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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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婶一下捂住胸口，跟着跳到嗓子眼的心也落回原处，垂目扫过雪地一圈，拧眉道，“霓裳，那这血是。。。”

　　　　“我继父的。”宋瑶简单而冷淡的说了一句。

　　　　牛婶点点头，“难怪只听见他哀嚎声的。。。对了，这到底是发生啥事了啊？”牛婶这才细细的打量起宋瑶来，见宋瑶身上的衣服松垮，再往柴房里凑了一眼，再看看就在柴门处的血渍，不等宋瑶说明就猜到了一半。

　　　　“啧啧啧！真道是人在做天在看！也该他受的！”牛婶愤慨道。

　　　　宋瑶没有说话，听牛婶又掰扯了几句，才送牛婶出了院子，转身回了左屋。

　　　　回到左屋宋瑶就开始打包收拾，其实除了几十件衣裳外，也没有什么她可以带走的。

　　　　一直到了天亮，杨氏他们也没见回来，宋瑶煎了玉米饼子作早饭，吃完后，宋瑶正要让云俅儿去村尾探探什么情况，云灵儿正好回来了，不过只有她一个人回来。

　　　　不等宋瑶开口云俅儿就上前问云灵儿，“姐，爹爹和娘呢？”

　　　　云灵儿直接无视云俅儿，鼓着大大的眼睛恨恨地瞪向宋瑶，“云霓裳，我爹现在瞎了一个眼，你满意了？开心了？”

　　　　宋瑶心底冷笑，长吸一口气，抬眸直迎云灵儿的目光，“灵儿，亏得你还是跟云先生读圣贤书的？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

　　　　云灵儿一口气硬生生的被憋在胸口，云虾仔落得这个下场虽然悲惨，可的确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云灵儿和杨氏又不是傻子，三更半夜的云虾仔为什么会出现柴房门前？又为什么会被银针刺瞎了右眼？她们在看到宋瑶从柴房里走出来时，就心知肚明了。

　　　　云灵儿咬唇，一屁股坐下，右手握拳狠狠地在桌上捶了一记。

　　　　宋瑶嘴角微勾，侧目看着云灵儿，淡淡道，“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今天就搬出去了。”

　　　　云灵儿忽地起身，径直进了左屋，宋瑶微皱眉头，也跟着进到左屋，只见云灵儿直接就翻起了她放在桌子上的包袱。

　　　　云灵儿左一件右一件的把包袱里的衣服都翻了个遍，宋瑶暗暗咬牙，脸上带着少有的怒气，道，“云灵儿，你不要欺人太甚！”

　　　　云灵儿抓起桌上的包袱就使劲摔在地上，眼睛一斜，恶狠狠地看着宋瑶，“云霓裳，把玉佩交出来！”

　　　　宋瑶心不由咯噔一下，暗暗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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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以退为进

　　　　宋瑶恍然明白云灵儿为什么要闹着和自己睡一间屋了，原是知道她身上有此宝玉，所以想趁她熟睡间窃走，到时云灵儿再来个死不承认，宋瑶怕是也奈她不何。

　　　　想到这里宋瑶两边嘴角上扬，微微颔首，纤纤玉手探进窄袖，然后直接将玉佩拿出，递向云灵儿，似笑非笑道，“灵儿说的是它吗？”

　　　　云灵儿的目光闪过一抹欣喜，但马上她又沉下表情，警惕地看着宋瑶，见云灵儿看着自己，宋瑶笑意更深几分，她向云灵儿迈近一步，微微挑眉道，“灵儿不是说想要它吗？为何又不敢接呢？”

　　　　云灵儿咬唇，愣了几秒，终是禁不住玉佩的诱惑，一把上前将玉佩从宋瑶手里直接夺了过来，然后紧紧捂在怀里，侧目看向宋瑶，高扬下颌得意道，“云霓裳，这玉佩可不是我想要的，却是你想给的！”

