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院上坟-第9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那个年代,白酒是个稀罕物,人肚子都填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来酿酒?李永水没办法,只有挨家挨户找熟人去借去要,后来没有白酒,就找些葡萄酒、黄酒、啤酒,甚至把消毒酒精稀释了带给伍文翰。
伍文翰死硬的态度,出乎了造反派的意料,批斗会也变得无,次数渐渐少了下来,但还是把伍文翰关在车间的小库房里。
六六年春天的时候,李永水还在四处给伍文翰找酒时,忽然听说,伍文翰趁着看守不在,在夜里打开了库房的门逃了出去。天亮时,造反派现人不见了,但想到伍文翰被打得不成人形,走路很不方便,一定也跑不远,就安排了大量的人四处去找。
最后,在附近五环啤酒厂的一口枯井旁找到了伍文翰,伍文翰这一夜几乎是爬着来到了这里,见再没有地方可藏,就跳进了井里。那口井非常的深,从上面根本看不到下面的情况,造反派无法下井勘察,索性又往井里倾倒了渣土,以伍文翰畏罪自杀的说法了事。
李永水去井边看了看,把最后找来的酒投进了井里,痛哭了一场。伍文翰的冤死对他影响很大,李永水很长一段时间几乎都不出门,但两三个月后,他也因为伍文翰和杜子辉的牵连,被下放去了内蒙劳动改造。这一走就是快五年。
讲到这里,李永水停了一下,从身后的椅子上,拿过一卷有些黄的旧图纸,递给大江。大江接过图纸,缓缓的展开。“这卷图纸就是当年伍文翰留下来的,杜子辉走前放在了我这儿,可惜这么多年过去,我没本事把它变成真正的车子。”李永水叹了一口气,把面前酒杯里的酒一口干了。
小饭馆的门窗都被曾厨子遮挡了起来,照明只是头顶的一盏昏黄小灯,这卷图纸有十几页,都是用钢规整的描画出来的,四周还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小字和公式。大江对图纸不在行,但依稀也能辨认出那张是底盘,那张是车壳,那张又是仪表盘。小雷抬眼望着李永水,问了一句:“李叔儿,伍文翰的故事完了吗?”
“完了?如果这就完了,怎么能叫酒神的故事呢?”李永水也不顾正看图纸的大江和小雷,给自己又倒上一杯,和杜子辉碰了下杯,一饮而尽,继续讲了起来。
七十年代初时,李永水落实了政策,汽车三厂也恢复了生产,李永水回了厂子。但这些年的下放生活,让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看见酒,他都会想办法买回来,存起来。逢年过节的时候,自己会喝上两盅,但桌上会摆上三个杯子,哪怕那两个杯子从来没人动过。
七一年秋天的时候,李永水住进了现在住的四合院,那时他已经听说了附近住户家里经常丢酒的事。但一个阴云密布的夜晚,李永水被家里奇怪的声音惊醒。他猛地现自家的窗台前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猛地看上去,可能很难能划进人的范围。它披着长长的棕红色的毛,连脸颊上也红遍布,他虽然套着一件尽是窟窿的工作服,但每一个窟窿里都冒出来一缕缕的毛。它的背有点微驼,一只手扶着桌角。它的眼睛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就那么失神的盯着李永水。
最让李永水惊讶的还是他自己的反应。按常理,谁半夜里惊醒,看到屋里有个半人半鬼的东西,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自己看,都会吓得魂飞魄散。可当时自己的内心很奇怪,竟然没有一点的恐惧,好像自己和这个浑身是毛的家伙非常的熟悉,而这东西也没有任何伤害他的意思。
渐渐地,李永水觉得这个浑身是毛的家伙在身材和神态上与伍文翰非常的相像。如果没有这些毛,应该就是那个慷慨激昂的青年。难道那年投井的伍文翰没有死,可他又怎么会成了现在的样子?李永水越看越像,禁不住眼泪顺着眼角就下来了。
(老枫化为羽人,朽麦化为蝴蝶,自无情而之有情也。贤女化为贞石,山蚯化为百合,自有情而之无情也。是故土木金石,皆有情性精魄。虚无所不至,神无所不通,气无所不同,形无所不类。孰为彼,孰为我?孰为有识,孰为无识?万物,一物也;万神,一神也,斯道之至矣。……《化书》)
………………………………
第二百四十七章 酒神 (酉)
李永水看到,那个家伙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明亮,它转过头来注视着自己,喉咙里出呼呼的声音。
“文翰,真的是你?你没死,太好了。”这时,李永水确定面前的怪物就是劫后余生的伍文翰。李永水翻身下床,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个反应是从自己的床下,拽出一个大纸箱。里面是他这几年攒下的十几瓶白酒。李永水把箱子抱到了伍文翰面前。
