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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甲苍髯烟雨里-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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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黄门在蕉叶底下惊愕地抬头,正与祁寒的视线对上。他细小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讷然瞪着祁寒,显然受惊不小。祁寒拧起了眉峰,在他那蜷曲得几乎与石墙融为一体的身形上扫过,暗叹这人偷听墙角的专业程度——他今日在闻檀阁已待了半日,这小黄门竟然连呼吸声也不闻半缕,更无半点衣衫窸窣之声,足见其已经藏了不知多久,或许连指尖都没有挪动过,忍耐力简直堪比东瀛的忍者。

    那小黄门吓得肝儿碎,猛然间蹦起来,额头在窗台上磕了个大青包,也顾不得疼痛,兔子似的跑走了。

    “……这贼阉人,我还待跳下去捏碎了他呢!”朱灵气得不轻,望着那小黄门扭捏逃跑的背影,狠啐了一口。心头却想:“进门时要搜身,窗子底竖子听。唉,原来传言非虚,世子当真失了丞相的宠信了……”

    至此,那天的谈话如何泄露,已是不言而喻。

    人跑远了,祁寒才面色发白地回过头来:“你去过下邳了?后来如何?我给你的信呢?”

    曹操既知道他要联络赵云,绝不可能不加以利用……他最怕朱灵处理不当,此刻已经给赵云 166阅读网


………………………………

169 二更

    、循暗记丈八夜至,缀行者黑甲急攻

    。

    这念头一起,登时令祁寒满头冷汗,脸色煞白。

    “世子别慌啊,且听我细说。”

    朱灵被他的模样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道,“回军路上,我在砀山扎营暂歇,托了两名心腹亲兵照管,便带着几名从前的部下,独自前往下邳,并不曾惊动外人。”

    “本欲四处打听那赵子龙,却见城中诏告绘影图形,正自捉拿于他。”朱灵一直心中纳闷,世子这般的人物,怎么会跟刺杀丞相的贼党搅到一处,“我不敢声张,只好往当地的官绅府宅边寻那些记号,但仍是一无所获。最后,便依照世子的吩咐,将那花状的图形刻在了城墙下角,以及我所投店栈的墙边。”

    “我本已不抱希望,打算翌日一早,便离开下邳回营去,哪知深更半夜,突然有个大汉破窗而入,闯进我房中来了。”朱灵说着,嘴角狠狠一抽,想起那人的无礼,兀自记忆犹新。

    祁寒眼睛一亮:“是我丈八大哥来了!”

    朱灵道:“倒是不知那汉子的姓名。他好高的身量,铁塔一般,十分雄壮威武。甫一闯进来,便拿短刀比着我,虎声虎气地喝问:‘你这贼厮好大的胆子。作甚在墙角边鬼鬼祟祟地胡刻乱画?可是害了什么瘟症,发得泼疯在乱画么。’”

    祁寒听他模仿丈八的直率粗鲁,绘声绘色,原本紧张惶恐的心情竟稍有放松,不由缓了面色,唇边现出一抹浅笑:“不错,一定是他。唯独他这样说话。”

    朱灵道:“我恼那人言语无礼,正欲同他大打一架,但想起世子的托付,只得隐忍作罢。那人说,日落时在城墙边见到了记号,于是沿路来寻,这才在店栈外见到。这下邳城战后,处处断井残垣,客店中只我一个住客,他便径直闯进来了。”

    祁寒奇道:“我记得你身边有几名从前袁绍处的亲兵,对你甚是忠心,我不是教你命他们守在四方,暗中警戒么?”

    朱灵点头:“我确实依世子所言安排的啊。但那大汉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瞒过了我的暗哨,独自持刀闯了进来。”

    祁寒道:“那你接着讲吧。”

    朱灵应了一声,继续道:“那大汉颠三倒四地问我:‘我那小兄弟在哪儿?贼厮你把他藏哪了,快说快说。’一会又十分凶狠:“你既有他的记号,便快些将我兄弟拿出来!不然爷爷手中的刀可不长眼……’我听了心里叫苦不迭,暗想,我怎么知道你的兄弟是谁?待要问他,大汉却又一脸狐疑地盯着我,大眼溜溜乱转,支支吾吾地闷不吭声。与这愚钝的大汉好一番折腾,才教他打消了疑虑。我也因此确定他与赵子龙熟识,便将世子的信掏出来,打算托他送去……”

    祁寒越听越觉不妙。

    如果事情顺利,朱灵不会这样细讲,只需一笔代过,说将信给了丈八即可。但他如今这样详细描述与丈八交流的细节,必是后头遇到了麻烦,没有成功?

