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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燕夕照-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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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逐水来
对,竟然是他,那刺客就是平原公慕容元!
明玉楼中慕容公子映了淡淡月辉的眸光,依稀记得是在那个闪耀着清辉的月夜下曾经匆匆一瞥过。
我在梦中惊醒,心中惴惴不安:那平原公明明就是慕容熙自家人,夜半潜入王府,究竟意欲何为?这慕容家族的兄弟叔侄之间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是非恩怨与争夺冲突?
心底怏怏的,不久还是睡着了。
日子平静如水般流过去。
一日清晨,天气极好,天空澄澈的如同一潭静水,我走出莹心楼,独自沐浴在日光之下。
我素来喜爱幽静的地方,一路走着,皆是数人合围粗细的参天古木,大约种植很久了,一枝一叶从不砍伐,以至郁郁葱葱,浓荫蔽日。
出莹心楼不远便是东湖,碧波如顷,远远望去水天一色。湖中有亭台楼阁,零星点缀其间。此时正是八月的天气,东湖中的荷花开得极盛,荷叶与菱叶、芦苇草叶的香味别致清郁,而十里风荷轻曳于烟水间,亭台楼阁掩映于晨雾中,流光潋滟闪耀于湖水绮艳里,令人不由深深陶醉。
走的微觉腿酸,见四周寂静也并无人行,一时玩心大盛,随手脱了鞋履,坐在岸边挽起裙角,伸了双足在望之生凉的湖水中戏水。
水中几尾红鱼游曳,轻啄玉脚,我痒痒的忍不住笑了出声,又高举起双手,挺了挺胸膛,踢了一脚水花。这一来,心情顿时爽朗舒畅了起来。
玩得正开心,猛然间觉得有专注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抬头凝望,只见洁白拱桥边,翠玉垂柳中矗立着一个身影,赫然便是慕容熙。他身上穿了一件宽松的流水云纹白袍,微微一动,袍摆便随风而舞,神情慵懒闲适,遗世独立,真如谪仙人一般,纤尘不染。
我一低头,见他双目驻留在地上,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雪白的赤足隐约于绿波间,如洁白的莲花盛开。
我又羞又急,忙取过绣鞋穿上。自古女子裸足最是矜贵,如今竟让旁人看见了,纵然这人是我的心上人,我也觉得很是尴尬。
我站起身来,屈膝欠了欠身,道:“王爷万福。”
慕容熙嘴角泛起一缕浮光掠影的笑容,道:“我先前还担心你在府中不适应,看来是我多虑了。”
我微微一哂:“王爷怎知我在这府中过得开心不开心?”其实我心下颇有些怨怼之意,虽在府中,但见他一面,着实不易。
慕容熙维持着淡而疏离的微笑,道:“听说你最近爱往府外跑?”
我心里有些慌乱:无趣的日子,倒是常带着小菊偷偷溜上街玩,不过他怎么知道?看来他并非一点儿也不注意我,略一怔忪,说道:“其实也没有上过几次街,只不过拦过一次惊马,打过两次恶少,送过三次迷路的小孩回家,追过四次不定还是五次小偷,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惹事生非。”
“你还真不是个大家闺秀。”慕容熙闻言大笑了起来,“你未到王府时,小菊可乖着呢!结果后来跟着你,性子也野了,如今竟然上街去行侠仗义,据讲现在连于管家也敢给软钉子碰了。”
我被他说得有些不自在,微微窘迫,脸上**辣的似要烧起来。
他嘴角依旧含笑:“既然这么爱玩,那么且随我来。”
我轻悄的跟随着他,沿着曲折石径渐入藕花深处,小小的一只不系之舟,停靠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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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泛中流
这舟甚是轻巧,我们上船时轻微摇晃着漾开水波。
慕容熙解开了系舟的绳子,用力一撑,小舟已徐徐离岸,渐渐向东湖中央划去。我静默无语,一颗心中充满了狂喜和紧张,更有些不知所措。
天气有些闷热,我拿出手帕来,轻轻拭去额角上细密的汗珠。
慕容熙散漫的说道:“洛阳梨花落如雪,河边细草细如茵。江姑娘喜爱梨花?”
