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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浮生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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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人挤在河边,对着水里指指点点。阿鸾最先挤到前面,看到水中漂浮着什么东西。圆的,缠着一大把藻。一旁还有个人摊在树边,哆哆嗦嗦的,站也站不起来。

    一打听才知道,他是旁边旅店的小二。一早起来他到江边洗了把脸,就看到远处有那么个东西漂着。他本没在意,以为是上游哪个洗衣妇的衣物漂下来了。直到一个喜鹊站上去,又被鱼群惊走,将那玩意儿踏了个儿,他才看到,它竟然有鼻子有眼的。

    是个人头。

    惊叫声吸引了附近的人。现在,大家都围在这儿,对那颗人头指指点点。听说有人已经报了官,正在来的路上。

    “的确是人头么?”

    山海这么问着,眼睛还盯着它。施无弃仔细打量了一番,略微点点头。

    山海又问,能不能把他尸体唤过来。

    “那首先得知道在哪儿。要把头捞上来,我才能问。”

    这时候官府的人来了。有捕快用鱼网去兜它,拉着竿子顺过来,一掂,果然是一颗男性的人头。待看清是什么后,好奇心被满足的人们吓得一哄而散。只有他们几个还站在那儿。

    一个佩刀的刚拎起还在发抖的小二,让这目击者随他们走一趟。紧接着,他转过头:

    “喂,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山海与无弃对视了一眼,后者抢先开口了。

    “我们是他乡的旅客,正巧路过此地。我呢,恰好是个验尸官,这事儿呢……”

    “去去去,别捣乱,我们有验尸的。小心把你们当嫌犯抓起来。”

    那人说着,将网兜向前晃了晃,立刻在地上甩出一道水渍。他向后撤一步,险些让水溅到身上。他想了想,又说:

    “且慢。这位呢,是凛霄观的道人,能和死人说话。”

    原本走了几步的衙役们回了头,盯着山海看。

    “……你可别瞎说。”

    “嘘,我自有办法。”

    几人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他,身上那身旧道袍像回事儿。领头的那个思考了一会,大手一挥,叫他们跟上来。走在路上,山海还愁着脸,不知道姓施的要干什么。他只说什么都不用管,随便对着人头念几句他们听不懂的咒,再比划两下就得了。

    慕琬一路皱着眉,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

    转眼到了衙门后院,他们将人头摆在架子上,理好了头发。这人头微肿,少说在水里泡了大半夜。小二胆子小,才缓过神儿,看了一眼,马上把头别开,说不认识。可等人来报官说自己家丢了谁,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没办法,还得叫道长亲自做法。

    烟熏缭绕搞的神神秘秘,一套看似十分专业的流程下来,把周围的人唬的差不多了。只是凛道长心里还是没地儿,不知道施无弃这算盘打的够不够专业。料想他应该不至于在这种事上阴自己,他才勉强答应的。

    最后,他将衙门借给他的旧拂尘向前一指,那颗人头竟在众目睽睽下颤动起来。

    所有人都仔细盯着他,他忽然睁开眼,泡软的双唇上下开合,咧得吓人,没有节奏地说些什么似的。但他发不出声,只是这样干张着嘴比划。最后,整个头从桌上滚下来,众人吓得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施无弃走上去,将它捡起来,摆在原位。

    “想必大家都听见了。”他背过手,自信满满。

    睁着眼睛说瞎话。

    “听见啥了?”小二干巴巴地问。

    “他说他的身子就藏在绛缘桥下。”

    一群人面面厮觑。

    “愣着干什么,去捞啊!”

    一群人抄着家伙去了。

    百姓们围了一个大圈儿,几个衙役拦着人群。整个衙门就找出一个胆子大又水性好的,硬是在人堆里喊了半天,允诺了赏金才有两个大老爷们站出来。

    “无弃不会游泳么?”

    “会,但是衣服会脏。”

    “哦。”

    黛鸾和慕琬同时翻了翻白眼。只有凛道长凑过去,小声问他,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尸块有限,知道地方不错了。得等他们把身子捞上来,才能摸出来。”

    慕琬这才反应过来,他或许是在捡起人头的时候,摸了一把伤口的断面。

    “对了,那切口可曾有什么蹊跷?”她问。

    “哟,你居然能想到这个么。”

    “问你话呢。”

    “肉泡的有些发,但整体还算平整。但脊椎骨的切口很光滑,不像是人劈掉的。”

    阿鸾转过头,问:“你是说,可能是妖怪干的?”