    祁寒本就聪明,对上心的事情更是敏感,立刻感到了深重的不安。

    果然,下一秒便见朱灵紧皱了眉头,道:“当时我拿出信来,对那汉子说‘这是我们世子写与赵子龙的,劳你转交。’那汉子盯了信不伸手,半晌才摸了摸头,自言自语道:‘啊,我竟忘了,祁兄弟如今是曹操的世子了……’然后他像是恍然大悟,骤然反应了过来,大喜道,‘原是我兄弟给二弟的信,你快些拿来!’伸手便要来夺。我见他鲁莽,怕他将信揉坏,便缩回手去,正要多交代他几句,突然……”

    祁寒气息一凝。神经不由自主紧绷了起来!

    “突然之间,那大汉脸色丕变,伸手捂住右耳,疾言厉色道:‘贼厮,竟敢哄我上当,派人设伏捉我!’”

    朱灵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着祁寒:“你可知晓,他为何会突然捂住耳朵,说起这个?”

    祁寒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沉声道:“我知道。他耳中藏着一种低音蜂哨,你们外人听不见,他一定是有同伴在外面,发现了敌情,吹起蜂哨,通知了他。”他语声一顿,“想必是……我父亲的人来了。”

    朱灵一拍大腿:“原来如此!世子所料半分不差!我当时还以为那大汉疯了,又发哪门子的神经,谁知我的亲兵也很快入内,告知我丞相的黑甲亲兵到了,正往这边来了……”

    黑甲兵,乃是曹操手下最骁勇的步兵亲卫队。其装备精良,勇猛无匹,与大名鼎鼎的虎豹骑齐名,战力异常可怕。

    祁寒一脸惶急:“你可有让丈八离开?你可有马上将信烧掉?我不是嘱咐过你,一旦事情有变,宁可不联系,也不能令他们陷入危境?”

    朱灵急忙道:“世子所言,我句句都谨记在心!当时我立刻向那大汉解释了几句,安抚下他,又将信移向油灯烧了。这时我那几个亲兵全都回来了,告知我唯有东边的小城门没有曹兵,可以通行,我便请那大汉速速离去,切勿败露了行迹……那大汉听后,狠狠瞪我一言,浓眉倒竖,向我怒吼了一声,便折身冲进了夜色里……”

    祁寒眼神微闪,高悬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幸好,幸好他走掉了……文博,你做得很好,那封信……也烧得好。”

    朱灵点头:“是啊,事实证明,世子顾虑机先,算无遗策。若非你提醒我做下戒备,那些黑甲兵倏忽而至,我与那大汉便要被捉个正着了!”说到这里,他心情一松,畅然笑道,“那大汉走后,我们也匆匆从东边出了城,不敢与丞相的人照面……”

    祁寒却摇头道:“不,你错了,那些黑甲兵,只怕这一路都悄悄跟在你们后头的。只是怕惊动了你,跟得远一些罢了。此番,你已是将我父亲得罪了。”

    朱灵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满脸的不知所措。

    祁寒眉峰微蹙,也不知在想什么,沉默好半晌才道:“你别担心,我父亲是个爱才之人,你此番为了帮我,虽然开罪了他,但日后若能建功,他依然还会用你。总有你腾达之时。”

    朱灵回过神来,想了想,道:“无妨。男儿汉敢作敢当,主公若真是因此疑我厌我,朱灵也是命该如此。到时,便只跟着世子就是,反正在我眼中,你也是个不啻丞相的明主。”

    祁寒微微颔首,又摇头一笑,不置可否。

    ……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再度失眠了。

    心情如过山车一般起伏,但最后,那一封信,终究还是没有到得了赵云手中。

    还好,还好丈八可以带回他派人来过的消息,令赵云知悉一二,知道他殷切地想要联络他,知道他挂念着他,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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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夜侍疾吉平送药,晚顾病太医鸩毒(上)

    。

    送走朱灵,曹操这边却一无动静,如此过了两日,祁寒方才心中稍安。本以为黑甲兵无功而返,会令曹操迁怒自己,但看上去,曹操并不打算立时追究他私下联络赵云之事。

    如丁夫人所说,从徐州回来之后,曹操的头风病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仆人们暗中议论,说丞相每每病发,有时直接昏愦在议事堂中,趴伏在案,卧床不起;有时又暴跳如雷,挥剑乱斩桌床,勃然大怒。幸亏华佗随丁氏离开之前,曾留下了几道药方,如若不然,只怕这丞相的头痛症更会将人逼疯。