　　　　云灵儿心想她才不会上宋瑶的当呢，宋瑶以为凭这点小伎俩就能唬住她了？

　　　　宋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不争辩一句，只耸了耸肩，然后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一一捡起。

　　　　云灵儿咽了咽口水，心里却不禁狐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灵儿不敢相信宋瑶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这块玉佩，就刚才她从宋瑶手里夺过玉佩时的那一刹那，宋瑶的微表情她都尽收眼底，不可思议的是，宋瑶眼里和嘴角都是满含笑意，想起宋瑶的笑，云灵儿就感觉浑身上下的不自在。

　　　　再低头吃吃的望着手中的貔貅玉佩，云灵儿竟隐隐觉得透出一股邪气。

　　　　宋瑶把地上的衣服叠好后放进包袱里，然后对云灵儿道，“灵儿，包袱你也检查过了，你要玉佩我也给你了，那请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云灵儿微愣，上下打量她一眼，瘪嘴轻哼一声，然后扭开头去不愿看她。

　　　　宋瑶掩嘴深笑，默然拎起自己的包袱，然后转身离开。

　　　　见宋瑶真的就这样要走人，云灵儿不淡定了，玉佩，她真的不想要了吗？

　　　　“喂！云霓裳，这玉佩该不会是你偷的吧？”云灵儿当然知道不会是宋瑶偷来的，最多是她捡来或者别人送的，可是这样好的玉佩谁舍得送给宋瑶这种山野村姑？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是宋瑶不知道走的什么牛屎运捡到的。

　　　　宋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云灵儿，一脸认真道，“灵儿切莫乱泼脏水，这是我去祭拜我爹时捡到的。”

　　　　云灵儿轻蔑一笑，看吧，她就猜到是宋瑶捡的！

　　　　宋瑶张了张嘴，终是轻叹口气，什么也懒得再说转身又要走人，云灵儿叫住她，没好气道，“云霓裳，你刚才还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说完就要走？”

　　　　好奇是人的天性，宋瑶赌的就是这一把。

　　　　宋瑶背对着她，良久，才幽幽道，“灵儿，这块玉佩很邪门…”最后三个字还故意拉长了音。

　　　　云灵儿一怔，紧跟着全身打了一个激灵，而就在这时，宋瑶直接丢下一句“灵儿，你多多保重！”然后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望着宋瑶跑远的身影，云灵儿的心一下乱了，联想起宋瑶这些日子以来的巨大变化，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难道说就是这块玉佩在作祟？？？

　　　　云灵儿越想越觉得宋瑶的变化和这块玉佩脱不了干系，她啊的惊叫一声，提着裙子就追了出来。

　　　　“云霓裳！云霓裳！”

　　　　听见身后传来云灵儿的叫声，宋瑶哈哈大笑，但做戏必须要做全套，不然露出马脚只怕功亏一篑。

　　　　宋瑶压住得意，故意愁眉苦脸的回头望着追过来的云灵儿，“灵儿，你不要过来！”

　　　　云灵儿一边追一边怒气腾腾道，“云霓裳，我就猜到你不安好心，难怪我接过玉佩那一瞬间，你笑得眼睛都弯了！原来这东西是你在死人堆里捡到的，我呸！云霓裳，这丧气玩意儿我还给你啊！”说着，她就使劲一投，玉佩正好砸到宋瑶脚边。

　　　　宋瑶吓得又跳又叫，看样子好像差点就哭了出来，。

　　　　看见宋瑶这副狼狈模样，云灵儿心里一下轻松释怀了，她扯了扯衣领，不屑一笑道，“云霓裳，你就活该被邪灵缠身一辈子！”她轻哼一声，扭头直接就走。

　　　　宋瑶配合地继续演了一会戏，直到见云灵儿走远了，她才停下。

　　　　弯身拾起雪地里的玉佩，擦干净，然后放好在身上，玉佩能重归于身宋瑶心里有说不出的踏实和满足感，当云灵儿开口索要玉佩时，宋瑶以为自己真的就要失去它了，幸好自己想到以退为进，然后把云灵儿忽悠住了。

