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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浮生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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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麻烦了。”
“哪里的事。”亓管事并不在意。
马上要到晚膳的时候,小荷带着阿鸾在屋里头转着。早晨管事见她们两个聊的很是欢快,特意给小荷准了一天的假,小姑娘可高兴坏了。这会,她们走到了东厢房的位置。小荷远远就瞧见了桥生和大黑在打闹,她的步伐变得慢吞吞的。
“怎么了?”阿鸾问她。
“我有点……怕狗。我和少爷来的时候,这狗就认生,可凶了。”
“这样子。”
嘴上这么应着,阿鸾并没有加快脚步。她记得,这是昨夜听到珠子声的地方。她跳下台阶,仔细翻找起来。小荷胆战心惊地抓着门,催促她快点回来。
在外廊的木板下方,她果真捡到了两颗珠子。
但不是琉璃的——她嗅了嗅,像是小叶紫檀。
“桥生的房间在哪儿呢?”
“和亓婆婆住在一起,在倒座房呢。我和另几个丫鬟在一个大些的房间,小阿鸾要去看看吗?走嘛,我们不要再看大黑了……”
“那就看看罢。”
晚上,老爷多花了些心思宴请凛道长。老爷方才步入中年,头上的头发却花白了不少,简直和亓婆婆有的一比。看得出,他为夫人和这些琐事很是劳心。饭桌上,他还有些抱歉地对山海说着招待不周的话,等事情解决,定有重谢。
山海本是没底的,直到阿鸾悄悄往他手中塞了什么东西,又低声说了些什么,他心里便有数了。
“重谢倒是不必,但今夜寅时,虽不一定解决鬼影之事,但多少能给老爷一个交代。”
今夜寅时,凛道长要作法了!
门外偷听的下人们讲这话传开了,众人议论纷纷。有人面露喜色,有人心存疑虑。
还有的人,双眉紧蹙。
夜已经深了,人们却聚成一团,任凭亓管事怎么轰也赶不走。他们都凑在门后,看着凛道长和他的小徒弟在屋里忙前忙后。每隔一段距离,凛道长就摆了一碟细盐。几个家丁挑着灯跟在他们后头。这阵仗是大家从没见过的,不过目前为止没什么更稀奇的事,无非是人看人罢了。
万事俱备后,凛道长一边走着,口中念念有词。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噤若寒蝉的人们只能听到些“天道有常”“断阴阳”之类的字眼,谁也不敢议论。阿鸾的手里捧着个大木盆,她一面跟在师父的后方,一面用瓢往地上洒水。这盆水想必就是下午化了显形符的灵水。
开始人们只觉得安静,道长竖起两指,攥着罗经的另一手暂且背在身后。他的喃喃声在这篇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明显。但很快,一些细小的声音慢慢地从四面八方涌现出来。刚出现这些违和的音量时,人们只觉得奇怪,却说不出什么。不一会,有人惊呼,这声音他听过。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附和这样的说法。
到最后,不论是在场的谁,都能清晰地听出这是何等熟悉的声音。
乃是婴孩的啼哭。
………………………………
第一卷·黄泉十二月 第四回:影骇响震
这声音层出不穷,愈发嘹亮,此起彼伏。这样嘈杂的音色,像是至少有五六个离开母亲温暖怀抱的婴儿,强烈地哭诉着自己对母亲的思念。
令人胆寒的哭声听的人心里发毛,许多胆小的丫鬟抱作一团,险些也要哭出来。
“亓婆婆的脸色可不太好啊。”
凛道长的念咒声戛然而止,在抬起头之前就做出了这样的发言,就好像他不看也知道那边的老婆婆是何反应。
他说中了。
亓婆婆攥紧了胸前的吊坠,一言不发,但面色果真就像见了鬼似的铁青。
“不会……不可能……”她一开口,就是些听上去神志不清的措词。
阿鸾也没有抬头,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亓婆婆的衣角上布满了细小的抓痕。
仿佛婴儿的小手。
她侧过脸,在人群中找到了亓老爷。比起其他人脸上明显的恐惧,他则多了一层困惑。
“老爷!老爷!”