    祁寒听到这些,心中是不无愧疚的。毕竟,若不是为了他,曹操也不会匆匆发兵,刚二征完了张绣,便长途跋涉,亲自讨伐徐州。这一路奔波忧急,担心着爱子的安危,大战劳累之后,又被赵云刺杀,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最后却还被自己这个“爱子”忤逆,怎么不惹得他愤恨失望。

    自从丁夫人送来衣物之后,祁寒的心态便有了些许改变——他想着,至少在离开许都之前,他应该抛下成见,替这具身体的主人曹昂好好地尽一尽孝道,尽量体谅曹操。

    这天,傍晚日入时分,用过了饭,祁寒依旧晨昏定省,去给曹操请安。内堂之中点着昏黄的油灯,曹操神色委顿,躺在矮矮的胡床上,身上穿着件白色中衣,盖着棉被,额际裹一条皂色的巾子,面容憔悴惨白。听见脚步声动,他细长的眉眼一动,飞快地警醒着睁开来,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显出与脸上病容迥异的神气。

    见是曹昂,他神经一松,眼中少了些戒备,神色立刻委靡下去。

    祁寒朝他揖礼,恭恭敬敬地作拜,又上前询问他的病情。曹操只撩起眼皮看他,态度冷然,似是漫不经心地问:“子脩,你看我,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祁寒一愣,道:“父亲正值壮年,头风虽然是顽疾,难以祛除,却也只是小恙,何以要这般胡思乱想?”史书上说曹操活了六十五岁,但如今祁寒所历之事,却与史书出入甚多,他也不知道曹操的寿数还能不能作准,何况赵云一心想要杀了曹操复仇……眼见鬓发斑白的曹操卧在床头,面如金纸,显出与年龄不符的老态,祁寒心中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怜恻。

    却见曹操神情戚沮,扶着额头道:“近日我常常梦见你曾祖父,总与我说些旧事,又拿起一根木棍儿往我头顶的角髻上敲,直对我说‘阿瞒儿,龙潭有蛇又有鳄,快去!快去!’敲得我头晕目眩,额际生疼。子脩你说,孤……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祁寒听了,心中一咯噔。这梦……确实不祥。

    曹昂的曾祖父,乃是曹操父亲曹嵩的养父曹腾,这曹腾侍过四代汉帝,在海内有一定的名望,桓帝时曾被封为费亭侯,后来曹操的父亲承袭爵位,也算是宦臣之后。曹操如此发梦,显然与曹腾有一定的感情,但却在头风时梦到逝去已久的老人敲头……并非吉兆。史书上说曹操十岁时,曾自蛟鳄口中脱身,梦中曹腾却催他赶往龙潭,也非良梦。

    祁寒心中一叹,也不知如何安慰,见曹操神情哀沮,与一个乡野间生病的普通父亲别无二致,心头莫名就软了几分。

    他上前给曹操盖了棉被,道:“父亲福祚深厚,定能享有长年。许是曾祖看父亲功业有成,于是来梦中探望。与我一样,他也期望着父亲能早日康复。”

    曹操睨着他,抿唇不语。那双冰冷的眼眸似乎融化了一分,带上了少许温度。

    祁寒已是尽力真诚了,本以为曹操感知得到,谁料只过了一息,曹操的额角抽痛起来,他眼中立刻染上了戾色,倏然粗声道:“……曹子脩,你休要说些好话哄我。孤教你不许再联络那贼逆,你却偏偏派朱灵去寻!还命令朱灵不许阻拦刘备叛逃?你,你是何居心!”

    头风影响之下,曹操的情绪陡然变化,他脸色苍白地掀被拂袖,忽然一把将案头的器皿尽数扫落在地上,指着祁寒大声怒斥。

    祁寒眉头一皱,神情微变去,却竭力放软声音:“父亲不要动怒,你的身体为要。当日父亲要刘备领军,孩儿便即劝阻,无奈父亲不肯信我,不愿采听。孩儿后来命朱灵莫要阻拦刘备,只因为那三人皆是‘万人敌’,骁勇悍战,一旦离京,便如同猛虎归山、蛟龙入海,朱灵、路招等人即便搭上性命,也拦不住他们……”

    “一派胡言!”曹操明知道他说得有理,但胸口处像是有一团怒火在燃烧,“你分明刚愎自用,故意使那刘备跑脱,以印证你的话对,削我脸面!你怪我不听你的谏言!你如此地……如此的量小狭隘,不堪大用……说不定,那刘备便是你命朱灵等人煽动叛逃的!”