    “诺”他指了指桥上,“在那儿,昨晚我看到那个桥姬。”

    “你也看到了?”

    山海立即看向阿鸾:“你莫非也……但我倒是不曾见过。”

    “的确是有人的。我见她站那儿不动,也没有碍着谁。人群往来拥挤她却一动不动,还有人从她的身形里走过去。我猜,她确乎不是人类。”

    阿鸾在旁边比划起来:“是不是,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长衣,还绣着金边的花?”

    “的确如此。”

    山海与慕琬对视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怀疑,死者的确与这桥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太阳当空,晒不化路人们倔强的心。怕是过会儿捞上来,跑的又比先前还快了。

    捞了许久,一个汉子终于冒出头,手里抓着一团什么东西。肉色的,泡的发白。山海心里一惊,想着别又是另一颗人头吧。结果等他游到岸边,放到地上他们凑上去看,才发现那是一截比人头小些的肉块。

    ……肉块?

    它是柱形的,前后的切口都很整齐。施无弃看了一眼,说:

    “这是……一截儿大腿,靠近膝盖的部分。”

    众人哗然,连知了都不叫了。

    碎尸案。这下麻烦就更大了。

    “这桥姬……得跟他多大仇啊。”施无弃嘀嘀咕咕的。百姓们听到桥姬二字,立刻窸窸窣窣讨论起来。大家都觉得,死者定是个负心汉。

    衙役们发着呆,还没缓过神。山海走上去前问他们前几年的案子,知府连忙对他们说,可以回去调动以往的案子。正说着,又一个衙役浮上来,手里攥着半截骨头,不知道是哪儿的。来回换了许多帮忙的百姓,捞了足足一个时辰,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或许有些已经顺着江流下去了,而那颗头是卡在桥墩子边,才让人看见的。

    还有一个办法,是拦着上游的坝,等着水落尸出。但这事儿操作起来麻烦,而且知府说河堤是上头修的,要关闸,得派人去找县衙。可等县上批下来,怕也是给鱼吃的差不多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施无弃撩起袖子,也不管先前那套靠山海的仪式,直接摸向那两个尸块。沉默许久,他才缓缓开了口。

    “这不是同一个人。”

    百姓们一片惊异,立刻交头接耳起来。知府脸色有点差,压低声音告诉山海,前两年的确有失踪的人,只是谁都没往绛缘桥的传说上想。每年这里都有人来,也有人走,只要没人报官,鬼知道少了谁。

    至于这骨头,是人都觉得蹊跷。只泡了一天的尸块,怎么就会被鱼虾吃得干干净净?

    “施公子,你还知道些什么?”

    “唔。这碎骨生前是个做工的,那尸块……我想应当就是那个人头,它生前也不是本地人,是个商人。除了年龄相仿外,目前而言看不出这两人有什么直接关系,或许是尸体还不够完整。此外还看见了几个人的面孔,只是不确定有何联系。”

    正说着,最后一个来帮忙人爬上岸。她是个渔女,长得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怪结实的。她爬上岸,离得近的慕琬拉了她一把。结果她伸手后,往她手里扣了些脏兮兮的石块。她定睛一瞧,发现不是石块,是几段白森森的脊椎骨。

    “我了个……”

    她及时闭上嘴,把呼之欲出的江湖粗口咽了回去。施无弃一把抓过来,在手里盘了几下,蹭掉了许多污泥。

    渔女拧了拧衣摆的水,对他说:“从河底的泥里抠出来的。”

    “谢了。有点眉目。”

    几人凑上来追问。

    “什么眉目?”

    “他们认识同一个女人。但我并不清楚他们有什么关系……”

    “什么样的女人?”知府追问。

    “短头发的女人,拢到后面扎了个小辫儿。眉清目秀的,就是左边脸有点小小的疮,倒也没什么大碍。笑起来的时候,疮会隐在酒窝里,所以左边酒窝显得比右边深。”

    渔女刚穿上鞋,接了话:“这不是镇南的剪娘吗?她男人好像就是个行商的呀?”