　　　　云佩佩知道今天宋瑶一定会来找自己，所以早早地就把院子后面单独的小木屋收拾了出来。

　　　　等宋瑶来了，她就直接带着宋瑶到了小木屋里，宋瑶环视屋里一周，只见木床，木桌，木凳，木柜全一套，整齐而利落，家具虽然简单，倒也温馨。宋瑶笑着对云佩佩行了个礼，“多谢婶娘，给婶娘添麻烦了。”

　　　　云佩佩客气道，“没事，不麻烦。”她拉着宋瑶的手一起坐下，含笑道，“霓裳，你尽管在这住着，以后啊这里就是你的家，知道吗？”

　　　　宋瑶浅浅一笑，却是听出云佩佩是话里有话，她原本想着杨氏那边既然已经结算清楚了，云佩佩这边再把另外四十亩田地的帐结给她，她就可以直接离开云梦泽了。但如今听云佩佩的意思是不会这么快就把钱给她的，云佩佩既然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宋瑶心想她也该把自己的意思表明表明，所谓礼尚往来嘛。

　　　　“好的，谢谢婶娘…只是如果一直打扰婶娘一家，霓裳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还请婶娘见谅，霓裳最多叨扰三个月，然后就会走人…”

　　　　云佩佩愣了那么几秒才反应过来道，“好，好，三个月，到时霓裳也已及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样一来，村里的流言也不至于太过难听了…”

　　　　宋瑶微笑，原来云佩佩是怕村里的流言对他们不利，所以才要留到她及笄后再放人给银子。想到这里，宋瑶倒也能理解云佩佩的做法了，也罢，只能再在云梦泽呆三个月了，不然没有老里长开的户籍证明，她只怕自己连客栈都投宿不了。

　　　　而宋瑶哪里知道自己这是刚脱虎口又入了狼口，三月之期未满，就大祸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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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转折

　　　　不知不觉，光阴如梭，一个月的时间飞逝而过，这日天空放晴，气温回暖，宋瑶就搬了条长凳坐到门口，一边晒着暖阳一边低头纳鞋，还有两个月就要离开云梦泽了，宋瑶想着以后在外飘零奔波，只怕是没有余闲的时间去做衣鞋，所以趁着现在有空能做就多做几双。

　　　　“霓裳姐姐！”

　　　　听见云熙稚嫩而甜美的声音，宋瑶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荡漾开来，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裹着杏黄棉衣，像只小企鹅般摇摇晃晃地跑来。

　　　　云熙是云佩佩三个孩子中最小的，而这一个月以来，宋瑶与她也是最要好，两人感情倒是应了云佩佩说的那句“亲如姐妹”。

　　　　宋瑶挪了挪身子，刻意让出一大片空间给她，微笑道，“快坐下吧。”

　　　　云熙抿嘴一笑，嫩白的小脸立刻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黑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就紧挨着宋瑶坐了下来。

　　　　她偏头望向宋瑶，顿了顿，小眉微皱，有些难为情道，“霓裳姐姐，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以答应我不要告诉娘亲是我告诉你的吗？”

　　　　宋瑶只以为她是又做了什么小坏事，宠溺地笑了笑，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云熙不由紧抿双唇，纠结好久才慢慢道，“刚才我看见霓裳姐姐的继父来找娘亲了…”

　　　　宋瑶一怔，停下手中的针线，想了想，凝眉看向云熙，问道，“然后呢？”

　　　　云熙也看着她，道，“他们在屋子里说了会话，然后娘亲和爹爹就随霓裳姐姐的继父出去了。”

