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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燕夕照-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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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完走后,我随慕容熙赶到了梧桐阁。
眼前朱帘绣幕,月光静静洒在青砖地面,卧房非常精致。
鎏金铜兽香炉里,沉香清淡幽远的香气缓缓散开,原该令人神智清醒,却让我越发头疼,思绪竟如那香气般在帐帷间萦绕,再也理不出头绪。
圣旨下达后,我理应感到欣喜,可发生的一切却令我心神不宁,把自己的欢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只要是有良知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帐内的沈初云毫无动静,脸如死灰,许久,她才将手臂从帐中伸出,紧紧握了他手臂,沙哑地问道,“道文,一切都已经到了再无挽回的余地吗?”
慕容熙压住自己情绪,柔声道,“别怕……”
沈初云雪白的面庞勉强浮起一丝微笑,虚恍如夜间倒映于湖面的薄薄月光。她摇头道:“怕?道文,我不怕,我不怕……”
她想了想,却又转作点头,“不对,我怕,我怕再也不能与你厮守!”
她纤白的指尖颤动,紧绞着慕容熙的袖子,乌黑的瞳仁里忽然间聚起了水光,如浮了一层透明的软琉璃。
“也许我们被人算计进去了!你想,我府中侍婢歌女如云,天王如何得知你的名声?”慕容熙深深皱起了眉头,看不到以往的骄傲和自信。
我原本就揪着的心更紧张了,始作俑者都是我,如果我不在天王面前大肆渲染沈初云的美貌与妙音,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
沈初云的脸色更加黯淡无光,宛然就是一具没有生命力的美尸,好像她已经死了。
从听闻不得不入宫时,她便已经死了。
他手指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张姣好却惨白的面庞,疲倦地轻轻道:“初云,我许不起你要的幸福,我只盼你能……好好活着,活着也许就有希望,活着也许比什么都强……”
像有一只无情的手揉捏着,心里便绞缠般一阵阵地巍颤疼痛,我难过之极,慢慢退出了她的闺房。
两天后,在宫中派来的内侍和亲卫的守护下,沈初云走了。
她终于一个人走了。
登车之前,她将目光扫向稀稀落落远远跟过来送行的人群。
我也在人群里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不知欢喜还是悲怆的神情,看着她像如幽兰般寂静的笑容,一时心酸。
突然,她向我招了招手。
我愕然,急忙走向她,扶着车辕仔细地端详着她的容颜,她美得如一枝初绽于水面的菡萏,冰姿玉骨,鲜妍夺目。
我问:“沈姐姐,有事?”
她便低了眸出神般看向自己脚尖,良久都没有说话。
一旁护送的宫中护卫问道:“姑娘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们这就出发了!”
她看着护卫微有不耐的神情,叹了口气,向我道:“有一件事,我想麻烦你。”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卸心房
她向来与我不睦,我眼见她此时跟我的谈吐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安静,反觉刺心,向她微笑道:“有什么事,你尽管。”
她唇角的笑意却越发温存,“我一向视你为敌,不想到头来还要麻烦你。”
我柔声答她:“王爷会牵挂着你的,我希望……你开心些。”
她出神地回望凌云楼的方向,幽幽叹息,笑容清浅温柔,却有泪水堪堪欲落。
“我没什么,我只盼着我走后,你能好好安慰他,不要让他太伤心。若他能好好的,我便会很开心。”
似有什么一下子氤氲了我的眼帘,我宁愿她痛痛快快大哭一场,诉说她的委屈,她的伤心,她的绝望。可她什么也没有,只在娓娓地倾诉着对于情郎刻骨铭心的牵挂。
她立于车上,玉青色的衣裙在风中翻飞飘舞,美得惊心动魄。
她什么都没再说,什么都没再做,安静地坐回车中,等候着别人为她安排的噩运降临。
我意兴阑珊的回去时,慕容熙正仰卧在榻上,紧抿着唇,耷拉着眼睫,倒像是睡着了。
我悄悄上前,轻轻为他拉了半幅锦被盖上,自己瞅准了另一侧的一张软榻,正待坐下时,只闻慕容熙说道:“雪凝,你过来,陪我说会话。”。
对峙片刻,我轻轻叹道:“其实,你可以去送送她的。”我正懊恼是不是触动了他的伤心事。
他忽然一翻身坐起,与我并做于床沿之上,低声道:“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初云的情景,杏花疏影里,她是那样明媚鲜妍。”这是他第一次卸下了心房,坦然地说着自己的心事。
“她临走时很牵挂你。”我萧索地说道。
他苦笑道:“我是不是很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也许这只能称作有缘无份。”
他并没有看向我,出神地望着床顶,眼眸已变得极黯淡,“雪凝,知道么?昨日她哭着和我说,等着有那么一天,她希望我能将她从宫中接回去。”
我踌躇着:“有那一天,除非,除非你能君临天下!”
