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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上坟-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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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站在不锈钢的小斗里,两腿中间是那个大塑料桶。他一手扶着铁链,一手拿着一个应急灯。铰链下降的速度很慢,他没过多久,两腿就有些酸麻了。这井里的温度比外面明显低上好几度,若不是刚刚的二两白酒,估计到了井底,大江的风湿就得犯了。
在小斗儿的缓慢下降中,大江看到了小赵描述的那些呈螺旋状的,在井壁上并不太明显的凸起。大江用应急灯仔细照了照,比小赵描述的还要窄一些,一块整砖大概探出来四分之一的样子。但大江注意到,这些凸起很多地方都有磨损的痕迹,也许是磨损的多了,棱角不再尖锐,而变得非常光滑,在应急灯的照射下,反射出黝黑的炫光。
大江心里很是诧异,难不成真的有人借助这些凸起,经常从井底爬上去?可想想这一百多米的高度,要放在地面上,那是三十几层楼啊,徒手往上爬?大江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几分钟后大江接近了井底,借着应急灯,以及来自头顶上方那几盏聚光灯已经散射开的光照,大江看到了小赵说的那个椭圆形的孔洞。四边都不太规则,明显不是机械挖掘而成,可自然形成的确也说不过去,给大江的直观印象倒像是个盗洞。
大江将系在两条铁链上的安全绳捆在腰上,从桶里拿起工兵铲,跳到乱石堆上,想了想,就在那个椭圆形孔洞周围开始挖掘起来,把挖出的土石堆进塑料桶里。
这清理工作是个极端无聊的事情,一方面是井底过于安静了,除了一些碎石从孔洞里掉进井底的水中,偶尔泛起一些涟漪的轻响,剩下的只是自己腕上手表发出的滴答声。地面上战友们的说话声,变得非常遥远而缥缈,以致后来大江都无法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听到了。
另一方面,这井下深处的氧气含量偏低,人一下来,头就有些昏昏沉沉,喘息变得急促。
很快,塑料桶被石块和泥土堆满,大江坐在乱石堆上,解开安全绳,点了支烟,默默看着不锈钢小斗在铰链声中上升消失。如此运送了几桶碎石之后,大江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数字,时间概念也在慢慢消失。这时他有点佩服小赵和之前轮番下井的干警,在这井底干上一天,比直接关进禁闭室还要痛苦不堪。
在又一次的挖掘中,大江感觉到脚下的乱石堆开始有些松动,掉入井水中的石块也明显比之前多了起来。大江系好安全绳,索性趴在地上,将手里的应急灯伸进椭圆形的孔洞中,仔细照了照,沿着井壁向下,似乎到水面已经不足两米,井水的潮气在应急灯的光柱前形成了一层淡淡的薄雾。透过雾气,大江隐约看到,光柱下方不到半米的地方,井壁上有一个长方形的黑影,高大约三十公分,宽度有五十公分,似乎是个没有青石围壁的缺口,但散开的光线像是被吞噬了一般,看不清缺口里是什么。
大江的手臂在孔洞里转动得非常不方便,他努力转动手腕,希望将应急灯的光线调整一下角度,也就在这时,大江感觉到身下的碎石开始剧烈的抖动。一刹那间,一声闷响从井底传导上来,大江原本平趴的身体,在身下巨大的力量作用下,几乎要直立起来。
长期的刑侦工作,让大江的反应速度和判断能力均长于常人,塌方了,这念头划过脑中时,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应激反应。他松开了伸进孔洞中的右手,手里的应急灯急速向下坠去,而同时他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抽了回来。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右脚下还有石块的支撑,不及多想,右脚向下用力一瞪,而左手向上一把拽住系在腰上,向上延伸的安全绳,左手的发力恰好和右腿的发力在同一时刻,最后的动作则是尽力将身体上提,并蜷缩在一起。