　　　　宋瑶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接着就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见宋瑶一脸肃色，云熙又继续道，“刚才娘亲还特意叮嘱云熙，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霓裳姐姐，可是我实在担心姐姐，所以趁着娘亲走了就马上过来找你了…霓裳姐姐，你可一定要答应云熙，不要让娘知道是我告诉你这些的！”

　　　　看云熙紧张兮兮地望着自己，宋瑶倍感欣慰，所以她怎么忍心出卖云熙？她宠溺地揉了揉云熙的小脑袋，强颜欢笑道，“云熙尽管放心。”

　　　　听见宋瑶这样说云熙的脸色也稍稍松懈了一些，她眨了眨眼睛，“霓裳姐姐打算怎么办？”经过这一个月以来与宋瑶的朝夕相处，再加上偶尔听大人之间聊天时提起的一些内容，云熙多少知道宋瑶以前在家里时发生的一些事情，更是清楚云虾仔因为偷看宋瑶洗澡而被戳瞎了一只眼睛的事。

　　　　宋瑶又想了想，才道，“云熙，你先回前院去。”

　　　　“那霓裳姐姐呢？”云熙今年虽然只有八岁，但她却隐隐感觉到这次云虾仔来找娘亲，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实宋瑶何尝不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一时她也猜不透云虾仔到底意欲何为？宋瑶首先能想到的就是报复，再来就是另外四十亩田地。不然除了这两件事，宋瑶实在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让云虾仔惦记的。

　　　　想到这里，宋瑶再是坐不住了，匆匆地把物品都收进屋里，然后就要去找牛婶。

　　　　宋瑶不禁暗暗庆幸，好在这一个月里自己与牛婶都还保持着联系的，当初是想着自己一日没离开云梦泽，就一日不能与人闹翻了脸，免得再节外生枝。

　　　　现在看来，幸得自己当时考虑得长远，不然这下有事再来求人家，拿热脸去贴，只怕人家也不会待见自己。

　　　　宋瑶在去牛婶家时特意路过了云虾仔他们住的院子，可奇怪的是，院门和屋门都锁上的，好像并没有人在家，宋瑶的心更加乱了。

　　　　加快脚步来到牛婶家，牛婶兴高采烈的把宋瑶迎进屋里，坐下道，“我还说下午要过去找你的哩，你倒自己先来了！哈哈，来，快喝口热茶。”说着，牛婶就为宋瑶倒了杯热乎乎的茶水。

　　　　宋瑶捧杯轻饮一口，然后直接开门进山道，“婶子，我这不实在是心里慌得紧，所以就马上过来找您了，婶子也知道，这村里我唯一信赖的就只有您！”

　　　　牛婶听了这番话，笑容那叫一个灿烂，心里更是美滋滋地像飘在天上。

　　　　“霓裳，你不说我也猜到你是为啥而来。”牛婶倾身凑到宋瑶耳边，悄悄道，“昨儿你继父，你娘，带着俅儿和灵儿都回了杨家村，我还以为他们回杨家村省亲哩！哪知道一大早的就又看见你继父回来了，一回来就急匆匆地跑去找老里长，你可知道是为啥？”

　　　　宋瑶的心怦怦怦地狂跳，她深吸口气，侧目看向牛婶，拧眉问道，“却是为何？”

　　　　牛婶却用不太肯定的语气道，“他们好像打算把四十亩田地，两个鱼塘，还有那个院子都卖掉。”

　　　　什么？！宋瑶两只手立刻紧握成拳，真是岂有此理！当初她一则是害怕他们的报复，另一则是念着杨氏毕竟是自己生母的情意，所以才以五十两这么低的价格转卖给他们，他们倒好，竟然想着高价倒卖？然后狠狠赚一笔？

　　　　宋瑶越想越气，杀人的冲动都有了！什么叫白眼狼，宋瑶这下算是深深领会到了！

　　　　牛婶见她气得满脸通红，不由安抚道，“霓裳，这事你就尽管放心，保准不成！”这句话牛婶倒说得十分肯定。

　　　　宋瑶皱眉，“牛婶如何就知道这事一定不成？”