“君临天下……”慕容熙重复着,下颔微微向上扬起,在阳光隔了帐帷透入的光线中,他那压满了愤懑的面庞奇异地冷硬着,“慕容盛这小儿,我一定会让他尝尝心上人给人抢夺去是什么滋味!”
凛冽的寒光倏忽闪过,他手中的匕首脱手飞出,拖着雪练般笔直的碎芒,深深钉入雕花的门扇上。
门扇上雕的是仙鹤,它正扬翅高鸣,却被这利匕横里一扎,恰切于细细的脖颈处,顿时将其所有的昂扬气势封杀,看来竟像被扭断了脖子在做着垂死挣扎。
我怎么会觉得他有和慕容元有比较相似的气息呢,但我现在终能辨出,他们到底相差极远。慕容元一直在出世与入世之间挣扎,而慕容熙从一开始就积极入世,用最强势的手段,和最深沉的心机,去争取一切他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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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燕皇宫
抬起头,慕容熙已懒懒散散地道:“帮我捶会儿腿!今天虽然没走什么路,累得慌……”他打着呵欠,半含笑意,倦慵地望向我,带了少年的顽皮和促狭,“我没睡着,你也不许去歇着。”。
那样的笑意,忽然便让我想起,慕容熙只比我大两岁,他挟父亲余荫而身处高位,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只有天知道了。
帮他捶了半盏茶工夫,慕容熙向内侧了身,半拥着锦被,阖着眼,似乎睡着了,待我略略平稳了心绪走回床榻前时,又传出细细的瓷器磕碰声。
他正在喝酒,倒了一杯又一杯,飞快地倾入口中。隔了丝幔,大体还可以看得出眉宇间的失落和悲伤,不复原来的灵动潇洒。
不知过了多久,他晃了晃酒壶,发现壶中已经空了,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那声呻吟,拖着长长的尾音,却给深深地哽在了喉咙深处,勉强辨识得出,其实只是两个字:“初云……”。
酒壶被放回原处,他重重地坐回榻上,又重重卧倒下去,很快传来了均匀的鼾声。
惊讶着他的嗜睡,我为他盖好被子,轻轻退开。
也许时间会治愈一切情伤,慕容熙真的会好起来,安然地继续过着他闲适富贵的生活,有时担忧她,有时思念她。
第二天,慕容熙依然上朝去了,走时恢复了素常的沉静磊落,展眉而笑时,令人如沐春风,心神顿畅。
可他这样万事不放心上般笑着,甚至连喜欢的女子被人夺去,依然这般笑着……。
我总觉得,如果不是全无心肝,便是隐藏得很深,让人除了微笑,什么也看不到。
霜冷鸳瓦,落木飘零,严冬来了。
慕容元派他的心腹阿德来请我过府一叙,我上了马车,才发现慕容元也在车上。
淅沥的冷雨中,他的笑容一如阳光般清爽明耀,“雪凝,这次请你帮个忙,帮我去救治一个人。”
“好。”
“你也不问我请你去救治什么人么?”