这时的伍文翰像个找到了玩具的孩子,欣喜的坐在地上,一瓶一瓶拿起来,贴在眼前仔细的看着。李永水又是一阵的辛酸,伍文翰一定是丢掉了眼镜,高度近视的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李永水从厨房翻出点吃的,又拿了两个酒杯,索性和伍文翰一起坐在了地上。拧开一瓶,李永水把酒杯倒满,和伍文翰一起碰了下杯子。酒的香气让伍文翰非常的享受,李永水却注意到,除了外貌上的巨大变化,伍文翰和从前的他有了很大的不同。
一个是,不论李永水和他谈起什么,伍文翰只能哼哼两声算作应答,似乎他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而伍文翰似乎也非常讨厌面对面交流的方式,有意的避开和李永水眼神上的交流。
而另一方面,伍文翰的听觉和嗅觉似乎高度灵敏,他的耳朵变得尖而长,上面布满短短的茸毛,已经完全不像人类的耳朵,同时,耳朵可以向各个方向转动,屋外有什么动静,伍文翰的耳朵就会飞快的朝向声音的来源。而他的耳朵转动的时候,身体便会下意识的弓起来,那个角度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似乎伍文翰非常的紧张,永远都预备着下一个动作。
还有,伍文翰不再使用筷子,吃东西用手直接在盘子里拿,而他出手的动作非常快,李永水两杯酒下肚后,已经看不清他的动作。这些身体和行为上的变化,让李永水觉得伍文翰好像丧失了人的很多特质,而表现得更像是动物。
伍文翰的酒量也变得大得惊人,完全不是李永水原来认识的他。李永水拿来的是能装二两酒的口杯,伍文翰往往是一口一杯。转眼两三杯下肚,一点儿醉态不显。
“文翰,这些年你到底藏在哪里?现在外面的环境越来越好了,很多人都平了反,你看,我这不是又回厂里上班了,你也回来吧,就住我家,我慢慢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你平反恢复工作。”
伍文翰咧嘴朝李永水笑了笑,打开一瓶新酒,给两人的杯子倒满。然后站起身,从李永水的书桌上,拿过一个本子和一支笔,重新坐在地上,在本子上写了起来。
伍文翰在本子上描画了半天,看来他虽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但写字的能力还在。他写了差不多一页纸递给了李永水。
朝夕相处了七八年,李永水虽然文化程度不算高,但对伍文翰的字还是非常的熟悉。但再次看到那些工整的小字,想起这些年三个亲如手足的战友的分分合合,李永水不禁心潮起伏,鼻子又酸了起来。
伍文翰似乎并不关心李永水的反应,自顾自的吃菜喝酒,不时好奇地把纸箱子里的白酒拿出来挨个地看看。
那页纸的开头只写了一句话:“见字勿念,伍文翰五年前已死在啤酒厂的井里。现在你看到的伍文翰只是为了完成内心的愿望而苟延残喘。伍文翰不能再回到地面的世界,那个世界他无法适应生存,曾经救过伍文翰的恩人还在地下,他也需要照顾。”
之后的文字,表达了三个意思。一是希望李永水能在厂里找一找当年伍文翰没来得及带走的书籍,他需要这些书继续完成研究工作。二是希望李永水帮他买一些白酒,红酒,啤酒也行,他只有通过酒才能缓解身体的疼痛。三是他在本上画了一个小小的螺栓的样式,希望李永水能帮他找一个来。
伍文翰见李永水看完了自己写的那页纸,又从李永水手里拿过本子,匆匆加了一句话,递还给李永水。李永水接过本子时,猛地现本子上多了两根金灿灿的小金条,那一句话是:“永水,你若想保护伍文翰,就替他保留这个秘密,这些金子请想办法换成酒。”
伍文翰笑的时候非常的古怪,笑容也很不自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久没有笑过,面部的肌肉已经僵硬了。总之,他把两人的杯子倒满酒,和李永水碰杯时,李永水的心里是种说不出的滋味,而且酒也不知为什么变得苦涩难咽。
和伍文翰又干了一杯酒,李永水正琢磨着如何再劝劝伍文翰时,那酒强烈的后劲儿涌了上来。和酒量好的人喝酒,你会觉得自己的酒量也非常厉害,往往还能水平地挥,可对于酒的后劲儿往往准备不足,喝得快,过去的也快。
在李永水眼中,伍文翰根本不算是能喝的,也就跟着他,你一杯我一杯的干了几杯。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喝了六七两酒了,眼睛开始变得朦胧,耳朵开始嗡嗡的鸣叫,思维也变得缓慢无比,人再也坐不住,倒了下去。
李永水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昨天夜里自斟自饮来着,想象出了和伍文翰的见面?可他现自己睡在床上,枕头边上放着两根金条。
李永水讲到这里,再次停了下来,小雷忙着给他酒杯里倒酒,一边问道:“李叔,你能确定那天夜里见到的就是伍文翰吗?”
