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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甲苍髯烟雨里-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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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竟是风情万种地撩起眼眸,朝那张燕示威地扬一扬颔!

    “噗――!”张燕刚挣扎着捡起地上的破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喝到一口残剩的粥糊,一瞬之间全喷了出来。

    这一厢,赵云却被祁寒突如其来的动作搅得神飞天外,思绪紊乱。

    那暧昧已极的动作仍维持着,赵云全身已是僵住,身体每一处肌肉都紧绷起来,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悬滞在半空里,任由下方的人颀臂轻舒,无限玩味地勾环着自己。

    祁寒的声音本就比普通青年更为清澈濡软,刚才那句又是刻意把音色放柔放嗲,造作之意姑且不提,只那种娇媚诱惑,便让人生出一种说之不尽、道之无穷的**蚀骨,荡气回肠来。况且他重伤之余,嗓音里又带了一种病弱慵懒的低哑,沙沙柔绵的音调,竟让人无法抵御……

    便是隐忍自制如赵云,一瞬间也如过电一般,从头皮酥到了脚尖,整个人随着他语声起伏,狠狠一颤。

    轻浅而熟悉的呼吸,在在喷于耳边,祁寒说话之际,芳柔的唇瓣便似有若无地擦过赵云耳垂,赵云俊脸倏然火热起来,竟在瞬间滚烫欲燃。他耳根点染起一片飞红,只听到自己一颗心“砰、砰”狂跳,如噪鼓,如奔雷。
………………………………

41。第四十一章(倒V看过勿买)

    。但看赵云,却是眸光澄澈,丝毫不挂于心,竟然是一副全然坦荡的样子。

    祁寒却不知道,赵云与褚燕当年的交情,早已被对方多次的任性妄为挥霍一空了。一再无事生非累伤无辜也便算了,赵云最难容忍的,是张燕那种邪鸷枭狂的品性。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好朋友,是一个将百姓、同袍之命视若草芥,为了一点权欲私心便可随意屠戮抛弃的人。

    顺手将张燕从河里提上,帮他起出毒箭,对赵云而言,做这些已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张燕杀伤祁寒,那份居心自是狠辣险恶,祁寒想要怎么处置他,赵云自问无权干涉。他也看出阿寒对张燕怀有敌意,因此更不会拗悖于他令他难受。

    赵云走出破庙,便见玉雪龙驮了银枪等物,已在树下甩尾等候。

    这匹神驹乃当年天公将军张角的坐骑所出幼崽,他少年时无意间救了教中要人,便被赏赐了此驹。赵云将之悉心养大,孰料这驹幼时便极不合群,养在马厩中便踢咬别马异常凶悍,整日里闹得天翻地覆。每到夜里又浑身散发白光,犹如妖物下界。众人皆劝赵云弃之,他却不忍。相处日久,知其好处,更是视若珍宝,为它取名为玉雪龙,一直养至成年。此马虽年齿尚幼,却极为神骏聪敏,便是公孙瓒麾下白马义从之中,也找不到一匹能与之竟足并蹄的。它能追踪主人,善躲避刀箭,在战场上,实乃神物。但这些只赵云知晓而已,却不会轻易对旁人吹嘘。他早知道玉雪龙能找到此处,因此并不意外。

    经祁寒无心之语提醒,赵云提枪纵马疾去,所往之处却是溯流而上,正向着黑山军点兵聚集之处。

    ……

    赵云走后,外头无边无际的雨丝落下,宛如在天地间织起一张巨网,外头景致渐渐模糊,祁寒瞧了一眼身旁的火堆,每见它焰光弱下,便拾起赵云码好的湿柴,往里添上一根。

    便是煨火,他身上仍是冷一阵热一阵的。一面发着烧一面畏着寒。一者因为受伤后泡了不洁的河水雨水,自是要发热头疼,浑身酸痛;一者却是因为失血过多,体温跟之不上,便生寒栗难耐之感。

    想到这里,祁寒忍不住狠狠剜了那罪魁一眼。只见张燕奄奄一息扑在泥水里,双眸微闭,长睫轻轻闪动,似是极为痛苦。他脸上青气密布,呼吸间喷出细微若无的白雾,已是到了强弩之末。

    此人倒是一条悍狠的汉子!