小荷跌跌撞撞地从远处跑来,人们猛地甩过头,齐刷刷地看向这个冒失的小女孩。但小荷没有在意,她直奔着亓老爷过去,一面跑一面喊着:
“夫人做了噩梦,说了好多胡话,醒来的时候疯了一样,说听见她的孩子在唤她呢!”
众人的目光,再度整齐地抛在亓婆婆的身上。
凛道长平静地背过手,从容地走近了她。她十分慌张,但发软的双腿让她无法后退。
“刚刚您想说什么不会?是指这些婴孩的冤魂,还是……您换了我符灰的事?”
亓婆婆不再发抖了,她怔怔地望着山海。人群摇曳的灯火将他的侧脸映的明亮,相反的,另一边面颊却是无比的晦暗,看不清眉眼。
“小荷小荷”她转过头问那气喘吁吁的丫鬟,“我让你留心夫人房间的内侧,你看到什么了吗?”
小荷的气还是没喘上来,但她摇了摇头。
“你向我讨的平安符一共是两张,你说一张为了夫人,一张为了孙子。我徒儿随小荷姑娘参观宅院的时候,在你的卧房里门发现了符,你却没给夫人贴。不难想象,你把本应焚烧的显形符里掺杂、或换成了平安符。”
“……兴许是,是亓婆婆搞错了。不、不可能啊,要不道长您再看看?”
亓老爷从人群中挤过身,他显然不相信侍奉亓家这么些年的、慈眉善目的老奶奶,能是个与灵异鬼怪有着联系的妖婆。
“一个是墨,一个是朱砂,色差上的低等错误,相信婆婆再怎么老眼昏花也不至于搞错的。何况……她胸前的玉佩已经开始发黑了,不是吗?”
亓婆婆忽然放开手,抻直了两边的线绳,玉佩果然已经从最初的翠绿变得碧黑,那上面些许的裂纹也好像扩大了些,不知是不是错觉。
“再看看衣角”阿鸾平静地补充道,“山海往朱砂里滴血,是阴阳师役魔的一种手段。而我虽体弱,却配着平安锁和桃木剑,再加上院里的人与鬼魂无冤无仇,他们只会向真正的仇人出手。虽然尚且无法显形,但是形体已经被灵符水勾勒出来。再者……小荷,我们从桥生的房间里发现了什么?”
“啊!”小荷已经缓了过来,她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布包,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把布包摊在手心:
“阿鸾姑娘说了,这是麝香,叫我不要随便碰。”
亓大老爷一把夺过小荷手中的布包,攥紧了放在鼻下狠狠地闻了闻,而后,用诧异的眼神紧紧注视着小荷。
“哎呀!老爷,我是拦过阿鸾姑娘,她硬要进去,您可不要怪罪我啊……阿鸾姐姐,您快替我说说话呀。”
良久,亓老爷抑制住躁动的心情,他深吸一口气,说道:
“不……我不怪你们。但是,我想要个说法……早些年,夫人的孩子确乎是……她来接生的……那些,都是死胎。”
他哀愁地望向亓婆婆。
“亓家待你不薄。”
亓婆婆艰难地迈出一步,像是酩酊大醉的步伐令她摔了一跤。但她很努力地爬起前身,用两只手臂奋力爬到老爷的脚边,抓紧了他的衣摆可怜地哭诉着:
“冤枉啊!老爷,我随夫人过来,对亓家是忠心耿耿,夫人我视夫人为我的女儿,怎么会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您要替我做主啊,老爷,替我做主啊!”
这番话让老爷动摇了,他有些摇摆不定,将求助的眼神望向那对师徒。阿鸾不屑地“嘁”了一声,将不满的目光挪到山海身上。凛山海一筹莫展地叹了口气,不知作何回答。
毕竟,亓婆婆若死不承认自己害死了那些婴儿,谁也不可奈何。
这时候,一直在东厢房那边的桥生跑过来了。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大黑的身上,院里发生了什么事,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好了奶奶!大黑太调皮了,他把你先前埋起来的猪骨头挖出来了!”