李永水点了点头,把杯里的酒一口喝了,“我能确定,人和人相交,更多了解的是彼此的脾性,而不是样貌。虽然那人很多方面和原来的伍文翰有了变化,但内心里的东西没变,我能感觉的出来。还有,伍文翰的字我认识,这个也错不了。”
李永水见大江和小雷都张着大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又从兜里掏出个小布包,一层层的打开,摆在大江面前的桌上。
一根二两左右的金条,奕奕放光,样子显得很古朴。大江拿在手上掂了掂,又把金条翻了过来,他注意到,金条的背面刻着几个小子,还是繁体字,应该是铸金条的时候直接铸上去的,隐约是“合而盛”。
见到这几个小字,大江和小雷心下已信了十分。小雷给李永水点上支烟,又继续问道:“李叔,我记得啤酒厂的何大爷告诉我,那个合而盛的创始人大杨也是投井自杀的,应该比伍文翰早十年左右,而伍文翰手里又有合而盛的字号的金条,会不会伍文翰说的,救了他的是藏身枯井的大杨?毕竟当年大杨投井自杀,也没人看见,只是在井台上看到大杨的衣服。”
李永水摇了摇头,“我和伍文翰的交流只有那么一次,之后,我帮他找到了一些他的书,帮他四处找酒,他再没有进过我的屋,每次来只是远远的站在院子的黑影里,他在刻意地疏远我们之间的关系,他在向我证明,原来的伍文翰已经死了,我明白。所以,很多年来,对他过去的事,对他在地下的生活,对他身体上特异的变化,我都是一无所知。这一点老杜最清楚。”
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杜子辉向李永水点了点头,他的面色阴沉,说起话来有点不太连贯,看来并不适应长期的退休生活。
“我是七五年时回的厂子,回来之后,李永水就找到我,把伍文翰的事告诉了我。起初我是不太相信,这个故事太耸人听闻了,但李永水把金条、伍文翰留下的那页纸都给我看了,我才慢慢相信。我在李永水的院子里和李永水一起见过伍文翰很多次,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在墙下的阴影里,他看到我,能感觉到他很激动,很想要凑近些仔细看一看,可他克制住了,就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李永水和我邀请他进屋喝点酒,我知道他听明白了我们说的是什么,但他犹豫了一下,朝天出两声动物般的嘶吼,酒也没拿,一步就蹿上了墙头,转眼就不见了。”
“但我确认,他就是伍文翰,除了李永水说的理由外,第一次见到他,我就注意到他前胸上别着一个全是锈的主席像章,那个像章我认识,是我们第一辆农用小卡车下线的时候,我送给他的。那个像章很特别,当年生产得非常少,我是拖了要好的战友才搞来一个。那时候,我们都觉得伍文翰是第一辆汽车下线的功臣,我才把这个像章送给了他,算是个纪念,伍文翰也非常喜欢,从没有离过身。”
牺牲之享,羔雁之荐,古之礼也。且古之君子,非不知情之忧喜、声之哀乐能动天地、能感鬼神。刀杌前列,则忧喜之情可知矣鹰犬齐至,则哀乐之声可知矣。以是祭天地,以是祷神明,天地必不享,苟享之必有咎神明必不歆,苟歆之必有悔。所以知神龙见,丧风云之象也凤凰来,失尊戴之象也麒麟出,亡国土之象也。观我之义,禽必不义也以彼为祥,禽必不祥也。化书
………………………………
第二百四十八章 酒神 (戌)
**像章、螺栓做的万能钥匙,这些在五环啤酒厂酿酒罐里现的证物,正在李永水和杜子辉的故事中,一一得到对应和印证,而那个掉了漆的军用水壶,大江估计,上面几个看不清楚的小字应该就是“北京汽车三厂建厂纪念”。。 可奇怪的是,按理儿,这案子有了重大突破,大江几乎可以肯定,死在酿酒罐里的,应该就是三十年前就被大家认为投井而死的伍文翰。但是,大江的内心里没有一点的喜悦,反而是一种挥之不去的忧伤,一种痛入骨髓的惆怅,一种难以言表的愤怒。
大江瞟了一眼小雷,似乎小雷也情绪不高,一边听杜子辉的故事,一边漫无目的地翻看着伍文翰留下来的设计图纸。