    山海立刻交代下来。

    “我和施……不,慕琬与我去一趟,现在就去。施公子和阿鸾,回衙门查那些旧案。”

    他们各自点点头,应了下来。
………………………………

第一卷·黄泉十二月 第五十二回:水火不容

    渔女跟着他们去了。在路上,她说了些民间知道的事。剪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算是风姿绰约的年纪。她本姓简,大家开始叫她简姑娘,又因为她是个裁缝,时间长了也不知怎么变成了剪娘。

    剪娘是再婚,这个死去的商人是她的第二任丈夫。最初的丈夫是本地人,做工的,没什么本事,待她还不错。虽然他们日子过得清贫,她也总怨他没出息,但还算恩爱。

    前几年七月的一天,有个找不到住处的姑娘来他们家借宿。那个姑娘本是和新婚丈夫来的,她男人身体不好,她爱他很深,硬是在他病逝前成了亲。他们最后想来这个镇子看看,结果男人病死了,她就一个人来。越说越可怜。哭了起来,剪娘夫妻俩也听着难过。第二天她托丈夫把她安置在好住处,他们还送了两天吃的。后来七夕佳节一过,姑娘便道了别。可刚过了一天,她丈夫也不见了,还留了休书,说自己对不起秀娘,但实在挂念那漂亮姑娘。

    “……啥?”

    连黛鸾听完都皱着眉。

    渔女接着说:“她说,她这才想起前几天她男人看姑娘的眼神就不对,照顾的无微不至,她气的直接把休书丢进炉子了。而后,她天天哭。”

    “这事儿我记得”知府挠挠头,“我们也确实在炉子里找到了休书的残骸,依稀辨得出几个字……无不是写着惨啊。”他叹着气。

    “这第二个丈夫呢?”施无弃问。

    “是外乡来的商人,起初认识,是衣服挂烂了,问其他人就近的裁缝铺。那商人长的一表人才,剪娘手艺也好,一来二去对上眼,就在一起了。他们拜了堂也每满一年……”

    说着,一行人就到了那剪娘的裁缝铺门口。

    店门口很简单,连着一个包子铺,还有一个水果店儿。只是没有招牌,一般人倒也看不出这儿还有扇门。他们进去的时候,剪娘正在纺线。她真如施无弃口中说的一样,短发拢到后面扎着辫儿,左边脸有点小小的疮。抬头见了他们,她站起来,目光茫然地扫过一排人。

    “见过知府大人。啊,这几位……”

    “简姑娘,我且问你,你丈夫现在在何处?”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昨天夜里说要去盐铺谈一批货,现在还没回来。请问几位大人找他何事?”

    她歪着头,礼貌地笑着,左边儿的酒窝显得很深。

    这让人有些无从开口。总不能张嘴就说,“你男人没了”吧?

    但事情既然发生了,就避无可避。衙役们职业性地板着脸,一把年纪的知府极尽温和地做了铺垫,亲自把这事儿交代了。他刚说完,剪娘还不信,白花花的线缠在她手上,她呆呆地说:

    “不可能,你们合起伙……逗我呢吧?我和我家相公,昨儿个七夕夜还一起放了花灯,走了绛缘桥。你们骗我,是不是?知府大人为这个玩笑,还专门找一帮江湖术士唬我……”

    说着说着,她就哭了。几个人没办法,极尽所能地安慰她。一个捕快劝她先去衙门认领尸体,施无弃好死不死补了一句,就是只剩个头,剪娘又气又急,冲上去要打他。他后退一步,剪娘却绊了一下,眼见着要晕过去。山海连忙掐了她的人中,慕琬在一旁狠狠给了百骸主一脚。他还委屈得不行。

    “我又没说错……反正迟早都要知道的。”

    阿鸾问他,你知道你为啥到现在都是单身吗。施无弃把柒姑娘肩膀一揽,翻了翻白眼。

    “你师父没女人要,我可有的。”

    你娘……

    好说歹说,可算把这位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奶奶请到了衙门。她一路上抽抽搭搭,说着她和商人在一起的短暂时光有多快乐。她要什么商人就买什么,他走得地方多,见识也广,每天都有讲不完的故事说不完的话。