我回眸瞥一眼他,云淡风轻道:“在医者的眼中,这世上只有病人,无论贵贱美丑。”
马车“嘚嘚”地往前走,我掀开帘子,看见失群的孤燕从头顶掠过,旋在空阔的旷野之中,凄厉地一声声鸣叫着,再找不到一处避雨的小窝。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车停了下来,只见高墙金扉,危檐耸峙,连松柏草木都显得格外高大葱茏,自有一派王者威霸之气,原来自己已置身在宫城之外。
在慕容元和内侍的引导下,我沿着大块的青石条板细致铺就的宽阔路面,进入宫城。
远远便望见了雄踞月台之上的大殿,重檐庑殿顶,三层白玉石阶基座,陈设了日晷、铜龟、铜鹤、铜鼎等物。这显然是燕王临朝的主殿--太极殿了。当年,燕成武帝慕容垂便是在此处为众臣拥戴登位的。
太极殿以及其后方的两仪殿、甘露殿、延嘉殿等大殿,俱是天王与朝臣议政或宴请之处,我自然不能近前观看,只觉后方大殿的规模虽不如太极殿,却也甚有威势。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失心疯
从东面的甬道穿过一处宫门,再经过一道长长的穿廊,前方听到潺潺的水声,伴了冬日冷冽的气息扑面迎来,却是来到了燕宫的内苑了。
燕宫内的风光,自然又非别处能比,颇为壮丽整洁。
我无心观瞻,只是默然地想着,当年慕容熙在这里时,也曾这样看那一年年的桃花春谢,碧水东流吗?
再走一段,前方已有一带翠瓦,掩在高大的松柏之中。鲜亮的镏金宝顶,在屋檐上方明耀闪光。
随慕容元转过一道月亮门,便已见到了那所宫殿,书写着“漪兰殿”三个大字。朱门紧闭,铜钉已褪去颜色,兽鼻的门环倒还光亮。透过高高的宫墙,几根树枝挂着残叶斜欹而出,看不出有甚奇异之处。
内侍轻叩宫门,门缓缓开启。
我和慕容元步入门内,却未走入内殿便停止了脚步。
慕容元只静静地立在一株梧桐下,看殿前石阶上坐着的女人。他袍袖飞舞,风姿翩翩,梧荫掩住他,敷上一层浓浓的阴影,忧伤游动着。
那女人只穿了棉衣,灰蒙蒙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缭乱的长发干枯如草,蓬松地盖住了大半的脸和身子,再看不出容貌身段。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胡乱地拍着,拿一只拨浪鼓敲打着哄他。
一时手松,拨浪鼓从她手中掉落下来,沿了石阶滚到青石的地面。
远远侍立的七八名宫女顿时露出惊慌之色,然后往慕容元望了一眼,到底没敢不理,其中一位胆大的,走过去捡起拨浪鼓,颤抖地递向那女人。
那女人忽然手一翻,已从身畔石阶上捡起一物,利落扬起,明亮的光芒闪过,那宫女惨叫一声,捂臂而退,竟满是淋漓的鲜血。
那女人扬起的,居然是一把剑!
那宫女一退下,立时有宫女上前,麻利地从身边取布条和伤药,为她包扎,显然对这种事已司空见惯。
那女人终于抬起了脸,防备地四处张望,然后自己捡起了拨浪鼓。
她分明看到了这边有人,我甚至觉出了那黑洞空茫的眼睛在慕容元和自己的脸上划过,却没有停留分毫,很快又转回到手中的男婴身上,呢喃道:“钦儿,看,坏人都走了……”
她笑了起来,充满污垢的脸庞上洋溢着幸福的清辉,连那乌黑如夜的眼睛都散发着动人的光彩。
可是我亦看清了她怀中的“钦儿”并非一个活生生的男婴,而是一个貌似男婴的木偶,眼前这女人显然患了失心疯。
“她……她是……”我迟疑着问道。
慕容元出神地望着那女人,叹道:“是兰夫人,那一夜,她在伤了天王十多个侍卫后晕了过去,再醒来便是这样。她谁也不认识,连天王都无法近身一步,只除了……我给她找来的那个木偶。”
那女人呆呆望着男婴,半天又笑了起来:“饿了?是不是?钦儿饿了?”
她一下扯开破碎的上衣,当着男人的面露出雪白高挺的酥胸,将**硬塞入木偶的小嘴,她漆黑的眼里非但没有半点女子的羞赧,依旧是满是防备和敌意。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如何诉
慕容元慢慢迈出脚,缓缓地向那女人走去。
那女人的眉眼冷锐起来,弓起腰,发出了不成音调的一声怒叫,“走开!走开!”
“兰夫人,我是道光。”慕容元静静地说着,并没有停止前行的脚步。
脚踩在渐渐萎黄的草上,轻微的沙沙声,像谁隐约的轻笑,他扬起唇,走到石阶下,继续道:“夫人,我是道光。”
地上金黄的落叶起伏着,翻滚着,发出呜咽般的悲声。兰夫人望一望怀中吃奶的孩子,忽然大叫一声,握剑挥下。
我大惊失色,呼道:“留心!”