这一系列的动作也许都发生在几分之一秒内,大江在危险袭来时的警觉与敏感,让他也许比乱石崩塌的速度也只快了这几分之一秒。之后,震耳欲聋的声响和四处腾起的烟尘,淹没了一切。在井底被烟尘遮挡前的最后一刻,蜷在半空中的大江,隐约看到,自己刚刚注意的那个井壁上的缺口,好像有两条裂缝正向下延伸,形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门的形状。
大江听不清井上面,大家在叫喊着什么,只是很快,铰链开始转动起来,自己的肺叶被烟尘完全占领,在痛苦的咳了几声之后,大江发觉,自己上升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很多。
极度的缺氧,加上腰里安全绳承受了身体全部的重量,加重了大江呼吸的困难。大江最后只记得,自己很郑重的许下了心愿,明天开始一定要减减肥了。
其实大江只是昏迷了短短的十分钟,在井沿旁,大家手忙脚乱地把他从安全绳上解下来,准备把他抬到车里送医院时,他猛地醒转了过来。“干什么,把我放下。”大江的叫喊中气十足。
干警们都楞在了原地。一边架着他胳膊的老薛,不由自主的在他右臂上按了一下。
“我毛事儿没有,别瞎咋呼。底下缺氧。”大江龇牙咧嘴的又喊了一声。老薛出了口气,朝大家点点头,“放下吧,放下吧。”
大江坐地上咳了几声,接过小赵递来的矿泉水,漱了潄口,胸腔里一下轻松了很多。“继续工作,我已经快挖到底了,下面好像有个被乱石封死的通道。”大江边说边朝大家笔划着。
大江这时才注意到,小雷已经站到了井边,正把安全绳往腰上系,应急灯,工兵铲都放上了不锈钢的小斗儿。
“小雷,你没下去过,底下不熟悉。让小赵他们下去。”大江急着嚷了一句。
“江队,你放心吧,小赵他们在警校,特种救援的课程还是我教的。”小雷朝大江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没停。
“大江,小雷胆大心细,让他来吧,要是刚刚下去的是他,我们也不用操这么大心,你是嫌我们在井上面闲的没事干啊!走,我扶你到车里歇会。”老薛边骂着,边把大江扶起来。
“慢慢来,快到了,不急一时,安全第一。”大江边走又边扭头嘱咐了小雷一句。“还有老薛,明天张书记他们肯定要来,你把酒瓶一定处理了,别临到胜利了,弄出个酒后下井的罪名,可太不划算了。”
(大慧,如人梦中方便渡河,未渡便觉,觉已思惟向之所见:‘为是真实,为是虚妄?’复自念言:‘非实非妄,如是但是见闻觉知,曾所更事分别习气,离有无念意识梦中之所现耳!’大慧,菩萨摩诃萨亦复如是,始从初地而至七地,乃至增进入于第八得无分别,见一切法如幻梦等,离能所取,见心心所广大力用,勤修佛法未证令证,离心意意识妄分别想,获无生忍。此是菩萨所得涅槃,非灭坏也。……《楞伽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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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酒神 (未)
大江在车里睡了一觉,四肢有点酸痛,却幸福无比。 。 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破晓。大江从车上下来,贪婪的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一路小跑,又赶向了井边。
小雷和老薛正靠在井沿上兴奋地聊着什么,两三个干警在忙着清理运上来的渣土。见大江过来,老薛笑着起身,问了一句,“大江,怎么样?没事儿了吧?”
“没事没事,我这体格,能有啥问题,进展的怎么样了?”
“没你给我们裹乱,度快多了。”老薛哈哈笑着,递给大江一瓶矿泉水和一套冒着热气的煎饼果子。接着说道:“碎石渣土清的差不多了,你看我们现在有工作的,有后勤服务,还有抓紧时间休息的,分工协作,比刚来时乱糟糟的强吧?”