    “简姑娘,吃饭吗……”施无弃试探性地说。她摇摇头,只是哭。

    “我给他炖的猪骨汤,没下锅,还堆在案板上……”

    说罢,她哭得更凶了。短短一会儿,百骸主又收获了几枚白眼——来自不同的人。

    “嘁,我这还不算为你们好。”

    到了衙门天都黑下来,明明已经是饭点儿,可一想到要见的东西,他们一点也不饿。这会儿,慕琬倒是能略微理解施无弃的良苦用心了。

    而剪娘呢,看到人头的第一眼,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还未说出一句话,又晕了。

    看来真是。

    连忙找地方让她躺下,几人轮番守在旁边,换着班儿出门吃饭。直到所有人都填饱了肚子,天黑的透透的,剪娘还是没醒来。

    趁这个时候,衙役们奉命整理了过去的案卷,都是七夕与绛缘桥相关的案子。这桥的事儿,剪娘提了数次,不得不怀疑到桥姬的头上。山海翻看了一下,知府来的二十年间有五个桥姬的案子,都是悬案。里面有四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无一例外赤身裸体漂在江面,卡在桥墩边上叫人给发现。他们脖子上都有整齐的勒痕,肺里没灌满水,像是被掐死再投江的。

    虽然可疑,但他们的确都有着偷人的证据。

    看着山海皱着眉,衙役小心翼翼地说,他们老爷断案还是很聪明的,只是与桥姬有关的事儿,都没法子了。

    “无碍。我只是在想,这位商人怎么就沦落到碎尸的地步,切口又仿佛非人所为,究竟有多罪大恶极……”

    慕琬忽然开了口。

    “只要尸块够多,施公子就能认出来么?”

    “自然。怎么,你要下去捞?”

    慕琬撇撇嘴,没说话。她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

    “我乃役魔一脉,自然有式神相伴。除了血脉赋予的天狗,还有两位式神相伴。一个是我曾收服的,另一个是师兄赠予我的……名曰寒水姬,是精通水性的妖怪。”

    “嚯,有这种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

    施无弃开着玩笑,慕琬没理她。阿鸾看着她,听见她说是她师兄给她的时候,就懂了大概。她或许是不想太高调,也不想将师兄嘱托的式神随便显出来……这说起来有些复杂,但黛鸾竟觉得,自己确乎是能理解她的。

    山海望着她,轻声说:“你若愿意,明天,再带着式神试上一试。”

    “好。只是简姑娘,不知道何时能醒来……”

    知府也正愁眉苦脸地嘀咕着。

    “这不行啊,衙门也要关门儿的……”

    这时候,剪娘忽然睁开了眼。

    一群人赶紧围上来,她颤了颤嘴唇,僵着脸,半晌吐出一个字来。

    “该。”

    他们懵了。

    阿鸾端了温水放到一边,小心扶她起来,再把杯子递给她。

    “您这话……怎么说?”

    剪娘接过杯子,眼神空空的。

    “他该……死得好啊,真好……男人没谁是个东西。”

    屋内数人膝盖隐隐作痛,但又不便说。

    “我看简姑娘别是吓到了,心绪不大稳定。”

    慕琬小声给山海嘀咕,山海微微点头,但追问下去:

    “敢问您何出此言?是否知道些什么,也方便我们断了案,以慰您相公在天之灵。”

    “屁!”剪娘漂漂亮亮的小脸蛋儿从苍白变得微红,怕是情绪有些激动,“他就该死。他骗我!这个狗东西,早就有家了,还有两个孩子!我他妈真是瞎了眼陪他睡!短命鬼,死得好啊!”

    先前文弱温柔的姑娘,忽然就大骂起来,越骂越凶,吓得旁人不敢吱声。但没骂几句,她眼睛又红了,眼泪开始打转。她猛地拽过山海的衣摆擦起眼泪,泣不成声。阿鸾在旁边摸摸她的头,像给小动物顺毛似的。

    “好哦好哦,都怪他,死得好,死得好,不哭了,不值,啊。”

    “不行!你不能骂”剪娘忽然甩开衣摆,山海连忙抽回手臂,“我男人只能我骂,他负我,自然只有我能说!”