谁知慕容元不闪不避,由着剑击中自己,依旧紧盯着她,说道:“我是道光。”
剑尖刺入了他的肌肤,然后带了轻微的颤意划下,却越来越浅,无力地垂下。盯着那衣衫上渗出的殷殷鲜血,兰夫人空茫的眼神渐渐凝结,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慕容元缓缓伸出了手,抚上她瘦削的肩,柔声道:“你记起来了吗?我是道光啊!”
她盯着慕容元,瞳仁好久都不曾转动一下,却渐渐收敛了凌厉的防备和敌意,流露出小鹿般的无辜和受伤来。
“道光……”
她苦思着,右手慢慢放开了剑,黑黑的手抚上慕容元的面庞,愕然问道:“你……回来了么?”
慕容元眼中露出欣喜之色:“是,夫人,我回来了。”
兰夫人倏地流下泪,哽咽道:“我终于盼到你回来了,你可知道,那一夜,断肢残骸,血流飘桴,火光冲天。他们杀了我的父亲,兄长,弟弟,杀光了我兰氏一族,竟连我腹中的孩儿也不放过!”她将脸埋到胳膊中,肩背抽动着,不让人看到自己的凄怆欲绝。
慕容元身躯微微颤抖,忽然搂住兰夫人的头,让她伏在他怀中失声痛哭。
“啊……啊……”兰夫人忽然又大叫起来,一手抓紧慕容元,一手捞起长剑,东张西望地转动着脖子,无比凄厉地叫起来:“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要杀钦儿,他们还要杀你!道光!”
慕容元一手紧拥住她,高声道:“别怕,别怕,他们……他们都走了。道光在这里护着你,护着你……”
“走了……都走了,为什么你还在哭?钦儿,是不是被他们杀了?……不,不,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兰夫人紧张凄惶地四处张望,寻找着她心里的敌人。
夕阳隐于铅色的云朵中,将白日里恢宏的燕宫裁成了一层又一层繁复富丽的黑色剪纸。萧萧梧风中,几处零乱暝鸦,正嘎然远去,惊破朦然的天空。
兰夫人一时额上汗水涔涔,因削瘦而显得突出的一双眼睛睁大着,叫道:“快救钦儿,救救他!”忽如着了魔障一般,双手直在空中乱抓,圆睁的眼睛因恐慌而没有焦距。
慕容元忙去拉他,不防备之下给她用力一挣,差点一个趔趄。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金针度
眼看她狂躁地快要冲出殿去,我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温和道:“夫人,请安静。”我腕上用了内力,力道非比寻常,她挣了两挣,居然没挣开,迷乱的眸子终于渐渐清明。
我微微一笑,将手搭上她的脉,细细诊听,而她闹腾一阵,已经再没有力气折腾,宫女们将她扶到殿内的床上,她瘦弱的身躯躺在雪白的毯子上,愈发显得形销骨立。
我只叫宫女将她的衣衫松松解了,从医囊中排出几十根细如麦芒的金针,用艾草炙了,一一扎入她胸前及头部要穴,扎针时讲究的是出手迅捷,但轻捻针尾时又得轻缓有致,一点错失不得。
不一时,她已给扎得如同刺猬一般,细细的金针在日光照映下,光芒凛冽。
我抹去额上细细的汗珠,侧身又开药方,递给一名宫女道:“快去把药抓来。”
这名宫女应了一声,匆匆走出去找人抓药。
做完了这一切,我坐了下来,按了按太阳穴,轻轻舒了口气。
慕容元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我抬头微笑:“我没事,她需要好好休息。这金针可以起到疏通经络、调节阴阳,我开的醒脑药方可以开窍疏肝、调理脏腑功能及平衡阴阳,从而有效缓解她的病情。”
医书中记载,这种狂病初发,少卧不饥,好歌好笑,妄行不休,甚者弃衣而走,踰垣上层,杀人不畏水火,骂詈不避亲疏。
我继续平和的地说道:“只是,她这癫狂症已经到了甚是严重的地步,我猜想当初定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才会发病的,目前针灸和药物固然可以起到一定的治疗效果,但只有去除心理因素,才能够根治康复。”
慕容熙默然点了点头。
我瞧着床上的兰夫人,虽然污垢,但眉目间依稀雅丽,看得出曾经是个肌肤如雪,乌瞳如玉,黑发如缎的女子,不知受了怎样的刺激,变成了如今这样腌臜的疯妇。
过了许久,兰夫人醒了过来,她侧着头,看着慕容元,黑黑的眼中,似有杏花的落瓣飘过。她的唇角,渐渐抿出温柔的笑意:“道光,帮我梳梳头。”
“好……”慕容元的手穿过她的头发,清晰看到几只虱子从头皮间爬过,勉强笑道:“因为你很久没洗头,味道熏着我们了。我先帮你洗头,好不好?”然后吩咐下去:“快去备水。”
兰夫人安静地偎依在慕容元的怀中,神情如婴孩般满足。
清爽洁净的白色长衣,肮脏破旧的灰色短衫,紧紧相融时,看来居然也如此的和谐,仿佛那相拥而立的姿态,才是与生俱来最自然的姿态。
温润如玉的平原公,失宠疯癫的兰夫人,他们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忆往昔
回去的路上,华丽的马车中,我问慕容元:“到底当初兰夫人受了什么刺激变成这样?”