我立即明白他瞥见了我手帕上绣着的梨花,抿嘴笑道:“是啊!百花之中,我独爱梨花。”
“哦?”他眼睑一扬,兴味盎然的问:“说来听听。”
“梨花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意气高洁,不与众芳同列。”
慕容熙双眉挑起:“梨花确是仙材卓荦,冰清玉洁,只可惜太清冷了些。”
流水潺湲流过我与他偶尔零星的话语,舟过,分开于舟侧的浮萍复又归拢,好似从未分开一样。身畔又有醺然冷幽的香味扑鼻,夹杂着男子的气息,兜头兜脸席卷而来,不由的心动,继而心醉,痴迷中竟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王爷美名遍天下,恐怕是很多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呢。”
慕容熙哑然失笑,美好的笑容像一道划破流云浓雾凌于满园春色之上的耀目金光,道:“我心底只望有一心人可以相伴,不求娇妻美妾如云。”见我举袖掩住笑容,道:“江姑娘不信我所言?我窃以为多娶妻妾只会相争不断,若真心对待一人,必定要不使其伤心。”
我缓缓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是每个女子心目中都有的愿望。春天,与心上人一起去郊外赏花;夏天,可以湖上泛舟采莲;秋天,策马奔驰在绿色的草原上;冬天,拥炉赏雪画梅。总之,自由纵横于天地间,畅意江湖,闲时一起去漠北射雕,或去江南听曲。一般人或许可以,但王爷身处富贵之门,许多无奈烦扰和纷争自会牵萦于身。”
慕容熙无限神往的说道:“我何尝不想如此?畅意时幕天席地、饮酒舞剑,雅致时红袖添香、灯下吟诗。”
我闻言微微一笑,道:“果如王爷所言,乃是将来王妃之幸。”心中黯然失神:他似乎有了意中人?不知谁会有这样好的福气?
慕容熙但笑不语,意态闲适,划桨而行,白衣广袖随着手势高低翩然而动,甚是高远。
云淡风轻的他载着满腹心事的我,仿佛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昔日,越国大夫范蠡携西施归隐,泛舟太湖,是何等的神仙眷属?”
我轻轻一笑,大有不以为然之色:“范蠡固然是西施爱侣,但我却以为他并非真爱西施。”
他神色一愕,有些不解:“愿闻其详。”
兰舟凌波,摇曳着划入藕花深处,清风徐来,洁白的鹭鸶在粼粼的波光中起起落落,偶有红鲤出水直溅起水花朵朵。
软缓潺湲的流水声中,我平静的说下去:“如若真爱,断然不会将心爱之人亲手送去吴国为妃,说得好听是忍辱负重,实际是借女人来建功立业,是负心薄幸。论爱,他远不及吴王夫差,夫差对西施是倾心以待,甚至不惜拱手河山讨她心底一欢。只是于帝王而言,夫差付出的爱的代价太过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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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意中人
十里荷花弥漫着开到盛处的清香,我轻拢荷花入怀,芳香盈盈,又侃侃而谈:“西施正值绮年玉貌,被心上人送往敌国为妃,受夫差十载恩宠,后来重回范蠡身边,又岂是当初那纯洁无暇的少女情怀?所以我们吴地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道是勾践成功复国后,西施荣归故里,最终被越国王后以祸水为名投毒沉江而死。我总觉得这才是合理的结局,否则西施后来面对范蠡,到底情何以堪?”
慕容熙嘴角含笑,清澈的眼眸中似有流星样的光彩掠过我的脸庞,满是锁不住的惊喜和赞叹。“世人或骂吴王,或叹西施,却无人去责范蠡,我也从未聆听过如此妙思高见。”
我有些不好意思,婉声道:“王爷见笑了,我也不过是以己度人,纯属闺阁妄言而已。”
如此谈笑间过了半个时辰,遥遥望见远处绿柳丛中,露出一角飞檐,快到岸边了。我忽想:如此湖上泛舟,若能永远到不了岸,岂不是好?
到得临近,只见一座松树枝架成的木梯,垂下来通向水面,一个男仆迎上前来,将小船系在树枝之上。我忖度这里大概是慕容熙的居所了,原来距离我暂居的莹心堂也不过一湖之隔。
忽听得树枝上一只小鸟“沙沙度沙,沙沙度沙”的叫了起来,声音清脆。我模仿鸟鸣,也叫了几下,慕容熙回头笑道:“请上岸!”