　　　　牛婶未说先笑，“霓裳啊，那云虾仔蠢得拉猪屎，你以为老里长也糊涂了么？老里长要是真的同意了，就不怕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那倒也是，在古代倒卖赚取高额差价是非常卑劣，令人不齿的行为，何况老里长还很清楚这些东西是宋瑶以很低的价格转给云虾仔他们的，老里长若是真的同意了，那村里人势必要以高出五十两的价格来买，这样做不是助纣为虐吗？帮着云虾仔坑村里人？老里长若是不想晚节不保，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想通了这点，宋瑶的心也安定了许多，只是，这其中似乎又透着一股诡异，宋瑶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按理说，牛婶都能猜到老里长绝不会同意这件事的，云虾仔又为什么偏要这么做呢？而且别人又是怎么知道云虾仔要卖田卖鱼塘的消息？

　　　　这件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宋瑶哪里晓得，其实这一切不过是杨坤给云虾仔出的障眼法，卖田卖鱼塘是假，坑害宋瑶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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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危险

　　　　从牛婶那里回来后，宋瑶就一直心神不宁，她不相信云虾仔会做这无用之功，可她又实在揣摩不透云虾仔的真实意图。

　　　　惴惴不安的等到了天黑，宋瑶料想云佩佩肯定会过来一趟，令宋瑶失望的是，前院一直很安静。

　　　　就这样过了几天后，云佩佩和老里长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反馈，期间倒是牛婶来给她报了一次信，说是老里长不同意云虾仔卖掉田产，还说他如果不想呆在云梦泽了，可以让宋瑶把先前的五十两银子还给他，这样田产又重新回到宋瑶名下。云虾仔听了自是不愿，所以这件事最终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只是，事情真的就只有这么简单吗？宋瑶不知道。

　　　　但她想，不管云虾仔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终有一天他会露出狐狸尾巴的。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然后再见招拆招。

　　　　生活还在继续，时间也从未停下它的脚步，而随着日子的安逸，宋瑶先前绷着的一颗心也渐渐地松懈下来。

　　　　这天宋瑶刚用过早饭，云佩佩就来了。

　　　　宋瑶请云佩佩进屋里坐下，一阵寒暄问好后才总算是扯到了正题。

　　　　“霓裳，这几天因为事多所以比较忙，没有过来看你，婶娘也觉得很抱歉。”云佩佩轻叹口气接着道，“现在事情也算是解决了，我就和你说说吧，你继父呢原本是想把家里那四十亩田地还有两个鱼塘和院子都一齐卖了，然后再搬回你姥姥和姥爷家去住的，这如何能行？他们爱在哪里住我们是管不着，但那些田地当初可是霓裳你念着亲情才以五十两转卖给他们的，他们倒好，一肚子的龌龊脏水，还想转手把田地都卖了……”

　　　　宋瑶一直静静地做聆听状，嘴角犹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令她郁闷的是，何以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云佩佩才来找她谈呢？按理说，早在这件事情一开始，云佩佩就该来找她谈，不是吗？

　　　　云佩佩把事情都说完后，就问宋瑶，“霓裳，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云佩佩这算是在问自己的看法吗？宋瑶浅微含笑道，“我继父是个糊涂人，干的也尽是些糊涂事。”说完，宋瑶颔首又是深深一笑。

　　　　云佩佩听后心里却不禁生出几分惊讶，宋瑶这句话表面上是说云虾仔糊涂，但往深处一想，就发觉这句话更是抨击云虾仔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特别是一个月前因为偷窥宋瑶洗澡，这哪里只是糊涂，这分明就是人渣！

　　　　而令云佩佩惊奇的就是，宋瑶明明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但说话和做事总是能达到一种隔山打牛的效果，这实在与她的年龄不符啊。