    祁寒深皱眉头,抬眼诧异地看他:“……父亲怎会如此作想?!我有何理由去做这等事?”

    曹操冷笑道:“你有何不敢?有何不会?!你与那贼人赵子龙勾结一处,只怕早晚谋我性命!”

    祁寒脸色发白,直直望着他,道:“我知晓父亲气不过此事,但我确实从未答应过你,不再联络他……”

    “出去!逆子!”曹操眼眶发红,已是有点歇斯底里了,戟指着他,气得全身簌簌发抖。

    祁寒心头一阵寒涩,只觉一腔热忱俱都化作了冰冷。在曹操暴沛的怒气,冰冷的目光注视下他头皮发麻,手脚都有些泛凉。不得已,他只得起身行礼,要往外走。便在这时,外头的小黄门忽然尖声传禀道:“丞相,太医吉平煎了汤药送来!”

    祁寒身形一滞,猛然间停住了脚步。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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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夜侍疾吉平送药,晚顾病太医鸩毒(下)

    。

    “丞相,太医吉平煎了汤药送来!”

    祁寒闻声,身形一滞,猛然间顿住了脚步。

    吉平?!

    历史上竟然真有此人!!

    他脑中“嗡”的一声,一时间翻江倒海,如经雷电。来到门边,迎面撞见那吉平额头杂汗,眼神闪烁地走来。瞥见祁寒之后,吉平连忙微微侧避躬身,叫了一声“大公子”,便即端揣了一碗黑澄澄的汤药,往内堂走去。

    祁寒眉头皱起,急问槛边的黄门侍儿:“平日里丞相的药,都是吉平在送吗?”

    那小黄门道:“不是,丞相喝的药都是依照华佗先生的方子煎的。太医吉平只监管拣药,往常都由医丞的小僮儿煎煮好了送过来。今日太医亲自送药,倒是头一回见。”

    祁寒心头一阵猛跳,再一回想吉平适才的神情,暗叫一声“不好!”心知这太医吉平是参与了董承董国舅的衣带诏,端了一碗毒。药来,要毒杀曹操……

    他心头一阵惶急,下意识地迈开大步折回了内堂,但行到门边,心中突然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我又不是真正的曹昂,凭什么要去担心曹操,要去救他?纵使他英雄盖世,令我敬仰,但终究是有大罪孽在身的。赫赫战功之下也不知背负了多少的人命。此番讨伐徐州,屠戮彭城,断井残垣之间又不知有多少的孤魂野鬼,泣血百姓……何况他与夏侯等人罪恶滔天,害死了阿云一家几十口人,阿云早已与他势不两立,要让他血债血偿……今日何不就放任吉平毒死了他,一了百了!”

    这念头一起,直如野火燎原一般蔓延开去,无可遏止。

    但祁寒转念又想:“他始终是待我不薄的。虽然严厉管束,但也是出于疼爱。他总觉得我偏帮了赵云,处处有负于他,因此有些恨铁不成钢而已。毕竟是我名义上的父亲,我岂能眼见着他被人害死?那不是恩将仇报么。”

    祁寒攥紧了拳头,心中矛盾不休——一时觉得自己身据曹昂之身,却置其父生死于不顾,实在大为罪过;一时又觉得曹操命该如此,死也不足惜……这两种念头挣扎起来,他的心跳愈来愈快,却是踌躇在地,拿不定主意。

    这时,却听里头传来曹操疲惫而略显苍老的声音:“……子脩已走了吗?”

    祁寒条件反射地张开口,便想回答他“没走,我还在这里”,一转念,才明白他并没有跟自己说话。

    曹操的声音隐约可辨,原来是在跟吉平闲话:“……这风症害我不浅。时有失控,发作起来,害人伤己。我本不愿那般对我的子脩……却又控制不住……吉平,你也有两个儿子,必定懂我……孤也不是不疼子脩,实是恼他变得太多,为了一个贼逆,竟这般悖逆我……我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了……”

    祁寒听到他断断续续地叹息声,眼眶微热,心中不禁一酸,适才那些怨气全都消弭了。

    便听吉平怯懦的声音响起:“……丞相吉人天相,宜趁早服下良药,以盼早些康复……这药也快凉了。”

    曹操道:“唉!且端上来罢。”

    祁寒听到这里已是按捺不住了,飞身冲进去,一把将曹操已送到唇边的药碗打翻在地!