    祁寒之前曾见他挣扎着青乌发紫的手臂,颤颤去拾地上破碗,嘬那里头残存的粥糊,此刻却连动弹手指的气力都没了,瞧着又确实可怜。他本来有些不忍,但一想到对方那阴毒狠辣的手段,白刃入腹的惊怖之感,欲置自己死地的那份决绝,便将心中的怜悯强行泯去了。

    孰料张燕昏迷之中,却说起胡话来。

    他忽而唤义父,忽而又唤子龙兄长,哀哀戚戚的。祁寒挑起眉梢,看了一眼那委顿在地红衣染泥的青年,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他便捂着腹上包扎的布条,忍疼站起身来。

    张燕还有些意识,隐约见里头的人动了,心头大惊:“赵云走了,莫非他要取我性命?”不由竭力睁大了眼睛,看着祁寒动作。见他颤巍巍站起身来,动作很慢很慢,捂着小腹的姿势也异常痛苦。张燕心中更凉,越发笃定了对方要杀自己,若非如此,他自不必忍着剧痛挣扎起身。

    祁寒受伤本重,腹上虽敷了蓟草,暂时止住了血,却仍不宜动作。但他见张燕已经不行了,再不起来,这人一时半刻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张燕见祁寒一步一顿,极为缓慢地朝自己走来,心头愈紧,抬手去掏腰间短匕,不料手指却已失了知觉,丝毫无法动弹。只得如案上糜肉一般眼睁睁看着他龟速行来。

    祁寒额头尽是冷汗,腹中绞痛阵阵,身形几摇便要倒下。但他意志力极为坚韧,竟是一步步缓缓步出了庙门,却并未多瞥张燕一眼。

    张燕侧脸埋在泥地里,眼珠随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转动,面上露出深深的不解。

    肚腹里豁开好大一道口子,竟不静静躺着候医,这挣扎着是要去哪里?莫非这小子猪油蒙心肝,竟发了癫狂,不要命了?张燕一边腹诽一边暗自冷笑,巴不得祁寒多走几步甚至能蹦跶几下,以便使伤口崩裂流血不止,若能损及腹腔、肠穿肚烂死在自己前头,那才更是妙不可言。

    张燕勉力看了一阵,刚才又是紧张又是窃喜,心情激荡承受不住,意识渐渐迷离起来。正在这时,他忽又听见了极为沉重的喘息声和缓慢的步履之声。

    常年刀尖舔血警醒惯了,便是弥留之刻,张燕亦自清醒过来,强打精神抬起了眼皮。

    一双湿透著泥绣着祥云裹边的素白轻履,踉跄几下,堪堪停在自己身侧站定。

    张燕皱眉。

    他自然认得这双鞋。刚才那妖孽少年才刚穿着它,跌撞着出了门去。没想到竟又回转。

    “你……想……做……什么”张燕舌头木木地质问。他无法抬头看到祁寒的表情,只觉得对方停在自己身旁准没好事,因而深觉忐忑。

    祁寒未答,竟把靴足一横,一手撑着门壁缓缓侧躺下来。

    这一下,张燕能看到他的脸了。

    “你……”你什么意思?要是想羞辱老子,老子情愿宁死不屈咬舌自尽!张燕见祁寒卧佛般躺在自己身边,绝逸清艷的俊容似笑非笑,好整以暇望着自己,不由心头一急,眉心青气剧盛,唇角渐溢出一股血来。

    “别动。”祁寒嗓音低哑,却自有一股威严在其中,听得张燕话音戛止呆然怔住。

    “想活就别动……老子伤口又流血了,你再乱动便任你蝼蚁般死在此地。”

    清冷的声音夹着一丝痛苦,张燕费力地转动眼珠,果真见祁寒腰腹间包扎的布条一片艳红,渗了许多血出来。适才他一番行走,便是有金蓟草敷着,牵动伤口亦是难免。

    张燕讷然望着少年更加苍白的脸,眼光闪烁起来。这厮什么意思。什么叫想活别动?他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懒得理会张燕眼中的惊讶,祁寒小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药草和布包,疼得清汗长流。他发现自己的姿势完全不适合自我止血,便就放弃了,任凭腹间鲜血溢出,浸透白布,滴滴答答没入泥土里。

    祁寒决定加快动作,赶紧结束,以便平躺下来止血。

    下一秒,他捡起手旁枯枝,飞快塞进张燕口中。
………………………………

42。第四十二章(倒V看过勿买)

    。他起身俯下将祁寒揽起,半扶半抱,避开他的伤口,将其弄回庙里火堆旁边躺好。又往火里添了几枚湿柴,帮祁寒重包了伤口。

    论起野外求存的本事,张燕比祁寒高了不知多少,原本奄奄一息的火堆很快高燃起来,清冷的室内暖煦一片。祁寒因失血过多,又出了冷汗,在这晨曦萧肃之中,自是寒冷异常,浑身颤抖不停。又因为发热,便忽而如坠冰窖,忽而如置火中,如此冷热交替,万分难过。

    祁寒微哂:“你不说,自是默认了……看来董君异还真是你辈中人,嘿嘿,这家伙。与他相伴数月,我以为彼此已是朋友,此刻想来,我除了见识过他出神入化的医术和医书,竟连他家籍、岁数都没摸清,端的神秘。”

    张燕点头:“他们性情古怪,不喜教条,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他把医术传给了你?”