    “好好好,你说,那你说啊。”

    阿鸾确实厉害。她不仅擅长安抚动物,还能哄人。剪娘气消了点儿,又开始唉声叹气,一边还掉着眼泪。

    “我自打好几天前,就盼着七夕快到。我们认识不到一年,去年,我上一个丈夫走了一年,我一个人过的。我觉得今年我不是一个人了,况且他从来没过过这儿的七夕节。我说我要穿那件儿带红花的衣服——他给我买的,料子可好了,我只会补,自己从来没有,所以就不舍得穿——我说要穿这个,还要买糖果儿,新的料子铺开了,我们能给未来的孩子裁小衣服,我们还要走绛缘桥……他突然就不说话,连着好几天避之不谈。直到前天,我给他洗衣服掉出了一个金子打的配饰——分明是一对儿。我质问他,他才吞吞吐吐告诉我,他其实有老婆了!还有两个孩子。他出门的时候,老二刚会走路……”

    屋里鸦雀无声。

    死渣男。

    唉,确实死了。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愣是半晌也憋不出什么话来。
………………………………

第一卷·黄泉十二月 第五十三回:水性杨花

    最后,还是山海厚着脸追问下去。

    “他说,他想家了,走完生意该回去看孩子了。他妈的,气死老娘了,当我这儿是窑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当时真是气坏了,气得发疯。但冷静下来,转念一想,他今年着实待我不错,也花了不少心思不少钱,除了骗我,再无对不起我的事。我只好退一步,放他回去和家人团聚——不然我不就成了恶人?但我实在难以割舍,我对他说,让他最后陪我好好逛一天,一起放花灯,一起走绛缘桥,也算是好聚好散。”

    绛缘桥……

    几人都对这个词沉吟许久。

    不用说,准是他心猿意马,遭了桥姬的报应。

    实在是太晚了,衙门的人实在撑不下去。几人把剪娘送回了家,已到了四更丑时。他们困的哈欠连连,尤其阿鸾,几乎要睁不开眼。剪娘谢过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对白天自己的胡闹道了歉。他们自然不介意,反而更关心她的脸色。她看上去太难过了,空荡荡家中,摇曳的烛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比初见她时单薄许多。

    “要不,要不为了陪不是,今夜您几位就留宿一夜吧。等天亮了,我陪着去衙门……”

    出于情面,山海本想拒绝,可是趴在柒姑娘背上的阿鸾睡得太香。他正犹豫,施无弃竟就替他答应下来。

    “多有打搅,有劳您了。”

    剪娘的家确实不大,只有两间屋。除了剪娘的房子,另一间本打算留给将来的孩子们。她在狭小的店里铺了两条毯子,山海他们能将就一下。她又很快给空屋的床板铺上床单,请慕琬她们进去了。裁缝铺后面的空间不大,两道墙隔着包子铺的后厨与水果铺的仓库。

    半夜,慕琬睁着眼,望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既然提到了师兄赠予的式神寒水姬,那些过去的记忆便不断在她脑海里翻涌。她喜欢邬师兄是实话,喜欢雁师姐也是,盼着他俩在一起更是无半点虚假。虽然是役魔使的身份,她却很少借助式神的力量,很多事,她从小就喜欢亲力亲为,没有成果誓不罢休。至于天狗,那是血的一部分,虽然有着听上去极为可怕的契约,但也算是她的家人。

    正儿八经的式神,除了寒水姬,还有白荻。寒水姬是师兄在外边办事儿发现的,但白荻是她与师姐在雪砚谷间发现的。白荻也是精通水性的妖怪,说是收服,不如说是救它一命,它沿着蒹葭苍苍的河岸跑了一路,硬要跟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师姐就教她收到符里了。

    慕琬又想起莺月君,那个讨厌的小鬼头。与他在破庙里交手那次,她就没有反应过来该使唤谁出来。不过说不定,她当时就考虑清楚了——两个都不合适。但她还不想那样轻易地召出天狗来。打着打着,朽月君就出现了。之后在山间,与施无弃和他过招时,她也感到自己的确不是对手,若当初真的召了式神,怕也要把命搭进去。

    想着想着,她有点渴了,起身去厨房找水喝。

    她犹豫了一下,没带伞。走出门,看了一眼坐在边上的柒姑娘。她夜里总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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