我跨上岸去,见有疏疏落落四五座房舍,小巧玲珑,颇为精雅。小舍匾额上写着“琴韵小筑”四个字,笔致颇为潇洒。我问道:“这便是王爷居住的地方么?”慕容熙摇头道:“不,这小小的地方,实在不能接待宾客。”
我也不再问,只跟随慕容熙而行。曲曲折折的走过数十丈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绕过几处山石花木,眼前一条笔直的石路,路的尽头耸立着七八间楼阁宇殿,夕阳照在琉璃瓦上,金碧辉煌,令人目为之炫。
正楼檐下一块匾额,写着“凌云楼”三个墨绿篆字,门口站满了亲兵侍卫,躬身行礼,恭迎王爷。
我随着慕容熙踏上第一级石阶,忽听得一个洞箫般柔和的声音欢悦的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我心中奇道:这声音如此好听,难道不是罗妃?
脚步细碎声中,走出一个女子,这女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穿淡黄衣衫,头上束了条金带,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清丽难言,我一生之中,从未见过这等美貌的女子。
慕容熙目光柔和,声音转低,道:“我回来了。”
我见那女子双颊晕红,眼中满是光彩,又是高兴,便如遇上了世上最亲近之人一般,霎时之间,胸口一痛:难道她便是慕容熙的意中人,是适才他所提到的红袖添香的那个?
………………………………
第三十二章 悔多情
却听慕容熙在向她介绍我:“这位便是我提起过的江雪凝,江姑娘。”又转头向我低声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沈初云,沈姑娘。”
沈初云盈盈一拜,说道:“早就听王爷说起过你,未料今日才有缘相见。”
我急忙还礼,说道:“我好高兴,能够认识一个这么漂亮的姐姐。”
沈初云脸上微微一红,光润白腻的肌肤上渗出一片娇红,便如同白玉上抹了一层胭脂,我心想:这样的美人,就连我身为女子,看了也会动心,他呢?他是不是也钟情于她?
到了大厅上,放眼看去,只见正中一块横匾,写着“砥柱能东”四个大字,下首署着“丁卯御笔”四个小字,楹柱中堂挂了字画,一时也看不了这许多。
沈初云拉着我的手步入内堂,地下的赤金镂花大鼎中焚着百合香,幽幽不绝如缕,散入内堂深处。
服侍的人进上几碗盛着浇了蜂蜜的蜜瓜冰碗,以作解暑之用。
慕容熙含笑对我说道:“瞧你这一头汗的,食些冰碗。”
我用银匙轻轻一搅,碗中碎冰叮然有声,拣了一块放到嘴里,清凉甜香四溢。
“刚才都在干些什么呢?”慕容熙轻巧的问道。
沈初云横睨了他一眼:“有人自己赖皮,明明答应人家帮忙抄写诗赋的,可惜没做,害的我只好自己写了。”她容色举止、言语神态之间,天生一股娇媚婉娈,令人不自禁的心生怜惜。
慕容熙不由失笑,叹道:“若非昨日与你下棋输了三着,今日也不用担这食言的罪名了。”随口应道:“好了,我现在就来为你誊写。”
沈初云嫣然一笑,耳垂上的玉石翡翠坠子如水珠闪烁;“这还差不多。”于是站在他身边替他磨墨润笔。慕容熙轻袍缓带,温润如玉,仿佛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沈慕云亦是家常打扮,松松梳一个摇摇欲坠的堕马髻,斜束赤金带子,别无他饰,娉婷立于他身侧,将毛笔在乌墨中蘸的饱满圆润。
慕容熙从她手中取了笔去,才写两三个字,抬头见她手背上溅到了一点墨汁,随手起案上的素绢为她拭去。那样自然,竟像是做惯了一般。
沈初云低眉一笑,眼波流转,也不言语。
我喉头一紧,仿佛有些透不过气来。这一幕像一双手狠狠抓住了我的心,揉搓着,拧捏着。我只是怔怔的站着,迈不开脚步。
静默了片刻,我上前道:“慕容公子,我出来大半天了,着实有些累了,就不再打扰了。”
慕容熙欲待派人送我,我忙说不必了,正好散步回去。
走出凌云楼,沿着湖边往回走。蝉鸣稀疏,微风吹拂,带来了荷叶芦荻的清香,天空澄澈碧蓝如同一方上好的琉璃翠,绵白的云朵是轻浅的浮梦。一树木槿临水而立,花枝横斜,迎风微颤,枝头叶底,是深深浅浅的娇艳粉色。偶有花瓣坠落,自是一地芬芳。
一切看来,应该是这么美好。
我从未尝过妒忌和羡慕的滋味,这时候独自走在岸边,仿佛听到沈初云的影子在天空中向我冷笑:“江雪凝啊江雪凝,论容貌与才学,你怎及得上我一半?你对王爷有意,可不是痴心妄想吗?”