他身后就跟着那只大黑狗。他欢快地摇着尾巴,前爪都是泥土,口中还叼着什么东西。
阿鸾蹲下身,招呼着大黑过来。大黑狐疑地看着她,尾巴摆动的频率慢了些。过了一会,他还是迈着腿儿小跑过来。她摸了摸大黑的脑袋,它又高兴起来。就趁着这个时候,阿鸾取下了她口中的东西。
众目睽睽之下,一根白森森的长骨暴露出来。
“是人的腓骨,十岁有余。”阿鸾断定。
安静的空气中,那些啼哭声再度明晰起来,亓婆婆紊乱的呼吸声夹杂其中,格外刺耳。亓管事楞了一下,立马叫人拿起铲子到东边去挖,又让两个丫鬟把茫然无措的桥生从这里强拉回屋里去。
凛山海接过骨头,将它浸泡在那盆水中。接着,他向水中抛进两枚小叶紫檀的珠子。
最后,凛道长取出一张显形符,浸没在水面上。
很快,像是沸腾一般,水面上冒起泡来,这片水泡缓缓隆起,很快,形成了一个矮小的轮廓。它不再增长的时候,只比阿鸾高出些许来。
一阵人形的青雾忽然从水盆中跃起,冲向匐在地上的亓婆婆。她大惊失色,慌张地要往屋里跑。那个鬼影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奋力地甩开,那力气简直不像是花甲之年的老人能使出来的。吓坏了的老太太嘴里发出可怕的尖叫,她一面甩着手,一面哭喊着:
“不管我的事!是你命不好,是你要来亓家和桥生抢……”
她连滚带爬地跑向了屋里。那鬼影在窜上外廊的时候像是被灼烧一般,发出刺耳的熄声。
盐的结界生效了。
鬼影在外面徘徊了一阵,无数下人们也吓得不敢出声,纷纷绕开它跑进屋里躲着。胆子更小地已经呆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不用说也知道,是那失踪的少爷,被什么人给杀了。骨头浅浅地埋在东厢房的庭院。
“先前听到的珠子的声音……怕是小鬼们在玩散落的檀珠。这东西本身有辟邪的效果,但婴儿的灵魂是干净纯粹的。我想,那天就像是这样,被谁人害死的少爷,在挣扎间抓住了她手上的串珠,扯断了。”
“可是……”亓管事有些疑惑,“你们怎么知道,这珠子是……”
“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这样珍贵之物的除了她关照有加的亓婆婆。而且,我告山海,她的手腕上有一道干净的痕迹。我想,定是常年戴着手镯却忽然摘下所形成的印记。那形状有些不规则,大概,就是串珠无疑了。”阿鸾解释道。
小荷的面色很糟,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亓婆婆,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就在这个时候,失控的亓老爷冲过去,抓起头发散乱的婆婆的衣襟。她先前的体面被失措取而代之,那慈祥温和的样子也一扫而空,只有那无边的恐惧,与亓老爷相当的盛怒掺杂其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李秦氏!你告诉我!”
亓老爷除了不断地质问,已经找不到别的字了。像是不想让她玷污亓家的名字,他大声地喊着亓婆婆的原名。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也不晓得是谁在醉酒时称要收我的桥生为义子,清醒后却说不记得昨夜说了什么。”
“你就因为亓家的财产——你好毒的歹心!”
“错了!即使没这回事,我也敢生这样的念头!要怪就怪你的夫人去,我儿子死在他们家,是他们害死我的孩子,我要让她血债血偿!”