杜子辉并没有理会他们俩情绪的变化,一边玩着手里的酒杯,一边继续讲着。
“伍文翰应该是一直回避着外面的世界,这也难怪,他变成了那个样子,受了那么多冤枉,吃了那么多苦,一定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恐惧,所以,他只有来找永水拿酒的时候,才会现身,而取了酒以后就匆匆离开。外面的人没人知道。”
“可是后来,伍文翰的酒量变得大的惊人。我在永水家的院子里,亲眼看到他自己灌下整整一瓶高度的老白干,浑身都冒着热气,但人一点儿事都没有,两米多高的围墙,一跃而上,沿着小平房的屋檐一路跑下去,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我们当年在一起时,一两白酒就足以让他睡上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这样的变化。”
“但伍文翰这种喝法,我和永水也受不了。七十年代时,白酒、啤酒什么的都是凭票供应,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我们两个那几年基本把酒给戒了,全攒着给伍文翰,周围的亲戚朋友,能找的都找了,但就是这样,也不够他喝的。”
“估计伍文翰也明白我俩一时弄不到太多酒,于是我们这一片儿的商店、食堂甚至住户家里,时不时就会丢一些酒,我们知道是伍文翰做的,他管永水要螺栓就是准备做一把万能钥匙。当年在汽车厂时,他就做过一把,看上去并不复杂,但能开所有车的车门。可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你根本没机会和伍文翰沟通。而且,他也根本不想听你的。就这样,一直到了七六年时,偷酒的事才算暂时停下来。”
“七六年?”听到这里,大江和小雷都愣了一下,小雷反应得快一些,连忙问了一句:“是因为唐山大地震吗?”
杜子辉点了点头,刚生地震的时候,大家都慌了,虽说倒了一些平房,但破坏不算严重。大家都到外面的马路上搭地震棚,又忙着清理渣土,修补厂房,恢复生产,所以杜子辉和李永水都没有注意到伍文翰很久没有出现了。
后来他俩琢磨着,也许是大家都住到街上的地震棚里,伍文翰觉得目标太大,容易被现,而留在了藏身地。可转眼大家都离开地震棚,回四合院去住了,伍文翰依旧没有出现。杜子辉和李永水这才觉得问题有点严重了,就把存的酒都摆在院里,可一星期、一个月、小半年过去了,酒瓶没有被动过。
杜子辉和李永水跑到了啤酒厂的那口古井旁,熬了几个晚上,等着。他们朝井里喊了很久伍文翰的名字,但没有任何的应答。后来,他们不得不接受自己的推测,地震时,井下生了大面积的坍塌,伍文翰被埋在了里面。但这井太深,两个人又没有工具,根本没法下去查看。而且根据地震的时间,井下已经垮塌半年多了,如果伍文翰在里面,也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两个人在井边痛哭了一场,把之前存的酒都祭拜了伍文翰,这才离开。
日子一晃又是半年多过去了,李永水在一个清晨忽然现自己的窗台上有个小铁皮盒子,里面有一小根金条,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只写了一个字“酒”。
伍文翰没有死,李永水兴奋地找来杜子辉,两个人东奔西走忙活了一天,找来了十几瓶白酒,放在院子里,等着伍文翰的到来。
入夜之后,院里的气温下降得很快,李永水和杜子辉蹲在院里,人已经冻得快没了知觉,伍文翰并没有出现。李永水熬不住了,先回屋休息,商量着过会儿再来替杜子辉,杜子辉就靠在门旁边,倚坐在地上,守着院中那一箱子酒。
杜子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间睡过去的,大约凌晨三点,他被酒瓶的撞击声惊醒,睁眼看时,却被眼前的伍文翰吓住了。
