚离家，貌美英俊的陆文君竟被推上了花轿，代龙凤花出嫁。新婚之夜，陆文君怕露出马脚，以试冯奎才学为名，拖延时间，以便脱身。这就引出了同为才女的冯秀花。冯奎作不了的诗文就去找妹妹冯秀花，冯秀花一接到陆文君的考题，就觉似曾相识。正是无巧不成书，这冯秀花还真是陆文君的熟人，少年时曾同窗共读，感情笃深。冯秀花疑心之下，来到了哥哥的新房揭了新嫂嫂的红头巾，发现真是陆文君，这才了解事情的原委。为了不让父亲和哥哥发现男扮女装的陆文君，冯秀花也替陆文君打掩护，并把文君接到自己的闺房。正想着后续脱身的办法时，逃婚的龙凤花却被抓了。龙风花离家后，就去投奔倾慕她的另一位洛阳才子赵国章。为了讨好冯家，赵国章抛弃爱情，出卖了龙凤花。真假龙凤花对质冯府，由于冯秀花的巧妙周旋，陆文君的假身份没有暴露，龙凤花也被冯秀花救下来。在冯秀花闺房，陆文君终于与龙凤花相结识，互诉了衷肠。但赵国章并不死心，偷听了陆文君和龙凤花的对话，发现陆文君原来是男扮女装，就又跑去告状了。危急之下，陆文君带了龙凤花、冯秀花两女逃离了冯府。
“醉儿，你听。香英丫头考问陆文君的戏来了。我最喜欢这一段了。”周桃花提醒说。
只听见收音机里，说书人边唱边说：“香（白）：吓，翠英（陆文君扮的丫头名），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何等样人？陆（白）：小姐乃洛阳才女，官府千金。香（白）：是啊，故而小姐有命，无才之人不得上楼。陆（白）：大姐差也，我虽因贫卖身，可也熟读经书，虽不及才女小姐，总也能才超大姐吧。（表）：香英一听气煞哉，你这不学无术之辈才学想超过我？学了几句三字诗也来卖王？好，我就以此为借口，倒要试试你有多少才。香（白）：既然大姐有才，自然可以上楼，但我要试过才知。这样吧，这儿有十三格楼梯，我出一句，你对上一句可上一格，对不出休想上楼，免得我做下人为难，如何呀？陆（白）：好，但请大姐出题。”
这时，周桃花也跟着收音机说唱起来：“香（白）：听清了：急水冲沙粗落后。陆（白）：对就是了：猛风扬谷瘪上前。香（白）：再来一题：山高林密纵虎豹，樵夫不必打柴。陆（白）：对就是了：河阔海深游鱼龙，捕鱼定要下钩。香（白）：画中胡桃，猢狲何必强求。陆（白）：井底莲花，蜜蜂一心要采。唱：香英心中吃一惊，刮目相看龙翠英（陆文君）。空有才学不学好，只怕惹来祸不轻。”
“好，好，好。唱得真好。桃花姐，你可以去当说书人了，比收音机里唱得还要好听。”周醉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人跟人，这差别不是一般的大。就说这说、唱、跳、演吧，有的人随便怎么下功夫去学，学不到那种神韵；有的人一看就会，一学就像，老师一讲就懂了，老师一教就通了。这就是天赋，也就是人的艺术细胞吧。周醉儿xing格外向不善于掩饰自己，学来学去还是自己的一个风格。周桃花却内敛，真实的内心不轻易表露，她却能随机应变地表露出各种情绪表情，所以她的戏路子宽。这段《凤求凰》，周桃花也只听了几遍，就能声情并茂地跟着收音机说唱了。
周小通进来时，周醉儿正一字一句地记录着《凤求凰》的唱词。见周小通回来，她头也不抬地说：“今天晚上看电影啊！”
“电影？什么电影？”
“《英雄儿女》。”
“不看。这王成也真是脑残，还英雄？‘什么向我开炮，向我开炮’地叫着，这么早就牺牲了。丢下王芳的事不去管他了，至少要让人看看他们谈恋爱的故事吧，什么都没有，让人看了不舒服。最后，主角王成都已经牺牲了，电影还拚命地放着。没劲。”
“你不去随便你。桃花姐可是答应了我的。哼，不去正好。”
“姐，晚上真要去看啊。”周小通站在周桃花背后。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俯下身去抱住周桃花的脖子，嘴凑到了她的耳边，神情神秘地低声说着什么。
周桃花突然被周小通抱住，心里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脸也红，耳也热，心更是猛跳。在众人面前，周小通如此的亲昵动作还是第一次，她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她被周小通的话吸引住了，“切切”地笑着，一边还拚命地点头。周围的人看得都莫名其妙，好奇地看着这姐弟俩。
“哈哈――。”周桃花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还追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亲眼所见。”
原来周小通伏在周桃花耳边告诉她的是疯和尚认周财清为师的事。还没等周桃花将此事透露给大家，好奇宝宝周醉儿一把拉住周小通，硬是把还抱着周桃花脖子的周小通拉了过来。
“你干什么啊？”周小通怒道。
“你跟桃花姐在说什么啦？我也要知道？”
“不告诉你。姐，你也不许告诉别人，特别是周醉儿。”
“你、你，你欺人太甚。”周醉儿又好奇又生气。