小雷也站起身,打开随身带的硬皮本,告诉大江,他下井之后,对井下施工做了一些调整,一个是严格按照十五分钟轮一班,毕竟下面的烟尘较大,还是有些缺氧,人在井下工作的时间长了,不但危险大大增加,效率也很低下。另一方面,以先清理大块碎石为主,装满塑料桶后再填充灰土,同时,对不锈钢的小斗儿做了些改造,虽然只加高了二十公分的围档,但一次可以多运上来两倍的渣土。安全绳小雷也做了改造,井壁上拧进去两个保险环,安全绳与绞链分开,基本不用再担心绞链运送渣土时,塌方对施工人员的威胁。
大江点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小雷的办法更严谨也更高效。
小雷翻到自己画的一页草图,对大江说道:“小赵之前提到过,他觉得井下的堆积物不完全是井壁塌下来的青石,可能有人从井上倾倒了一些建筑废料下去,现在看,未必是从井上倾倒的,反而是从井下。”
“井下?”大江脑子还有些糊涂,一时没转过弯来。
小雷指着草图,解释到:“江队,你在井下塌坊前看到的门一样的裂缝,还有长方形的阴影,我仔细勘察了,您的判断没错,是个人工开凿的通道,一米五高,八十公分宽,看开凿的方式,应该是修井的同时建的。后来生了垮塌,但并没有完全堵死,那个长方形的阴影应该就是个缝隙。这个裂缝不断的被人扩大,形成了现在的尺寸,高二十三厘米,宽四十四厘米。但是再加宽加高,却非常危险,巷道上面的石顶垮了,没有支撑,土层太软,很容易被掩进去。”
“看来,挖这个石缝的人,对工程施工很精通啊,我们现在的进度怎么样?”大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远不止是精通可以描述,简直是离奇,江队,您想,几十年来,啤酒厂厂区都有人值守,如果是从井口下去,进行施工,就算不运渣土出去,只是往上堆,那也需要在井上安装一些设备,这工程量,不是短期就能完成的,厂里的职工怎么会一直没现?所以我总觉得是从里面往外挖的。”
“还有,井底堆积物上的椭圆形孔洞也好,还是被堵死通道上长方形的缝隙也好,人工开凿过的痕迹明显,那个通道我们已经向里面推进了三米,井底的堆积物垂直高度有十几米,这么长的距离,这么小的空间,人进不去,又是怎么完成的?”小雷边说边摇了摇头,从兜里拿出烟,帮大江点上。
“小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老罗的验尸报告是不是?也许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但我们不把通道打通,搞清楚这井到底连到哪,在下面拿到第一手的物证,这一切就还是推测。”大江深深的吸了一口,又接着说道:“小雷,我们现在向里掘进了三米,我总觉得很快就会挖通了,挖地道的是人不是神,而且很可能是一个人干的,塌坊巷道的长度他是熟悉的,太长了,他一定不会选择用这个办法。”
但事实很快打了大江的脸,日上三杆时,已经掘进了快七米,依旧没有挖通的迹象,长长的缝隙像是完全没有尽头,一直延伸下去。小雷又轮班下去了两次,大江也主动请缨下去,但被大家以他身上晦气重,容易引起塌方为名挡了回去。
小雷和大江都记得中午和李永水还有个重要的约会,干脆把现场的事都交给了老薛,嘱咐他,一旦张书记带人过来了,给自己打电话,巷道挖通了也给自己打电话。大江带着小雷,匆匆离开了啤酒厂。
中午时分,大江和小雷再次来到了四友居,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平时这个时间很是热闹的小饭铺,非常冷清。正门门口上着门板,门板上用粉写着“今日盘点,暂停营业。”大江和小雷诧异地互相看了看,小雷走上前去,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两下。
片刻功夫,饭馆一侧一扇小门开了,曾厨子的胖脸从门缝中探了出来,向两人招了招手。进了饭馆,大江和小雷才注意到,饭馆最里面的桌子前,除了李永水,还有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看年龄,怕是比李永水还要年长个几岁,只是穿了一身藏蓝色的中山装,纽扣扣得一丝不苟,显得与时下的风格很是格格不入。
李永水起身请大江和小雷坐下,曾厨子在一边小声说道:“为了给二位讲酒神的故事,不让外人听,老李逼着我把饭馆都关了门。”说完叹了口气,在旁边坐下。
“老曾,中午饭钱的损失算在我身上,不能让你吃亏。”大江的话音刚落,坐在李永水身边那个陌生的老人忽然开了口:“江作家,您要是能把酒神的故事写出来,出版了,别说这顿饭,十顿我都请您二位。”