    “我只是碰巧看过这段记载而已,”祁寒摇头,看了眼他泛青的面容:“你所中毒素已经深入血脉,想要拔除非一日之功。今日起早晚以断肠草敷疗伤口,酌量口服花穗,三月之后,方可大愈。其后切莫再用再服,否则蛇毒一愈,又中别毒。”

    当初在董奉处实在闲得无聊,也曾翻看他几本草药谱子,有图有注的草药篇比较新鲜,祁寒倒是记得不少。譬如疗伤止血用的金蓟草,与剧毒断肠草不仅花棵相似,习性更是相近,董奉在书中曾说“金蓟断肠,互为郎娘”,便是这俩紧挨生长之意,是以他才出声提醒赵云勿要摘错。

    张燕所中毒龙之矢的毒素,乃是青鞘蛇毒。祁寒见他眉心一道弯曲竖纵的青色,好似蛇形长剑之鞘,与董奉书上所绘一般无二,便想起了此毒克星,恰好是那断肠草。也是张燕命不该绝,竟在如此颓境之下,遇到懂得此毒的祁寒,又能在百步之内寻到断肠草,这才救得一条性命。须知这蛇毒古怪得紧,寻常大夫绝不能解,因此被视为见血封喉的奇毒,所中之人一时半刻便即死亡,支撑时间长短不过体质殊异而已。

    祁寒乃是现代人思维,便猜想断肠草是碱性剧毒,一般蛇毒也属碱性,寻常医者解蛇毒自然是以酸性药物克之,但偏偏这青鞘蛇之毒乃属酸性,故而往往失败。倒是断肠草中的某种碱性毒素,能专抑这号酸性蛇毒,称得上是以毒攻毒,奏见奇功。

    “你为何救我……”

    张燕听了祁寒的话,眉头微皱,脸上有些臊红。

    此时祁寒心中已是一片平静,淡然道:“人之将死,其言也真。大多数人在弥留之际都会想起自己的亲人。可你的胡话里头,却只有你义父和子龙。我猜你也是个孤儿吧,自幼失怙,跟子龙一样……”他之所以会同情张燕,多半还是因为赵云灌输的那些济死扶危的念头。

    “我不要你可怜!”张燕却怒冲冲抬起头来,但当对及祁寒因疼痛扭曲的面容时,目中凶光又快速敛去了,心头有些愧怍。

    ……自己这种语气,似乎并不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而且是差点被自己弄死,如今还岌岌可危的恩人。

    “便是可怜你了,你又待如何呢。”祁寒狡黠一笑,面色苍白若雪,“恼我救你?门口那短匕尚在,你现在便可自戕,或是补一刀捅死我。”

    他太疼了,疼到只能用打诨的方式分散注意,“子龙曾说过许多事。他说自己结识许多孤贫义胆的兄弟,都是可怜身世,却个个出落得热血豪强,嚼齿带发,顶天立地,令人敬佩。张燕,你虽则卑鄙残虐了一些,也不过是被感情迷了心神。我适才听你死到临头,胡言乱语之际,竟连亲人也叫不出一个,实在可怜,所以救你。”

    祁寒通透豁达,做事但凭本心,不会计较太多利害得失。

    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本就是匆匆一遭。若是人人都以利益交换为目的,那该是个多么冷酷无情的世道。那样很无趣很无聊,他不喜欢。因此他做任何事都只问本心乐不乐意,而不管旁人怎么想、怎么报答。

    祁寒以为张燕这人剑走偏锋,一时钻了牛角尖,应该还没坏透。他曾流露过对自己的欣赏,他曾与赵云成为朋友。这样的人,也坏不到哪去。

    不等张燕回话,祁寒又补了一记:“你也不必谢我,我可不是圣人,救你之事不过一时兴起。我心情好时,便是阿猫阿狗倒在庙门口,我也要救。对了,差点忘了你想杀我……此刻我可真没还手之力了。”说着他谑唇斜笑,摊了摊手,一脸无谓。