“想知道吗？可以啊。你也让我抱着脖子，让我悄悄地告诉你。”
“你要死啊，花心大萝卜，你耍流氓。”周醉儿羞怒道。
“不想知道就算了。”
“你。”周醉儿终于抵不住心中的好奇，眼睛一闭，头颈一伸，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说道，“好。你抱吧。”
周小通本来也只是逗逗她，没真的想去抱。这会儿，这猛妞居然答应了，逼得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看着一群绣花姑娘都诧异地看着他们俩，这男子汉的面子要紧，于是，他说道：“你们都看见了，是她让我抱的啊。”
“罗嗦。别说姑nǎinǎi不给你机会啊。”周醉儿不屑道。
这下连周醉儿的胆子也大了，口气也牛了，周小通只好硬着头皮上去抱住了周醉儿。但还没等他闻到周醉儿头发上的香味，他的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脚。
“你还真抱啊。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周桃花怒目而视。
周小通赶紧放开了周醉儿，逃也似地离开了。
再见到周醉儿，已是晚饭后。周醉儿看到周小通时脸虽有点红的，却也不恼，抿着嘴羞怯地笑着。那娇柔害羞的样子分明是勾引人的一妖jing。周桃花气恼地看看两人，黑着脸说：“走了。再不走，电影要散场了。”
影院的门口还等着一位青年，穿着一身海军水兵装，看上去十分威武英俊。仔细一看，原来是周醉儿的姨表哥哥，叫贺波。周小通知道他是一个海测兵，部队就在宁波，但是他并不能经常回家。因为这几年，他没有时间再去桃花渡找他们一起玩了。小时候，他到周醉儿家走亲戚，他不会跟周醉儿的哥哥一起玩的，而是十分喜欢跟着周醉儿来找周桃花和周小通。这次，他是回家来探亲，顺便就来请周桃花和周小通一起看电影。周桃花一看，心里就明白了贺波请她看电影的意图。周小通倒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看到贺波上前亲热地与他打招呼。
四人进了电影院。坐位置时，周醉儿又跟周小通吵起来了。周小通挤到了贺波的旁边，坐在了左边上第二的位置。贺波当然是第一的位置，第三是周醉儿，周桃花则被挤到了最边边的第四上去了。按照周醉儿的意思，第二应该是周桃花坐的，周小通坐第四。贺波和周醉儿让周桃花坐第二时，周桃花有些犹豫，周小通却二话不说就一屁股坐了下去，气得周醉儿直翻白眼。最后，她也拿周小通没办法，重重地哼了一声，回头去看电影了。
到了这时，贺波也死心了，他知道他与周桃花差距太大了，周桃花对他没心思，也就专心去看电影了。周小通才懒得理周醉儿，见他们都看电影了，他坐着无聊，干脆打起了瞌睡来。周桃花看着看着，突然觉得王成和王芳这俩兄妹，像她和小通一样，都是心存爱意的异姓兄妹，可王成早早地就牺牲了，甚至他没有好好地去爱过自己的妹妹。想到自己与周小通梳不清理还乱的感情，她感动得泪流满面。
“桃花姐，你哭了？”周醉儿拉着周桃花的手，出了影院，奇怪地问道。
“没事，只是有些小感动。”
回到家时，周小通父母已经入睡。周小通也很快地准备了一下，爬上床打算睡觉。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脱去了外衣外裤的周桃花走了进来。周小通刚想起身开灯，却被周桃花阻止了。
“小通，姐今晚就在你这里睡。”说着，周桃花掀开被子，溜进了周小通的被窝，背靠着周小通睡了。周小通的睡觉很有规律，一般到了这一时辰，他一靠着枕头就会睡着。周桃花刚开始略微有些不适应，看着周小通睡着后，不久也甜甜地沉睡过去。
这一夜，她睡得特别的香甜，连梦都没有一个，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当她醒来时，周小通已经去上学了，周小通父母也上班去了。她慵懒地打了个呵欠，下了床，开了门，想回到自己的房间穿衣服。刚出门，她就惊呆了。弄堂间里，已有好几个绣花姑娘在绣花了。看到她从周小通的房间出来，都惊讶地望着她。
周桃花的脸腾地红了。她这才意识到她出丑了，让她们知道了她跟周小通睡在一起的事了。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飞快地窜回自己的房间，半天都没敢出来露脸。
绣花姑娘中的一位小媳妇，很有经验地对众人说：“菜籽花开了。桃花，她也发chu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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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来自远方的亲人（上）
桃红柳绿，一年又是一年。整个国家在这一年一年中，发生着巨变，全国各地一股一股的chuncháo涌动，时代真的变了。