大江愣了一下,一下没适应老人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李永水连忙插进话来:“江作家,还没给您介绍,这位老哥哥叫杜子辉,以前汽车三厂的老厂长,酒神的故事,他知道的比我还多些,这才把他请来。”
汽车三厂?大江和小雷相视一笑,看来酒神的故事与他们之前的推断越来越近,只是不知道这故事到底有多神奇而已。
和前一天相比,大家多了份酒腻子之间的坦诚和信任。小雷特意带了两瓶坛装的酒鬼酒,这酒在当年,先不说价钱,就是那产量,注定了很多人见可能都没见过。
启开封口,拔出酒塞,香气四溢而出。这老酒的神奇之处,就在于连香气似乎都是浓稠的,就那么缓慢的,在人的口鼻之间不断盘桓,仿佛不是气体,而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酒液。
一杯入口,唇齿尽香,两杯入喉,身清气爽。三杯下肚,就是平时颇有些酒量的,脚下也会变软飘。但今天,李永水和大家碰了两杯,第三杯却轻轻地洒在了地上。
“江作家,小雷,戏魂的故事,我今天想起来,心里还咯噔咯噔的,老人说,世间不如意十之**,我这把年纪了,自己的事早没什么放不下的,可唯独一件事,趁着我还没喝糊涂,好好给你们讲讲。但丑话说前头,老李我只有一个请求,以后这故事要能变成书,酒神的名字你们一定要用真名儿。”
大江和小雷郑重地点点头,开始听李永水用他特有的低沉而压抑的语调讲这个酒神的故事。
北京汽车三厂,解放后不久的五五年就成立了。刚建厂那会儿,人不多,连工人一起百十来人。最初,厂里要技术没技术,要设备没设备,说是汽车厂,连辆自行车都没生产出来。李永水当年是个铁匠,学了些焊接技术,五六年进的厂,成了装配车间的副主任,而车间主任正是现在正襟危坐的杜子辉。
大约一年以后,上级领导从清华大学机械系调来了一位年轻的老师,支援厂里的生产建设。这个老师很不一般,留过洋,在美国的汽车厂工作过,回国后,在学校也是重点培养的人才。这个年轻老师叫伍文翰,文质彬彬的戴一副深度的黑框眼镜。
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很受工人们的尊敬。但很快,李永水和杜子辉就现,伍文翰和他们认知里的知识分子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当年,上级领导给厂里提的要求是,三年之内生产出载重两吨的农用小卡车,帮助北京周边的公社解决运输问题。
没有图纸、没有参照,大家不知如何下手。伍文翰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老式的轿车,带着工人们一颗螺丝一颗螺丝把车拆散开,每个零件讲上一遍,再重新组装回去。在这个过程中,李永水和杜子辉才搞明白汽车到底是什么,它工作的原理是什么。
李永水记得他们拆汽车时正是北京最热的时候,装配车间里不怎么通风,伍文翰同工人一样,脱成大光膀子,挥汗如雨。伍文翰也没有亲属,和工人们一样,窝在十几平米的集体宿舍里。唯一不同的是,他有几箱子书,没地方放,他需要一个绘图用的工作台。
杜子辉给厂领导申请,在筒子楼的尽头,为伍文翰弄到了一小间单人宿舍,但很快,那间小屋就变成了工人们业余学习的教室。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天地无亲,常与善人。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一噎之故,绝谷不食;一蹶之故,却足不行。心如天地者明,行如绳墨者章。位高道大者从,事大道小者凶;言疑者无犯,行疑者无从;蠹蝝仆柱梁,蚊虻走牛羊。……《说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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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酒神 (申)
厂里成立了一个技术攻坚小组,专门负责农用小卡车的设计制造。。 而这个小组中,杜子辉负责协调人力,材料和设备,李永水负责生产加工和测试,而汽车的设计,技术实施都由伍文翰完成。