慕容元眸含清雪,明晃晃在我脸上漾过,避而不答道:“雪凝,你来龙城也有一段日子了,你觉得此地怎样?”
我微微一怔:“龙城富裕热闹,百业兴盛,人流如织,”
慕容元继而道:“这近百年来,龙城是兵家必争之地,战乱频仍,闹哄哄你唱罢我登场,说是乱世的英雄,在平民眼里,不过是杀人的屠夫罢了。你瞧今日人流如织,可曾想过,它也曾血流成河,户户空房,缈无人烟?”
我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道:“不错,当今天王陛下重视农桑,同时兴修水利,凿山起堤,设置亭驿,只用了寥寥几年的光景,便让燕国大治,仓廪充实,路不拾遗。”
慕容元眸中的雪光似在融化,笑意盈然:“不错,天王是能令天下治宁的明君,雪凝姑娘,你说是不是?”
明君?
我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平时很少理会平民生计之事,只是眼见天王虽是狠厉,但于农桑水利处处留心,方才渐知他并非昏君。
但明君?
一个将妻子全族人统统杀光,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放过的男人,能算作明君么?
慕容元似看透了我的想法,轻叹道:“君王自有君王的无奈。我生平最佩服之人,便是我这位大哥。鲜卑拓跋珪三岁牛犊建大业,大哥便是我慕容鲜卑家族的三岁牛犊。他一生历尽磨难,十一岁受困长安城,十二岁逃奔慕容冲,十四岁从慕容永军中逃归中山,自小便有洞察事物的敏锐眼光和深沉的心机。那年慕容冲在阿房称帝,他对人说:‘做十个人的首领,才干必须超过九人,然后才能做得安稳。如今慕容冲智不出众,才不过人,功未有成,恩未施人,先妄自骄大,依我看来,怎么可能不失败!’后来,西燕威帝慕容冲果然为部下所杀。
叔父慕容永刚做西燕皇帝不久,便排除异己,下令诛杀慕容皇族,唯独慕容柔、慕容会和大哥成了漏网之鱼。叔侄三人逃出长安,从小路东归中山,在太行山遇到一伙强盗。大哥他镇定孤傲地说:‘我六尺之躯,入水不溺,在火不焦,敢挡我的锋芒吗?你们把手中箭插到百步之外,我若射中,小心你们的性命,射不中,我们自当束身就擒。’这伙强盗根本不相信一个小娃娃的狂话,哪知百步外竖箭,大哥竟一发中的。众盗大惊,不仅不敢抢劫,反而资助金钱让他们回到中山。
看到儿子和爱孙虎口脱险,成武皇帝大为高兴,问三人西燕国动态:‘敌方形势如何,长安城可以攻取吗?’大哥回答说:‘西军扰扰,人有东归之志,陛下当修仁政以待天时。若大军一发,西军将士必投戈而来,如同孝子之归慈父。’边说边画,画地成图,将西燕国的地形地貌、军事部署说得一清二楚。成武皇帝对机智过人、胆大心细的慕容盛极为喜爱,抚着他的头笑着赞道:‘昔年魏武帝曹操抚明帝之首赐予侯爵,我之爱孙,难道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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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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