下人们不敢靠近,只有亓管事畏手畏脚地在一旁试图劝阻。他不断招呼着那些却步的家丁上前分开两人,他们犹犹豫豫,这才七手八脚地簇拥过去。
混乱至极。
“明天就可以启程了,是么?”阿鸾拽了拽山海的一角。
山海没有反应。说到底,虽是解决了一件事,但……这和外面的传言,似乎还差点什么。若说婴孩无法移动那些东西,少爷的灵魂倒是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吸引人的注意,可是……
想到这儿的时候,阿鸾忽然抓紧了山海的手。
喧闹嘈杂的人群间,一个鬼魅的黑影悄然地从门上掠过。
女人的影子。
………………………………
第一卷·黄泉十二月 第五回:影绰迷离
凛山海不由分说地甩开阿鸾的手,冲上前夺走了一个家丁的提灯,独自一人追进屋里。
是何时太大意,让外面的东西进来了?还是说,除了外面的小鬼,屋内确实有诸如影女之类的妖怪。
人都在院子里,屋里没什么人,他追着那抹影子的痕迹疯狂地跑着。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影子,从门上悄然掠过,顺着墙壁飞快地潜行着。
不是影女……影女是不会离开纸门的。是什么别的东西,别的一些……更可怕的东西。
这么想着,山海的额上泛起了细细的汗珠。
庭院里还闹哄哄的。阿鸾的眼睛可以看到,那些婴儿正扒在廊上,很努力地想要跟着山海进去。她不确定该怎么做,是不是该进去帮帮他。可他当时是那样坚决地推开她,那屋里头到底……
阿鸾忽然注意到,那些婴儿的魂魄忽然不闹了。它们像是听到了什么召唤,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这里,向院子的另一端绕去。阿鸾紧跟上去,拐过一个弯儿后,她看到最后一个孩子爬进了屋里。
最近的那碟原本白花花的盐,变成了焦炭一般的黑色,分量少了许多,像是坍塌下去了。
大事不妙——这里有强大的鬼怪存在着。
顾不了太多了,阿鸾攥紧腰间的桃木剑走了进去。
那影子走的很快,凛道长没办法一直跟着。到了岔路口时,他就拿出了罗经。像是有什么强大的磁力,罗经的针头直勾勾地指出了影子的方位。他一路追着,却看到走廊尽头,一个小男孩在那里低着头,招呼他过去。
是被杀害的亓少爷。
可指针却引着他向楼上去,山海不知如何是好。他忽然想到,正房二楼正是亓夫人所在的房间。
在他犹豫的时候,楼上传来女人的尖叫。凛山海不由分说跑上楼去。
夫人的房间闭得很紧。诡秘的人形映衬在门上,影影绰绰。封锁的室内像是有一阵狂风,家具与器物四处碰撞着。他似乎感到,整座房子都在因为某种看不见的力震颤着,门窗之间发出嘎吱吱的响动,像是快要散架一样。
山海不确定里面的情况,他用力地想把门扒开,却发现是徒劳。没办法,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黑色的符咒,准备用灵力强行将门炸开。
越是火坑,越要往里跳的,大概就是凛山海这样的人。
这时候,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拽着他的衣摆。他回过头,那些小鬼儿们一个个都扯着他,像是在劝阻他不要进去。
侧过身的时候,他发现亓少爷的鬼魂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二楼。少爷不断地向他招手,像是想要对他说什么。
山海确信,盐的结界已经被破坏了。但他并不清楚是谁做的,只知道,这些被他的血所驱使的鬼怪们,似乎有什么事想要急切地告诉他。
他焦虑地看看门,又看了看少爷。最后,他将符咒贴在门缝上,追着少爷的鬼魂向楼下跑去。走出宅子后,鬼魂指着某一个朱红色的房柱,站在那里不动再移动。等山海跑过去的时候,少爷就消失了。
柱子?
犹如平地惊雷,凛道长想起了亓管事的话。
“这宅子是从前朝就……”
那时候,似乎有着什么陋习。
他不敢怠慢,立刻唤来管事与家丁,带着家伙顺着这根柱子挖下去。连大黑都像是觉到了什么,奋力在边缘刨着土。
亓老爷早就听到动静不大正常,硬是要往屋里闯,山海让几个人死死拦着他。别看老爷弱不禁风的样子,发起狠来三四个健壮的家丁都按不住。若说凛道长不焦虑,也是不可能的。病弱的夫人独自一人被困在屋里,人人都惶恐万分,亏得他们都信任他,虽然心里泛着嘀咕,手上却都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一开始,他自己也有些拿不准,可看到罗经像失控一样在这个方位疯狂地乱转时,他确信了自己的认知。
人柱鬼。
在很久很久之前,由于施工或建房时,常常会出现一些困难,导致工程无法继续。这时候,因缺乏相关知识,人们会把这种现象简单地归咎于当地的什么鬼怪作祟,因而采用人柱献祭的方法。
那是非常残忍的陋习。将活人绑在柱上,或是关在棺材里砌于基层,用土填上,盖上建筑。活人就生生闷死,灵魂被困于宅内,无法成佛。
并非是什么付丧神,而是……这样可怕的鬼怪。这些年来本是风调雨顺,可却因为亓婆婆——即李秦氏不断残忍地杀掉那些婴孩并称为死胎,加之前一阵十来岁的少爷也无辜遇害,大大加重了宅内的阴气,即使上面的人再怎么活跃,也无法镇压住它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声说,有什么东西露出来了。
他再望向那里,坑已经很深很深了。他深吸一口气,将头探险里面,果然有一节人的颅骨显露出来。
“继续挖!”他几乎是颤抖地说着。
将完整的遗体取出,排列好后,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法事或诵经,可以超度亡者。
但是没有时间了。最简单的办法,是只取出它的颅骨,贴一张写好的符,再用桃木剑斩断符咒,使得颅骨应声而裂,这样亡者的鬼魂就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桃木剑。
“……阿鸾!阿鸾!黛鸾在那里!有谁见到我的徒儿吗!”