    这一席话说得张燕脸上似开了彩帛铺子,红黑绛青变换不定。

    他又怎么听不出这人所谓“心情好时”便任性救人,不过是为了减少一些自己的负疚与惭愧?他自知这一刀会对人身造成多大的痛苦和伤害,那样磅礴强悍的剧痛之下,祁寒居然能强捱到河边帮自己取回草药,愣是将已快僵死的自己救了回来……说到底,这人的心还是太慈了,为了一时的悲悯,就可以不顾自身,做到这种地步。这一点倒是跟那人极为相似。

    张燕望着眼神淡静的少年,抿紧唇,侧过脸去。

    “若是杀了你,能得到那人的心,我倒是真想。可他对你……”张燕观察着少年的神色,见他眼中一片澄静。心中竟一时迷惘,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今日种种,他已经完全看透,也失望透顶。在赵云心中,他根本毫无分量。

    “你说阿云对我?”祁寒失笑,忽然想起自己的恶作剧来,莞尔弯眉,“之前我可是闹着玩的!不错,阿云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但我们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是我的兄弟,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也是我的恩人,这条命便是他救的,理应奉与他为这乱世中增添一份荣光。张飞燕,你要知道,阿云他是英雄,一名真真正正的英雄。我活在这时代,唯一的愿望就是帮他成就那些光辉梦想。你别因为自己喜爱他,就觉得人人都对他是那种心思……更莫要擅自揣度他,亵渎了他的声誉。”

    祁寒没反应过来,自己一口气讲了很多。

    他也没有反应过来,解释得太多,其实就是一种掩饰。他是正儿八经地在说自己的想法,却没办法触及自己更深邃的情感。
………………………………

43。第四十三章(倒V看过勿买)

    。这些性格,令他更加鲜活,与我亦更加亲近,成为我最在意的兄弟。”

    “他这么好……你不会爱他吗?”张燕胸口有些发堵,望着祁寒怔怔地问。

    “爱?我当然爱重他。”祁寒轻嘲般一笑,态度恬淡而从容,“但不是你所谓的爱。你所谓的那种爱,对我来说,太狭隘了太偏执了。况且,情爱并不一定是世上最珍贵的感情。在这世间,父母、兄弟、挚友,哪一种爱都并不比情爱来得淡薄。”

    张燕眉心起了一道皱痕,一时竟怀疑起自己之前的猜测来。祁寒柔美纯然的笑脸,令他心生迷惘。

    祁寒见他痴痴的模样,有些好笑。却也有些怜惜这个人,便朝他绽开一个真诚的笑容:“张飞燕,你的成长定是缺少了太多的关爱,才会对兄长般的阿云生出那样的畸恋。但这世间阴阳化分、雌雄互补,情爱之事,唯有男女方能吻合天地契机,顺时应势。若是要逆天而行,实非良策。况且阿云他……伟岸男儿,品行端方,所配之人,定是个娴婉貌美的女子,岂是你能觊觎的?依我浅见,还是及时抽身自保罢,莫令自己伤得更深。”

    张燕沉默下去,面上越发茫然。

    半晌,他俯脸望向祁寒,火光在脸上明灭着:“祁公子……依你所说,情爱到底何物?”

    祁寒想了想,忽地记起前世在队内那段失败的感情。

    他的笑容便凝了几分:“情爱,不过是蝴蝶吻花,清风过湖。”

    “情爱不久长,恋人不久长。人们所谓的情爱,只是春日里的蝴蝶,轻轻吻过花瓣露珠;不过是仲秋里的一阵清风,浅浅拂过静寥湖面。同样惊起一丝涟漪,却是转瞬即逝,杳无痕迹。自它消失的那一刻起,便无法回头,无从追寻。岁月漫长,红尘滚滚,花朵生灭,湖面寂静,它们用一生去回味那一次的触碰与动心。”

    说着,祁寒想起了女队中那个众星拱月的娇美女孩,她曾是他唯一爱慕过的人,初恋。自幼刻苦训练极少与外界接触,使得祁寒的身心格外单纯,以至于当他被那位追逐名利的少女背弃之时,如同遭遇灭顶之灾。稚嫩而美好的幻想破灭,他惶惶然答应了父母安排的婚事,以图自我麻醉。

    然而岁月变改太过容易,重历一世,那些涩痛的过往已如过眼烟云,泯灭成灰了。

    祁寒说出这些时,是以自己那段柏拉图式的爱恋为蓝本,他以为那就是情爱,却未曾想过,那段感情根本就不够深刻入骨。

    张燕却是全然听了进去,整个人望着虚空发起呆来。

    这番话说完,二人便同时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祁寒的眉头轻轻颦起——

    在说起情爱如蝶吻花、风过湖那一瞬间,他眼前忽地浮现赵云的脸。那一刹,他的心跳失了一律。虽然无所觉察,胸中却莫名滞塞起来。

    祁寒不明所以,只是暗暗想道,情爱如此淡薄,那兄弟之情呢?是否有一天,赵云也会如这般,如蝴蝶清风,悄悄然,离他而去?