伍文翰正艰难地抱着纸箱,朝院门外走。但与一年前相比,伍文翰似乎衰老了很多,背驼得更加厉害,头颈似乎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被压得快垂到了胸前。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头颅的形状,像是被压扁了一般,连五官都挤变了形。
他头上和身上浓密的毛,很多地方开始大块大块的脱落,露出暗红色的血痂,有的地方还有长长的伤口,交错纵横,显得触目惊心。他走路的样子更是奇怪,已经不是一瘸一拐了,好像是所有的关节都变形了一样,每挪动一次身体,都要靠调整重心,之后几乎半跪在地上,依靠膝关节和肘关节支撑,缓慢地挪动。那样子,像是久病初愈一般。
更令杜子辉惊讶的是,伍文翰抱着纸箱的手。这手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人类的手,除了遍布毛之外,它的形状像是被拍扁了一般,比常人的薄很多,又要大上一圈。好像是一个布满锈迹的铲子,特别是上面的指甲,又黑又长,是平常人的两倍大,在深黑的夜色里反射着淡蓝色的光芒。
总之,面前的伍文翰让杜子辉觉得非常的陌生,这种陌生并不来自于长久的未曾相见的疏离感,而是一种来自于骨子里的,两个不同物种之间的不信任感。杜子辉并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是怎样产生的,但他能感觉到伍文翰的身体里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也许这些问题与他消失的这一年的时间有关。
杜子辉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伍文翰的手腕,对他说道:“文翰,你病得很厉害,你不能走,我们明天得去看病。”
伍文翰转过脸来,他满脸的毛比以前更密更长,几乎将双眼完全遮挡起来,看不出什么神色,但他的喉咙里出不断的呼呼声,既像是动物怒前的示威,又像是一个古稀老人在喉管深处反复说着“不,不。”
杜子辉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自己的手臂传导而来,对伍文翰而言仅仅是一个挣脱的动作,但对杜子辉则像是被重锤敲在手腕上,杜子辉几乎是横着平飞出去,重重的摔在院中的青砖地上。一股寒意从头到脚灌了下来,杜子辉感觉面前的已不是伍文翰,而是一头没有情感,没有意识的野兽。
伍文翰走了,杜子辉跌跌撞撞回到屋里,他看见李永水就在窗前站着,默默地看着院墙外无尽的黑暗。
他们俩个一夜没睡,他们担心缺酒的伍文翰会越来越频繁地现身大杂院。在他意味渐渐不清晰时,攻击性反而会越来越强。而撞上伍文翰的人,跟本无法分辩他是人是鬼,最终,会生对这偷酒怪物的围剿,真到那时,李永水和杜子辉想救也救不了了。
最后,还是杜子辉想出了个办法,编造一个酒神的神话。故事很是简单:之前,附近居民区里丢失的酒,是因为平日里大家不敬酒神,而招来的惩罚。
这位酒神当年就曾帮合而盛的大杨,二杨开凿过甜水井,这一大片盐碱地里,也只有这一口甜水井,后来大杨二杨每年五祭,用好酒祭拜酒神。
那个酒神并不像传说里张果老,汉钟离那样仙风道骨的样子,相反,长得凶恶恐怖,浑身红毛,巨眼巨嘴,力大无比,又可以翻墙走檐,来无影去无踪。
得罪酒神,家里丢几瓶酒是小,不思悔改,会有更大的晦运上门。
祭酒神其实也很简单,只要重要的节日,或者家里有喜事的,院门口摆瓶酒,就算祭拜了。而第二天清早,门口的酒不见了,便是被酒神收了去,可保全年的平安。
老实说,杜子辉编造的酒神传说非常的拙劣,漏洞百出。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