他左顾右盼,慌张地四下询问着。有人说,瞧见她已经走向屋子里头去了,不知现在在哪儿。
凛山海慌了。他上一次这样紧张,还是儿时从山崖上栽下去,担心没法活着回观的时候。他感觉两腿发软,像是拖着两条棉花往屋里死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了二楼。跑到夫人的门前时,他先前贴好的黑符已经不见了。
山海唰地拉开了门。
一股黑色的狂烟喷薄而出,迎着凛山海的面呼啸而来。刺骨的寒风像是能剥下人一层皮来,他举起双臂用衣襟护住了脸,待他能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令他哑然无声。
在这片黑色的雾霭之中,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不属于人世的空间。阿鸾是在这里,她的神色无比淡然,虽说她本身就没有什么话,在此时,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沉默感。
他是知道的,阿鸾自幼体弱,很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
可是,她看到凛道长,却恭敬地行了个礼。
山海慢慢取出了八荒镜,将镜面照向她。侧过脸,他从镜中看见,本是站着阿鸾的位置上,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
是非常婀娜的美人。
褐色的长发,飘逸的衣衫,如同仙女下凡般的身姿。
却没有脸。
一旁在病榻上的夫人,露出温和平静的笑。怀中抱着的,与身边卧着的,都是那些襁褓里的孩子。那正是一位母亲应有的姿态。
阿鸾——不,该说是那位女人,将桃木剑与一张符咒递了过来。他认出那本是自己的黑符,背面却用血写上了诡异的图案。它与正面的纹路叠加在一起,他接过来,废了好大一份工夫才认出,那是封印符的一种。
“你……不,莫非您是……”
黑雾在须臾间散尽了,周围的一切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家具与器物,都原班未动地陈列在原先的位置上。亓夫人身边的孩子也不见了,她只是静静地睡着,脸上还挂着幸福的笑意。
阿鸾忽然失去了意识,瘫倒在他的面前。他冲上前搀扶起她,发现她的掌心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上面满是乌黑的血迹。
随即敢来的老爷冲进屋里,俯倒在亓夫人的床榻上痛哭起来。
一切尘埃落定。
等阿鸾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听得见鸟雀在院里嬉闹的声音,门口偶尔有一两只粉蝶翩翩地飞过。
她抬起左手,掌心缠着干净的纱布。摸了摸颈下,平安锁还藏在外衣与内衬之间。
见她醒了,一个面生的小丫鬟欢喜地冲出院子去报平安。
今天的宅院很热闹,许多人来到亓家的院前。听说解决了恶鬼,自然是很多人来凑着热闹。凛道长不得不应付多方的寒暄,直到小丫鬟唤他的时候,他才招呼也不打地跑回院子。
“那女子,是这座宅子化成的家神。因为夫人受了打击病弱之后,亓家不再有精力和信心去供奉它,它的灵力也削弱了些许,无法保持纯净的状态。所以在夜深的时候,透过烛光,它的影子就会被投射到门窗与墙壁上。”
“我知道”阿鸾抽出桃木剑仔细检查了一番,“小荷呢?”
“……带着少爷的尸骨,回家乡去了。隔几日,老爷亲自登门赔罪。对了,夫人也清醒过来了,就是腿脚不好,要多加走动。还有啊,亓……李秦氏也被押到衙门了……”
阿鸾一口喝下床边的药水,套好了鞋。在山海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检查了自己的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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