    尔后,雪泥鸿爪,云去无踪,再也无从追寻。

    留下一片死一般寂静?

    祁寒的心突然轻微一疼,他因此将眉头皱得更紧。

    正在这时,腹间痛觉一时汹涌翻搅,抽走了他的思绪,但那电光火石的一瞬,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对赵云的依赖太过了。

    祁寒闷闷地想着。直到张燕再次出声。

    “就算你不劝我,”张燕望着他道,“今夜,我业也已死心了。”种种心酸,从生死边缘转了一圈回来,竟已经变淡了。曾以为情深爱重,不过是单方面求不得的恋慕,自赵云将他生死视若无物那一刻起,他由来坚持的情感,突然变得朦胧起来。

    火光映在祁寒身上,张燕觉得那个人明媚得像一轮皎洁的天月。便是用花容月貌来形容亦不为过。他向来自诩容貌不俗,但与祁寒一比,竟是残烛映月难及二三。诗经有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这般出尘绝逸,果真世间少有。

    若非早知他是男人,见识过那一身轩昂高华的风采气势,只怕暗夜来临之际,被误认作美女也是有的。

    而他若身为女子,必是祸水红颜,引得无数人思慕。

    张燕心中念头百转,望着祁寒那双纯澈明净的眼睛,水瞳莹琇,里头倒映着红红的火光,没有分毫的**和野心。

    这样纯粹洁净的一个人,怨不得连对情爱如木头一般的赵云,也会为之心动着迷。

    祁寒听他说出死心之语,心神莫名一松,胸中竟然舒畅许多。但他此刻痛得十分厉害,整个人控制不住地侧躺,蜷曲如同虾子,阵阵微抽。脸上忽白忽红,冷汗不断。

    张燕无从安抚,心中愧疚,只得一边按下他肩膀使之平躺,一边与他闲聊分散注意。但在祁寒看来,他这好问的举动,却好似求知欲旺盛的孩童,总有十万个为什么待解,不由有些心躁。

    果然便听张燕又问:“你说赵子龙乃真正的英雄,何故?”

    祁寒心中大吐其槽:“张飞燕你没念过书吗?啥也不懂干什么农民起义军领袖啊……不如回家种田当泥腿子好了。”

    额头白汗急冒,张燕给他擦了擦,一脸真诚地等待答案。

    不得不说,他这番举动虽惹得祁寒心焦,却也成功分散了他的注意。祁寒斜瞥他一眼,终还是耐心答道:“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英雄者,有凌云之壮志,气吞山河之势,腹纳九州之量,包藏四海之胸襟。肩扛正义,愿救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悬。子龙在我心中,便拥有这样广阔无垠的襟怀,他将来,必是要有一番大事业的!你说,他这般人物,能当得英雄二字否?”

    祁寒说到兴奋处,脸颊泛起一片微红,牵动伤口,切齿倒抽凉气。

    张燕若有所感,点了点头,又问:“那何谓枭雄?”

    祁寒略一思索,道:“豺狼野心,潜包祸谋。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太息社稷,志吞井络。欲成大事而祸乱天下,世传凶狡。名垂千古的乃是英雄,纵天下而为人不齿者则为枭雄。”

    张燕听了眉头紧皱,正自反思,却听祁寒问:“虽说慈不掌兵,但全然不慈不善之人,便是坐拥百万豪强,终也不能长久。如此掌兵,罔顾人命,逞勇残杀,必致人心背离,自寻死路……张飞燕,你手握重兵筹码,前途一片光明。但这取舍之间,却犹如掌控双刃利剑,到底是谋私趋利,籍籍无闻于青史,泱泱祸患于百姓;还是济危扶困,祚胤天下万民,不求名留千古,但求无愧于心。这枭雄、英雄之间,只有一线之隔,端看你如何抉择?”
………………………………

44。第四十四章(倒V看过勿买)

    !若违此誓,犹同此薪!”

    言罢,竟是探足踢起堆中火薪一枚,伸手在空中劈作两半!火星四散炸开,落于地上,哔剥有声。

    祁寒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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