　　　　目光流转一圈，云佩佩干笑道，“霓裳，这些日子以来呢，婶娘也想了很多，以前是婶娘思虑不周，现在婶娘想通了…你继父自瞎了一只眼后，心里就一直憋着口怒气，所以才不管不顾的瞎闹腾，他闹不怕，就怕他哪天不闹了，动了其它的歪心思，而你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儿，吃亏的终究会是你。”

　　　　宋瑶侧目看她，隐隐含笑道，“那婶娘以为霓裳该当如何？”

　　　　云佩佩沉思片刻，才抬眸看着宋瑶道，“尽快离开云梦泽。”

　　　　宋瑶的心不由一沉，笑容僵硬在脸上，心思千转百回，云佩佩何其人也？以她的聪慧早就该想到云虾仔因为瞎眼之事而对宋瑶仇恨万分，又为何等到今时今日才提出让她尽快离开云梦泽？

　　　　“霓裳？”见宋瑶一直不说话，云佩佩轻轻叫道。

　　　　宋瑶回过神来，微笑，“既是如此，霓裳自当会尽快离开云梦泽，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云佩佩满意的点头，“嗯，好的，那你下午过来找我，我们再去里长那里签契约书？”

　　　　宋瑶颔首，想了想道，“好。”

　　　　送走云佩佩后，宋瑶站在屋前惆怅的望天，这次她真的可以得到自由了吗？

　　　　到了下午，宋瑶就去找云佩佩，云佩佩打扫完屋子就挽着她的胳膊一起来到老里长的院子。

　　　　和之前一样，契约书一式两份，云佩佩和宋瑶各自在上面画押签字，只是这次只有老里长和一个族老作证。另外，云佩佩还让宋瑶多写了一份租凭协议，这也是为了防悠悠众口，如果云佩佩跟村里人说宋瑶只是把田地租给她的话，也不至于会引起村里人太强烈的反感。

　　　　宋瑶暗想，老里长家能娶到云佩佩这样精明能干的儿媳，还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但也不禁为云佩佩感到几分惋惜，这样的女子若不是生在小小村落里，也许能干出更多更大有成就的事吧。

　　　　云佩佩把五十两银子拿给宋瑶，“霓裳，你点点数，看对不对？”

　　　　宋瑶接过，摇头含笑道，“唔，不用~我相信婶娘。”

　　　　云佩佩笑了笑，“霓裳，晚上直接在婶娘家吃饭，菜我也都买好了。”

　　　　宋瑶也不客气，点点头，“唔，好的，到时我给婶娘打下手。”

　　　　晚上云佩佩果然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肴，云佩佩一家，老里长，再加上宋瑶，一共七个人。

　　　　云熙紧挨宋瑶而坐，小家伙自知道宋瑶明早就要离开云梦泽时，眼泪就一直没停过，饶是宋瑶和云佩佩怎么哄都哄不好。

　　　　她把自己碗里的大鸡腿夹给宋瑶，小眼通红，瘪嘴道，“霓裳姐姐，吃了云熙的鸡腿，你就要一直记得云熙！”说着，珍珠般的眼泪又哒哒而下。

　　　　宋瑶看得心都熔化了，眼眶一热，把鸡腿夹回云熙碗里，破涕为笑道，“就算不吃云熙的鸡腿，我也一定会记得云熙的！”因为她是宋瑶在这个陌生时空里，唯一真心交过的人。

　　　　命运的的轨迹其实早已铺好，宋瑶只以为自己这一次离开后，只怕再也不可能与云熙相遇，却不曾想，多年后，在那个繁华的都城里，人海中，她和云熙依旧一见如故。。。。。。

　　　　而饭桌上，除了三个孩子和宋瑶，其他人心里此刻都是翻江倒海，他们目光交接，似在询问着彼此，真的要这样做吗？牺牲一个宋瑶，换来家族的锦绣前程，他们实在没有理由该去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