周小通初三读完考进了镇上的高中，而周醉儿终于没能撑住，被淘汰了下来。整个村当初小学时有二个班六、七十个学生，一轮一轮地淘汰，到高中阶段就只剩周小通一个了。
周小通已是个“小大人”了，他的身材略嫌瘦削了点，但个子却窜到一米七十多，在同龄的男生中属高个子了，长得一表人材。就连比他小一岁的周醉儿此时也已长成娉娉婷婷，前突后翘，婀娜多姿了，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周醉儿的美仿佛像桃花一样，一夜之间突然的绽放了。就过了这一个冬天吧，丑小鸭变成了天鹅，周小通猛地看到这小妞竟然水嫩得如蜜桃，看得他也突然一愣，一下子真不敢认她了。可是，再美也不能陪他一起读高中了。
镇上的高中是全县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考进这所高中的都是凤毛麟角，多少人羡慕着，多少人失落着啊。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进了这高中，就有了摆脱农门的希望，就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希望。在很多人的眼里，这所高中已经是人生中的“命运之门”。周小通也许并不这么认为，他进高中，没有那些落榜者的切身的感受。而且他对读书一直有些懒散，自已也认为他不是一块读书的料，抱着考进是运气考不进是必然的这种心态反而考进了。因为本来就没指望着能上这一所高中，没有了其他人那种强烈的、目的xing很明确的追求，所以他不知道那些落榜者的失落感。
周醉儿就是这样的一个失落者。她的目的其实相当的单纯、简单，就是想陪着周小通。刚考完时，她还笑话周小通考不上来着，说周小通考不上她考上了也不会去读的。但现实是残酷的，偏偏刷下来的是她周醉儿。考试放榜以后，有好几天，她都不敢到周小通家里来。
她不是因为考得不好丢了面子不来，是真的难过，因为她不能陪周小通一起读高中而难过。周醉儿人虽长大了，但还像小时候那样的粘人，现在不但粘周桃花，还粘周小通。一个大姑娘了，长得像水蜜桃一样的，却丝毫没有一点女孩儿的自觉，在放榜前，差不多整个暑假都粘在周桃花和周小通身边。周小通好几次被她惹火的身体蹭得心烦气燥，差不多不能自持了。
这样的，没过几天，周醉儿又来了。看到周桃花，她神情戚戚，掉着眼泪，当她感觉到旁边周小通投过来的关切的目光时，却又倔强地抬起了头，一边挂着眼泪，一边笑着拉住周桃花的手，说：“桃花姐，我也跟你一起学绣花。”
当地人管这种“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人为“活宝”。周小通看到周醉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禁不住又去丑她了。周醉儿被惹出火气来，冲着周小通嚷道：“花心大萝卜，你还嘲笑我？我跟你拚了。我考不上都怪你，都怪你了。你在学校里老是跟我作对，你不这样，我会这么分心吗？”
说着，她张牙舞爪地扑向周小通，恨不得擒住周小通，将他推倒在地上，让她骑着痛揍一顿，她也能好好地出一口气。
但周小通不是豆腐做的，周醉儿的两手推在周小通身上软绵无力，根本无法撼动他半步。没办法，周醉儿只能举着自己的粉拳在周小通的胸前乱捶。周桃花也不管，因为管不过来，他们俩是前世的冤家，见面就闹，不闹还真不正常哪。
镇上高中开学时，周醉儿很早就到了周小通家，看见周小通要出门，丢下正在学绣花的一幅花绣，吵着要跟周小通一起去看看。
周小通不耐烦地说：“你跟去干什么？算了吧，都已经是社会青年了，跟着去，有啥意思呢？”
“怎么了？不耐烦是吧。花心大萝卜，我是替桃花姐去的，去侦察侦察你们高中的美女多不多。你这样的花心大萝卜，怎么能让人放心？一看到美女，你就两眼发光，挪不动腿了。今天，我非得去一趟不可。不把你管得牢点，出了什么事，还来得及吗？”
周醉儿说完，干脆拉上了周桃花，两人一人一辆自行车，骑上后就当先往镇上的高中赶，周小通只好骑着车跟在她们的后面。
桃花渡有一条小路直通镇上，是走农机的机耕路。路不是很宽，但行人和自行车、手拉车来往较多。有时候还有差不多占了整个路面的拖拉机“突突”地开过，行人和自行车都得避让。所以这路上骑行不易。周醉儿是他们三人当中骑车最差的一个，骑得慢还在其次的，主要的是她骑这种路不习惯，心里怕，越怕这自行车越不听话，车笼头老是晃来晃去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一样。周小通几次想超车上去，周醉儿就瞪大了眼睛，吓得哇哇大叫，自行车的把手一阵摇晃，吓得周小通慌忙刹车，跳下自行车来，不敢再超她前面了。
“花心大萝卜，你吓到我了啊。我摔倒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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