我麻木的走着,脚下无力,似是踩在厚重的棉花堆上,慢慢走了好半晌,才踏上莹心楼前的青石板。迎面正碰上小菊满脸焦灼的迎上来,见了我才松了一口气,问道:“小姐到哪儿去了这大半天,怎么了?”
我拭了拭眼角,勉强开口道:“没什么,风迷了眼睛。”
小菊担心道:“我们回去歇息。”
回到楼中,躺在榻上,我蒙上被子,忍了半日的泪方才落下来,一点点濡湿在厚实柔软的棉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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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意难平
回忆初见以来的点点滴滴,我觉得他心里面是在乎我的,可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他所一念牵挂的人,并不是我呵!上午的那一幕,把我一颗完整的心生生碎成了丝缕。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这么辛苦,竟是把心掏出来煎炒烹炸,由不得自己啊!
我的泪,在那个午后流了个畅快,被褥皆被我的泪染作了潮湿的冰凉。
长久的哭泣之后,眼睛是干涸的刺痛。良久的寂静之后,终于有人敲门而入,是柔儿。她轻声道:“姐姐。”
我只是怔怔的坐着,夕阳已下,楼中有些阴暗,她的神情在逆光中显得焦灼,凄然说道:“姐姐,你不开心么?别不理柔儿。”
她依恋的侧在我身边,我颇为触动:不管如何,我总还是柔儿的依靠。于是起身,道:“别担心,我没事。歪在床上半天了,陪我出去走走。”
月色初起,森森的落在地上,今日又到月尾了,下弦月细勒如钩,生生的似割着心。月圆月缺,日日都在变幻,人心的捉摸不定,又岂是月亮的阴晴圆缺可以比拟的呢?
我在惆怅里,暗暗的叹息了一声。
“姐姐,月亮出来了。您瞧多好看呢。”柔儿试探的唤着黯然神伤的我。这丫头,极力找一些话来引我高兴,真难为了她这片心思。
我们沿着东湖缓缓走着,月光晶莹一轮,照的湖水通明澄澈,悠悠的丝竹声随着柔缓的夜风穿过来。
小菊笑着说:“王爷夜宴,遍请了朝中的亲王贵胄,据闻府中的歌舞班子排演了很长时间,所以今日好不热闹。”
我遥望对岸,隐约中灯火辉煌,丝竹乐声光滑而绵密,柔凝而婉约,穿过了凌云楼,穿过了东湖,一直延伸着。
我多么渴望自己能平静,平静的如一潭死水。
我侧过头,对小菊和柔儿说道:“你们先回去!我在这儿再小坐一会儿。”
小菊含笑点了点头,道:“夜深露重,小姐早点回来。”两人踏着一地浅浅的清辉,渐行渐远。
过不多会,湖面上吹来的风中隐约传来了清渺的歌声,细听之下这歌声轻柔婉转,如清晨在树梢和露轻啼的黄莺,带着奇特的韵味,动人心魄。我微微屏息,心头大震,复又一凉:是她,是沈初云的声音。
一湖莲开如雪,风凉似玉,美人歌喉如珠,徐徐传来,但觉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令人顿起相思之情,萦绕于心,温软而又惆怅。
我凝神远思,他可知道么?这样美妙的歌声里,我有多少的眼泪,有多少的哀怨,有多少的夜不成眠?
就在怔怔的那一刹那,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轻轻的叫了一声什么,接着叹息道:“可别太伤心了。”
我站起身来,一眼见到的,正是一位长身玉立,面目清隽的男子。他靠得很近,我看得清那浓浓的眉头蹙起,目光中满含了怜惜,不过瞬间又让一种很从容的神色取代了。
我忽然一动,脱口道:“是你?”
他怔了一下:“是……是我。”
………………………………
第三十四章夜相逢
竟是平原公慕容元!
我退远两步,欠一欠身;道:“小女子江雪凝,见过平原公。”
他略想了想,道:“你就是他们口中精通岐黄之术的医女?但你如何得知我便是平原公?”