    “子脩——!”

    曹操正要发怒,眉头忽地一跳,若有所感。立刻顺了祁寒的视线看去——见那一碗倾翻洒落的汤药黑乎乎的黏在地上,看不出什么异状。但那太医吉平的脸色却是苍白如纸,神情惨淡,额头上汗水密布,正自躬身石阶旁,瑟瑟发抖。

    毕竟只是一介儒医,终究缺了胆色。

    曹操心中冷笑了一声。

    他这下来了些精神,勉力从床上坐起来,先看了祁寒一眼,尔后慈声道:“孩儿过来,坐我床下。”

    说着拉了祁寒的手,引他到床边,父子二人紧相依偎而坐。

    祁寒被他那双大掌握住,浑浑噩噩地被牵着,挨着曹操冰冷的身体,心头却是一阵恍惚,渐渐生出极大的惶恐来——这件事既已发生,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但他却无法眼睁睁看着曹操被人毒死,他做不到。犹记得下邳城楼,祈谷坛上,曹操从人群里望向他,那个包含爱意、担忧、哀悯的眼神,和那声焦急的惊喝“休伤了我儿!”

    或许真是曹昂的记忆影响了他,潜移默化之中,他已不得不承认对曹操是有感情的。

    曹操揽着爱子,眼神冷似严冰:“来人。”侍从和亲卫循声而入。吉平的脸色变换不定,浑身抖如筛糠,只听曹操沉声道,“我记得前几日,后园中的花猫下了几只崽子,去取一只来。”

    祁寒微一觳觫,身体不由自主地抖索了一下。

    那两个小黄门尖嗓应了,飞快地跑去取猫,亲卫们收到曹操的眼神,动作整齐划一,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吉平见状,突然一咬牙,从袖中攥出一把匕首,朝着曹操猛扑过去!

    祁寒便坐在曹操身旁,哪有不救之理,情急之下使出一招擒拿技法,赤手就将吉平的刀刃夺了。吉平丝毫不会武术,被他一推,便即跌倒在地,被几个冲上来的亲卫按住了,动弹不得。祁寒翻过掌心,见那匕首刃上幽光闪烁泛动点点青蓝,显然是淬了剧毒的。曹操眼中闪过一缕难察的关切,慌忙握过祁寒的掌心来看,见他连油皮都未蹭破,这才放了心。

    他狠瞪了吉平一眼,面色铁青,但却隐忍不发。

    不多时,黄门侍者怀了小猫来,曹操冷笑道:“这猫儿好运气,今日能喝我的药。”

    两个小黄门哆哆嗦嗦地将碎碗上的残药灌进猫口,那小猫立时抽搐起来,吐沫而亡,全身僵硬,毛下青紫,形状十分可怖。

    吉平在一旁嘶吼不断,想要挣脱亲卫的挟制戗柱自死,但曹操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使了个眼色,便闻“咯嚓”几声闷响,他那双肩、双膝俱已被人捏脱了臼。

    祁寒看得脊骨发凉,暗中捏紧了拳头。脑海里不断有个声音在责问自己:你如此救下了曹操,到底是对是错?

    然而人们无法想清楚了对错再去行事。事情发生,人所能听从的,也惟有自己的本心而已。

    曹操脸上兀自挂笑,仿佛先前的头痛只是旁人错觉一般。他笑道:“吉平,你不过一介医者,与我素无怨仇,必不敢下毒害我。将你背后的人说出来,我饶你一死。”

    吉平关节脱臼,早痛得脸色青白,咬牙叱骂道:“操贼,你欺君罔上,辱渎汉皇,天下人皆欲杀你,岂独我一人?我背后无人,全是自作主张。今日功败垂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曹操哂笑不语,命手下将他折打,祁寒从旁见了,也无法劝阻,只得沉默不语。

    吉平却是个极硬气的,誓死不肯供出国舅董承来,只是怒恨大骂:“若是男儿丈夫,便给我一个痛快!”

    曹操揉着剧痛的额角,眼眸发红,只一脸嘲笑地看他:“你这厮,行暗害毒杀之事,称得什么男儿丈夫?似你这般阴险的小人,与你背后之人,我都要一一捉出,令你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于是怒然下令,命几名亲卫将吉平拖出去痛打。

    祁寒听到殿外传来惨叫之声,响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断过,必是将吉平打得皮开肉绽,血流满阶了。他昏厥了数次,惨呼声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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