时隔三十多年,李永水回忆起那段日子,依旧难掩内心的激动,在他讲述的同时,杜子辉在一边还哼起了当年一起唱过的歌曲。激昂的曲调,朴实的歌词,丝毫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显得苍白。的确,前后整整一年半的时间,三个人几乎是同吃同住,同行同学,没什么公休日,白天实验,晚上讨论,李永水和杜子辉睡了以后,伍文翰还要画图纸,三个人团结的如同一个人一般。
当第一辆农用小卡车被他们装配出来的时候,喜悦的泪水之后,是三个人深厚的友情。他们痛快地喝了一次酒,这也是伍文翰第一次喝白酒,不到十分钟,不到二两酒,他便已经睡死过去。
紧接着,他们又白手起家,弄出了新中国第一条汽车生产线,虽然简陋,但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然后,是四吨农用卡车,六吨载重卡车,六七年间,他们不断攀登着看似不可能成功的山峰,而一次次以成功者的身份俯瞰河山。
而这期间,伍文翰是有机会调回学校继续当他的老师,上级领导也单独找过他,征求他的意见。但伍文翰非常坚定地选择留下来,继续在汽车厂挥洒他的青春,他还有很多的想法和创造没有实现。
六十年代初,杜子辉升任了汽车三厂的厂长,不到三年,上调了机械部,仕途上一片光明。李永水知识水平低了些,一直做厂装配车间的主任,而伍文翰是厂里的总工程师,自此再也没有改变过。
但到了六五年,政治环境生了巨大的变化,红色的风暴开始席卷中国的每个角落。有一定政治敏感性的杜子辉已经开始受到冲击,而他感觉到,三人之中,自己和李永水的出身比较好,应该在运动中比较容易过关,但伍文翰背景复杂,人又不关心政治,再加上书生气重,爱说错话,很容易成为冲击的目标。
杜子辉私下利用自己的人际资源,做了很多工作,想把伍文翰调到下属的军工企业去,那些企业受造反派的冲击还是要小些。但一方面是阴差阳错,另一方面伍文翰舍不得放下手上的工作,并不配合,调动工作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已经不在厂里的杜子辉知道,造反派早瞄上了伍文翰。
六五年的冬天,是三个人最后一次聚在一起,聚在伍文翰的宿舍里。这一次聚会,也许是政治空气的压抑,也许是伍文翰的直觉与预感,总之,他不像平时杜子辉和李永水熟悉的伍文翰。伍文翰平时不喝酒,但那一天,一个人几乎喝了半斤白酒,把自己会唱的歌几乎全唱了一遍,还笑着对李永水说:“今天才知道酒是这么好的东西,可惜大把的日子都荒废了。”
杜子辉趁着伍文翰还没有醉倒,开导他说,一旦被造反派囚禁起来批斗,千万不要硬扛着,扛不住,而且结局也不会有什么不同。认了罪,少吃点苦,关几年牛棚,也许还有机会出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但伍文翰只是摇头,也不说话,像耍酒疯一样,向着天悲怆地吼了几声,然后从工作台上抱起一卷设计图纸,塞在杜子辉手里,叮嘱他无论自己以后遭遇了什么,这图纸上的卡车,杜子辉一定要想办法把它造出来。那时,一种不祥的预感陇上了杜子辉的心头。
转过年,汽车三厂便被造反派和红卫兵占领了,工厂停产,批斗会不停,而批斗的对象主要就是伍文翰。他的家庭背景被翻了出来,上海的资本家余毒。他在美国学习和工作的经历被定义为特务训练,甚至他的党员身份也被定性为特务渗透。
每天伍文翰一早就被反捆双手,戴上尖帽,脖子挂上几公斤的牌子,拉出去游街。之后是持续一天的审讯和批斗。但造反派罗列的罪名,伍文翰一条也不认,不管他们如何殴打凌辱,伍文翰就是一言不,怒目圆睁,无声的抵抗。这当然遭来了更多的殴打,皮带、木棍、椅子、钢管、扳手,汽车厂的工具不再用来生产,而成为批斗会上的刑具。
李永水不敢再看下去,但他对伍文翰遭遇的一切无能为力。他找过杜子辉,但那时的杜子辉也是自身难保,两人只有默默相对,摇头叹息。没过多久杜子辉也被下放改造,离开了北京。
对伍文翰的批斗整整持续了两个月,李永水只有每天夜里,偷偷跑进关押伍文翰的车间,买通看守,给伍文翰送些吃的,也就在这时,伍文翰青灰的眼睛里才会焕一些光彩,但他所有的气力都用来咒骂造反派。李永水现,伍文翰被打得全身多处骨折,又得不到治疗,已经站不起来了,唯一能给他减轻痛苦的就是酒。最初,伍文翰两三天喝掉一瓶白酒,后来每天就要一瓶,李永水家里虽存了一些酒,但也禁不住他这么喝。
那个年代,白酒是个稀罕物,人肚子都填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来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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