我心中暗呼不妙,对方竟已起了疑心,只好强笑道:“明玉楼中承蒙阁下割爱相让,雪凝感激莫名,怎会不打听阁下的高姓大名?”见他仍是犹疑的样子,便接着说:“不过,怎么每次遇见您,都是我落魄狼狈的时候。让公子见笑了。”
慕容元的目光在我面上停留一瞬,很快转开,道:“看来咱们很是有缘。”
我一愣,觉得有些不妥,咳嗽了一声,问道:“公子不是应该参加王爷的夜宴吗,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他不觉轻笑:“半途逃席,于我是惯常之事。”他的身影萧萧立于清澈洁白的月色中,颀长的轮廓更添了几分温润宁和的味道。
夜来风过,冉冉在衣,拂起我衣袂飘飘,颇若流风回雪之态。
他的目光满含着说不清的意味,轻轻扫来,手也不自觉的抬起。我大怔,心底是茫然的害怕。此时此地,他应该已然知晓我就是在这东湖边助他脱困之人,但他却不知我也已然知晓他就是当日阖府追踪的刺客,作为亲王贵胄,到底所为何来?
我只觉得周遭是那样的寂静,偶有微风吹过,几乎可以很清楚地听见细碎的树叶飒飒之声。我腰背挺直,蓄势待发,只待他一出手,便予以还击。这么一想,神情便凝滞了。
他的手停在我鬓边一寸,似要抚上我的鬓发。
原来是我多心了,念及于此,哑然失笑,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伸手拂了一下被风吹起的鬓发。
他的手随即缩了回去,扶在玉栏上,月下的东湖如倾了满天碎钻星光,对岸万余灯盏,珠罩闪耀,流苏宝带,交映璀璨,真是说不尽那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
可是,那富贵繁华离我那样遥远。
他静默,我亦静默。风声在树叶间无拘穿过,簌簌入耳。有栖息在树上的寒鸦偶然怪叫一声,惊破这寂静。我回身离去,道:“平原公参加宴会,不方便出来太久,雪凝先行告退了。”
我慢慢走至一个转角,回首一瞥,见他依旧站在原处,月光照在他翩然的衣袂之上,漾射出一种剔透的光泽,而他眼底淡淡的怜惜与怅然,我终不信是自己看错。
过了几日,朝中传来大消息,皇帝慕容盛有意对北方高句丽用兵,军饷部队都已经到位,只是这将帅的人选一直无法确定,最后还是慕容熙主动请缨,担任了大将军一职。
消息一出,太妃的脸就白了,“这孩子为什么主动请缨,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商量,万一有个什么……让我们这群孤儿寡母怎么办?”太妃说着说着就哭了,如今慕容熙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听了这消息,表面上倒是没什么,可心里也是四海翻腾的。思虑了半天,心中已有了计较,决定前往凌云楼去找一找慕容熙。
………………………………
第三十五章 弦外意
仆人引着我进楼里去,一路穿过殿堂一样的大厅,从走廊过去,步入内堂,地下铺着整块的地毯,踏上去绵软无声,地毯上两朵极大的牡丹花,一圈四扇雕花屏风榻床就如簇在那花蕊里一般,我刚一坐定,就有人奉上茶来。
我吃着茶等了一会儿,听得屏风外有人一面说话一面走进来:“真是抱歉,让江小姐久等了。”正是慕容熙。
我站起来,行了一礼。
慕容熙道:“上午有点急事,所以来迟,请江小姐见谅。”
我笑道:“王爷身系朝廷内外军政,日理万机,倒是我一再打扰,十分冒昧。”
慕容熙坐下来与我闲谈些龙城风物,过不了许久,就有仆人来说:“厨房请示王爷,已经都预备好了。”
慕容熙说:“好,那就先吃饭。”
起身忽然一笑,道:“请江小姐宽坐,我去去就来。”
过不一会儿,慕容熙改穿了一身紫色长衫出来,腰间加系了条鹅黄色腰绦,更显得高贵清华,倜傥风流。他含笑说道:“今日请江小姐试一试我这边厨子的手艺。”
他总是江小姐前,江小姐后的,我心下颇觉得他这样的称呼透着生分和疏离,于是说:“王爷总是这么客气,叫我雪凝好了。”
慕容熙这边的厨子,自然是非同等闲,做出的菜式都十分地道。虽然只有两个人吃饭,但有一大帮人伺候着,招呼得十分殷勤。刚刚上了第二道主菜,我踌躇了一会儿,道:“王爷,实不相瞒,我来是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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